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阳城南方官道上,有一骑飞奔驶向城内,路上溅起一片尘土飞扬。
骑在马背上的是一名彪形大汉,身高八尺,肌肉虬结。大汉脸上布满灰尘,已看不清面容,但布满血丝的双瞳,显然是多日未曾好好休息的结果。
大汉像小山般压在马背上,胯下的马儿嘴角已经有白沫吐出,但他毫不在意,这已经是他三日来的第三匹马,前两匹已经累毙在汝州到土阳城的途中。
此人正是黑龙寨的大当家桓虎。差不多半个月前桓虎赴汝州办事,走之前交代老二、老三看好寨子,但五日前他突然心神有些不宁,心中有一股不好的预感,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三天前一名寨子里的弟兄奔波千里,历经艰险找到了他。随后告诉他寨子出事了,老二、老三被抓,即将问斩。
桓虎听闻此事,顾不得汝州的事,抢了一匹马即飞奔回土阳。在他心中,寨子可以没有,但是老二、老三两位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一定要去救。
一路行来,他焦急万分,路上几未停歇,三天跑了一千多里路。眼见土阳城就在眼前,但心中却未有丝毫高兴。
法场斩立决一般都是在午时行刑,现下太阳眼看就要下山了,早已过了午时。但桓虎未曾放弃,只要没有看到老二、老三两人的尸体,他就不会放弃。
策马入城 ,来到法场,围观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急匆匆路过。桓虎跃上高台,在台面上仔细检查了一阵,发现了两滩被水冲刷过后的血迹,心一沉,跌到了谷底。
脚尖轻点,桓虎落在马背,一夹马腹,向城西方向驶去。
城西的一家酒馆门前,桓虎勒住缰绳,黑马人立而起,随即“扑通”一声栽倒在地,竟是累毙。桓虎轻蹬马鞍,在黑马倒毙之时,飘然落地。
落地并未迟疑,几个闪身,人已经踢开酒馆大门,进到里内。
酒馆内今日并未营业,掌柜和两名店小二正坐在店内的一张桌子上,小声交谈着。三人面色均有些苍白,掌柜的手上还缠着白布,显然是受了伤,桌上还摆放着三把朴刀。
见有人破门而入,三人弹跳而起,朴刀护在胸前,摆出一副迎敌姿态。
看清来人相貌,掌柜惊喜的声音响起。
“大当家,您终于回来啦!”
原来这处酒馆正是黑龙寨设在土阳城的暗桩,平日里负责收集打探城内的各种消息,尤其是城内富户以及路过商贾的消息,以提供给寨内打签子。
“刘二,老二老三怎么样了,都死了吗?”桓虎面容凝重,沉声问道。
掌柜刘二听桓虎询问,连忙与两名店小二收了朴刀,请桓虎坐下,并命其中一人取来了一壶茶,为桓虎倒上。
“大当家,今日午时,二当家、三当家两位当家被押到法场行刑。二当家已经去了,三当家没有被杀,被人劫去了,生死未卜。”掌柜哀声回答。
桓虎眉头一皱,他本以为老二、老三必死无疑,没想到事情还有变化。
“具体是何情况,速速道来!还有你们,为何不救两位当家。”桓虎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面前三人。
三人听出桓虎语气中的怒气与冰冷,双腿一软,竟跪在地上。
“大当家,不是我们不救。自从两位当家出事之后,寨子就被其他几个寨子合伙攻击夺了去,兄弟们死伤惨重,逃出来的兄弟寥寥无几,不时还有其他寨子的追杀。”
“好在咱们这个酒馆一直都很隐蔽,我三人平时很少出现在寨子里,故暂未被别人发现。”
“事发之后,剩余的兄弟组织了几次劫狱,但官府看管极严,我们非但没有救出两位当家,反而损兵折将,损失了更多的兄弟。眼下包括我三人在内,只剩下八位兄弟了。”
说到这里,刘二已经是老泪纵横。不是队友不给力,而是敌人太得劲。
“那五位兄弟也受了伤,此时正在后院养伤。今日我等本来准备劫法场,就算救不了两位当家,也能陪两位当家一起上路。“
“就在我等混在人群当中,准备杀将上去之时,一伙不明来路之人将我等控制,我等一时无法脱身,眼睁睁看着二当家被砍了头,都怪我等无能。”
说到此时,刘二已是泣不成声。
“就在三当家即将被砍头之时,另有一伙人射杀了刽子手,劫走了三当家,那领头之人自称是清风寨沈冲,他们劫了三当家并未停留,骑马出城而去。”
“我等被放开之后,官府派出兵卒封锁城门,在城内大肆搜索。我等只能回到此处,等待时机。半个时辰前官府重新开启城门,我等正在商讨下一步该如何行事。天可见怜,大当家您终于回来啦。”
听完刘二的叙述,又看他三人身上带伤,眼神真挚,不似作假,桓虎心中怒气消退了一些。
此时要说怪谁,还真怪不到底下的兄弟,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赴汝州办事,给了贼人可乘之机。
想到此处,桓虎心中一痛,可惜了自己的二弟。随即又有一丝安慰,好在老三暂且安然无恙,自己前去清风寨要人便是,谅他们也不敢不放。
“起来吧,此事怪不得你们。”桓虎让跪着的三人起身。
“剩余的兄弟都先呆在此处,打听下二当家的尸身在何处,如果有可能收敛回来。”
说完,桓虎起身便欲前往清风寨要人。
刘二看他要走,知他是要去营救三当家,但见他风尘仆仆,神情疲惫,便出言劝阻:“大当家,您从汝州赶回,路途遥远,定然甚是辛苦,不如先歇息一番。清风寨劫走三当家,必是有所求,三当家应该无恙。”
桓虎听闻此言,觉得甚有道理,自己这是关心则乱。他用异样的眼神看了刘二一眼,没想到刘二还有此心机,是个人才,以前怎么没注意到。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疲惫,救不了老三。只是如果能有更好的状态去,那想必事情会变得更简单一些。
“言之有理,那就先休息一会,你先去弄匹马来,待会我要用。”桓虎吩咐道。
刘二让手下打来一盆清水,端来一些饭食,便去安排马匹去了。
桓虎洗罢脸,风卷残云吃光饭食,便盘膝吐纳起来。
一个时辰后,桓虎睁开眼,吐出一口长气。两道精光从双瞳射出,眼中血丝全无,整个人精神状态已调整到了最佳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