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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连载
姚平湘这一生必然要左手银针,右手修道,无意中的修炼为她铺就了道医兼修之路,这一生她只要无愧于心,坦荡前行。那个小哥哥还是小叔叔什么的,可以靠边站一会儿。
主角:姚平湘龙慎 更新:2022-11-27 16:3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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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姚平湘龙慎的现代都市小说《重返九零娇弱道医手握国粹传承类似小说》,由网络作家“姚平湘龙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姚平湘这一生必然要左手银针,右手修道,无意中的修炼为她铺就了道医兼修之路,这一生她只要无愧于心,坦荡前行。那个小哥哥还是小叔叔什么的,可以靠边站一会儿。
“姚平湘你怎么说的出口,你跟人家小钱都订婚快八年了,你现在不同意了,丢人都丢到全厂子了,告诉你,我不会同意的。”
姜西梅坐在客厅沙发上织着毛衣,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小女儿,漠然的说。
“妈,你知不知道医院已经对他下了病危通知书了。”姚平湘看着姚妈的眼神空洞无神。
一场没有男女主角的订婚礼,一个八年总共就见过几次面的未婚夫,在她看来,那些更像个笑话。
“小钱还没死吧,人还在医院抢救,你就准备背信弃义。”姜西梅摘下鼻梁上的眼镜,表情似笑非笑。
她放下手里的毛衣,挪了挪位置,身体靠向沙发背,低垂着眼眸、表情平淡:“姚平湘,你也是个大学老师,知不知道什么叫人言可畏,自己未婚夫还没死,现在就想着撇清关系,被你们单位知道后,你还想不想评职称了。”
姚平湘怔然的看着眼前说话的人,这几天的纷乱让她头痛的混混沌沌,想不明白姚妈为什么这么说。
姜西梅不耐烦的挥挥手,随意打发:“走走走,赶紧回你的宿舍住去,有时间到医院看看小钱,别整天的想一出是一出。”
这几天姚家村那两个老的应该快大限将至,老姚一直在老家伺候没时间回来,要不然这死丫头又得翻上天了。
姚平湘走出纺织大院,站在熟悉又陌生的纺织街道,一时悲从心起,繁华的街头车水马龙,自己竟然不知何去何从,好像哪儿都没有她的去处,头顶的霓虹灯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远处疾驰而来的鸣笛声,一闪一闪刺向她眼睛。
“砰!”
剧烈的撞击之后,姚平湘眼前白茫茫一片,耳边传来一声声的惊呼,剧痛后,她脑海中闪过无数场景,直到躺在地上,她终于明白姚妈眼底的深意,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这样也好,这一生她一步错步步错,活着太累了。
…………
“姚平湘,你怎么还不起床,早饭也不做,我和你爸都快迟到了。”姜西梅推开西屋的门,看见还在躺在床上的小女儿,气不打一处来。
“妈,你那么大声干嘛,还让不让人睡了。”姚娜嘟囔的翻身,卷起枕头遮住自己的耳朵。
姚平湘头痛欲裂,耳边恍惚传来姚妈和大姐的声音,她努力的睁开双眼,入眼处暗黄发黑的屋顶让她好一会儿都不适应。
这里是哪里,她迟钝半天也反应不过来,直到姚爸的声音传来。
姚景泽拿着脸盆走了出来,看到姜西梅站在女儿的房门外不知说着什么,疑惑的问:“西梅,你堵在孩子门口说什么呢,还不收拾,快迟到了。”
姜西梅的后背僵了僵,恨恨的瞪了眼还躺在床上的小女儿,转身看向姚景泽的脸,写着苦笑:“你看看湘湘,都几点了还不起床,要不是昨天晚上她说做早饭,我也不会起的那么晚。”
“好了,好了,早上不吃就不吃,犯得着还去叫孩子吗。”姚景泽不等姜西梅说完话,就直接打断。
他看了眼屋里,压低声音说:“让湘湘再睡一会儿,孩子病刚好,身体肯定还没恢复好,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家里的事,你多担点好了,别总是使唤湘湘。”
“不是,是她自己提的,又不是我使唤她。”姜西梅见丈夫两句话还没说就埋怨起她,不禁恼羞成怒。
“行了,行了,你知道就好。”
姚景泽抬手看了眼手表:“没时间了,再不收拾就要迟到了。”
隔壁的门打开又关上,门外传来姚爸、姚妈渐行渐远的说话声,直到院子又恢复平静。
姚平湘从床上坐直身体,视线扫过对面正睡的昏天暗地的姐姐,转向桌子上,那里有一张毁灭她所有梦想的高考志愿表。
她半探着身,颤颤的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那张表格,空白而干净,还没有填上曾经让她痛不欲生的那数行志愿。
她用力的咬了咬舌尖,清晰的疼痛感,这才无比确定,不是做梦,她是真的回到了所有错误的开端。
她卷曲着身体,捂着毛巾被哭的抽缩成一团,委屈的不能自己,眼泪顺着脸颊流入脖颈,浸湿一片。
过去的种种如噩梦般的真真实实的存在过。
曾经那些选择,都藏着她所有的妥协和屈辱。
她哭了很久,直到把所有的委屈全部发泄,才逐渐恢复平静。
等家里所有人都走了后,她才起床,拿起桌上的那张高考志愿表,一笔一划的写上,曾经让她痴恋半生的学校——盛京国协医大。
此后的一个月,姚平湘除了修炼家传的道家功法,增强身体机能,其他的时间都用在复习功课上
一切都是为了高考,其他诸事或者诸人都与她无关。
前生也好,梦境也罢,此生互不干扰,只求彼此放过。
她不会如前世那般痴傻,顾忌姚妈的心情,总想着母女之间的情分。
今生她要以自己为主,为自己而活,而现在,一切只为高考!
…………
看着小女儿最近一次次的以高考为借口,推脱家务活,姜西梅一直隐忍着不发火。
好不容易等到高考结束,第二天,她以为小女儿会如高考前那般继续帮着她做家务。
谁知,天都大亮了,小女儿竟然还躲在屋里睡大觉。
她怒气敲敲打打的做好早饭,朝着对面房间怒喝着。
“姚平湘,还躺在床上当公主吗?要不要我盛好饭,端到你面前伺候你吃?”
对面房间一点声音都没有,姜西梅气不过的差点要想砸了她的饭碗。
最近一段时间诸事不顺,之前小女儿打着高考的幌子,家务事一点都不沾了,所有的事儿都推给了她,好几次,如果不是景泽在,她差点就当场爆发。
考虑到小女儿如自己所愿,报考了江城师范,她把怒火又按了下去,告诫自己,一切等高考通知书到了再说。
“你又在乱发什么脾气?”姚景泽刚进院子就听见老婆在厨房大呼小叫的,他皱着眉头推门进来。
“还不是湘湘,你看看她,都考完试多久了,整天的饭也不做了,家务事也推给我,连吃饭也要我招呼。 ”
看到姚景泽回来,姜西梅忍不住报诉委屈。
“好了好了,你当妈的多做点家务活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今天是周末你又不用上班,你还想着让闺女伺候你?”
看着老婆张嘴还想发怒,他连忙说道:“累了你就让娜娜做点,她还是姐姐,别整天的逮着湘湘一个人。”
说完他转身朝外走去:“我去叫她们出来吃饭。”
姜西梅把菜端上桌,姚景泽带着姐妹俩说笑的进了厨房,她瞪了眼身后的小女儿。
“都坐下吃饭。”
姚景泽忧伤的看着两个女儿。
“再过几个月,就很难有今天这种机会了。”
他斜眼看了姚娜一眼:“娜娜这次不知道能不能考上,湘湘可是要到盛京上学了,最少也得半年才回来。”
姜西梅最见不得景泽这么说娜娜,她脱口而出:“什么盛京上学,她也就报了一个江城师范……。”
她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嘴,怎么就说出口了。
姚景泽拿着筷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西梅,你刚才说什么?你让湘湘高考志愿填报了江城师范?你没开玩笑吧!”
姚景泽惊诧的语气里有几分匪夷所思,开玩笑的,这肯定是开玩笑,他紧盯着老婆的表情,直到姜西梅心虚的别开脸。
他不可思议的转向小女儿,看着湘湘一如既往的低头沉默不语,他眼神中的希望逐渐破灭。
有那么一刹那间,姚景泽感觉自己浑身发软,红着眼看向老婆,握紧拳头用力锤向饭桌:“姜西梅,你他么的给老子说清楚。”
“啊!”
姜西梅惊呼出声,心惊肉跳的看着饭桌上被弹起的碗筷,有些懊恼自己多嘴,竟然提前暴露了,没想到自家男人会这么愤怒,她缩了缩肩膀,小声的说:“我那是-,我征求过湘湘的意见。”
“砰!”
姚景泽愤怒到极点:“你怎么敢?简直愚蠢到极点!谁给你这个胆子敢这么做。”
姜西梅惊惧的看着丈夫的手臂,因为用力而青筋毕露,她慌乱的朝着小女儿大声说道:“姚平湘,你自己跟你爸说,是不是你自己愿意的。”
要死了,怎么景泽会这么生气,不都是大学吗,哪儿不能上。
“姚平湘你哑巴了,快说啊!”
姜西梅快速的看了眼丈夫,见小女儿低垂着头,跟个鹌鹑一样,忍不住发急,声音不自觉的带着厉色。
“闭嘴,姜西梅你闭嘴!”
姚景泽闭了闭眼,咬着牙关,这个消息打击太大了,他甚至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头晕脑胀,他伸手扶了下桌角。
“爸,你没事吧。”
姚平湘虽然没有回答父、母的问话,但是余光还是注意到姚爸身形的晃动,她连忙站起身上前扶了一把,低头关切的盯着姚爸的面色。
姚景泽睁开眼,声音有些沙哑,无力的摆了摆手,面露苦涩:“没事。”
他抬头看向姚平湘的眼神,带着不解,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你,你怎么就那么傻,你怎么能听你妈的?湘湘,你对得起你自己吗?你更对不起你爷爷、奶奶这么多年的教诲。”
这声音怎么都带着哭腔了,自己为了近期安稳,就这么瞒着姚爸,姚平湘有些愧疚。
她不想出声,目的就是希望引起姚爸对姚妈的指责,无声有时候比有声杀伤力更大。
看着自家男人一副扼腕后悔的模样,姜西梅就来气,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叨叨:“怎么就不能听我的,她考试之前自己不注意,发烧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怪谁?我忙前忙后的,我难道不是为了她着想,谁知道她能考几分,不报江城师范还想报盛大吗?”
“啊~”
姜西梅大叫一声迅速起身让开,衬衫的下摆,被姚景泽砸过来的一碗汤浸透,前胸被溅的到处都是蛋花。
“姚景泽,你是不是有病。”
姜西梅气急败坏,低头用力的抖着上衣的鸡蛋花和菜叶。
姚景泽站起身,眼角泛红,眼神狠厉的看着,这一刻他后悔不已。
他自己无意的纵容和疏忽,竟然造成了今天这种无法挽回的后果,他都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湘湘和爹娘。
姚景泽回了里屋,坐在床边越想越烦躁,忍不住双手捶打着头部,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做父母的不是都希望孩子越来越出息吗?怎么到姜西梅这,就一出又一出,到底是图什么?
他们一家五口,在纺织巷的生活水平,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自己是江城纺织厂的车间主任,姜西梅的工作也比较轻松,在纺织厂担任会计一职,两人的工资加起来也有小一千,养三个孩子是绰绰有余。
除了老大姚娜成绩稍微差点,湘湘和平津两人的学习,从来就没让人操心过。
可现在呢,姜西梅想毁了湘湘吗?
这一晚上,姚景泽在床上辗转反侧整夜未眠,导致他第二天起床,面部憔悴,眼底发青。
他阴沉着脸,无视姜西梅小心讨好的眼神,绕过她朝着院外走去。
只是在经过水池边,看见小女儿时,差点没被气着,怎么还能笑得起来,这没心没肺的孩子,感情就他一个人在那儿呕气,这心头火憋屈的t。
姚平湘拿起水池上的脸盆,看着姚爸低耸萎靡的背影,鼻头酸涩。
只能暂时委屈姚爸了,她沉默的走进厨房,谁让那是他老婆,只能他自己担着。
“姚平湘,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回事,让你说话你半天不吭声,想干嘛?故意埋汰我,跟你爸诉委屈吗?”
姜西梅赌着气坐在厨房椅子上,听着自家男人越走越远的脚步声,对推门进来的小女儿,越看越气:“姚平湘,你小小年纪心眼怎么这么多,昨天晚上竟然当着你爸的面给我难堪,你是故意的吧。”
“是不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样?”
姚平湘带着笑意的眼底,逐渐变冷,撇了眼坐在饭桌旁阴阳怪气的姚妈,放下脸盆转身走了出去。
“你,姚平湘,你要造反吗,你给我回来,说清楚。”
姜西梅手指着小女儿的背影,气急败坏的站了起来。
听着门外一声高过一声的斥责声,姚娜烦躁的拉开毯子遮住自己的耳朵,这个姚平湘就不会怼一句吗,整天跟个面团似的,她妈说啥就是啥,连高考志愿都能听她妈的,她也是服了。
听着妹妹进屋的脚步声,本想置之不理,实在是毯子太闷了,憋的她燥热无比,她一把拉开毛毯,冲着外面大声喊道:“妈,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一大早的就听你在那儿吵吵个不停,整个院子就听你的了。”
姚娜的这一嗓子威力十足,姜西梅的声音立刻歇火。
“哼!”
