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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岁那天开始,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飘着戏曲歌谣,唱着“蛇抬轿,鬼送亲!“我天生阴命,命格奇特,自带一双阴阳眼,自小便能见到鬼魂。据说我出生那天晚上,万蛇涌现,屋前屋后,涌进来无数条蛇,直到我呱呱坠地,那些蛇才朝我这个方向点着蛇头朝我拜了三拜后才离去。村里的老人皆说我是被蛇庇佑出生的小福娃,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却满是复杂,有心疼,有惊惧,亦有感恩,仿佛藏着惊天大秘密。我平生最怕蛇,却荒唐的被全村人逼迫嫁给蛇君——-村里千年前供奉的已化成人形的大蛇。中元节那天,我被迫穿上大红嫁衣,被我爷爷送到了老祠堂出嫁。午夜12点,无数条吐着蛇信的大蛇,抬着大红花轿,出现在了我面前……
主角:应渊离,陆小奈 更新:2023-02-27 01: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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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应渊离,陆小奈的其他类型小说《蛇婚》,由网络作家“小火炎”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十八岁那天开始,我总是会做一个梦,梦里飘着戏曲歌谣,唱着“蛇抬轿,鬼送亲!“我天生阴命,命格奇特,自带一双阴阳眼,自小便能见到鬼魂。据说我出生那天晚上,万蛇涌现,屋前屋后,涌进来无数条蛇,直到我呱呱坠地,那些蛇才朝我这个方向点着蛇头朝我拜了三拜后才离去。村里的老人皆说我是被蛇庇佑出生的小福娃,但他们看我的眼神,却满是复杂,有心疼,有惊惧,亦有感恩,仿佛藏着惊天大秘密。我平生最怕蛇,却荒唐的被全村人逼迫嫁给蛇君——-村里千年前供奉的已化成人形的大蛇。中元节那天,我被迫穿上大红嫁衣,被我爷爷送到了老祠堂出嫁。午夜12点,无数条吐着蛇信的大蛇,抬着大红花轿,出现在了我面前……
我叫陆小奈,出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我这罕见又奇特的八字,造就了我跟常人不一样。
命格带阴,也是至阴之体,天生自带一双阴阳眼,能见阴魂。
幸亏我出生于天师世家,家族世代相传都是驱邪捉鬼的行当,也是注定要跟鬼怪打交道。
我这双阴阳眼,长在普通人身上,或许是一种困扰。
毕竟,当你冷不防的一抬头,看到一个死状恶心的断头鬼或者吊死鬼出现在你面前,而你又无力驱逐鬼魂的时候,你会恐惧到崩溃。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自小修学术法的天师,捉鬼驱邪是本职。
有了这双阴阳眼,捉起鬼来简直就是事半功倍,也不用像别的天师那般,需要辛苦开天眼才能看到鬼魂。
我出生在一个叫陆家村的小村庄,据说我出生那天晚上,家里的院子里,屋前屋后,涌进来无数条蛇。
而这些蛇,竟然好像是来自两个不同队伍似的,在院子里一分为二的盘踞着,泾渭分明,楚河分界,彼此虎视眈眈。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附近大山里的所有蛇都跑来我家院子里打群架了。
我生性闹腾,就连在娘胎里,也很闹腾。
我在我妈的肚子里闹腾了一天一夜,直到凌晨天光微亮的时候,才伴随着鸡鸣声,呱呱坠地。
听接生婆说,院子里那千万条蛇,听到我出生后哭得第一声后,它们全都仰起头,朝着我这个方向,恭敬的拜了三拜,随后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当时那让人震撼的壮观场面,到现在村子里的人都津津乐道。
说我是被蛇群庇佑着出生的孩子,是大吉大利的娃儿。
但是,虽然村里的长辈都这么说,可我分明看到,他们看我的眼神,带着很复杂的情绪。
有同情,有怜悯,有疼爱,有欣慰,甚至,还带着感恩?
啊呸,感恩这情绪是个什么鬼?
虽然我很想忽略长辈们这种对我莫名的复杂情绪,可我大概命格奇特,对人的情绪特别敏锐,所以我可以确定,我概括出来的这些所有情绪,都绝对是有的。
因此我对此感觉很疑惑,总觉得自己对于陆家村来说,肯定是不一般的存在。
你说一般人,看到谁出生时门前屋后都涌满了蛇,都要吓死过去了不是?
哪里还会觉得这个孩子是个吉祥的娃娃?
