今晚,怕是在劫难逃。
但因果有循,那位姑娘面善,一定能逢凶化吉。
……
下山的路,要比上山难走。
晚上的路,要比白天更难走。
叶黎城有时候在想,她怎么就偏偏犯蠢,总是在不停地犯错?
错上加错,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大师说,若悟真心本空,万物自然消殒……
可大师不知道,她六年前便是有所求,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想要救母亲,也想要救钟逾。
选母亲是对,选钟逾也对。
选母亲是错,选钟逾也是错。
叶黎城坐在半山腰的台阶上,看向山脚下的墨湖。
夜晚的墨湖,像是一面干净的镜子。
偶尔吹过一阵湖风,镜子被吹皱,像是破镜。
可是水至柔,无缝,哪怕湖面被风吹的支离破碎,在风平浪静之后,依旧完整无暇。
可是她不是风,钟逾也不是水。
种下了因,便要自尝恶果。
半夜,山中潮湿,下起了濛濛细雨。
叶黎城坐在墨湖边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
墨湖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引着她一般。
她起身,缓缓朝墨湖里走去。
浅水渐深,慢慢从她的小腿,淹没到膝盖……
她好像看见相思在湖中央笑着喊她妈妈。
她想过去抱抱相思。
她太想她了。
叶黎城往水里,越走越深。
直到那水的深度,淹没大腿……
忽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背后,蓦然响起:“叶黎城!”
她整个人倏然回神。
她转头看向那道声源——
钟逾身长玉立的站在雾蒙蒙的雨夜下。
他喉结滚动着,微喘着气,黑眸里似有一抹着急闪过。
但叶黎城看不清。
他身上的黑衬衫被雨水浸湿了,深浓的和夜色交融。
叶黎城就那么呆呆的站在水里,直到,钟逾大步走向她。
走到她面前时,她才看得真切。
四目相对——
叶黎城始终没说话,她只是那样平静的看着他。
钟逾眸色深沉,满是凝重,他问:“为什么要一个人留在这里?”
“我逛着逛着就忘了时间,没想到旅游车走了。”
“那为什么站在水里?”
“因为热,你知道的,我一直都贪凉。”
叶黎城回答的很平静,平静到像是发自内心。
钟逾就那样垂眸盯着她,似要从她眼底看出什么来。
可过了好半晌,两人皆是无话。
钟逾眼角隐隐猩红。
他忽然攥紧叶黎城的手,用力拉着她,大步走上岸。
到了岸上,两人身上都湿了。
钟逾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我答应你,以后每周都让你见相思。”
这是他最后的退让和妥协。
叶黎城长睫微颤。
顷刻,山里下起了大暴雨。
钟逾的车,刚开到山下,就被洪涝堵住了。
车里的广播,正在播放——
“今夜23点26分,墨山区大暴雨,墨山隧道已封,若要通行,请自行换道……”
可要从这里回市区,这条墨山隧道是必经之地。
钟逾将车子往回开,“回不去了,今晚找家酒店住吧。”
可这穷乡僻壤,哪来的酒店。
小旅馆倒是有两家。
先去了第一家,因为今晚大暴雨,住客已经住满了。
又去了第二家。
旅馆老板娘看了他们俩一眼:“你们是夫妻吧,刚好还剩一间房,要不要?”
叶黎城解释道:“不是,我们不是夫妻。”
“情侣也一样,住不住?”
老板娘正磕着瓜子儿,有些不耐烦。
钟逾:“住。”
付完钱,老板娘把房卡递给钟逾。
又问了句:“旅馆不提供套儿,前台这边有,十块一个,要不要?拿两个?”
说完,老板娘打量了一眼钟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