姚娜坐起身靠向床头,皱着眉头打量刚落座的妹妹,没好气的说:“姚平湘,你到底有多蠢,才能干出这样的蠢事?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姚平湘的脸皮有些发烫,这嘴真是毒,不过确实一针见血,如果不是上天垂怜,她可不就是脑子进水了。
她把脚缩向床边,手半搭在交缠的膝盖上,咬着嘴唇若有所思,她以前到底有多缺心眼,姚妈的几句无伤大雅的诉苦,自己就能跟着转,如今看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姚娜看着木讷的妹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双腿往床底一捞,穿上鞋子踢踏着往外走去,嘴里边走边嘟囔着:“天天的就知道读书读书,脑子都读坏了。”
她推开厨房门,朝着正生着闷气的姚妈说道:“妈,早饭做好没有,一大早的就听你在那瞎嚷嚷,放假了都不让人睡好,什么毛病。”
“你~”姜西梅手指着嗔怒的娜娜,一时气结,这就是个祖宗。
姐姐的声音娇蛮,逮着姚妈反复折腾,姚平湘靠在床上,莫名有些啼笑皆非,真的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这一大早的鸡飞狗跳,直到姚妈小跑着出门上班才结束。
“真难吃!”
姚娜看着煎糊了的面饼,嫌弃的往外一推,走了出去,丧气的看着正在水池边洗刷的妹妹。
“湘湘,你最近早上怎么都不做饭了,我妈做的早饭还能吃吗?她以前做饭也不是这样啊,怎么越做越差了。”
姚平湘抬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姐姐,嘴角微勾,继续冲洗着碗筷。
以前是因为没人使唤,后来有她这个随意使唤又听话的主,养成习惯了,可不是手生了,烧糊了。
姚娜无趣的看着沉默寡言的妹妹,有些气结,这什么毛病,半天不说一句话,就那么一笑,咋的,仗着自己笑得好看吗,怎么就那么气人呢!
哼!不管了,爱谁谁,这几天都快闷坏了,她今天必须出门。
姚娜扎好头,小心的在耳侧上方,卡上一个绒线蝴蝶结,对着镜子拉了拉身上小碎花连衣裙,嗯,青春逼人。
对着镜子,拨了拨额前的刘海,突然想到什么,朝着门外喊了一句:“姚平湘,等会儿我出门,如果爸爸回来,你就说我到外婆家去了。”
“嗯!”
姚平湘应了一句,到外婆家,糊弄鬼啊,姚爸也不信啊,她姐就不是个能老实待在家的主。
她抬头看了眼天空,早晨的太阳还没有那么灼热,拿起水池边的水管,给小院的花草、蔬菜,浇了一遍水。
姚娜背着自帆布双肩包推门而出,见妹妹又在那伺候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有些无语:“姚平湘,姐姐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哼,记住啊,我去外婆家了。”
姚平湘暗中翻了个白眼,姐姐这是什么恶趣味,自欺欺人嘛。
姚娜洋洋自得的出了门。
姚平湘转身看了看姐姐的背影,长舒一口气,终于安静了,这一大早的真够闹腾的。
她把水管绕了几圈挂在墙壁上,走到院子中央,闭着眼睛躺在竹椅上,轻嗅着夏风中越发浓郁的花草清香,她尝试着再一次凝神蓄气下丹田,元气源源不绝的涌入经脉穴位。
睁开双眼,她视线所见之处,到处都飘荡着五颜六色跳跃的光斑,与早晨一样。
到底什么情况,姚平湘心中止不住的慌乱,早上打坐后,她一睁眼,就出现了这种场景,吓得她差点惊声呼叫。
她们姚家的修炼方式没错啊,怎么会出现这种奇景。
整个早晨,她一直莫名惊恐,直到所有人都出门,这才有精力仔细观察。
她伸出手触了触,恍若无人之境,伸手又捞了一把,五颜六色的光斑渐渐浸入皮肤,消失不见。
太奇怪了,虽然不解,但是直觉却告诉自己,这些对她只有益处而无害。
她苦思冥想,好像是早课后打坐结束才有的,不管了,继续打坐试试。
头顶着夏日的炙热,阳气布满全身,闭上眼,放空精神力,努力寻找早晨时的感受。
她的精神体慢慢沉淀到下丹田,汹涌的元气渐渐融入经脉穴位,与上丹田的精神力相融,逐渐形成一个凝实而厚重的主窍世界。
她再一次感受到,穴位中的包容挤压之力,冥冥中似有牵引之力,经脉丝毫没有堵塞感,元气从身体四肢汇入上、下丹田,元气充满三田、九窍。
好似一瞬间,她精神回落,睁开双眼,仍然正坐在院子中央的竹榻上,仰头看着骄阳似火,碧蓝瓦青,耳边蝉鸣成片。
她捂着胸口,心跳加速,原来爷爷经常挂在嘴边,姚氏道家的传承是真有其事。
直到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原来人生可以有那么多种选择,而曾经的自己又是多么痴傻。
姚平湘仰躺在院里的竹椅上,她手指翻转着遮住刺目的阳光,视线透过蕴红的光斑,感受阳光带来的灼热。
“人生短短数十载,你怎么忍心让自己活的如此委屈、窝囊呢!”
她举着手臂喃喃自语,端详自己纤细的手指,肤白肌嫩、玉指纤纤。
这一双手素能调琴挥水墨,武能炼药刺山河,怎么能舍得让它甘于自践,活的那么窝囊透顶,此刻,她心境从没有过的通透。
她慵懒的躺在竹椅上,日照下周身的舒适,不知过了多久,小院门外传来高扬欢快的语调声。
左芬拿着拍子拍打着平铺在行军床上的厚衣服,巷口传来脚步声,她抬头看了过去:“西梅,下班了。”
姜西梅面带笑容:“嫂子,冬天的衣服都拿出来晒了。”
“今天正好趁着日头紧,拿出来晒晒,去去霉。”
左芬从最下面掏出一件厚实的棉衣,比了比:“今年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几个月,喏,一点日头都没有,你闻闻看一股霉味。”
姜西梅上前嗅了嗅,眉头一皱:“还真是,过几天休息,我也把冬天的棉衣拿出来晒晒。”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嫂子,我回去吃饭了,下午还要上班。”
左芬:“怎么这个点还没吃饭,赶紧回去吃饭吧。”
姜西梅疲倦的笑了笑:“月底了,厂子里要盘账,过几天又要发工资,一大堆的事儿,不说了,嫂子,我先回去了。”
左芬同情的点点头,看着姜西梅挺直的腰身,走进姚家小院。
她纳闷的摇摇头,这小姜平常为人也挺不错的,怎么一碰到她家小女儿,性格就这么暴躁,想不明白。
“唉!”她低叹一声,真的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姜西梅走进自家院子,转身就看见小女儿闭着双眼,十指合拢安静的躺在竹椅上。
这段时间,她一直照顾着景泽的情绪,控制自己收敛着脾气,可是,看看姚平湘这是什么德性。
她阴沉着脸小声呵斥:“姚平湘,大夏天的不在屋里待着,整天躺在院子里暴晒,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姚平湘对姚妈的怒斥不以为意,情绪早就不起一丝波澜,以前大概是加倍滤镜,这种刻薄的母爱谁稀罕谁拿走。
她手指遮着双眼,语气有些散漫:“我身体大病初愈,中医有道,寒湿过重,需要补补阳气。”
“什么乱七八糟的补阳气,你少在那给我搞些封建迷信的玩意,都补了半个月阳气还没补够吗?”姜西梅站在那儿说了几句,见小女儿依然如故的躺在那儿,张嘴还想怒斥。
转眼又见小女儿依然瘦弱的小脸,想到什么,有些心虚,最终还是闭上嘴。
她气不过摔摔打打的往里屋走去,纳闷极了,自从高考结束后,小女儿就像变了一个人,不仅阴奉阳违,整天还故意病歪歪的躺在院子里。
现在大半个纺织巷都对她指指点点,连厂区都略有所闻,到处都在传,她这个做母亲的刻薄虐待小女儿。
不就是发烧没送到医院去吗?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病,她们小时候不都是这么熬下来的吗?整天装的像个病秧子似的,病歪歪的给谁看,搞得现在姚景泽隔三差五的给她脸色。
特别是高考志愿的事,这一想,姜西梅又开始怒火中烧,无从发泄。
她停下脚步转身:“姚平湘,赶紧回屋去。”
姚平湘双手遮眼,躺在竹椅上,仍然一副无动于衷的姿态。
姜西梅气的眉毛竖起,把肩上的背包往地下一扔,上前两步,一把拽住姚平湘的手臂,用力朝着地上拉扯,小声嘶哑着嗓音说:“我让你回屋,没听见吗?姚平湘,你耳聋吗?
她本以为,以自己的力度,可以轻松的把小女儿扯下来,可是拽了半天,小女儿瘦弱的身体竟然纹丝不动。
姜西梅困惑的同时,又愤怒不已,扬声道:“姚平湘你…你…要造反……”
姚平湘睁开眼,冷冷的看着姚妈,手臂轻轻一扯,站起身,低头看着面部已有些狰狞的姚妈,嘴角嗤笑。
冷声道:“我高考前到底是怎么生病的?”
再一次面对这种场景,她的心情从来没有一刻,如此时这般轻松。
曾经百般讨好,只求对方一个眼神给予的情感,好像早已烟消云散,她像面对陌生人般的看着,眼神中透着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漠然和冰冷。
“放手!”
小女儿冷淡的语态、诡异的眼神,姜西梅有些慌乱,手不自觉的停下拉扯
姚平湘收回视线,调动手臂元气,穴脉微微震动,姚妈的手掌随之一松。
她头也不回地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人,如何的心思转变。
姜西梅盯着小女儿的背影,胸口一空,好似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她茫然失措的走进里屋,连扔在地下的挎包都忘了拾起,抬起右手握了握,手指还有细微的麻涩。
她以为这三年,已经完全掌握住小女儿,可现在,有些不确定了。
坐在床上,她百思不得其解,里屋的干燥、闷热,让她心情越发烦躁,电风扇开到最大档,也无法让她心情平静下来。
她抹了把额前的汗水,最终按耐不住起身就往外走。
不能这样下去,她得找大姐商量、商量,姚平湘这辈子就必须要事事顺从她,绝对不能生出任何异心,这是姚平湘欠她的……。
拉开房门,地下粘着灰尘的挎包映入眼底。
“哎呀,我的妈呀!”
她猛然反应过来,心疼的直抽搐,连忙上前弯腰拾起,跑到厨房盆架上,恨恨的拿起小女儿的毛巾小心的擦拭,这包可是要了她一百多块钱,真是被气疯了。
仔细的擦拭几下,反复看了看,终于擦干净了,随手把小女儿的毛巾扔在脸盆里,挎上包转身就走。
姜西梅到了大姐家,气冲冲的把小女儿最近的怪异之处和大姐说了。
“你说湘湘从高考结束后就变了?”
姜西芹好笑的看着妹妹,眼神里透着怀疑,她那个小侄女,娇娇弱弱的,三棍子也打不出个屁来,平时妹妹指东不会往西的性格,突然就变了,开玩笑吧。
姜西梅当然听的出大姐的怀疑,如果不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事,她也不会相信。
“大姐,我还能骗你吗?最近有好几次,她都阴奉阳违暗着跟我作对,大姐,你是不知道,今天她看着我的眼神有多阴冷。”
哪怕是现在,想到小女儿刚才的眼神,她的心底都透着凉意,情绪莫名烦躁,情不自禁的搓了搓胳膊。
“她还问我,高考前她是怎么生病的。”
“那又怎样,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是她妈,你害怕她?”
姜西芹嫌弃的看着妹妹慌乱的表情,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蠢笨,连个孩子都拿捏不住。
她撇了撇嘴,突然想起家里那两个讨债的,眼珠转了转,挪了挪臀部,面朝着姜西梅,扬起笑脸:“小妹,我这里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当家做主。”
姜西梅看着大姐突然的变脸,往后退了退,语带迟疑:“什……什么想法,大姐你说说。”
“嗤-”
姜西芹看着小妹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就来气,抬手戳了戳对方的额头:“你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只要一说到正事,你就一副怂样。”
姜西梅向后仰了仰,回身嘟囔着:你自己在家不也是做不了姐夫的主。
姜西芹掀开眼皮横了过去,听着妹妹的嘟囔,也没在意,她心底藏的这事才是大事。
她已经琢磨了很长时间,今天妹妹不来找,过段时间她也会去找妹妹商量。
“以前我不是跟你说过嘛,如果想让湘湘一辈子顺你的意,你就必须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
“我知道啊,没看到我听你的,让她填报江城师范吗。”
一想到这里,姜西梅脸色终于缓和起来,语气也带着笑意,暗中得意,学习好又怎么样,公婆养了十几年又能怎么样,最终还不是她这个当妈的,让她干嘛就干嘛。
姜西芹忍不住白了眼妹妹:“听我说完。”四十岁的人了,心思还那么浅,不过倒是听话。
“除了上学,最关键的就是选个好婆家。”
姜西梅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好婆家?”
“湘湘才多大,嫁人还早着呢,怎么也得四年以后。”她惊的连忙摆手,大姐出的什么馊主意。
姜西芹知道小妹胆子小,也不想绕弯子了,直言道:“你不会先给她定上门亲事吗。”
“西梅,你要想压着湘湘,今后对你事事顺从,你就得听我的,就近找,在江城给她找门不起眼的亲事,要不然大学四年毕业,姚家的身份背景在那,万一她找一个你够不着的人家,婆家到时候再拘着,你就没想过,以后你还能过的顺心吗?”