所以我们陆家村的长辈们,必定也是不一般的。
而且陆家村有秘密,那便是禁地,而这个禁地是禁忌,我们年轻一辈无人能探听。
我坐在草堆上,看着对面那个插着好多巨大符篆的山头发呆。
那里,便是陆家村的禁地,谁都不能去那边。
也不知是好奇心作祟,还是走神了,总感觉山头好像有声音在召唤着我过去似的。
日落西斜,这靠近中元节的日子,一到日暮,就阴气变重。
百鬼夜行的特殊日子,大家更是早早关了门。
我也连忙起了身,打道回府。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到家里传来了爸妈的争吵声,这让我不禁有些意外。
在我印象中,爸妈琴瑟和鸣,很恩爱,从未吵过架红过脸。
但听我妈的声音,明显是怒气喷薄的,我还听到提到我的名字。
我本来想要进去劝架的脚步,忍不住一顿,下意识的躲在门边偷听。
“陆建国,小奈是你的亲生女儿啊,是你的亲骨肉啊,你怎么就狠心把她推入火坑?”
我妈语气难过又生气,声音都颤抖了。
“孩子他娘,这是小奈的命啊,谁让她要投胎在我们老陆家。”
我爸耷拉着脑袋,坐在矮凳上,抽了口旱烟,声音沉重,也是一脸痛苦。
“她不但是你们老陆家的人,她还是我老陈家的人,我绝对不会答应你们的。
我明天就带她走,还有,我们离婚吧,小奈归我,从此以后,我闺女就不再是你们老陆家的人了。”
我妈说完,就解下腰间的围裙,朝我爸扔去,就气哄哄的进了房间。
我爸连忙站起来,也跟了上去,朝我妈说道,
“孩子他娘,你带不走小奈的,就算我同意,他们也不会同意……”
房门一关,里面吵架的声音就小了一些。
我在外头听的云里雾里的。
什么把我推入火坑?
什么叫又是我的命?
究竟是咋回事儿?
我还想继续听,刚走进大厅,就看到我爸被我妈推出了房门,而他们也看到了我。
两人的神情一僵,随后我妈推开我爸,朝我走了过来,说道,
“小奈,快收拾你的衣服,我们现在就离开陆家村。”
“妈,你跟爸怎么吵架了?发生什么事了?”我连忙问道。
“别问那么多,快去收拾行李,趁天没黑透,我们还能赶上去镇上的末班车。”
我妈把我推进我的房间,火急火燎的催促道,“快点,这恶心的陆家村,我们是一刻也不能待了。”
“孩子他娘,别费劲了,小奈是离不开陆家村的,我试过了……”
我爸颓然的再次在矮凳上坐了下来,双眉皱起,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整个人好像都老了几岁似的。
“你就瞎扯吧你,小奈都能去镇上读书了,怎么离不开陆家村?”我妈愤怒的看了一眼我爸,随后又催促我,“快点,我们回你姥姥家。”
听到去姥姥家,我顿时行动快了起来,姥姥从小疼我,正好好久没去看姥姥了。
我妈看我开始收拾行李,她也回了她跟我爸的那间房去收拾了。
而我爸也没有阻止我们收拾行李,只是耷拉着脑袋,一口又一口的抽着旱烟。
我跟我妈收拾好了行李,而我爸他站起身,熄灭了旱烟。
“陆建国,你要是敢阻止我带着闺女走,我们这夫妻情分,也就到头了。”
我妈冷冷的看着我爸,她是第一次对我爸这么冷冰冰的态度。
以前的我妈,温柔贤惠,哪怕我小时候顽皮的不得了,我妈也从来没有凶过我,对我爸也是一样,很是柔情体贴。
看着我爸难受的样子,我虽然很好奇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我知道现在我妈这么急着带我走,一下子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我送你们去镇上。”我爸似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的,他闭了闭眼,毅然决然的说道。
此时的他,就好像在即将要进行一场豪赌似的。
我妈这才脸色缓和了一些,不过对我爸也是一样没有好脸色就是了。
“小奈,快,上车。” 我妈朝我说道。
我爸拎着我跟我妈的行李箱出了门。
我们陆家村在去年修了路,水泥路,双行车道,所以我们家也买了一辆小汽车,方便我爸接送我去镇上上学。
我们这里去镇上,开车也要一个小时的车程。
坐上车后,我总感觉心里忐忑不安,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我天生就有很强很准的预感,我看着爸妈沉重的脸色,特别是我爸,如履薄冰又眼观六路的,就好像怕被人发现似的。
这,不对劲……
车外,偶尔有几个双脚不沾地死状恐怖的鬼魂飘荡着,晕黄而不明亮的路灯,加上这村道寂静的不见别的车辆,整条道上,就我们家这一辆车在行驶着。
一向胆大的我,这会儿也不由的心里有点发麻起来。
我们的车上有放着平安符,加上我们每个人身上也都佩戴一个护身符,因此那些鬼魂飘到我们车边后,感受到危险,便又飘走了。
车里的气氛十分的僵沉,习惯了我们一家三口谈笑风生夫唱妇随母慈女孝的氛围。
现在我爸我妈都沉着脸不说话,让我十分不自在。
“爸,妈,你们怎么吵架了?我还听到你们提到我,说把我推入火坑啥的,咋回事?”我忍不住开口问道,而且这也是第一次我妈急匆匆的要带我离开陆家村。
“没事……”我这刚问完,我爸妈就异口同声的马上开口回道,生怕自己答慢一步,对方就把事情泄露出来似的。
我看到我爸我妈通过后视镜交换了一下眼神,二十几年的夫妻默契,让他们通过眼神就能知道彼此的想法。
“小奈,我们这次去了你外婆家,你就一直呆在那边就好了,以后,再也不要回陆家村了,谁叫你回你也不能回去,知道么?”我妈神情严肃,朝我说道。
“住在外婆家?”我一愣,我今年也是大学刚毕业,本来想着距离爸妈近一点,就在镇上找个工作就好了。
我妈看来是铁了心要我跟陆家村扯断任何联系了。
所以,我之前预感自己对于陆家村来说,是不一般的存在。
现在看来,我的预感,真的又应验了?
