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论道,我心有所得,谢将军,起驾回宫!”
沈迁樽回神,在皇帝面前重重跪下:“求陛下收回成命。”
他这样没头没尾,皇帝却并不意外。
他沧桑眼眸深得看不出一丝情绪:“你可知,早在你和赵卿沐相遇时,清尘真人就已算出,你只不过是赵卿沐成神路上的一道劫难。”
“你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赵卿沐想要得道,就必要经历这么一遭。
沈迁樽不可置信地看向皇帝:“陛下早就知道。”
所以在赵卿沐去求见时,皇帝才视而不见。
而他却还天真的以为,是因为他的缘故。
皇帝沉声道:“这一切都是你们的命!”
“至于休夫之事,你也不要怪朕,那是清尘真人亲自向朕请求,朕无法拒绝。”
沈迁樽沉默良久,突然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中带有无尽悲凉和疯狂。
他从未有过的失态:“所以我只是一颗棋子是吗?”
沈迁樽突然觉得这一切无尽地可笑。
笑意止,他执拗地道:“陛下,我不甘心。”
皇帝蹙眉:“你现在有权有势有子,往后尽可妻妾成群,何必执着?”
沈迁樽摇头,心脏痛得无可遏制。
可他想要的,只有赵卿沐。
沈迁樽将心一点一点沉入深处,敛起所有情绪,又恢复成那个冷静自持的将军。
“陛下,臣护送您回宫。”
皇帝不再多言。
临走前,沈迁樽回头看了一眼太清宫大殿,口中低声呢喃。
3“我不信命。”
所以,赵卿沐,我不会放手,永远不会。
沈迁樽走后,赵卿沐起身。
来到后殿,清尘真人正看着桌上棋盘。
“师父。”
她恭声叫道。
清尘轻叹一声:“为师只顾着你,却只怕有人要心念成魔!”
赵卿沐不以为意:“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走到这一步,他怨不得任何人。”
说着她垂下眼睫:“再说师父不是为他留了一条生路。”
若是沈迁樽一心一意选择她,他们俩未尝不可白头偕老。
从来没人逼迫过他,每一条路,都是沈迁樽自己选的。
……回到宫中,不等沈迁樽开口,皇帝便道:“谢卿为了护卫之事,劳心多日,便回府去休息几日,正好也多陪陪孩子。”
沈迁樽眼睫一颤,低声道:“是,陛下。”
他回到国公府,谢夫人抱着孩子过来:“迁樽,孩子还未娶名字,满月的帖子也该准备了。”
他眼眸扫过那孩子,脑海里突然闪过赵卿沐冷静到漠然的声音。
“你可知你那孩子是如何来的?
是用我的命换的。”
这孩子仿佛一把刀,斩断了赵卿沐的情丝,也斩断了他们之间的情缘。
“名字?”
他露出一抹凉薄厌恶的笑:“便叫谢厌吧!”
谢夫人骤然变了脸:“怎给孩子叫个这样的名字?”
沈迁樽却仿佛看不见,兀自道:“满月宴也不必办了,他不配。”
谢夫人愕然:“这是你唯一的孩子,也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你……你疯了?”
沈迁樽的脸冷沉似冰:“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母亲,从此以后,你便与这孩子一起过吧,莫再让他出现在我面前。”
只要一想到因为这孩子让他失去赵卿沐。
懊悔便如潮水席卷而来,叫人心口痛的喘不过气。
谢夫人还想说些什么,沈迁樽的眼神却如看仇人一般:“你当真要将我逼死才满意吗?”
对面的人一惊,沈迁樽转身离开回到他与赵卿沐所在的院子。
只是那院子空荡冷清,再无半分主人所在时的繁花似锦。
他坐在亭台上,想起孩子降生那一日美得惊人的赵卿沐。
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满带情意的呼唤:“迁樽。”
沈迁樽心脏一跳,眸光瞥见院门口出现一个白衣身影。
“卿沐!”
可待他看清那人影,激动的心却倏然冷下来。
“柳如涵,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不是让人将你送走了吗?”
“还有,谁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他森冷的目光让柳如涵身躯一抖:“将军,是老夫人让我留下的。”
见沈迁樽盯着她不说话,她又委屈起来:“将军,您究竟怎么了?
是如涵做错了什么?”
明明在这孩子降生前,沈迁樽还对她百依百顺。
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样?
柳如涵不解。
她上前想要挽住沈迁樽的手,却被沈迁樽一把甩开。
“别碰我!”
柳如涵摔在地上,被那嫌恶的眼神刺痛。
谢夫人匆匆赶来劝慰:“再怎么说她也是孩子的母亲,你何必如此绝情?”
沈迁樽嗤笑一声:“那母亲你当初又为何对卿沐如此无情?”
谢夫人一滞,来来回回地走,怒斥道:“我就知道是因为那贱妇,你还惦记她是吗?
再让我见到她,我定毁了这狐媚子的脸……”沈迁樽冷冷看她:“你去啊,她就在太清宫。”
谢夫人怔愣瞬间,沈迁樽又嘲讽地补充:“母亲还不知道吧,她便是新任国师。”
6在场众人俱是一惊,谢夫人更是吓得后退几步。
旁边的下人连忙扶住。
谢夫人惊疑不定:“你,你说得可是真的?”
“今日陛下亲自在场观礼,更有无数京中贵人百姓亲眼所见,我何必骗你。”
想到自己对赵卿沐做的那些事,谢夫人脸色一白。
她当初敢那般折腾赵卿沐,无非是仗着赵卿沐自成亲后与太清宫关系疏冷,国师更是不见踪影,赵卿沐无处可告状。
她缓了缓,又强撑道:“那又如何,就算成了国师,我也还是她婆母。”
一个孝字压在头顶,便是陛下也无可奈何。
沈迁樽猛地攥紧手:“圣上已将休夫圣旨,送到赵卿沐手上。”
谢夫人脱口而出:“休夫,怎么会有如此荒谬之事。”
沈迁樽胸腔翻涌,口中似有一抹腥甜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