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无辜被牵连,灰头土脑的回了东厢房。连滚带爬的上了炕,又猫在角落里玩起了他的小木剑。
搭理都没搭理他爹,一句话都没说,一个眼神都没给。
陈三宝无奈,这熊孩子。再次叹气,看样子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挣钱了!
要不是现在腿还没好全,他早就艰苦奋斗自力更生了,用的着这么求爷爷告奶奶的么!
不行,不能这么干等着了,必须马上行动起来!于是,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的陈三宝总算是下地了。
推开房门,陈三宝也第一次看到了自家院子全貌。不出所料的全是泥土房,中间是他娘和他爹住的主屋,两边分别是两垛厢房,木头栅栏和大门。门两边是厨房和仓库,厕所应该在后院。
他所在的屋子在东厢,因为房子不够,所以只能和他大哥大嫂一家一半。陈大宝本来是独住东厢的,奈何没生儿子,地位低,底气弱。本来是家里老大的他无奈把房子分给了陈三宝他们家一半,而整个西厢则由他二哥陈二宝一家独占。
一方面因为他二嫂给他们老陈家生了第三代的第一个男孙,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二嫂小赵氏是他娘的内侄女。
据说当年陈家还不像现在这么穷,那时候陈三宝的爷爷还在,虽然没有住上青砖大瓦房,但是他爹三个兄弟都是壮劳力,种庄稼是一把好手,家里还是小有积蓄的。所以他娘就把自己的侄女给说给了自己的二儿子。
奈何造化弄人,他爷爷后来得了怪病,据说经常咳血,家里为了给老爷子看病花光了积蓄又借了很多钱,仍然没有见效。后来老爷子倒是一蹬腿一走了之了,给三兄弟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要陈三宝说,估计就是肺结核。别说在这个年代,就是医学水平那么发达的现代肺结核也不好治啊,这老头子可真能折腾。
老爷子一走,因为家里贫困,兄弟三个矛盾越来越多。当时他三叔为了多挣点钱,竟然孤身进了山,结果一去不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件事直接导致他爹陈大富和他二叔陈二贵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大家趁机一拍两散,彻底分了家。可怜他三婶当时领着个未成年的男孩子石头,加上肚子里的一个遗腹子,成了寡妇。
也许是出于愧疚的心理,头些年他爹和他二叔有机会就帮衬帮衬他三婶。但是寡妇门前是非多,加上家里婆娘不让。随着陈石头慢慢长大成年,两家走动就逐渐疏远了。
环视了一圈自家的破院子,陈三宝感觉要想带领全家走向致富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前院后院都转了一圈后,陈三宝拖着病腿垂头丧气的回了自己的小屋。
怪不得自己病了这么久都没吃上几顿像样的饭菜,实在是家里条件不允许啊。
前面的院子空间倒是挺大,就是除了几只鸡也没有别的家畜了。后院除了厕所,其他地方都被充分利用了,种上了各种菜。那是全家人的口粮,估计不能动,看来搞庭院经济还需要慎重考虑。
根据接收的记忆,他们家的土地好像也不多。当年为了给他爷爷看病,他爹没办法卖了一部分土地。等他爷爷去世后,三个兄弟一分家,他们家剩的就更少了。
这两年他们兄弟三个又陆续成家生子,一大家子就靠着那么点地,日子都过得紧巴巴的,除了逢年过节基本每天都是粗茶淡饭。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既然陈家村背靠大山,也许只能去山里寻找生机了。
天刚蒙蒙亮,屋里就响起了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是他媳妇儿苗兰花起床了,他闭着眼睛装没听到。
穿过来这么久,除了最开始伤势严重时两人接触比较多之外,大部分两个人是没什么交流的。
主要是陈三宝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名为他媳妇儿,实则是陌生人的苗兰花相处。加之苗兰花每天都很忙碌,天不亮就起床收拾家务,做饭洗衣收拾院子下地干活,天天没有闲着的时候。
所以两人在一起独处的时间就很少,哪怕晚上苗兰花回了屋,中间还夹了一个陈狗蛋,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尴尬。
苗兰花长的不太美,可以说是很普通。皮肤是长年累月劳作后晒出来的黑黄。眼睛不大不小,应该是内双吧,不太确定,因为没看仔细过。嘴唇很薄,总是抿着,只有对着狗蛋的时候才会裂开小小的弧度。
头发干枯毛燥,没啥光泽,也没有什么繁复的发型,就是每天起床用木簪子简单挽个发髻,估计是为了干活方便吧。身材干枯瘦小,没有任何起伏,和他大嫂一个类型的。
在这个女人身上陈三宝没有感受到任何女人的娇媚温柔。好像生活的重负已经让她失去了身为一个女人的一切特征,只是一具奔波劳累的躯壳。
苗兰花很不善言谈,对待陈三宝也很冷淡,必须他主动交谈,她才会有回应。哪怕交流的时候也一般低着头,基本没有眼神的交流。
只有面对狗蛋的时候,才感觉她充满了活人的气息,才会看到她笑,所以尽管这么久了,陈三宝还是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来对待他“媳妇儿”。
每天面对这样的媳妇儿,好怀念他的娇娇啊,娇娇是他罩着的那条街上,冷饮批发店的服务员。
长的小小软软,他才刚和她亲亲,还没进行最后一步呢,就莫名其妙的来这了。直接给他安个媳妇儿,连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欲哭无泪。
随着关门声一响,苗兰花一天的工作开始了。陈三宝躺在炕上,看着狗蛋儿酣睡的面容,觉得今天必须要行动起来了。
吃过早饭,陈三宝拖着病腿来到主屋。他爹陈大富已经带着其他人下地干活了,家里就剩他娘和几个孩子,大丫二丫在帮着打扫家务,狗蛋在院子里自己玩,陈金柱吃完饭就不知道跑到哪撒野去了。
“娘,你看,这天也挺好的,我这都在床上躺了这么多天了,腿也好的差不多了,一会我出去走走成不?”陈三宝请示他娘。
“你想去哪?”陈老太太眼皮都没抬一下,手里拿着菜刀在案板上剁鸡食。
“不走远,我就出门溜达溜达看看,我这腿脚也走不远啊。”陈三宝弯着腰,支楞个腿,笑得很是谄媚。
“出去走走也行,在家躺了这么久也确实该好好透透气,但是不许再进山。听到没有?要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别指望你娘我给你出一文钱。”陈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动作,胳膊挥舞的弧度感觉不像是在剁菜,像是在砍人。
“那哪能呢。我这腿还没好利索,我能走那么远么?再说了我现在也不敢再进去啊,娘你要是实在不放心,我就让燕子陪我去。”
“找燕子啊?那去吧。”
得了他娘的首肯,陈三宝屁颠屁颠的走向大门。
推开门的那一刻,陈三宝脑子里想起了他上初中的时候学过的一篇作文。那是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登上月球后回到地球说的一句话:
“这是一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不知名的时空,不知名的年代,我,陈三宝来了……
“啊…………”
谁能告诉他为啥大门下面要挡个门槛子啊?陈三宝雄心壮志的第一次出门计划,结束在他推开门的那一刻。
出师未捷身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