姜西梅听她大姐这么一说,不用想象,都能知道自己到时候的憋屈。
就像小女儿刚回来那一会儿,时时杵在自己眼皮底下,又张扬又显摆,真是眼见心烦。
后来还是大姐时不时的开导,让她暗中提点,时间一长久,她终于体会到小女儿的好处,这几年,不仅事事顺从自己,还帮衬她接过大半家务。
好不容易享了几年福,如大姐所说那样,就这么飞了,怎么可能。
转而她又有些发愁,小女儿的亲事,可不是那么好做主的,除了自家男人那一关,姚家村公、婆才是最大的阻碍。
她面带愁苦的看着大姐:“大姐,湘湘的亲事,在姚家村老宅那边看着呢。”
姜西芹看出妹妹的退缩,手掌一把拍开她的脑袋,没好气的说:“你这个榆木脑子,你不会先拿捏住湘湘吗?直接在江城找一个差不多的家庭吗?只要离得近,以后想怎么使唤还不是你说了算。”
“再说了,姚家村那边只是爷、奶而已,你管那两个干嘛。”
看着大姐一脸的不以为然,姜西梅揉了揉头顶有些迟疑,最终还是熬不过心里的侥幸,凑了过去:“大姐,你心里是不是有对象。”
姜西芹嘴角一撇,垂下的眼帘暗藏深意:“你别管了,这个人选我心里有数,不过,到时你可得配合,别等我安排好后,你又反悔了……。”
姜西梅连连点头:“大姐,你怎么安排我怎么做,只要让湘湘听话。”
姜西芹不无得意的看着妹妹一如既往的听话,暗付,只要在上大学之前订好亲,她就有办法让湘湘摆脱不掉这门亲事。
“唉-”
她突然想到妹妹家栋那颗兰花,连忙正色道:“西梅,大姐对你一直不错,你有什么事儿,我都跟着前后跑,你家那颗兰花,可得给我留着。”
她对姚家院子里的那株兰花心心恋恋了大半个月,那天杀的姚景泽就是不松口。
姜西梅闻言,讪讪一笑,敷衍的说:“知道了,知道了,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要上班,先走了。”
她逃避的从大姐家溜出来,想到大姐追着要的那株兰花,头又开始疼了。
她这辈子的磨难都源于小女儿,师、太说过,她和小女儿五行相克,只有压住湘湘,家里才能诸事顺遂。
走出楼道,迎面一股热浪袭来,姜西梅眯眼抬头看向天空,此时正是正午太阳最炙热的时辰,与刚来时不同,她现在心情舒畅,心情好,肚子就传来阵阵饥饿感。
她停下脚步,懊恼的想起,她中午回家不就是为了吃饭吗,被姚平湘这个讨债的,气的都忘了吃饭这茬。
抬手看了看手表,这眼见着就快到上班点,想到月底她们财务科繁重的任务,只能忍着饥饿,加快步子空腹上班。
姚妈如何饿着肚子上班,对于现在的姚平湘来说,心底早已不起丝毫波澜。
曾经为了照顾姚妈的工作,家里的家务基本都是她在做,姚妈脸色稍有不渝,她心里都要惦记半天,现在回忆起,自己真是可笑的紧。
姚平湘中午随便吃了点,在屋里看着道家典藏,过了不知多久,姚平湘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最近因为勤于修炼,她的五感异常敏锐。
在屋里,面对四周斑驳的白墙和压抑的屋顶,总是让她情绪低落,只有身处广阔天地,感受空气中流动的元素,才能让她放开心境。
“湘湘,正好你在家,我来你家院子拔几棵小葱,晚上包饺子。”
丁萍从外面进来,见湘湘正在院子里不知忙着什么,顿感轻松,还好湘湘在家,要不然她还不好意思。
姚平湘拿着刷子,蹲那清理药炉和器皿,听到丁姨的声音,她连忙站起回身:“丁姨,别客气,你看着需要什么,随便摘。”
最近五感的提升,让她对草药的认识又提了一个高度,她迫切的想验证结果,准备开炉再炼一批丹药。
高考之后,她根据姚家药典记载,稍微调整了配比,做了一百颗万生丹送到老街药铺寄卖,也不知道最近卖的如何。
“好,我就拔几棵葱,晚上包饺子,你二哥晚上要回来吃饭。”
丁萍一脸笑意走进姚家院子和湘湘说着家常,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这院子比外面清凉舒适不少。
小小的院子里,间隔着种满了几种当季蔬菜,间隙小道处,湘湘不知从哪儿寻摸来的雨花石,平铺的整整齐齐,二十几个平方的小院子,花草繁盛,蔬菜涨势逼人,整个小院归置的紧凑而错落有致。
她走到院中间的袖珍菜园,掐了几棵葱,抬头看着围着院墙处,爬满了千姿百态的各色蔷薇,正南方向,还穿插栽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花卉。
她掩不住羡慕的说:“湘湘啊,你家这个院子被你收拾的可真漂亮。”
湘湘回来这几年,她眼见着这小闺女,进进出出的,一点点收拾姚家这个拐角小院,种菜、栽花。
去年没封院子还没觉得,今年初春一过,真的是满园春色,芳香四溢。
丁萍脑海里的词汇少,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姚家的院子,反正就是漂亮,还实用。
她拍了拍小葱,扶着膝盖站了起来,突然想到这个小院很快就要上交,语带遗憾:“就是可惜了,厂里最近要集资建房了,按照你爸妈的工龄,肯定能分到楼房,到时候一搬走,你家这院子就可惜了。”
姚平湘看向丁姨,神态乖巧娇憨:“厂里要集资建房啊,那丁姨和张叔肯定能分到一套大房子了。”
“是啊,我们两家能分到的应该差不多,估计我们还要做邻居。”
丁萍咧嘴就笑,湘湘这丫头,说话娇娇柔柔的,倒也实在,在这个院子住了十几年,也就姚家还行,隔壁的陈家,整天的鸡飞狗跳,那声音大的,大小事隔着墙都能听个完整。
按照她家老张的工龄和级别,最起码能分到一套大三居。
下个月,老大也退伍回来了,听老张说,工资还能再涨一涨,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盼头。
“湘湘,你忙你的,我回去做饭了。”
她和湘湘打了声招呼,美滋滋的往家走。
姚平湘看着丁姨走出小院,低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药炉。
小的时候,她对姚家武道的修炼一直没有多大兴趣,早课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减少生病的机率。
以往她醉心痴迷的,是姚家先辈的道家炼丹、制药之术。
也是得益于那场病痛,她为了早日调整身体机能,备战高考,开始苦心修炼姚家的武道之术,就这么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她真正接触到姚家武道的精髓。
可惜了前些年的停滞,真是浪费时间。
真正炼体之后,身体元气迅速的恢复,不论是记忆力、还是精神力,都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她有过无数次的懊恼,自己居然浪费了这么多年的时间,如果打小就修炼,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水平。
而现在,她除了炼丹、制药,其余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姚家武道的修炼上。
前几天,她翻到了一本武道臻品,一本蕴含道家精髓的两仪道典——阴阳两极经脉穴位图。
说是穴位图,其实是有本质区别,这是北派道家根据九窍穴位经脉走势,传授的蕴藏阴阳两极的道、医兼修。
据闻她们北派道家老祖在飞升之际,独独留下这本典藏。
这本阴阳两级经脉穴位图,很玄幻,只要元气运转一个大周天,文字注解和穴位走势,就好似活了般融入脑海,元气在九穴中如入无人之境,修补着每一处脆弱的经脉。
这一个多月的修炼,她身体机能肉眼可见的恢复、充沛,特别是昨天夜里到今天早上,身体的异状,为她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一想到这,她就情绪激荡,低头看着双手,她好像开启了姚家传承中的武道之境。
姚家住在纺织巷尽头的院子,那里原来是省粮食公司的粮食仓库。
早年随着江城纺织厂日益扩大,纺织厂的工友越来越多,住宿问题就成了老大难。
这个闲置的粮食仓库,就入了纺织厂干部们的眼。
几经交手,粮食仓库就被纺织厂干部们略施小计,从省粮食公司手里骗了过来。
到手后,厂里总务室把仓库隔成大小十几间平房,按照工龄,分配给了包括姚家在内的五户人家。
说是五户,其中有两家是粮食公司的塞过来的,毕竟,那什么,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面子。
最后朝东的五间平房,分给了粮食公司的两户,按照纺织厂领导的解释:给人家留点汤汁。
正对着巷口的,住着工会主席陈习武一家。
陈主席家有三儿三女,当年占着人口众多的优势,分到了五间平房。
陈家的儿女,现在都已经成家立业,除了小儿子退伍后留在了盛京。
老大、老二虽说单位都分配了宿舍,可因为一些不可明说的理由,迟迟不愿搬出去,仍然与父母住在一起,随着各自孩子的出生,陈家平时也是争执不断、吵闹不休。
陈家西邻三间住着纺织厂的技术总工张潮生,夫妻俩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下月初退伍到文庙派出所报道,小儿子去年专科毕业,分配到江市商业局工作。
而姚家两口子当年核算工龄时,综合分数低,只分到了剩下的最西边两间平房,那几年也是紧凑着过。
直到老三出生,厂办才通过申请报告,姚家在南侧的空地上加盖了一间厨房和厕所。
夫妻俩把最西边那间大点儿的房间,中间做了个隔断,外间铺了一张床给姚平津,里间做主卧室。
隔壁稍小的一间,属于姚家姐妹俩,十几平方的空间,紧凑的挤着两张小床,一个五斗橱,连书桌都是姚爸从乡下带的木料,根据房间剩余的空间,按照窗户的尺寸打的。
本来这几间房早已陈旧,外立面也显得破败,仓库能有什么好看的,可自打姚平湘回城后,就这么拾掇拾掇,小院竟然里外焕新,自成格调,这一改变,总是有人酸涩,话里话外的也有不少难听话,就是意难平。
这三家男人,都在纺织厂厂委担任高层,日常相处,除了陈家两个儿媳有些不尽人意,邻里之间还算融洽。
此时日头渐渐西落,院内隐隐绰绰的传来邻里的说笑声,姚平湘放下手里的书籍,走到屋外做了几个简单的松弛筋骨的动作。
纺织巷人多嘴杂,她只需要站在小院内,就能知晓纺织厂大大小小的事。
左芬语带惊诧,瞪大眼睛问道:“那江文浩就签了这份协议了?”
丁萍冷哼一声:“那可不是,我家老张说了,这次买的设备全都是二手,还没有我们83年买的那批细纱设备好。”
丁萍只要想起这事儿就来气,如果不是为了安装这批破烂设备,她家老张也不会忙的日夜颠倒。
左芬若有所思的说:“怪不得,去年年底有段时间,我家老陈整天的发脾气,估计就是这事。”
丁萍一想,凑在左芬耳边悄声说道:“你家老陈没说吗?厂里这批集资建房,本来厂委都研究通过了,厂里和工人各出一半,后来就是因为资金问题,没戏了。”
“没有,我家老陈私下里什么都不跟我说,小丁,这是真的吗。”左芬气愤的放大了声音。
“这江文浩就是个王八蛋,自从前几年他从商业局调过来后,我们纺织厂就一年不如一年。”
丁萍越说越气愤:“那还能有假,去年中秋节厂委就通过了,后来怎么就没信了,老张他们说,这笔钱都付设备款了,哪还有钱。”
听丁萍这么一说,左芬忧心忡忡的问:“那今年呢,不会也没戏吧。”
“那不会,听你们工会王姐说了,这次财务预留了这笔钱,高厂长和徐书记在厂委会议上说过,这笔钱谁都不许动,就是说给那个王八蛋听的。”
左芬惊喜中带些尴尬,怎么她在工会什么都不知道。
丁萍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家炒菜这么辣。”
“哎呦,跟你说话,我都忘了做饭了,这天都快黑了。”左芬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
丁萍呆住了:“我也是。”她醒的面还在厨房。
两人急慌慌的各自往厨房钻去。
耳聪目明的姚平湘若有所思,江文浩不就是纺织厂那个分管设备的副厂长吗?他好像是93年被抓捕,根源就是丁姨和左婶说的这批二手设备。
记得当时,姚爸回来异常兴奋,和隔壁的张叔喝酒喝大了,两人差点酒精中毒,送到厂医那吊了半天水。
当年的江城电视台还专门做了一期法治节目,节目直指江文浩是纺织厂建厂以来,贪污规模最大,对社会影响最恶劣的贪污腐败犯。
93年,还有三年呢,现在江文浩的保护伞,还是江城那个一人之下,说一不二,江城人称江霸天的人物,据说此人是江文浩的本家堂哥。
而今年这批集资建房,也并没如丁姨她们所愿,厂里出一半,而是由工人全款集资。
本来按照姚爸的估算,家里出一半款,她家的存款在外稍微借点,还是勉强够的。
可就是这个江文浩,不仅贪污腐败还急功冒进。
远在异国三毛那,还有一批七十年代的二手纺织设备,正在拆卸中,很快就远渡重洋,十月底应该就会暴雷。
当时的电视台报道,江文浩是挖空了心思牟利,为了预防厂委反对,硬是把合同压在手里,一直到十月份设备到达港口,海关调拨单到达厂里,他才张狂的把合同“啪”的扔在厂委会议上。
参与会议的厂委回来说,厂委这些人当时都懵圈了,反应过来后,几个激进的(比如姚爸),差点跳上会议桌过去打人,如果没人拉住,按照民情激愤的程度,估计能把江文浩打成脑瘫。
哪怕整个纺织系统,都在明里暗里的咒骂江文浩,可人家竟然连封检讨信都没有,美其名曰:睦邻友好关系从点滴做起。
就这样一直安安稳稳的,在副厂长这一职位上待到93年,直到他那张保护伞落马后,江文浩才一起被清算。
她家这笔集资房空缺的款项,也是爷爷卖了一块玉佩后,姚爸才勉强凑够。
想到十年后,那块玉佩价值百倍的递增,她胸口有些激荡,这次一定要阻止爷爷,不能这么随便的把玉佩贱卖了。
什么能赚钱呢,姚平湘有些茫然,寄卖在老街的那些丹药,也不知道卖得如何,其他的呢,嗯,近期可以去一趟凤鸣山,年初挖春兰的崖壁下面,好像有些药材长势喜人。
姚平湘憋着一肚子的事,还无法向他人言说,只能化心事为动力——做饭。
没多一会儿,前后院子很快就弥漫着各种热油辣香味。
姚平湘闭上眼睛轻轻嗅了嗅,各种气味玩命的袭来,她一时没留意,呛得止不住的咳嗽,这难道就是五感提升带来的后果。
她挤了挤眼睛,生理性泪水涌出,面部潮红。
自从修炼的日益精进,她五感越来越敏锐,哪怕是闭着眼睛,都能顺着气味感触到物体的存在,
甚至能按照气味的范围,勾勒出物体大致的形状。
姚平湘发现,世间万物正在以一种独特的现象,呈现在面前,她的感官里,万物皆有气味、形态。
姚家的武道正以另外一种方式向她打开,面对未知的道家医道世界,迷茫中又带着激动。
“湘湘,你家炉子现在用不用,如果不用,我加块煤球引火。”
左芬由远而近的声音传来,她从外面探头看了看,见姚家小姑娘正在水池边洗什么。
姚平湘说:“左姨,我家的粥已经熬好了,等会儿,我在煤气灶上炒菜,不着急,你直接把上面那块拿走吧。”
她顺手关上水龙头,擦了擦手,摘了口罩面向左芬。
左芬听了有些尴尬,下午跟小丁聊天,炉子忘了打开,准备炒菜时才发现,炉火已经快熄了,刚才她看来眼小丁家,小丁也在炒菜,换不了。
她走进姚家厨房换好煤球,夹着着火的煤球走了出来,客气的问:“湘湘,娜娜还没回来吗?”
