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点点头,满脸笑意,“她如今和平南王世子情意深厚,正瞧着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佳偶。我也有心要将他们俩撮合。再说了,若是与那平南王府结了亲,你在朝中往后也有人帮衬着。”
说起来,真是件极好的事。
只是宋灵均听着却是神情淡淡,“此事不急。平南王府现如今连个顶事的人都不在京里,人家是什么意思还犹未可知。祖母还是不要操之过急,这件事,等过些时日再商议也不迟。”
他轻飘飘便将此事推脱了过去。
这般态度,倒是叫宋老夫人也看不明白,待他走后,疑惑问张嬷嬷,“近些时日,他们兄妹俩可起了龃龉?”
“不曾啊!”张嬷嬷想了想,“前几日还听说萧姑娘记挂着大公子,日日往大公子院里送吃食呢!府里人都说,这萧姑娘和咱们大公子的感情真是一日亲似一日了。”
“这倒是奇了。”宋老夫人愈发不明白,“这感情好,灵均还怎得对萧丫头的事如此不上心呢?”
张嬷嬷耳清目明,瞧得真切,“怕是上心的。只是,不是老夫人以为得上心而已。”
她俯去宋老夫人耳边,细细低语几句。
宋老夫人诧异,“怎么可能?他们自幼一同长大,灵均只拿她当妹妹,如何会起这样的心思?”
“怎么不会?”张嬷嬷提醒她,“老夫人想想,这么些年,除了萧家姑娘,大公子可与别的姑娘亲近过?”
的确不曾有过。
这么些年,瞧上宋灵均的大有人在。
刚及弱冠,就高中进士,入了翰林院,又生得翩翩如玉,清矜疏朗。这般风流倜傥的郎君,叫上京城里大半姑娘都失了芳心。
往前几年,也有大胆直白的姑娘,主动寻上门来。
他温和有礼,却是不容抗拒的将人家姑娘撵了出去。
其中,数太傅府的六姑娘最是出挑。
这样的事来上几次,外面皆传翰林院的宋小翰林洁身自好,不近女色。
宋老夫人倒也是为他婚事焦急,旁敲侧击着问过几次,皆被他以“不立业何以成家”为由挡了回去。
承平侯出家不理俗世,主母江婉又是个不管事的,府里大小事都由宋灵均做主,他的婚事当真就这么延误了下来。
直到今日,宋老夫人才恍然大悟,“原来灵均存的,竟是这么个心思?”
可是不可以。
宋老夫人不能同意。
她的嫡长孙是什么人?
父亲是煊赫一时的大将军,母亲是已故太后的亲侄女,嫡亲的妹妹现下又在和储君议亲。
算下来,他们承平侯府一脉也是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
宋灵均以后前途不可限量,自然也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妻族来匹配扶持他。
区区一个陵川来的,小门小户的姑娘。
宋老夫人怜她孤苦,疼她是一则,若要让她嫁与宋灵均,却是万万不行。
宋老夫人的顾虑张嬷嬷看在眼里,又来宽慰她,“老夫人不必焦急。这原只是我的一点猜测,也没说便是真的。再说了,眼下平南王府的小世子对咱们萧姑娘情根深种,若是平南王回了京,定下两人的亲事。大公子便是存了那个心,也只能作罢。”
说的极是。
事到如今,宋老夫人倒是彻底下了决心。
萧妤晚与燕城的亲事必定要促成。自然,她过继到江婉名下一事也要尽早定下,以绝后患才是。
十月初八,孟冬,上京城里落了入冬以来第一场雪。
萧妤晚和宋子萋应昭和公主相邀,去宫中踏雪赏梅。
白毫银针的贡茶,采了梅梢上的新雪来烹,用白玉莲瓣茶壶盛着,这是宫里极奢侈风雅的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