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花敢进来,全然是因为脱了裙子就只剩了一条亵裤,万不能在外头招摇。
但即便如此,也只敢待在云落这头的一亩三分地。
可二人在这头找了半天,就是不见剪刀。
“我去浅碧姐姐那儿瞧瞧吧,许是落在她那头了。”云落道。
何花点点头,坐回凳子上看云落走过去。
只见云落背对着她寻了片刻,就惊喜的折返身来,“找到啦,原是压到浅碧姐姐的络子底下了。”
工具齐全,云落立马开工,只见她穿针引线,青葱般的指尖恍若蝴蝶在裙摆前后翻飞,看得何花眼花缭乱。
原本半信半疑的何花渐渐瞪大眼睛,就连呼吸都轻缓了许多,生怕惊扰了技艺超凡的云落。
不知何时,先前得了信的宫人们也三三两两的汇聚过来。
一开始只敢趴在门前探头朝里,可针线笸箩正好挡住,只能瞧见云落翻飞的手指。
有人想叫何花将其挪开,可只刚起了个音,就被何花瞪了一眼,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没法,实在耐不住好奇,正好后头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往前挤,有人踏进了房间。
有一便有二。
毕竟浅碧就算再得叶婕妤看重,奴才就是奴才,打罚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哪比得上偷师学艺来得重要?
这笔买卖少有人算不清的。
于是等浅碧听了信急匆匆赶回来时,就见房里再次挤满了人,打眼望去,全是人头。
“出来!”浅碧站在门口气得浑身直颤,“都给我出来!”
众人面色一白,云落更是吓得针戳到指尖,登时便冒出一点红,但她也不敢迟疑,跟在作鸟兽状散去的众人身后,在出门后顺手朝屋外的花丛挥了下手。
谁也没瞧见,云落的衣袖中落出了一物,正中花丛,很快便被枝叶遮掩。
“将我说过的话当耳旁风是吧!”浅碧厉声呵斥。
但不等她继续,云落已从众人身后绕了过来,“浅碧姐姐,不怪她们。”
看到云落,浅碧更气了,她刚在殿中受了不少气,转眼就看到这罪魁祸首,当即便伸手指向云落。
“你还有脸说!”浅碧的指尖几乎要戳到云落的面上来,“要不是你,她们敢进吗!”
云落胆怯的蹙着眉,正欲解释,就听何花在后头颤巍巍道:“浅、浅碧姐姐,云落姐姐是为了给我缝补下裙。”
方才何花顾不上许多,穿上还差一点才缝补好的裙子就急匆匆跟了出来。
浅碧随意一瞥,就见下裙上破了个小口子,上头缀着一根针,显然是才开始缝补。
浅碧更气了,她可是听人说已经聚了好一阵了,这分明就是临时寻了个借口敷衍她。
浅碧不想再听这些人的借口,直接安排这群人去打扫整个瑶华宫,又免掉今日的饭食。
如先前一般无二。
众人心里松了口气,但因为低着头,正在气头上的浅碧并未觉出异样来。
可没等她们走出下房的范围,就听进了房的浅碧发出一声尖叫。
“我的珊瑚蝙蝠簪呢!”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听得一清二楚,少部分没听清的,也被有如一阵风刮出来的浅碧吼了一声:“谁偷了我的珊瑚蝙蝠簪!”
众人心底一沉,偷盗是宫中的大忌,这要是报到主子那儿去,只怕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何况是珊瑚首饰,这般珍贵定是主子赏的。
有人回过神来,赶紧道:“浅碧姐姐,我没拿!”
这声过后,此起彼伏的辩白声响起。
浅碧红着眼睛扫了一遍,吓得众人不敢再言,眼睁睁的瞧着她的裙摆自眼前扫过。
朝着寝殿的方向去了。
“谁偷了浅碧姐姐的东西,赶紧交出来!”浅碧的身影一消失,有人立马大声喊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人承认。
自然不会有人承认,毕竟珊瑚蝙蝠簪正在花丛里躺着呢。
见无人承认后,有机灵的连忙拉过云落,“云落,我当时就站在你旁边,对吧?”
可云落却是蹙眉摇头,“我不知道,我在缝补何花的下裙,没有注意……”
见云落这条路走不通,又赶忙去寻何花作见证。
何花虽只十三岁,但也不是个笨的,这种担保的话哪敢说,也是一个劲的摇头。
直到浅碧去而复返,吵嚷的动静这才消停下来。
与之同行的,还有深红。
“云落,”深红将人招到近前,“这是怎么回事?”
云落将事情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末了带着哭腔道:“深红姐姐,不是我偷的。我、若是二位姐姐不信,就搜我的身吧!”
“我房里的东西都可以任由二位姐姐去搜查。”
深红除非是昏了头,才会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搜云落的身,尤其想到方才在殿里与叶婕妤的对话,不由对着云落露出安抚的笑容。
“云落别怕,你是个什么性子我最了解,断然不会是你,你先回房休息。”
不待云落点头,浅碧就忍不住出声:“不——”
“浅碧,这儿交给我,你同云落一并回房。”深红道。
浅碧咬着后槽牙应了下来,怎么就不可能是云落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浅碧哼了一声,盯着云落的眼神,那是越看越不爽。
除了因为同住一室,云落爱带人回来闲谈引起的新仇旧怨外,浅碧愈发厌恶云落的原因,和叶婕妤逃不了干系。
邀宠的人都已进了宫,但叶婕妤仍然没有下定决心将其推到皇帝跟前去。
于是每日都问云落的近况,一边期盼她犯错,一边又肯定她这一个月来的表现。
其实今日将云落推到皇帝跟前来,叶婕妤也有想过,只是一直没下定决心,却不料被深红擅作主张,难免心气不顺。
叶婕妤不高兴,浅碧看云落就愈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结果刚回房,云落就朝她哭得梨花带雨。
“浅碧姐姐,对不起,我只是想给何花补个裙子,谁知道一时入神……”
美人垂泪楚楚可怜,尤其是眼尾的那抹殷红,若哭诉的对象是男子,只怕早抵不过这眼泪攻势,将其搂入怀中温柔拭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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