姚平湘:“我姐今天到外婆家有事,大概也快回来了。”
姚家姐妹俩,是左芬看着长大的,姐妹俩什么性情,她是一清二楚,见湘湘一如既往的不多言,只能摇摇头,这孩子太老实了。
还在路上的姚娜,可不知道邻居怎么想她,不过她也不在意,无关紧要的人,一般很难影响到她。
此时的姚娜正满心吐槽。
她仰着头,屏息着看着车窗外,双手用力推着前面的人,车厢内到处都弥漫着汗臭和臭脚丫味。
本来她还可以用手捂着鼻子,可是现在,她恨恨的盯着站在她前面的中年男人。
一个大男人像个稻草人一样,随着车厢晃动,前后左右摇晃。
姚娜双手必须用力才能隔开距离,憋屈的她都想破口大骂。
她堵着气瞪着男人的后背,小声的嘟囔了几句,烦躁的盯着车窗外。
直到纺织厂独特的招牌入眼,她才打起精神,终于快到了,再不到她就要吐了。
“哐当”一声,随着公交车门的打开,姚娜第一个从公交车上跳了下来,拍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拉了拉粘连在一起的连衣裙,终于又活了过来。
听到身后一个挨着一个嘈杂的下车声,她回头看了看车窗,嚯,空了一半车厢。
她们厂区是江市最大的国营厂,公交车只要停靠到纺织厂这站,车里就能空出一大半。
越过石阶,姚娜抬头看了看渐渐偏西的太阳,这会儿都快傍晚了,也不知道姚平湘在家有没有做饭。
“娜娜,去哪儿玩了。”
刚走进巷子,姚娜看见了前院程海燕她妈,呃,她有点怂,钱大嘴坐在石阶上择菜。
对于海燕她妈,她绝对是敬而远之。
姚娜混遍整个纺织巷,对程海燕她妈,她是打心底的怵,有时候憋屈狠了,也只能私下叫一声钱大嘴解气。
介于对方高质量的八卦传播和真实有效性,纺织巷众人在任何时候都绝不会置之不理。
姚娜半遮着眼帘,语气温顺:“钱姨,我刚从外婆家回来。”
她招呼打了,就不做停留,飞快的绕过墙角的杂物,看到站在门边的岳卫红,弯弯眼角:“岳姨”。
岳卫红面带笑意的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眼:“西梅嫂子家的老大,算上今年就复读三年了,今年应该能走掉吧。”
钱翠撇了撇嘴,拍拍手里的花生壳碎,起身走到一边搭建的厨房,淘米做饭:“估计悬。”
她是厂里的前纺女工,纺织巷的住户,基本都是她们纺织厂的工友。
纺织厂这一片的家庭成员、纠纷琐事,钱翠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这其中,她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后院的姜西梅,倒不是有什么仇不解,而是自认为和姜西梅是两路人,不值得她相交。
在她眼里,姜西梅对亲生女儿,都能因为一些莫须有的往事推卸责任尖酸刻薄,何况对其他人呢。
最会做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戏码,如果不是姚主任在那儿摆着,估计早就被人骂的狗血喷头。
钱翠这个人性情直爽,就是看不顺眼姜西梅这类型的人。
岳卫红蹲在自家门边的石阶上剥着玉米,闻言诧异:“不应该吧,西梅嫂子一直说她家老大的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前几天还说娜娜这次考的不错,今年肯定能走掉。”
“不错还复读两年。”钱翠撇了撇嘴。
她弯腰拿出盆里的蒜头,朝着墙壁拍了拍:“你家宝珠还小,不知道很正常,她家老二湘湘,那才叫学习好,我每次去给海燕开家长会,学校大红榜上常年第一。”
她看着后院的方向:“一个巷子谁不知道谁,除了吹嘘她家老大、老三,你听姜西梅在外面夸奖过湘湘吗?你来厂里也有五六年了吧,她家里那堆家务,还不都是使唤湘湘在做,她日常除了上班,家里的事她上手多少?湘湘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招她喜欢,还不是为了她心里那点破事吗?掩饰什么,当我们这些老街坊都是傻子吗,都多少年了,她在外面还在乱编排湘湘这孩子,简直可笑!就知道背着姚主任刻薄责骂孩子,姚主任也是个没用的男人,耳根子软,幸亏姚主任家里还有两个老人压着,要不然她还能更过分。”
钱翠絮絮叨叨的埋汰着姜西梅。
岳卫红有些抗拒:“唉,要说西梅嫂子也可怜,日常只要聊起湘湘,她就哭湘湘那个早死的兄弟。”
“什么早死的兄弟,她姜西梅可别搞笑了,她那是活该,听她那个黑心的大姐话,喝什么乱七八糟的秘方,还在肚子里就被她折腾没了,竟然还有脸把责任推给一个孩子,就是苦了湘湘,我要是姚主任早就一巴掌拍过去,让她长长记性。”
钱翠摇摇头,一脸的晦气,速度的剥着蒜头,都什么年代了,这也能说的过去,还克兄弟,克她姜西梅那张脸差不多。
岳卫红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尴尬的点点头,随便起了个话题打岔应付过去。
她搬来也就五六年的时间,当年的事也是听西梅嫂子说起,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她不了解实际情况,就不想在里多添乱,更何况姚家那个小女儿确实看的让人来气,窝窝囊囊的,一脸的小家子气。
岳卫红低头剥完筛子上的玉米,把散落的玉米须收拢好,扔进门边的垃圾桶,拍拍手捡起菜篮,拉开身后的纱门:“嫂子,我回屋做饭去。”
“哦,去吧,也不早了。”钱翠吹着手里的蒜皮,快到下班点,自家男人和孩子也快要回来了。
纺织巷与其他厂的家属区略有不同,这里是女工密集区域,近几年,纺织厂工作时间开始延长,日常都是十二小时三班倒。
而纺织厂机器的噪音,在设备噪音榜上算是数一数二的,钱翠她们这些女工友,在这种环境下长期劳作,绝大部分人都会有些职业病,什么耳膜受损、腰间劳损、腰间盘突出,尽是些折磨人的慢性病。
繁重的工作环境,身体的不适,让她们空闲时间,根本不耐烦动脑子、打着小九九什么的,性格大多直爽,脾气也相对比较暴躁。
工作之余,本来留给生活的空闲时间就较少,还勾心斗角的干嘛。
因此,她们除了家里的杂事,唯一的乐趣,就是几人凑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无脑闲聊兼诉苦。
直言直语的,有时候,一言不合,随时都能大打出手。
钱翠就是其中之首,性格直爽、嘴还毒,不论是嘴上还是手上功夫,手下败将无数,无人敢惹,这也是她在纺织巷奠定地位的根源。
所以,岳卫红对钱翠的话还是抱着可信可不信的态度,毕竟,钱翠日常脾气实在是太坏了,反而让人忽略她性格上的直爽真实。
姚娜是真的丧,她对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环境早就深恶痛绝,她逃难似的拐过巷口,看见陈叔家虚掩的门廊空无一人,终于舒了口气。
刚看见钱大嘴,她可不想再听小嘴徐的叨叨,她又没有吃她们家的大米,最怕的就是那些,嘴上打着为你好的莫名用意。
看到自家虚掩的院门,她一把推开,可算是到家了。
院门的撞击声,姚平湘有些无语,这是在外面吃了什么,这么兴奋。
“湘湘,我回来了,快点给我倒杯凉白开,渴死我了。”姚娜看见妹妹在家,习惯性出声使唤。
姚平湘面无表情的看了姐姐一眼,该干嘛干嘛。
姚娜见妹妹无动于衷,有些不高兴了:呵,胆子越来越大了,一点礼貌都没有。
自从高考结束后,妹妹变得让她有些看不懂,说她听话吧,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怎么也不像以前那样,对她妈事事顺从的姚平湘。
说她不听话吧,这不,连高考志愿这么大的事,都能按照她妈的意图来,简直是无脑加无语。
她暗哼了一声,一屁墩坐在石桌旁的椅子上,又热又累,歇一会儿吧,她靠着墙歪着脑袋,无力的看着忙碌中的妹妹。
后背热辣的视线,姚平湘回头看了看,姐姐头发丝都带着汗水。
出趟门能累成狗,不明白她整天的往外跑有啥意思。
姚娜倚着石桌,歇了会儿,终于缓过来,也有劲找茬了。
她扬声说道:“姚平湘,哑巴了,没看见你姐姐回来了,快点给我倒杯水喝,渴死了。”
姚平湘挂好手里的拖把,回过头,没好气的说:“爸爸快回来了。”
姚娜愣了愣,咋了,拿老姚来吓唬她。
姚平湘一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姐姐忘了个干净:“爸爸早上走的时候,怎么对你说的。”
“靠”
猛然想到早上老姚的交代,姚娜头皮一紧,自己现在浑身酸麻,连脚都不想迈出一步。
她苦着脸艰难起身,拉开门走进厨房,狭小的空间里散发着淡淡的米粥香,禁不住喜笑颜开,有时候有个妹妹什么的,还是不错的。
看着桌子上冷凉的绿豆茶,大步上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狠灌了几大口,终于舒坦点了,她伸手抹了一把脑门。
桌子下传来扑通、扑通的水声,她弯腰探头一看,呵,几条鲤鱼正在水桶里欢腾着。
她起身垫着脚,隔着桌子趴向窗户,见妹妹带着一个怪异的口罩,绷不住差点笑疯。
“姚平湘你这是干嘛,三十五、六度的夏天,你戴个口罩,什么鬼样子,脑子抽了吧,哈哈哈……。”
姚平湘皱着眉头看着大笑不已的姐姐,暗中横了一眼,心里有苦难言。
看着眼神中都写着滑稽的姐姐,她加重语气的说:“看到厨房桶里的鱼没有,爸爸中午回来的时候,特意吩咐,让我转告你,请你务必清洗两条鱼,要不然哼哼哼……。”
中午的时候,爸爸提了一桶鱼回来,知道姐姐又跑出去,什么去外婆家,他不信,嘴里直嚷嚷,让姚娜回来后,把这些鱼都收拾好,做为对她的惩罚,还三令五申的告诫自己,必须把他的精神传达到位。
妹妹娇憨的威胁,姚娜笑声渐失,傻眼了:“什么?让我收拾鱼,开什么玩笑,我会收拾什么鱼,老姚是怎么想的。”
她吃惊的有些语无伦次了,这个时候哪还顾得上嘲笑妹妹,老姚这是搞笑的吧。
姚平湘平静的看着姐姐气的跳脚,眼神中闪过笑意,嘴角微翘,转身朝着里屋走去,让你得瑟。
“唉、唉、唉”
眼见着妹妹就要进屋,姚娜连忙叫住:“湘湘,你别走啊,快点过来帮帮忙,我真不会收拾这玩意。”
这几天,老姚因为湘湘高考志愿的事儿,性情有些疯魔,为了家庭和睦、世界和平,近期一直弱化自己在家的存在感,可不能又让老姚找着借口修理她。
她苦着脸跑出厨房搓着双手朝着妹妹拜托,撅着嘴故作可怜的看着。
怪不得姚爸对姐姐没辙呢,关键时刻能上能下,表情收放自如。
姚平湘真心佩服,最近家里的氛围不是特别好,今天晚上还有大事要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她还是改不掉操心的命。
“看在你恳求的份上,这次我就帮你收拾,不过,姐姐你必须在一边认真学着,下次我可不管了。”
姚平湘特意强调了只此一次,她垂着眼帘斜瞄了一眼,看着张着嘴故作无辜状的姐姐,走进厨房,想唾弃自己怎么办。
以前没注意,现在才发现,原来姐姐就是用这种方式打遍全家无敌手,让全家都让着她的,连姚爸都拿她没辙。
姚平湘拿下门后的围裙系上,端起木盆,强忍着鱼腥味,抓了两条鱼放到盆里,端到外面的水池清理。
姚娜看着湘湘的背影,终于舒了一口气,她还没下功夫套路呢,就这么简单嘛,本以为,她还需要许些诺言什么的。
她升起欢喜,蹦蹦跳跳的跟着走出厨房,蹲在水池一边,看着妹妹利落的削鳞去骨,刀光掠影。
她身形往后仰靠着,连连惊呼,嘴上还说个不停,顺手又拽了拽妹妹的口罩。
“你怎么还没拿掉这玩意。”
姚平湘被吵得头疼,斥责着:“放手,你手洗了没。”
她强忍着给她洗脸的冲动,伸手指了指盆:“你不觉得鱼很腥吗?”
