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兄。”
门口站了一个少女，胆怯怯的看着陆应，一看就是入门没多久的新弟子，说什么都小心翼翼，生怕得罪了师兄师姐们。
她一只眼睛是红的，另外一只眼睛却是白的，脸色也有些纸片般的苍白，身子骨还有点消瘦。
尽管她长的好看，可这一双眼睛显得诡异又吓人。
陆应看着这张别人眼里像怪物的脸庞，一时间百感交集，往昔的一幕幕涌上心头。
谁能想到这个眼瞳怪异，胆小怯弱的小师妹，会是那个陪他到最后，甚至为他付出生命的人呢？
这个入门三年的小师妹，是玄妙宗掌门徐妙言收的最后一个弟子，还没等物色下一个，末法时代就来了。
她当真成了所有人永远的小师妹。
入门后徐妙言让宁霜跟着陆应，没有人有异议，陆应当时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这是掌门师尊吩咐的，也不敢拒绝。
从此以后这个怪异的小女孩就屁颠屁颠的跟着陆应，他有时候不耐烦就会呵斥两声，但绝没有凶过这个小师妹，只是谈不上有多好的关系。
主要当时陆应的心思都在另一个师姐苏水茹身上。
现在想起来，虽说苏水茹在最后关头才背叛他们，但还是让陆应直呼瞎了眼。
末法时代到来后，宁霜一直跟在陆应身边，不离不弃。尽管宁霜的境界一直徘徊在开光期，但她总是能想尽办法照顾陆应。
后来逃走的时候，师弟师妹们死的死，变节的变节，只有宁霜从始至终陪着他。
只怪那时看不到小师妹的好，直到宁霜为了救他被红眼的修仙者杀死，他才意识到他辜负了一个多么好的女孩子。
那时候落魄无为的陆应还在懊悔，大喊人死不能复生。
现在，都复生了！
陆应看着宁霜，并不觉得她有多怪异，温柔的笑道：“小师妹。”
这一声小师妹，包含了他在末法时代那两百多年里所有的情愫，包括后来懊悔和痛惜。
“师兄，你？”宁霜有些受宠若惊，她如何听不出来这一句小师妹里的温柔？她入门几年了，这个师兄虽然对她不算差，但也谈不上有多好。
从来没有这么温柔的和她说过话，更别提陆应眼里的宠溺，这哪里能在平时非常严格的大师兄眼里看到啊。
“我，我做错了什么吗？”
宁霜小心翼翼的道。
陆应摇头道：“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师兄我觉得你非常有潜力，既然师父安排你跟着我修炼，我当然不能马虎。从今天起小师妹，你无论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告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后盾，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罩着你。”
宁霜吃惊的道：“大师兄，我，我……”
她想说我何德何能，但又因为紧张激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走吧，师父让我们下山去做什么？”陆应笑了笑，越过宁霜。
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
以后，就让我护着你吧。
前世你为了我付出了一切，这一世我会在末法时代到来后，让你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宁霜瞪大眼睛，更显得诡异吓人，她想不通。又恰好她的性格注定不会刨根问底，不过因为陆应这么一番话，心里莫名觉得甜蜜蜜地，赶紧跟上去。
“大师兄，师父让我们，我们下山去找一个人。”
“嗯。”陆应快步而走。
“陆师弟。”前方有人喊他。
陆应听到这个声音，眸子里掠过一丝寒意。
是苏水茹！
这个女人逃亡之时最终背叛了师弟师妹们，为了一点点灵石摇尾乞怜，不惜践踏自己的尊严。
“大师兄，是，是水茹师姐。”
陆应表情冷漠的道：“没事。”
宁霜有些奇怪的挠挠头，心想以前大师兄每每看到水茹师姐都会很高兴，为什么今天这么冷淡？
不过她也想不明白，索性不去想，宁霜就这点性格好，遇事不决全靠顺其自然，绝不瞎想。
陆应脸上的阴鸷一闪而过，很快就笑意盈盈。
“苏师姐。”
他抱拳作揖。
前世他敬重苏水茹，虽然也有爱慕之心，但一直克制自己的行为，保持距离和礼数。从始至终都没有跟苏水茹说过他心里的话，但玄妙宗上上下下都心如明镜，只是没有点破。
苏水茹当然也知道陆应对他的心思，她是前任掌门留下来的唯一弟子，尊贵无比，不比几个长老的身份低。
陆应自也是身份显赫，掌门徐妙言座下第九代首席大弟子，资质还算不错，天赋也尚可，若无意外，以玄妙宗目前的弟子秉性，他未来极有可能成为掌门。
他们二人在玄妙宗一个是前代大师姐，一个是第九代大师兄，简直是天作之合。
迎面走来一个红衣女子，小小蛮腰盈盈一握，风姿绰约，窈窕出色，便是闻名落霞三千里的水茹仙子。
“陆师弟，走吧。”
苏水茹淡然地浅浅一笑，如冰山孤雪，神色自傲中带一些讨好，和宁霜比起来一个天一个地。
陆应奇道：“师姐，去哪里？”
“陆师弟，你不会把昨天答应我的事给忘了吧？”
苏水茹有些不悦的微微昂头，她哪怕是因为不高兴蹙着眉头，也是一种美绝了的姿态。
陆应转念，想起来了，只怪昨夜醒来后一直在回忆之前的事，没有想起答应苏水茹，清早陪她去落霞山后背的落龙潭修炼白玉心经的事。
白玉心经是玄妙宗三大镇宗绝学之一，只有女弟子能修炼，而且必须是资质极好的女弟子。像宁霜小师妹，入门二十一年，等到了末法时代到来，都没见到过白玉心经秘籍到底长什么样子。
苏水茹本就是美若天仙之人，修炼了白玉心经后更显得如冰雪一般纯白无瑕，肌肤白嫩的仿佛能滴出水来。陆应尤记得有一次宁霜说，水茹师姐的皮肤真是好极了，若我有那般容貌和身段该多好。
如是前世，他自然会撇下宁霜，安排另一个师弟与她前往山脚寻尸。
可这一世，他不会了。
不是因为现在的苏水茹让他反感，毕竟苏水茹出卖他和师弟师妹们也是在最后逃难时才做出的转变，之前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相反，她对陆应相当欣赏，不然也不会每日让陆应陪着她修炼白玉心经。
但苏水茹会变。
陆应很清楚。
这样的人有反骨，如果一直顺风顺水，自然不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
可一旦到了绝路，就会背叛所有人。
如此，陆应摇头道：“师姐，师父让我和小师妹下山寻人，就不陪你去落龙潭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