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儿吾妻的性命就拜托先生了。"
张老先生一心救人此时也顾不得这些虚礼,提着行医箱急忙进了产房内。
屋内的秋霜听着外头杂乱的动静已无心去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祖宗秋霜的嘱托。
见终于有先生进来看自己心下便也没这么慌乱了,她只恳切的看着这位老先生。“拜托先生保住我的孩子……”
张老先生并未多言,救死扶伤乃是医者使命,就算秋霜不说他也会用尽全力去保住她们的性命。
他走到秋霜身旁给她把了脉,面色不变。
只利索的从行医箱内拿出银针,手上动作行云流水地使着针。
一套针法下去,秋霜便感到肚子有些微妙的变化。
张老先生再次为她把脉,面色放松下来,对秋霜道:“夫人放心,已无大碍,安心生产便是。”
说罢便提着行医箱走了出去。
院中众人见他面色从容的出来便知这秋霜定是安稳了。
只听张老先生同温行远道:“武安君尽可放心,尊夫人已无大碍,现下只需稳婆安心接生便是。”
温行远心中大石终于放下,恭敬地向张老先生道谢。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了许多,秋霜这头胎生的极为艰难。
温行远便从上午等到了晚上,众人都在偏厅内等着产房的消息。
温大夫人心疼儿子,中间劝温行远回去休息有了消息再派人回禀他。
可温行远不听,中间也只是回了趟院子将盔甲换下又匆匆赶了过来。
就在众人翘首以盼的等待中,临近天亮产房内传出一阵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不久便有下人面带喜色的过来报。
“禀将军,大夫人,母子平安,恭喜主子们了。"
温大夫人听见消息纵使对秋霜有再多的不喜也摆不出冷脸了。
温行远听见下人来报的消息,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三步并作两步的过去正房。
此时屋内已被下人打扫干净,秋霜因长时间的生产现已昏睡过去。
孩子被乳母清洗干净用被褥包裹着抱到温行远跟前,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动作生疏的抱着孩子。
轻飘飘又软绵绵的小小的一团却让常年在沙场征战的武安君慌了手脚,怎么抱都觉得别扭,用力怕伤了孩子,轻了又怕摔着他。
正在他手足无措的时候温大夫人从他怀里将孩子接了过去,温行远这才松了口气。
孩子被抱了下去,温行远一人站在正屋内这才得空打量起这略显空荡的房间。
这院子不是最初秋霜住的地方,温行远回来时便得知了。
屋内不说摆饰家具,就是连个花草都没有。他走了不过半年母亲便如此苛待自己的妻子,即便秋家落了难秋霜成了罪臣之女,可这桩婚事终究是天子赐婚。
正在他思索间,一个下人上前对着他行了礼似乎有话要说。
“将军不去看看我们夫人吗?"
婢女语气并不恭敬,细听则是充斥着不满。
温行远面色有些冷硬,看得婢女有些胆怯却又在硬撑。
“明烛冒犯将军,还请将军恕罪。”
另一婢女匆匆走过来,有些担忧和恼怒的看着那位叫明烛的婢女。
温行远打量着二人,看着十分眼熟一时间又想不起二人的身份。
看着温行远的神色,明烛便知他定是不记得她们了,怒从心中起,便又要开口质问他。却被另一婢女伸手拦住,只听她道。
“想必将军定是记不得奴婢二人了,奴婢名清安,是秋家陪嫁过来的婢女。"
话落并没有给温行远说话的意思,又接着开口。
“将军不记得我二人不重要,不知将军还记得您的结发妻子吗?您走后的第二日温大夫人便将我们小姐发落到了这个院子里,美其名日静心养胎。”
听了这番话温行远才得知自己妻子为何会住在这里,又为何会是这番景象。
清安说完明烛又接着她的话往下说。
“今天奴婢就拼着被打死的下场也要将我们小姐这半年受到的折磨全部说出来,自从小姐被发落到这院子里,每日饭菜三素一白粥,一月才见一顿荤腥,她还有着身孕啊!温大夫人这是丝毫不顾及温家血脉想要置她们母子于死地,自从来了这院子下人只有奴婢二人伺候,小姐身子日渐消瘦导致今日生产险些就丢了性命!"温行远听着母亲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面色越来越难看,转身大步离开了院子。
他走后明烛吓得腿发软,幸亏清安手快扶住了她。
明烛拍着胸口还有些后怕:“方才吓死我了,将军一直死死的盯着我。"
清安想起刚刚的场景也有着害怕,不过还是安慰着明烛:“不怕了,好歹是将小姐交代的事情办妥了,希望这次能翻身吧……”
原来,刚刚秋霜生产完将二人叫了过去,交代她们二人务必把这段时间来受过的苦遭过的罪都一一讲给温行远听。
对于这个未曾谋面过的便宜夫君秋霜心里是有些拿不准的,毕竟她不是真的秋霜对于温家的一切她都不清楚。
这个夫君的脾气秉性更是一无所知,也只能拼一拼了。
看温行远对待她的态度到底如何,往后行事好歹有个章法。
秋霜交代完这些事情还没来得及看一眼自己的小祖宗就没了力气,直接昏睡过去。
睡梦间她感觉有一股力量往自己的脑袋里涌入,一直持续了半刻钟。
待这感觉消失,秋霜才发觉脑海里自动多出了不属于她的记忆。
不,应该说是这些记忆本就是她的,是祖宗秋霜的。
秋霜仔细回忆着这些记忆,仿佛重新经历了一般。
将这些记忆重新过了一遍,她终于明白为何祖宗秋霜会跟她说临终托孤了。
一年前。
秋父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家中兄弟皆是人中俊杰,前程似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