“哦,还真是哈。”姚娜反应过来,起身往后挪了几大步。
姚平湘:“……”真是现实的可以。
她可不想让姐姐这么的逃避家务,过往的经验告诉她,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人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在炒菜的过程中,她使唤的理所当然,摘菜、清洗,指使的姐姐没有一刻停歇的机会。
姚娜甩了甩手,就这一堆韭菜摘了半天,她气的嘟着嘴,不时瞪眼看向妹妹,真是小瞧了,使唤她上瘾了。
“嘶”
手指传来疼痛,她懊恼的看着指甲,这掐韭菜都能把指甲盖都掐折了,她张口含住。
“呸”太气人了,一嘴的土味,她抬头又瞪了眼湘湘,最近一段时间,她是不是特别好脾气。
这是姚家姐妹俩第一次配合做饭,虽说饭菜做的色香味俱全,看着也是食欲大开,可是按照姚娜的想法,做饭什么的,仅此一次,那是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姐妹俩做饭的时候,姜西梅却压抑着心情,坐在办公室,虎着脸给早班工友发工资。
她是七十年代的中专财快生,这在当年算是高学历了,还没毕业,大姐就托关系,安排她到了江城纺织厂,担任厂部会计。
无功无过的也有小二十年,她没啥雄心壮志,管好自己那一摊子事儿就好。
姜西梅最近因为小女儿的事,整个人都比较低气压。
细纱车间几个女工友不停的作妖,拿着手抄的小本子,互相吵吵着,看着就一肚子气。
笨拙的一点一点算,大半个小时了,也没算个明白。
脑袋痛,她深呼口气揉了揉,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七点。
眼见着她们在自己办公室,一点时间意识都没有,磨磨唧唧的没完没了的。
她忍不住皱着眉头问:“你们几个到底差了多少钱,差在哪儿,这么长时间,还没找到吗?”
“姜会计,我还有三分钱没对上。”一个头发半白的细纱挡车女工,看着姜西梅的表情,神态有些拘谨。
其他人也跟着抱怨:“姜会计,我也有五分钱没对上。”
“姜会计我也是……”
众人嘈杂着,七嘴八舌的各说各的话,姜西梅飙升的血压都快压不住了,什么三分、五分的。
她伸手摆了摆:“你们也别争了,今天这情况,看来找也找不出什么名堂,你们工资里,有些额外的计件工资,是你们组长报上来的,明天你们写好各自差的金额,让你们各组组长过来和我核实。”
听到姜西梅让她们明天再找,有几个刺头不高兴了。
女工甲:“姜会计,你都不知道,我们找组长就有用了!”
女工乙:“就是啊,姜会计,我们可没有你那么闲。”
姜西梅面对这种场景,早已习以为常,她忍着性子,挨个解释:“我刚才看你们手里的记录,差别最大的就是加班那一部分,估计就是组长在填报的时候,把加班时间和正常上班时间记错了……。”
等姜西梅一个个的安抚好、劝走女工后,已经快七点半了。
她半躺在椅子上,伸手捶打着僵硬的肩膀,歇了一会儿,才收拾办公桌上的工具、资料,起身走出财务科。
姜西梅锁好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长叹气,外面的天色已经擦黑,从中午到现在,除了喝几口水,米粒未进,她已经饿得有气无力了,也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人做饭。
以前小女儿听话,基本都不用自己操心,可最近一段时间,她在小女儿那儿连连受挫,现在也不敢肯定了。
走进巷口,气更不顺了,怎么到哪都能遇见不想见的人物,心情越发不好了。
她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绕过摆在巷口的蜂窝煤,听着背后钱翠轻哼的声音,心里止不住的吐槽,占着公用通道,钱八翠她还有理了。
钱八翠仗着不要脸的战斗力,整天的怼天怼地,纺织巷无人敢惹,她和钱八翠天生气场不合,每次都是忍气吞声,装作听不见。
直到拐进她们后院,姜西梅才轻吁一口气,今天真是诸事不顺,回家都能碰到神经病。
“小姜,怎么才下班。”
左芬刚把葡萄架上的灯打开,看到姜西梅急匆匆的拐进来,客气的打着招呼。
左芬是个和善温顺的人,这么多年从来没和谁大小声过,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家的儿媳妇拿捏住。
姜西梅看左芬那是少有的顺眼人,她扬起笑脸走了过去:“嫂子,今天正好发工资,人太多没办法。”
看着陈家葡萄架下摆放整齐的碗筷:“嫂子,家里还没吃饭吗。”
左芬挥了挥灯下的飞蛾、蚊子:“老二他们刚下班,准备吃了。”
姜西梅也听见陈家客厅里大人、孩子的喧闹声。
她客气的笑着说:“嫂子,那你忙,我先回去了。”
左芬:“哎,好的。”
姜西梅转过身,径直往自家院子走去,唉,看着陈家她都累,十几口人没一个上前帮忙的,都等着吃现成的,要是她,哼,谁都别想闲着。
“西梅啊,你等会儿。”
丁萍从听见姜西梅的声音就注意着外面,看见她从自己门前走过,连忙吆喝住。
她抄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从厨房桌子上,提了一篮子韭菜和豆角,上面还摆了几块千张,一把塞给姜西梅:“西梅,怎么回来这么晚,今天多亏了你家景泽,这是乡下孩子他舅妈送过来的,拿去给景泽炒个下酒菜”。
姜西梅被丁嫂这样一塞,有点懵,连忙推回去:“嫂子,这是怎么了,你这我可不能要。”
“收着,不值钱的东西,我这是感谢你家景泽,你看看。”
丁嫂踩了踩脚下的石板:“你们这几天从我家路过,应该都闻到我家门前下水道的臭味了,今天幸亏有景泽帮忙清理,指望我家老张,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疏通好。”
“还没立秋,就这几天,我屋里从早到晚的臭气熏天,晚上连门都不能开。”丁萍边说边把菜篮,用力塞给姜西梅,拍了拍姜西梅的胳膊。
看着手里被硬塞的蔬菜,姜西梅只能笑着接过来:“嫂子,就这点小事,还值得你这样夸他,邻里邻居的,张工工作忙,有事你不找景泽还能找谁。”
“是啊,西梅,整个纺织厂也就我家老张和你家景泽关系最好。”
丁萍见姜西梅不再推辞,笑容舒缓开:“你家湘湘和娜娜已经把饭菜烧好了,景泽刚才去总务室还水管了,就等着你回家吃饭里。”
“我家娜娜做饭?”姜西梅一脸的诧异,这太阳打西边出了。
“噗嗤”丁萍笑出了声,确实难得。
她忍着笑意,点点头:“嗯,就是你家娜娜。”
她用围裙擦了擦手,转身继续炒菜,语气意味深长:“西梅啊,你这好福气,儿女都聪明孝顺,景泽也勤快能干”。
“丁嫂你这说笑啊,论能干景泽也比不上张工啊,张工可是厂里的顶梁柱啊,你家老大、老二就更别说了”。
看到丁嫂忙着炒菜没顾上打开的纱门,忙不迭的帮着把纱门关上:“听说老大转业已经批复了,我家景泽说,是调到咱们区的派出所。”
听到自家的事,丁萍细微的皱纹也舒展开来:“嗯,这几天就回来了,下月中旬报到。”
老大带着老婆孩子在部队里也有十年了,一家子终于回来了。
“那我可得提前恭喜嫂子了,我先回家,等启明一家子都回来了,我备好酒,让他们爷几个好好喝几盅”。
“哪能让你备酒,启明回来让他自己买酒,我炒几个菜,我们两家一起吃个饭,让景泽和老张好好的整几盅。”
老大一回来,她家里几口都拿高工资,这日子也越来越顺心了,丁萍连眉梢都飞扬起来。
“好,那嫂子你先忙,我这就回去了。”姜西梅笑着和丁萍道别,提着菜篮往自家小院走。
姚娜无聊的坐在院子的石凳上踢腿,靠在墙壁上,侧耳听着她妈这一路说说停停的,几米的路硬是走了十来分钟。
她伸头朝着院外看了几次,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路过一家说一家,也不嫌累的慌。
直到姚妈走进自家小院,她才嘟着嘴,语气娇蛮:“妈,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都几点了?”
姜西梅侧身看着大女儿一脸的娇憨,心里忍不住的发软,把竹篮放在石桌上,上前搂了搂:“怎么想妈妈啦。”
“老姚今天让我干活。”
姚娜撅着嘴告状,说完又意识到,最近西梅同志在老姚那也是没脸,忍不住憋得慌。
她余光扫过窗边正低头看着书的妹妹,脑海中无意识的闪过妹妹曾经渴求的眼神,好像真的变了。
“娜娜,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着你妈撒娇。”
姚景泽把长水管送回了总务室,刚拐进来,就听到大女儿和老婆正在撒娇。
走进院子,他冷眼看着搂着大女儿的老婆,心里升起一丝腻味。
透过纱窗,湘湘正安静的坐在书桌边看书,天色昏暗,他看不清湘湘的表情,但是按照以往的经验,湘湘的心情肯定不好。
他不想和姜西梅啰嗦,只能朝着姚娜发火:“姚娜,早上走之前,我怎么吩咐你的,让你在家帮着打扫卫生、做饭,你听了吗?这么大的姑娘了,吃完饭就跑,连碗都不刷,把家务活都扔给妹妹,就知道在外面疯玩,你也好意思?”
姚景泽最近几天,一直在反思,他在处理家庭问题上的方式,不说姜西梅的问题,他自己的问题也很严重,真的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大女儿这种自私、娇惯的性格,就是他和姜西梅日常纵容的结果。
看着姚爸黑乎乎的脸,姚娜转过身,背着姚爸吐了吐舌头,老姚同志就是这种一板一眼的性子:“爸,你要知道,等会儿你吃的晚饭,就是我和湘湘一起准备的,你这不问青红皂白的性格是不是得改改了。”
幸亏晚饭和湘湘一起做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她肯定逃不过老姚的唠叨。
“真的?”姚景泽扬起眉头,一脸的怀疑。
“要不然呢。”
姚娜昂着头手背在后,踢着脚步走进厨房。
姚景泽猝不及防的无语:“……”做个饭,做厉害了。
看娜娜那傲娇样,姚景泽摇了摇头,走到水池边用肥皂清洗自己身上的污渍,好在是夏天,身上溅到的污渍很容易清理干净。
“娜娜,你和湘湘的高考分数,你们有没有到学校去问,什么时候公布。”姚景泽甩着手里的水,扬声问姚娜。
“老姚你真烦,昨天不是告诉你了吗?还没有,还没有!”姚娜丧气的看着姚爸,由衷希望,高考分数永远不要下来,她复读的次数,高考分数于她而言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姚景泽拉开杵在门边的姚娜,嫌弃的说:“你肯定是希望分数查不到,可是妹妹还等着查分数上大学。”
“老姚,你能不说话吗?我今天就想安安静静的吃口饭,再说了姚平湘这个笨蛋不就是报了一个师范大学吗,以她的成绩还需要查吗,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毕业后工资还没厂里女工高。”
好像意识到什么,姚娜说话声音越说越小,自己真的是挑事小能手哈,看了看其他人面色越发的不好,她讪讪的捂住嘴。
听到厨房里姐姐的大白话,姚平湘有些羞耻,她推开厨房纱门,走到橱柜边,打开橱柜,把碗拿到小桌上依次摆好。
姚娜余光顺着面无表情的妹妹移动,想说啥又放弃了,她一直觉得妹妹读书把脑子读傻了,学习这么好,竟然听她妈的,填报什么师范大学。
她乱晃的眼神和姚妈很快对上,姚妈怒瞪着双眼,她冲着姚妈憨笑一声,眼神迅速的移开,乖巧的坐到饭桌旁。
姜西梅听到娜娜提起填报志愿的事儿,就知道得糟,果不其然,姚景泽那双眼又瞪过来了。
她硬着头皮看过去:“看着我干什么?我说了多少遍,湘湘考试前有一个月没复习,能考多少还不知道呢,更何况,就她这种性格出门我也不放心,半天不说一句话,学习再好有什么用,我给她报师范,不也是为她好,学校里简简单单的,没有那么多人际关系,就适合她这种闷性子。”
姚景泽见老婆至今还这么理直气壮,心里的苦涩越发浓厚,怎么都想不明白,作为母亲,怎么对湘湘就这么刻薄。
“我女儿性格不好,姜西梅你是来搞笑的吧,你说这种话谁信?还有,之前我是不想计较,那我问你,湘湘发烧都能发一个月,我不在家,你是怎么照顾的?”
湘湘明明可以选择更好的学校,老婆竟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当他不知道,这里肯定也有他那个大姨子的手脚,如果不是姜西梅压着湘湘填的师范大学,湘湘绝对不会这么做。
姚景泽一直不明白,老婆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她大姐家几个孩子没有一个成器的,大的几个就不说了,特殊时期读书少那也没有办法。
那两个小的还有什么理由借口,整天的无法无天,在外面和一帮社会混混在一起,能学到什么好的。
姜西梅非常忌讳自家男人这么说她大姐,她毫不客气的反击:“你少在那说我大姐,我大姐也是关心湘湘,为了湘湘好,外人谁在乎她姚平湘干嘛!”
