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贺和张佳佳吃过饭,从二楼下来,看见一楼食堂靠窗的钟意,他正埋头吃饭。
狼吞虎咽的劲头,让人看了还以为是什么山珍海味。
学校一楼的食堂饭菜很便宜,价格低质量就不怎么样,味道就更别提了。
严贺看钟意吃得这么香,有些怀疑地问:“一楼的饭有这么好吃吗?”
张佳佳不以为然,嘴角一撇,“听说他打工嘛,缺钱,估计吃啥都香。”
俩人出了食堂,一个回教室,一个去竞赛教室。
严贺在竞赛教室门口,碰见俞承志。
“俞老师,我来拿吧。”接过俞承志手里的试卷,明显厚了许多。
“俞老师,这个试卷是给钟意的吗?这么多?”
“嗯,都是初中的知识,看他掌握的怎么样。”俞承志走到教室一侧坐下来。
严贺打开来看,题很多很全面,几何的三大块:四边形、三角形、圆都涉及到了。
“俞老师,这个题量会不会太多,中午一个半小时恐怕不够用。”这个题量自己在一个半小时内做完都十分勉强,何况钟意。
虽然昨天钟意完成得很不错,全对。但那是最基础的知识,说是初一,也可以说是小学六年级的数学。
能做对并不代表什么,今天这个试卷完全就是初中数学的一半内容了。图形的基础计算,相似全等关系的证明,填空、选择、判断、证明题、画图题、计算题,几乎所有题型都包含了。
就是勤奋的好学生,也需要一个月才能把这些内容一一对应并熟练掌握。
但是掌握和测试拿高分还是有差距的,而且还不小。经常辛辛苦苦学一个月,一测试,就被打回原形。
学生学习就像海绵吸水,你觉得自己沉甸甸了,一到考试,你发现手都攥疼了,才滴下来几滴水。
俞老师这么尽心,看今天钟意拿什么回报。
“叩叩”教室门被敲响,钟意走进来,扫过严贺一点头。转向俞承志微笑道:“俞老师。”
俞承志点头,一指严贺手中的试卷说:“这套卷子包含了初中一半的数学知识。试着做一做,现在开始吧。”
说着看了下手腕上的表,记下时间。“一个半小时,看你能做多少。”
严贺从镜片后审视钟意,想看他露出慌乱或者窘迫。
但是没有,钟意微笑着接过试卷,在俞承志隔一排的斜后方坐下。
严贺意外地挑挑眉,有种啊小子,敢坐得这么近。不怕尴尬吗。
一般学生都恨不得离老师越远越好,哪怕是好学生也不会想离监考老师这么近。
钟意坐定后便开始盯着卷子,好一会儿没动作。
忽然抬头对严贺灿然一笑:“这位同学,能借一支笔吗?”
严贺低头无语地看他一眼,转身从包里拿出一支笔递过去。
“你考试都不带笔吗?”严贺讽刺他。
“你这支笔好用,说不定今天能助我考满分。”钟意诚心地感谢。
钟意拿起笔埋头苦写,这么多题,就算直接抄答案,也花不少时间。
半小时过去,俞承志扭头,钟意一直没有抬头,笔从拿起来就没停过。仿佛不需要思考,写得胸有成竹。
俞承志看着他若有所思。
转头看严贺,往门口一撇,严贺起身跟着出去。
“跟他接触多吗?”俞承志在走廊尽头停下。
“老师也觉得他在故意隐藏实力?”过去的半个小时,钟意表现得很明显。就是在展示实力。
不需要怀疑,一个半小时,钟意绝对能答完所有的题。
剩下的就是看他的正确率,不过目测应该挺高。从钟意答的这么流利来看,绝对不是基础不太好,而是相当好。
“听说,他和人打赌,这次考试要过五百分。”严贺说出来想看看俞承志的反应。
俞承志听完,拿出烟点燃,吸了一口,轻轻地说,
“这小子,他在拿我当借口。”
“老师意思是说,他之前一直在有意控分?”严贺皱眉,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又多了一个敌人。
“可是,我觉得没有意义啊。既然有实力,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现在这样,不觉得……”严贺没说出来有病。他不想给老师留下小心眼的印象。
“是有病,你好好看着他,今天的卷子还是你改。”息掉烟头,转身下楼。
严贺回到教室坐在讲台上,专心琢磨钟意到底是想干什么。如果他真的很强,自己年级第一的位置就不稳了。
钟意卡着时间写完了最后一道,抬头发现严贺在讲台上盯着自己。
谦虚地走上去,礼貌地问:“严贺老师辛苦了,这是我的答卷。”
严贺微笑接过来,专心检查起来。
一边看一边脑子里在思考。改过的前三十道题没有一个错误。
严贺决定试探一下钟意的水平,状似不经意地问他:“你知道蒙提霍尔问题吗?”
钟意正沉浸在你找不出错题的得意之中,听到他问,茫然道:“啊,蒙提霍尔是谁?”
严贺和他对视一会儿,嘴角一硒,“没什么。”
检查卷子的间隙,不经意地说起现在上课的进度,“我们函数快讲完了,你学到哪儿了?”
钟意回想一下,“今天刚讲到几何。”
严贺看看手表,为难地说:“快上课了,卷子你先拿回去吧。明天再帮你改。”
说着收好卷子递过去,钟意没接,俩手插兜,看着他微笑:“我会忍不住改答案,那样恐怕就不能拿满分了。还是严贺老师拿着吧。”
严贺在镜片后和他对视,笑了起来:“也行。”
看着钟意往外走的背影,单薄,瘦高,普通的衣裤,普通的长相,泯然于众的一个人,会是敌人还是朋友?
严贺在心中无法轻易下结论。
不过这小子有中二病这一点,是完全可以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