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宗宗门大殿里。
张雷的尸体摆在玉砖上,内门长老段鹊已经洒了固尸粉,张雷的尸体不但没有散发出异味,还慢慢恢复了原本的样子。
首座上,徐妙言双手拢在袖里,一言不发的看着死去的张雷。
片刻后,徐妙言叹口气,白润光滑的脸上有点吓人,眼神里透出一种歹毒。徐妙言虽是一派掌门,可看上去宛如一个书生般的中年男子,不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羸弱斯文的感觉。
外门长老何平道:“宗主,张雷之死属实有人刻意为之,正常厮杀的话不会在死后还把尸体焚烧,毁掉自身的攻击手段,让我们看不出来。”
“嗯。”徐妙言眯着眼睛点点头。
宗门大殿里除了内外两门长老和一个执事长老外,就只有徐妙言、陆应以及一个师妹,两个师弟。
玄妙宗本来就是个小宗,门人弟子只有几十人,能在大事上入殿商议的,除了长老外就他们这几个弟子。
苏水茹在落龙潭修炼,此番就没来。
“那你们觉得,杀张雷之人会是谁?”徐妙言扫过众人,最终目光落在陆应身上。
陆应最不喜欢和徐妙言对话,不是说他和徐妙言之间的关系有多差,只是他特别不喜欢徐妙言这种看人的眼神,还有说话时那语气里时不时透露出的诡谲气息。
这个掌门师尊在宗门里没怎么对门人弟子发脾气,性格看似极好,可就是让人时不时感觉到不寒而栗。
陆应道:“掌门师尊,弟子认为张雷师弟之死,应该与镇元宗有关。”
徐妙言哦一声,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应。
“为何这么认为?”
陆应再道:“大千宗的整体实力其实不如我们玄妙宗,但镇元宗却一直在大千宗背后为他们撑腰,大千宗与本宗数百年间一直在暗斗,死的门人也不少,可说起来还是大千宗吃亏的多。”
这些事都记载在宗门典籍里,陆应虽然入门才一百多年,但知道这些事不足为奇。
“掌门师尊,张雷师弟虽然混账了一点,但在外做事还是有分寸的。不过上一次大千宗和我们在北青山摩擦时,张雷师弟让大千宗丢了大脸,还牵扯到了镇元宗,以镇元宗掌门的脾气性格,必然怀恨在心。”
他之所以这个时候提出来镇元宗是杀死张雷的幕后黑手,就是想要分散掉宗门的注意力,他需要单独一人从张雷的事件上下手,试探试探大千宗。
徐妙言点点头:“不错,这也有道理。”
“可是我们没有证据。”何平语气微妙,“宗主,他们焚尸后抹去了所有的攻击手段,我们查不出来,对镇元宗来说,我们如果兴师问罪就是莫须有。而且,我们去镇元宗兴师问罪,陆应师侄,你觉得我们有这个资本吗?”
修仙界各大宗门表面上风平浪静,不会彻底撕破脸,主要是因为小宗门之间大多实力相当,而厉害的宗门也需要那些小宗门存在维持修仙界的平衡。
没有了小宗门,大宗门之间的平衡会被彻底打破,到时候这些大牛马之间就避免不了发生厮杀,最终一些大宗门会慢慢被吞并。
这种情况是很多大宗门不想看到的。
修仙界不同于凡人界,凡人帝王想一统天下,功盖千秋,所以经常发动战争。
修仙界没有所谓的一统。
且一统对于修仙大道来说,有弊无利。
“镇元宗和夜济寺喜欢插手我们和大千宗之间的恩怨,镇元宗倒还好,只是为了从我们这里获得一些好处同时稳住这一带的平衡。但夜济寺不一样。那群秃驴喜欢讲大话,说什么天地间的大道理,嘴上说着慈悲为怀,心里却是在想要怎么把我们两宗的灵脉偷到手。”
段鹊也颔首开口。
徐妙言眯眼道:“那就是镇元宗做的,我们又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我们找到了证据,那可是镇元宗啊,光是元婴期修士就有上百个。”
几个长老和另外三个弟子面面相觑。
的确,如果是镇元宗杀了张雷,就算他们亲口承认了,以镇元宗的实力,随便说个理由,玄妙宗能怎么办?
把矛头指向镇元宗,给玄妙宗一百个胆子,也不敢上门问罪。
陆应的前世记忆里,其实当时徐妙言和长老们就已经把矛头指向了大千宗。
但这种事情需要证据。
大家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足足一年多后,张雷的死才剑指大千宗。闹了一番后大千宗为了不和玄妙宗彻底撕破脸,在镇元宗的一个长老介入下,赔偿了五千灵石。
当时也全靠徐妙言,不知用什么办法挖到了这个秘密。
这个师尊看似平平无奇还有点怪异,但心思绝对缜密,这么多年从没有留下特殊的把柄。
除了……
陆应看向那个师妹。
秦舒。
第九代弟子之一,入门三十五年,境界开光大圆满。
秦舒在宗门里不过是普通弟子,悟性和天赋也不算高,但总是能让徐妙言对她另眼相看。一开始宗门弟子和长老只以为秦舒天赋异禀,掌门才会对她这么好,后来末法时代到来才发现,原来秦舒竟然是徐妙言的特殊‘双修伴侣’。
而且秦舒经常自由出入宗门宝库,拿走了很多珍贵的灵玉和天符以及一些价格稍贵的仙草。
当时这件事给玄妙宗的打击相当大,不少弟子都对未来感觉到了迷茫。
玄妙宗本来一开始还能拧成一股绳的,可这件事爆出来后,好些个弟子就有了反骨的想法。
说起来,玄妙宗最终会被镇元宗驱使大千宗攻破山门,徐妙言的罪过最大。
他是一宗之主,末法时代就应该凝聚全宗之力过渡,不说百分百保存全宗实力,也应该有一个取舍,而不是被人白白攻破山门,抢走宗门宝库里所有的宝物。
何平道:“宗主,我觉得还先查查,看看张雷到底死在大千宗手里还是镇元宗,不管能不能帮张雷讨回公道,先确定是谁做的再说。”
“嗯,也只能如此了。”徐妙言大袖一甩。
秦舒和另外两个男弟子退出去,陆应刚要走的时候,徐妙言叫住他。
“徒儿,你还真听为师的话,去山下寻了张雷的尸体回来。”
陆应道:“师尊吩咐,自然不敢大意。”
“也不去陪苏水茹了?”
陆应眼珠一转,摇头道:“师尊,陪师姐修炼这件事每日都能做,但张雷师弟之死乃是我玄妙宗的大事,马虎不得。”
“嗯。”徐妙言赞赏的点点头,他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徒儿,不过你好像变了一些。”
“师尊?”陆应诧异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