“我可谢谢你大姐的关心了,她少关心点,我家还能少点事。”
姚景泽晦气的说,他是真的厌烦了这个大姨子,言语中的反感溢于言表。
他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可惜从小到大的教养,让他过于正直,以至于生活中做不出一些出格的事,就是这些束缚了他对姜西梅的约束力。
这直接导致了姜西梅的三观偏向她娘家大姐,以至于姜西芹无形中参与到姚家的方方面面。
而姜西芹呢?相处几十年,姚景泽很早就意识到,他这个大姨子是一个做事没有什么底线的人,常年行事都是游走于法律边缘,常常触碰道德底线。
在民事诉讼无法惩戒道德犯的时代,姜西芹活的很是悠哉。
“你大姐怎么好意思评价我家湘湘,你姐家那两个小的,比湘湘也大不了几岁,整天游手好闲,我上个礼拜在后街那,还看到他俩和那些个社会闲杂人员瞎混,整天做些个偷鸡摸狗的事儿,竟然还好意思对我家指手画脚。”
姜西梅高扬的声音一下子降了八个调:“你别瞎说,他俩,他俩不是正等着接班吗。”
姚景泽嗤笑不已:“接班,接了几年了,还接班,啃老啃的理直气壮,姜西梅,你把你那两侄子说成两朵花也没用。”
就那样一事无成的孩子,在他那个大姨子的嘴里竟然成了交际广泛,因为被耽误而郁郁不得志的有为青年,我可去她的。
姜西梅气结,羞愤难当的偏过头,入眼就是小女儿那一副面无表情的死样子,胸口又开始疼了。
为了小女儿的志愿填报,她和丈夫已经争执过几天了,以前这死丫头还会帮着自己说话,最近几次就是这么冷眼看着、置之不理,好像这些和她都没关系似的。
这一次也是如此,看到她和她爸,因为她志愿的事,又起争执,竟然劝都不劝。
“姚景泽,你看看你小女儿这副死样子,你因为她和我吵了半天,她为你吭了半句吗。”
“你,湘湘需要和我吭什么气?你说谁死样子……”
姚平湘看着爸爸快要暴怒,连忙放下抹布:“爸别吵了,先吃饭,等吃完饭再说。”
姚景泽微张着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着小女儿这副娇弱的模样,不禁发愁,这孩子性格这么软,以后可怎么办啊。
还等吃完饭再说,没完没了了是吧!姜西梅瞪向小女儿。
她胸口堵着气,看着厨房门边抽着烟烦躁的男人,胸口一软,小声唤着丈夫:“景泽,别生气了,快过来先吃饭吧。”
姚景泽最恨的就是目前这种状况,可笑的是他无力改变任何结果,再生气也是枉然,他神色颓然走到桌边,恹恹的坐下。
“姜西梅,等湘湘分数下来之后,我看你这个当妈的怎么面对孩子。”
姜西梅小声的嘟囔:“我怎么不能面对她,师范不好吗?当老师虽然工资低,但是工作轻松,一年两个假期,还有各种法定节假日,她一个女孩子还想干什么?”
“那是轻不轻松的问题吗?湘湘最后几次模拟考,她的分数上盛大、水木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倒好,没有跟我商量就偷偷的给湘湘报了一个师范,为她好,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姚景泽只要一说起湘湘的志愿就生气,声音也越来越大。
“姚景泽你能不能小点声,我是她妈,我就想湘湘当个老师,怎么我犯法了吗?”
姜西梅真心不想和自家男人吵了,可是这都多少天了,不论任何人,只要一提起高考填报志愿,这男人就跟疯狗一样冲着自己发火,以前还顾着孩子面前,现在都不管不顾了。
“当老师好,你怎么不让娜娜当老师,你看你给娜娜填报的第一志愿,还科学技术大学,姜西梅你可真敢报啊!到湘湘这就成了师范大学,再说,师范还有好和坏,你怎么不让湘湘报考盛京师范?你这心到底有多狠?”
姚景泽越说越气,手撑着桌子,倾着上半身,红着脸梗着脖子质问。
随着高考分数公布日期越来越临近,他心情就越来越糟,这都怪自己,他怎么也没想到,姜西梅竟然敢在高考志愿上,给自己出了那么大的幺蛾子。
看着眼前的剑拔弩张,一直缩在墙角,连点缀都不敢当的姚娜,听到话题又带上她,忍不住撅着嘴,朝着墙角又缩了缩。
自家男人暴怒的神态,姜西梅被吓到了,她没想到,姚景泽会这么在意,她眼眶发红,满心委屈:“我怎么不为她好,之前我也问过湘湘,是她自己同意的,现在到好,全都怪我!”
“不怪你怪谁,我那段时间厂里出货紧张,设备还出状况,我一天24小时,基本都在厂里扎着,你难道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和你说的,让你费点心和湘湘一起好好参考,到底是上盛大还是水木,你怎么答复我的,你怎么说的,啊!”
姚景泽气的站起身,忽然想到什么又坐下,神色晦暗,自嘲道:“还有,等分数下来,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咱爹和娘交代,老爷子对湘湘倾注了多少心血你知道的,他以前吃过当老师的苦,当年如果不是我们家族上下团结,咱爹在不在还另说,他早年间就说过,咱家的孩子能不当老师就不当老师,你当耳旁风吗?”
他都不敢想象老两口知道湘湘报考志愿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姜西梅听到这里,头也疼、胸口也堵,慌乱的一批。
这要是以前,她根本不在意,只要和小女儿通个气,哭一哭,诉诉苦,小女儿就会直接将责任揽过去。
可最近这小女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说什么她都不吭声,也不像以前听话了,这考的不好那还好说,这要是考的好,小女儿又不帮她,老爷子那还不得撕了她。
“景泽你可别再说了,我当时确实是为了她好,大姐说湘湘的性格,到外地上学会被人欺负,不如当个老师放在身边,我们都能照顾,我想想也是,咱家在江城也有人脉,到时候托人,进一个好学校多合适,所以我才和湘湘商量,填报了江城师范大学。”
姜西梅看向姚景泽的眼神里透着一丝讨饶。
姚景泽冷笑出声:“呵,我就说是你那个缺了德的大姐,你还说不是,她的话能听?她自己家一堆子的狗皮膏药都解决不了,跑你这给你出主意,她可真够好心的!”
他一脸的晦气,烦躁的搓揉着脸,姜西芹就是个搅屎棍,自家老婆也是个没脑子的人,被姜西芹长年累月的灌输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思想绝对也有问题。
姚平湘一直安静地坐在桌边,听着姚爸、姚妈为自己的事儿争吵,有些恍惚。
她很多次都想问为什么?姐姐那儿就是精挑细选,到自己这就是随意打发,谁都可以替自己拿主意。
自己明明记得,大姨也提议让姐姐报师范,可是妈妈当场就拒绝了,为什么到她这就欣然同意了。
今天,听着姚爸一声又一声的,把自己想质问的都问了,心里虽说是解气,但更多的是荒唐。
曾经的自己到底有多痴傻,才会信了姚妈的谎话,一次又一次。
而现在那层打着母爱的薄纱挑开后,看着姚妈躲闪的眼神,她才发现,姚妈的想法直白又浅薄。
想到吃完饭后,还有一场纷争要起,她暂时出声制止:“爸爸你别生气了,你看菜都快凉了,快点吃饭吧,我和姐姐都饿了。”
听着小女儿讨巧的话,姚景泽看过去的脸上写满愁容,再一次发出感叹:“湘湘,你这性子以后可怎么办。”
他失落的摇着头,烦闷的起身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白酒,转身就见,一直不吭声的大女儿搬着椅子率先坐下,正拿着筷子吃的欢腾。
这个丝毫没有眼色的玩意,姚景泽瞬间觉的自己快要脑梗:“姚娜,你到底有没有心,看看你遇事就躲,无事就出的性子到底像谁。”
姚娜头也没抬,耸了耸肩,嘴里咀嚼着咽下说:“又不是因为我的事你俩吵架的,再说了,为姚平湘志愿的事,你俩都吵了多少回了,我劝的过来吗。”
自己又不傻,最近因为妹妹的事,家里闹哄哄的,她早就习以为常了好吧。
看着娜娜这番你们忒烦,与我无关的态度,姚景泽郁气顿生,握住酒瓶的手差点一滑,这憋屈的。
姚娜见状,连忙安抚:“老姚,老姚,别气别气,实在不行,让湘湘也复读一年呗,没看我都复读两年了嘛。”
姚景泽告诫自己,别跟傻子生气,稳住,他稳稳的给自己倒了杯白酒。
姜西梅见状,眼巴巴的看着丈夫喝了口酒,讪笑的讨好:“景泽,你今天在哪儿买的鱼。”
不讨好不行啊,她还得想办法,让景泽帮自己在老爷子那过关,如果不是小女儿最近的态度不明,她也没必要这么焦虑。
姚景泽心情郁闷,对眼前的讨好置之不理,仰头闷喝一杯,拿起筷子,这才注意到,桌上的菜肴色泽味俱全。
他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抬头看着小女儿:“湘湘,这都是你做的?”
“嗯,姐姐帮我一起做的。”
姚平湘笑了笑,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放到姚爸的碗里:“小街傍晚那会,正好有人挑担子卖豆腐,我想着家里正好有鱼,买了一块配着鱼一起红烧了,爸,你尝尝。”
姚景泽就着酒,尝了一块,感受嘴里的鲜滂ß香味美:“嗯,好吃。”她闺女就是心灵手巧。
“有那么夸张吗。”
姜西梅撇了撇嘴,拿起筷子也尝了尝,筷子还没有离嘴,鱼肉的滑嫩鲜香,就冲击着味蕾,她顿了顿,抬头诧异的看着小女儿:“湘湘这烧鱼的手艺从哪儿学的,比国营饭店都不差。”
姚平湘低头沉默,懒得接话,埋着头继续小口的吃饭。
姚娜对于饭桌上的谈话没有丝毫兴趣,她眼疾手快,每一种菜都先尝一口,入嘴的那一瞬间,她眼睛发亮,夹菜的速度加快,嗯嗯嗯,姚平湘的手艺真是绝了。
饭桌上的饭菜虽然简单,但是随着姚平湘五感的敏锐,随便炒炒也能勾住众人的味蕾。
直接的成果,就是饭桌上的几人,竟然都平息住烦躁的情绪,专注于口腹之欲。
姚娜站起身,满足的怕了怕肚子:“我吃的有点撑了。”
“今天晚上……。”
她突然捂住嘴,眼珠子转了转,转身小步悄声的朝着门外走去。
姚景泽放下筷子,看向姚娜,没好气的说:“娜娜,往哪去。”
姚娜头也没回,朝后挥了挥手,迅速打开厨房门,脚步飞快,扬声说:“我去看电视了,今天晚上有猎鹰。”
留给姚景泽的是弹了几下摇晃的纱门,他嗓子噎了噎,这波操作真的给他气笑了:……为了偷懒,娜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看向姜西梅,手指点着门外,小声说道:“你看看都多大了,成天的娇惯,以后晚上的碗筷,要么你刷,要么你让娜娜帮你,我告诉你,别整天盯着湘湘。”
晚饭后,姜西梅不舍得让娜娜干活,为了讨好姚景泽,没如以往那样,吆喝姚平湘,自觉的主动收拾起碗筷。
把厨房清理干净后,姜西梅擦拭着手朝外走去,今年的江城异常闷热,已经快到立秋了,厨房里仍然燥热无比,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她脖子、后背上都是汗珠。
走出厨房,看见姚景泽坐在窗户下,透着昏黄的灯光,眯着眼看着报纸,她看了眼透过窗户露出的那点光晕。
姜西梅走了过去,一把夺过姚景泽手里的报纸:“这么暗的光线还能看见吗?多大年纪了,这点常识都没有,非得你老了以后变成瞎子吗。”
姚景泽手里的江城日报连一个版面都没看完,就被老婆收了,心情不好,也不想和她多做争执,烦躁之余,起身准备到隔壁找张工杀一局。
姚平湘端着茶托从厨房走出来,抬眼见姚爸正往院外走去,连忙出声喊住:“爸,我找你们说点事。”
姚景泽本来已经走到院门,闻声转身往回走,看着湘湘手里的茶托,连忙往石桌旁坐去,眼巴巴的盯着湘湘茶托里的茶水。
姚平湘笑了笑,把手里的茶托小心的放在石桌上,给坐下的姚景泽沏了一杯茶,端起递给姚爸:“爸爸,刚温过杯,你先尝一尝,这是凤鸣山今年的新茶。”
凤鸣山今年的雨水充足,早春新茶的质量比往年都好,爷爷炒了不少新茶,给海市的大爷爷送了一半,给自己留了点,其余的都被爷爷私藏了起来。
姚景泽迫不及待的盯着小女儿给自己沏好茶,接过递过来的茶水吹了吹浮沫,感慨道:“这是不是你爷爷今年新炒的小花,我可终于喝上了。”
说完不忘放到鼻尖处轻轻嗅了嗅,低头小嘬一口,顺着舌尖浸了浸茶味,方才入喉:“嗯,好茶叶,湘湘,你爷爷可真够小气的,托人就送这么几两新茶,还特意声明指定是给你的,我接到时,正好被你张叔他们看见,为这,还被他们嘲笑了好一阵子。”
姚平湘听着爸爸假意埋怨,忍不住低头发笑,顺手又给姜西梅沏了一杯茶:“妈,你也尝尝。”
姜西梅看了看姚景泽的脸色,顺势坐下,端起茶杯吹了吹,小口品尝,低声道:“我也没觉得咱们凤鸣山的小花有多好喝,感觉和普通的绿茶没什么区别。”
听着姜西梅的茶言茶语,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知,姚景泽忍不住轻哼一声:“你能喝出个什么一二三道道,你那叫喝茶吗,你那叫牛饮,你们家除了二姐得到爷爷的几手传授,其他人,哼,不值一提。”
姚景泽最近对岳父家的一众人都有迁怒,话语里毫不掩饰的带有针对性。
“湘湘你要说什么事,别理你妈,我在这呢。”
他不耐和姜西梅多说话,只是警告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欲带争执的姜西梅。
姜西梅当然生气,她喝茶都能被姚景泽嘲讽一通,张嘴就准备反驳,听见小女儿说了一句,她脑子有些糊涂,以为自己听错了:“湘湘,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姚景泽也害怕自己听错了,手指发抖,茶水四溅,他颤抖的放下茶杯,不自觉的左右手相握。
看着眼前平静的小女儿,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意:“湘湘,你对爸爸再说一遍,爸爸没有听错吧。”
姚平湘眼角带笑,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姚爸:“爸爸,你没有听错,我没有填报江城的师范大学,我填报的是盛京国协医大,从第一志愿到第三志愿,我只填报了盛京国协医大。”
“闺女啊,好闺女,爸爸不是做梦吧!”姚景泽猛地站起身,捶打着双手,转着圈嚷嚷着,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不是做梦,我只报了盛京医大。”月色中的姚平湘,眼神中的光彩如芒。
只有姜西梅瞬间呆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无视姚景泽的喜形于色,她脑瓜子懵懵的,费力的咬着牙,喘着粗气问:“姚平湘,你给我好好解释,什么叫没有填报师范大学,填的什么盛京医大,你怎么敢瞒着我,你好大的胆子。”
姚平湘早就预料到姚妈会有的反应,她神色平淡的直视着:“我为什么隐瞒到现在,妈妈你应该知道为什么?我在无法反抗的情况下,不隐瞒难道就顺着您意,去报一个我不想去的学校吗?”
