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有一家小面馆。
专卖青稞面。
最便宜的是光面,六文钱一碗。
雪山蔬菜稀少,一片菜叶子要一文钱。
沈炼花了七文钱,一碗光面加一片菜叶。
他将奶豆腐掰扯碎了,放在面汤里泡着。
奶香味扑鼻。
他分出一部分面到破碗里,放在地上给大黄。
这是发配以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一人一狗将碗底舔得干干净净。
面馆里有炭火,比沈炼所在的山神庙暖和多了。
吃饱喝足之后,老板阿四也不赶他离开。
他很爱干净,一口牙很白,身上也没什么异味。
如果实在是人多,他会自觉蹲在角落,绝不给老板惹麻烦。
有时候运气好,会有客人让他唱一段莲花落。
他也能得一两文赏钱。
但今天他的好运气用完了。
今天吃面的人多,但没人点单,沈炼蹲在角落抱着大黄。
身子暖烘烘的。
忽然,一个面色和善的老者走进面馆,手里端着一把紫砂壶。
“阿四,来一碗青菜光面。”老者吩咐面馆老板。
大家面色一凛,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齐声招呼。
“太叔!”
“坐坐。”太叔将壶嘴沈炼嘴里,喝了一口浓茶。
“老朽就吃个面,你们随意。”
食客们诚惶诚恐,自觉让出一个桌子,其他人挤到了一起。
太叔是雪镇镇长,庄主高起强是他干儿子。
流水的庄主,铁打的镇长,在雪山这一片,没有人敢不给他面子。
太叔吃了几口面,有意无意的瞥了沈炼一眼,开口问道:“你们知道吗,老墨要休了黄脆脆。”
原本安静的小面馆一下子炸锅了。
“啥,黄脆脆年轻漂亮,又很能干,老墨是猪油蒙了心吧!”
“据说是因为黄脆脆生不出儿子,成亲八九年了,黄脆脆就生了一个女儿。”
“而且这个女儿还不姓墨。”
“对对对,听说叫黄遥。”
“是这么回事,黄脆脆是外来人,听说家人死于战乱,黄脆脆与老墨成亲的时候商量好了,第一胎姓黄。”
“老墨啊现在和雪楼的小芹好上了,总天待在雪楼不回家,花了不少银子。”
“唉!”太叔叹息着。
“老墨之前挺老实本分的,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汪汪!!”
大黄似乎也很感叹,叫了两声。
“我说瘸子,你这条狗不赖嘛,都能听得懂人话了。”
一名食客道。
“是条母狗吧?”
沈炼淡淡地点头:“是的。”
太叔打趣:“晚上给你暖被窝,挺好,你可不要欺负它哦~”
食客们大笑。
沈炼有大黄,这是雪镇人尽皆知的事情。
有人曾经将大黄偷了,要打死做狗肉火锅。
沈炼发了疯似的,不知道从哪找了一把菜刀,堵了偷狗贼大门,扬言要杀了他。
耗了一天之后,偷狗贼不得不磕头认错,沈炼才放过他。
出了这事以后,镇子上都不敢再打大黄的主意。
就连整日欺负沈炼的小龙小虎兄弟都不招惹大黄。
天色还早,若是往日,沈炼一定会赖到傍晚。
但今天,他提前出门了,走进了风雪之中。
雪楼既是赌场又是妓院,老板是高起强的儿子高晓辰。
沈炼想去雪楼转转,看看能不能撞见老墨。
黄脆脆让他吃上了羊奶,这是一份恩情,他想劝劝老墨。
明知老墨不会听他的,他还是要试试。
遗憾的是,沈炼在雪楼门前转了半天,也不见老墨出来。
倒是看门的伙计拿他消遣。
“瘸子,想进去啊?”
“嗯~”沈炼点头。
“你有钱吗?”
沈炼摇头。
“没钱你来这里干什么,来这里的都是有钱的大爷,姑娘们唱的小曲比你那破莲花落好听一百倍。”
“哪来的回哪去!”
“不过你要想给我们免费唱一段,也不是不可以,就当打发时间了。”
“唱一段可以。”沈炼拿出了竹板。
“我想问一下,老墨在不在里面,他媳妇让我喊他回家。”
看门的警惕心大起。
“去去去,也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
“少他妈在这里打探!”
“主人说了,客人的姓名和身份都是机密,我们没见过老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