如果不是因为姚爸最近情绪实在是低落,她还准备隐瞒到拿到录取通知书呢。
听到这里,姜西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自己的小女儿给忽悠了,这是她万般不能接受的。
她恼羞成怒,脑海中的弦彻底崩了,完全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着:“反对,你凭什么反对?你有什么资格反对?你不听我的听谁的!”
姚景泽的惊喜还没结束,一旁的老婆就对着湘湘发难,他惊喜消散,胸腔逐渐发凉,似笑非笑的打断:“姜西梅,我想知道你到底对湘湘有什么意见,你这么用心良苦的,打着为她好的借口想毁了她。”
如果是平常听到丈夫这种嘲讽的语气,姜西梅估计还会顾忌,可惜从小女儿这长期获得的顺遂,突然遭到全盘反击,她早就无暇顾及其他了,愤怒的情绪已经让她丝毫没有理智可言。
她本能的瞪向姚景泽:“你别管。”
转头看着姚平湘怒斥:“姚平湘,你别给我顾左言右的,我现在问你为什么没有报江城师范?你竟然还敢骗我?简直无法无天了。”
姚平湘看着情绪有些疯狂的姚妈,哪怕是心底对姚妈如何不在意,可也是惊于姚妈的这种状态。
姚妈面部的愤怒和狰狞,让她莫名悲哀,她何德何能,自己的妈妈因为无法打压她,如此癫狂。
“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是想按照自己的意愿,填写自己的志愿,完成自己的人生。”
姚平湘眼神微凉,不无嘲笑的说:“明明我的能力,可以考上国内所有的重本院校,我为什么要听您的,去选择一个,我既不喜欢又普通的学校,不如妈妈您能告诉我,您到底在愤怒什么?”
“啪!”
姚平湘歪了歪脸,左脸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烧痛感,抬起头,姚爸已经一把握住姚妈高举的手臂。
她刚才完全可以很轻松的避过这一巴掌,可是,她没有也不想,她需要这一巴掌,打碎姚爸对姚妈最后的忍耐。
自过往的噩梦中清醒,她百思不得其解,姚妈为何这样对待自己?
她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的,在姚家村一直生活到初中毕业,根本没让姚爸、姚妈多操心过。
当年的姚家村,教育资源匮乏,方圆几十里范围,根本没有什么好高中,最近的高中,离姚家村也有二十来里地,什么好的教育资源更不用多想。
如果不是姚爷爷、奶奶在无从选择之下,根本不会安排她回城里读书。
虽说是在乡下读书,可她私下里所接受的知识体系,比之同龄人高出一大截。
回来之后,她参加了江市一高的入学选拔,高居榜首,力压江市一众学子之上,轻松进入江市一高重点班。
此后三年,她一直保持着遥遥领先的节奏,一高光荣榜上,常年霸占年级榜首位置,甚至一高学生,还写了一首打油诗形容她:榜一王座姚平湘,榜二榜三轮流转。
更别说,自她回来后,家里的家务事,大大小小的,基本都是她帮着做。
怎么姚妈就是见不得她好,对她各种明里暗里的打压。
今天,她就是想把姚妈这种恶意针对放在明面上,让姚爸好好看看,这些年她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
姚平湘低头轻笑,刻意刺激面部皮脂层,放大局部红肿,明晃晃的摆在众人面前。
她抚着脸颊看向姚妈,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妈,我六月份为什么生病?又为什么高烧不止,你能告诉我吗?”
姚妈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她眼神有些慌乱,说话开始打结:“什么,你说什么?”
“唉,姜婶,你怎么打孩子呢。”
从听到西头小院传来争吵声,陈家的小儿媳徐子晴,端上饭碗就往西边小院来,这姜婶的声音可真够大的,她听的明明白白。
姜婶对她家小女儿真够厉害的,一言不合上手就打孩子。
徐子晴有些怜悯的看着姚平湘,这几年就看见姜婶对她百般不顺眼,这妹子不仅能干,据说学习还特别好。
刚才没听见吗,盛京国协医大,姜婶这都不满意,怕不是想上天吧,这么能折腾。
徐子晴的打断,让姜西梅缓了下,终于意识到自己出格了。
她有些心惊小女儿说这句话的意思,偷偷瞄了一眼姚景泽,还好还好,景泽应该没听见。
姚景泽确实没有听见,他也不管外人在不在场,甩开姜西梅的手腕,咬着牙怒斥着:“姜西梅,我告诉你,打从结婚那天起,我就没有因为任何事打过你,但是今天,你敢在动我女儿一下,你可以试试。”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姜西梅对小女儿是真的刻薄寡义,他以前真是个睁眼瞎。
他不明白,作为一个母亲,姜西梅有什么资格能如此的理所当然。
现在想想,以前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眼前怒火中烧的丈夫,让姜西梅终于找回了一些理智,她慌乱的看了看小院外。
除了站在院门的徐子晴,院外悄无声息,好像时间被按了暂停键,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煞白,怒火如潮水般退下。
她茫然的摇着头:“我,我这是太生气了,湘湘太不听话了,我也是没控制住情绪,你看看晚饭前我俩为她吵架,那时候怎么不直呼一声,她就是故意看着我俩为她吵架,心眼咋就那么多。”
姜西梅越说越理直气壮,小女儿从小心眼就多。
“呵!湘湘不听话,湘湘需要怎么听话?听你的,如你所愿,报考一个二流院校,你就高兴了,还心眼多,还好我闺女长了点心眼,要不然就被你坑死了,姜西梅,我不管你心里,到底打着多少见不得人的心思,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全部打消,再有下一次,我绝对会和你离婚,到时候,相信我爹、娘都不会阻止。”
放下狠话,姚景泽转身愤然离去,他走到院门外,脚步停顿,平息下心情,转身朝着姚平湘招了招手:“湘湘,陪爸爸出去散散心。”
这孩子终于硬气一把,可不能留下她单独面对她妈这个疯子。
“嗯”
姚平湘笑了笑,“嘶”扯到嘴角。
她绕过徐子晴出了院门,脚步迟缓,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子晴嫂子,你是不是怀孕了。”
她绕过徐子晴出了院门,脚步迟缓,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子晴嫂子,你是不是怀孕了。”
刚才她仅是随意碰触到子晴嫂子的胳膊,眼前快速闪过对方五脏内府的大致轮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与其身体违和的地方,子晴嫂子的子宫里有一个病弱的胚胎,随时都有流产的可能。
姚平湘慎重的说:“子晴嫂子,你最好到医院检查一下,胚胎前期发育的比较迟缓,以你身体的状况,很容易滑胎。”
她已经尽量的斟酌措辞了,还是惹来了徐子晴的勃然大怒。
“湘湘,你这小妮子怎么这么会鬼扯,有你这么做人的吗,我怀没怀我自己不知道,需要你在这诅咒我。”
徐子晴没想到湘湘这孩子这么眦睚必报,睁着眼睛说瞎话,怪不得姚婶子不喜欢这孩子呢,孩子心眼不好,这几年她喝了多少中药,就为了能有一个孩子,谁知道,竟然在这诅咒她。
姚平湘一时不知如何让子晴嫂子相信自己,她尴尬的不知如何进退。
姚景泽听到湘湘的声音就停下脚步,等到想制止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他讪笑着:“子晴不好意思,别生气,湘湘最近研究中医有些痴迷,小孩子的话,你别在意。”
说完,连忙拽起湘湘的手往外走去。
徐子晴眼睁睁的看着父女俩就这么走了,气的咬牙切齿。
此时,院外一片安静。
“姜婶,你家湘湘真的是欠揍。”说完气哄哄的往家走。
徐子晴埋怨自己嘴不够快,就这样的人还上什么国协医大,这水平,以后也是吃号子的饭。
对方语气中明晃晃的挑拨,姜西梅扭过头没做搭理,只是在那儿静静的坐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徐子晴满腹怨气的关上纱门:“真是晦气,西头那个姚平湘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然诅咒我。”
她大嫂王雪正坐在沙发上绕着毛线,抬头好奇的问:“湘湘怎么了,刚才那边吵得还挺厉害的,怎么又扯上你了。”
“瞎说什么。”正在拖地的左芬抬头训斥,湘湘那孩子这么老实,怎么可能诅咒。
“你别不是听错了。”
徐子晴脖子一扭:“怎么可能听错,你们不知道刚才那孩子怎么说我的,让我去医院看看,说我要流产了。”
“不能吧,一般人不会这么说话。”王雪放下手里的毛线,上下打量着弟媳妇。
“大嫂,你看什么,我亲戚前几天刚走。”徐子晴的意有所指,王雪明了了。
左芬停下手里的抹布,皱着眉头:“湘湘怎么会这么说你,不会是你在那乱说了什么。”
徐子晴瞪大眼睛,嚷嚷着:“我刚站那儿,什么都没说,她就指着我乱说一气。”
陈习武皱着眉头拿下眼镜,看了过去:“老二媳妇,你有时间最好还是去看看,湘湘她爷爷的医术,在江城老一辈那儿还是很有名气。”
“什么名气,就是一个走街串巷的游医,糊弄人的。”徐子晴解恨的说。
她见公公都说话了,忍了忍,最终还是吞下准备说的话。
丁萍坐在椅子上,听着两边传来的说话声,看向张潮生轻声的说:“老张,你说西梅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她那脑子天天被人注水,还能怎么想。”
丁萍嗔怪的看了张潮生一眼,这话说的。
“老张,湘湘刚才那么说陈家媳妇,你说怪不怪,以前这孩子没这么张狂啊。”
张潮生小口喝着酒就着花生米,他皱着眉头想了想:“你别说,还真有可能,姚老爷子还是有几分神通的。”
姚家虽说已经破败,还是有几分底蕴,但姜家就,张潮生暗自摇头,人品问题。
姜老太爷在世的时候,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些子孙后辈没有一个成才的,竟然还有这种蠢笨的。
老太爷如果知道姜家主枝这一脉,竟然一代不如一代,估计棺材板都能拍烂。
姚娜站在门边,看着陈二哥家的嫂子进了家门,她才转身盯着姜妈的眼睛问:“妈,湘湘的志愿,你为什么要管,你发那么大脾气干嘛?为了这事,你竟然还打湘湘,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等着吧,明天咱家的这些事儿,又是满院子飞了。”
姚娜简直服了她妈,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做的还乐此不疲。
姚妈平常的时候也还算正常,一涉及到妹妹的事,整个人的性格怎么就那么偏执、疯狂。
姜西梅目光呆滞的看着脚下,她当然知道娜娜说的意思,可是她怎么能忍得了,姚平湘竟然背着她阴奉阳违。
她抬起头,上前伸手摸了摸娜娜的头发,神色隐晦:“娜娜你不懂,你也别管,自己去厨房烧点水洗澡吧。”
姚娜有些暴躁:“我不管,我不懂,明天整个纺织巷,全都会编排咱家的事,你怎么就……。”
她气的都想说,你怎么就老糊涂了,她就不明白了,湘湘考上好学校,难道不好吗,不给姚妈长脸吗?这背地里做的都是什么事儿。
“编排咱家什么事,妈妈有做错什么吗,想让孩子考师范学校也有错,爱说不说。”姚妈泄恨的说着。
“再说了,你看看你妹妹那张狂的劲儿,还让人家徐子晴小心点孩子,这是正常人吗,如果不是我和你爸都在,估计徐子晴都得抽她。”
姜西梅喘了口粗气,拍了拍姚娜的肩膀,转身打开房门,直到走进里屋,她才任由自己跌落在床。
她神色慌乱的盯着屋顶,真没想到,小女儿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装了三年,真是好本事啊。
姚景泽带着湘湘,朝着小街花园方向溜达,刚才那一场冲突,虽让他心里留下痕迹,可还是难掩轻松、惬意的心情。
最近一段时间的懊恼后悔,折磨的他夜不成寐,今天,他终于能放下心中的愧疚,坦然面对小女儿。
余光见小女儿面部恬静带有笑意,他朝着街边梧桐树下的座椅指了指:“湘湘,走,陪爸爸过去坐坐。”
姚平湘:“嗯”
姚景泽坐下后,靠向椅背伸了伸腿,语气轻松:“湘湘,最近可把爸爸惊着了。”
他倒是没有埋怨湘湘隐瞒,只是心里有些憋屈,这是明晃晃的迁怒啊,小瞧了这个鬼丫头,还好,还好,女孩子太老实了不好。
姚平湘歪了歪头,看向姚爸的神情莫测:“爸,那你是想要惊喜呢,还是惊吓。”
姚景泽横了眼过去:“你说呢!”
他双手搭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向夜空,夏日的夜空,乌云密布,有一种深邃的寂静。
他声音有些伤感:“我和你叔叔这一辈也就这样了,湘湘,看看眼前,这一幕是我们曾经求而不得的,可现在你们只要努力就能唾手可得。”
姚景泽笑得有些落寞:“终究时代选择了你们,为你们这一代铺就星云大道,湘湘,你不明白,你们这一辈有多么的幸运,还好,你没有浪费这份难得的时机。”
姚家的遗憾和憋屈,在此时此刻终于得到救赎,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未来,姚家的子子孙孙,终将带着他们的使命,成就属于他们的人生。
姚平湘看着小街花园周边热闹的街景,耳边传来这个年代特有的舞曲,人们迈着舞步,摇曳生姿。
这是一个蓄势待发的时代,每一处都焕发着新的生机,未来证明,央国的国运开始高速运转,终将直入云霄。
姚家父女两人经过一番沟通之后,各自都带着满意的答案往家走。
他俩说笑着走到巷口,巷口的一幕,姚景泽莫名有些尴尬,最近他家的事儿确实有点让人茶余饭后。
坐在巷口乘凉的的一众街坊眼神闪烁,偷偷打量,姚景泽叹了口气。
本来应该是骄傲高兴的事,现在竟然发展成家丑外扬。
“姚主任,带着湘湘出去散步。”正面坐着的岳卫红尬笑。
“嗯”
姚景泽面色坦然的应了一声,朝着几个街坊、工友点了点头,带着湘湘往巷子里走。
“叔叔、婶婶我们先回去了。”姚平湘面带微笑跟在姚爸后面,人多嘴杂的杂居大院本来就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对于纺织巷的传播速度,她从来不敢小觑。
看着父女俩的背影,留下一众街坊相互讪笑。
唯有老好人左青轻叹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
想起今天儿媳妇说的那番话,她心里到现在还别别扭扭的,心跳加速,总是心里不安,不行,明天还是让子晴去医院检查一下,就图个心安。
姚景泽走进自家小院,看着屋内昏黄的灯光,不想进屋,他停下脚步看向湘湘:“湘湘,陪爸爸坐一会儿吧。”
说完他先行一步,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拍了怕石桌,看着小女儿落座。
姚景泽看向小女儿的的眼神带着几分小心,只能意有所指的说:“湘湘,你刚才怎么会对你子晴嫂子说了这么一通论证。”
姚平湘闻言,清凌凌的眼神直视:“我说的都是真的。”
小女儿神色肯定,令姚景泽不无艰难的说:“那个,你怎么知道是真的,你连脉相都没有上手,突然这么一说,人家肯定会不高兴的。”
姚平湘坦然的说:“道医说望闻问切,看她面色就好了。”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可以透视别人的五脏内腑,一眼就看到了那枚胚胎的不健康。
反正我们道医可以望,一句话,看你面色就知道。
小女儿神色坦然,姚景泽在面对自己未知的领域问题,还是有些露怯的。
他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放弃,随便吧,正规医院都有误诊,何况湘湘才十七岁。
反正也是建议,绝口不提瞎说这词
夜里姚平湘躺在床上。
回想起,刚才接触子晴嫂子那一瞬间的画面。
最近一段时间,元气汇集穴位周边,确实可以看到物体的大致形象。
可,今天是第一次,仅仅碰触就能看清人体的五脏内腑。
人体扫描仪的存在,她欣喜若狂,上天还是善待她的,给了她那么多的天赋。
在以后的行医炼药上,于她而言简直是如虎添翼,事半功倍的叠加效果。
“你可真厉害啊!姚平湘,终于闷声干了两件大事。”隔帘后传来姚娜幽怨的声音。
死孩子这一天天的憋着坏,可把她坑苦了,被动接受这些鸡飞狗跳的事,这还是个老实人干的老实事吗。
“你就说你吧,现在还有句真话吗。”张嘴就来啊。
姚平湘听出姐姐的埋怨,黑暗中,她的眼睛闪烁着笑意,嘴角微翘:“很晚了,赶紧睡吧。”
窗外月朗星稀,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
直到耳侧传来,姐姐入睡后的呼噜声,姚平湘才轻轻的起身打坐。
她闭上眼睛屏息静气,感受下丹田的元气渐渐汇集一处,她控制元气运转了一个又一个小周天。
活跃的元气滋润着她的经脉,绷紧了一晚的精神终于得到松弛,她放空思绪,倦意来的很快,一夜无梦。
姚景泽昨天晚上睡了个昏天暗地,这段时间,因为湘湘填报志愿的郁郁之气,经过昨夜的尘埃落定,蒸发的一干二净,而对于身侧心神不定、辗转反侧的枕边人,他甚至有些嗤之以鼻。
他整个人神清气爽,从床上鱼跃而起,枕边人无声的反抗,他浑然不以为意,昨晚延续的兴奋情绪,让他不自觉的嘴角带着笑意。
他从衣橱里,拿出只有喜事才会穿的素白短袖衬衫,套上年代感十足的西装裤,搭配一条海市大伯送的黑色皮带。
在穿衣镜上左右照了照,嗯,很精神,遂哼着歌推门而出。
姜西梅紧闭着眼皮,耳边传来姚景泽在里屋来回走动,时不时还哼着小曲,憋屈极了。
直到脚步声走远,外间传来拉门、关门的声音,她才愤怒的睁开眼,翻身泄恨的捶打着枕头。
发泄了一通后,她喘着粗气坐起来靠在床头,昨天晚上,郁气堵的她夜不成寐,早上又遭受了姚景泽这番刺激,此刻,太阳穴突突的直跳,眼睛也干涩难受。
想到这又是因为小女儿而起的纷争,她拿起身后的枕头又是一番捶打。
姚景泽哼着小调推开厨房门,看到湘湘忙碌的背影,灶台上热腾腾的烟火,温暖的他鼻头一酸。
姚平湘转身看着姚爸,声音清亮:“爸,坐下来可以吃早饭了。”
小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清爽的南瓜粥配着两盘小菜,还有煎好的鸡蛋饼,颜色诱人散发着鲜香。
姚景泽沉睡的饥饿感瞬间复苏:“我家湘湘果然个贴心的小棉袄,知道爸爸早上喜欢吃这些,南瓜粥配鸡蛋煎饼,绝配。”
他在小桌旁坐下,拿起碗,喝了一大口,就了点红辣椒炒豆角,清甜香辣刺激着味觉。
他满足的看着小女儿,抬手指了指椅子:“湘湘,赶紧过来坐下,和爸爸一起吃早饭。”
“嗯”
姚平湘抿着嘴,眼睛微弯透着一丝笑意。
“爸爸从昨天晚上高兴到现在,我家的小湘湘终于学会爱惜自己了,你爷爷如果知道,估计会畅饮几杯,绕着凤鸣山跑一圈。”
姚景泽眯着眼笑呵呵的说着:“就是这脸色怎么还蜡黄蜡黄的,湘湘啊,你身体还是太瘦弱了,以后别这么早起,我和你妈可以到厂里食堂吃早饭,早上饿了就去小街买着吃,别管你姐姐,她爱怎么睡就怎么睡。”
姚平湘乖巧的说:“爸爸,我不累的,早起安静,还能练功、打坐,起晚了,人一多就太吵。”
她摸了摸自己白皙、红润的小脸,感慨姚爸的滤镜。
姜西梅止步在厨房外,听着小女儿说话,这也是她反感小女儿的其中一点。
小女儿和公公都痴迷什么道家修炼,以前小女儿在乡下整天的和公公炼丹、练功、打坐,她眼不见心不烦。
回家后小女儿还是如此,还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在她眼皮底下,她可见不得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
被她制止后,明面上小女儿不练什么丹药了,可是练功、打坐还会背着她来,只不过,她见不着也就懒得管罢了。
可今天,她头皮从昨晚至今还在刺刺的疼。
她板着脸拉开厨房纱门,看着小女儿巧笑如嫣,情绪当即点燃。
“姚平湘我告诉你多少次,让你少搞那些封建迷信,我和你爸爸在厂里好不容易才有今天,如果因为你受牵连,你还上什么大学,喝西北风差不多。”
她看向小女儿的眼神,透着反感、厌恶。
“啪”
姚景泽忍不住摔下筷子,一大早上的好心情又没了:“姜西梅,你如果不想吃饭,麻烦你赶紧走,别打扰我和湘湘说话,什么乱七八糟的牵连,你也真能想,如果你想发脾气,呐!”
他指着姐妹俩的屋子:“你心爱的大女儿现在还睡着,这样的好吃懒做你不去指责,你打着幌子借机吵找茬湘湘,你当我是瞎吗?”
姜西梅被丈夫的态度,气的眼眶发红。
看着姜西梅张嘴还想说,姚景泽伸手点了点:“打住,我不想听你说那些莫名其妙的道理,你如果对湘湘练功、炼丹有意见,你可以回姚家村找我爹吵,谁让咱俩在湘湘小时候没管,丢给爹娘呢。湘湘是爹娘一手带大的,你什么都没有付出,张口就斥责,你有什么权利?我不管你怀着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麻烦你别在我眼前胡搅蛮缠。”
“我怎么没有权利管她,她是不是我生的?”
姜西梅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被丈夫当着两个女儿的面,把面子撕了又撕,本来还想缓和与丈夫之间的关系,现在也顾不上了。
“你也就生了她,你还是多操心娜娜吧!湘湘这块不需要你操心,不仅湘湘谢你,我也谢谢你了!”姚景泽哑着嗓子,忍着气说。
“当我不知道吗,前几年,你和你大姐找的那个大仙什么的,你忘了我可没忘,现在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老子不吃你这套。”
“好,就你是好人,你俩就慢慢吃吧!”姜西梅满脸羞红,声音都带着哭腔,她瞪了眼小女儿,怒气冲冲的回屋,拿起包摔门就走。
姜西梅咬牙切齿的的走出院门,抬眼就见隔壁的张工靠着墙抽烟,想到刚才自己家争吵的声音,肯定又被张工听见了,木然着脸:“张工!”
“嗯”
张潮生侧头看了看,应了一声,继续四十五度仰视天空。
耳边传来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他轻哼了一声,姚景泽的这个老婆也是绝了,性格真的是一言难尽。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拜这一点也不隔音的院子所赐,他被动听了一出又一出的闹剧,这要是自己早就……算了,他也不是个打人的性子,唉!姚景泽也是倒霉催的。
吃完早饭,姚景泽笑眯眯的和小女儿道别,出门就见张工倚着门,侧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老张等我呢。”
张潮生站直了横了眼姚建国:“当然,昨天不是你说的有事找我商量,让我等你一起上班吗?”
姚景泽突然反应过来:“哦,对,走走走,边走边聊。”
这一激动,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姚主任,你家从昨晚到今早可真够热闹的。”
姚景泽尴尬的唉声叹气,张潮生笑笑也没有多说,手插着裤兜,转身先行一步,背影松弛而挺拔。
姚景泽不无羡慕的看着走在前面的张工,这货都快五十了,性格还是这么张扬霸气。
再想到张工家里的和谐氛围,心里升起一丝羡慕之意,随即摇摇头,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终于都走了,姚娜生无可恋的躺在床上,一大早就折腾事儿,睡也睡不着了,只能一脸丧气的起床洗漱。
她哼哼唧唧的推开厨房的纱门,看着坐在桌前喝粥的妹妹,竟然一脸平静,愤然说:“姚平湘,你憋了几个月的大招,你倒是解气了,我却成了出气筒,早中晚三顿埋汰啊。”
姐姐气鼓鼓的眼神里写满了控诉,姚平湘强忍笑意,撑着脸颊,眼神中透着诙谐:“就这种火力,对于你来说,还不是分分钟扑灭的事儿。”
“哼,这是扑灭的事儿吗,这是羞辱好吧。”
姚娜没理幸灾乐祸的妹妹,轻横了一眼,傲娇的坐到桌子旁,手指敲敲桌子:“呐,赶紧的,赎罪的机会到了。”
姚平湘怔了怔,喷笑出声:“好咧,姚大小姐请稍等。”
伺候完娇蛮的姚娜之后,她才有时间做自己的事情,戴上口罩走出家门,顺着纺织街朝着老街方向走去。
高考结束时,她炼制了一批万生丹,放在老街的闻家药铺寄卖,大半个月没去,也不知道卖的如何。
最近因为嗅觉的提升,她现在可以迅速的甄别出药材的药性、年份以及丹药中各类药材的配比,甚至药性也能做到精准提炼。
她在制药上事半功倍,炼成的丹药效果惊人,效率也提高了一半。
这几天,她一直对姚家药典里的几种丹药跃跃欲试,她想尝试炼制安神丹和清浊丹,手里的药材不够,今天正好去老街补充一部分。
纺织巷离老街大概有二、三里地,从纺织巷步行过去,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
江城的老街前后纵横相通,大约有上百家店铺,它的存在,见证了江城几百年建筑风格的演变史。
大部分街道还保留着明清时期的建筑风格,瓦青墙白,街道上,每一处石阶都磨刻着历史的印记。
上午的老街已是人声鼎沸,最近几年,各色商铺也越来越多。
街道上到处都是挑担的菜农,出摊的货主,把老街前街巷陌,绘成了一幅生活百景图。
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看着四处弥漫的烟火气,姚平湘眉眼都带着笑意。
她绕过拥挤的前街,顺着小巷往后街走去,闻家药铺在老街的后街,地方比较偏僻。
闻家药铺已有百年历史,来往于闻家药铺的,大多都是旧时熟人,小的时候她和爷爷经常去寄卖丹药,上次她去闻家药铺寄卖万生丹,十一叔也是看在爷爷的面子。
上午的后街远不及前街热闹,零星的开着几家铺子,路边偶尔也摆卖着一些日用品,她穿过两条小巷才到闻家药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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