“小奈,如果今晚爸能送你出村子,你和你妈就别回来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我爸欲言又止的说道,他又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后座的我妈,眼神带着一抹痛苦。
甚至,还有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爸,妈,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不要瞒着我了。”我不禁也是皱了眉头,心里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了。
我爸妈又在后视镜上相视一眼,两人的眼神,藏着太多的秘密,而他们却都朝我摇了摇头,硬是不肯告诉我。
“小奈,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对你没好处,你只要记住,以后再也不要回陆家村就好。”我爸转头看了我一眼,沉声叮嘱道。
我知道我爸妈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一旦他们下了决心,就会很难让人改变想法。
性子都是执拗的很,所以现在他们不愿意说,那我就算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是问不出所以然来的。
于是我也便不再追问,反正问了也没有用。
我也是个心大的人,虽然好奇心重,但想着总有一天会知道真相,不急于一时,于是便拿起手机,想要跟我外婆发个信息去跟她说我们去她那儿,正好赶上吃宵夜。
‘回去,回去,回去……’
突然,一个轻微的沙哑的声音,若远似近的在车外头响起。
期间,我还听到嘶嘶嘶的声音,就像,蛇吐信那般的声音。
我猛的抬起头,朝外头看去,却没看到任何人。
而嘶嘶声,还有爬行动物在草地上蠕动滑行的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爸,你们刚才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叫?”我耳边不断传来那细微的爬行声音,还有嘶嘶声,感觉背脊发凉,手臂都起了鸡皮疙瘩。
“什么声音?”我爸神情一紧,警戒的朝周围看了一眼。
“没有啊,哪里有什么声音,这到处都静悄悄的。”我妈也是朝周围车窗外看了一下,脸上的神情,倒是没有像爸爸那般紧张。
我把手机装回包包里,两手揉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侧耳听了一下,除了农村里特有的蛙叫声之外,真的有爬行的声音,嘶嘶嘶的吐信声。
‘回去,回去,回去……’刚才出现的细微沙哑的叫声,又出现了。
这会儿,似乎比之前更清晰了一些。
“真的有人在叫,一直在说‘回去’这两个字,我还听到爬行的声音,还有嘶嘶声,就好像是,很多很多的蛇在爬行吐信似的。”我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万蛇爬行的可怕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我这人,胆儿颓肥,不怕妖魔鬼怪,不惧毒虫猛兽,唯独怕蛇,特别特别的怕。
一看到蛇,我会整个人都完全软掉,都走不动的那种。
“什么?”我爸听了我的话后,脸色顿时煞白,颤声叫了起来,方向盘都抓不稳,车子一打滑,差点撞到旁边的防护栏。
“小心开车,一惊一乍做什么。”我妈在后座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撞到车窗边去了,她坐稳身子后,皱眉朝我爸叮嘱了一声。
“我们走不掉了,他来了,我们得马上回去。”我爸立刻刹车,喃喃的说道,煞白的脸上,都开始滴下汗珠来。
这车里开着空调,温度26度,凉爽的很,不可能热出汗,而我爸还能冒这豆大的汗珠,这根本是怕出来的一身冷汗。
“不行,回去做什么,眼睁睁的推着闺女入火坑么,你快点开车,速度快点,别磨磨唧唧的。”我妈立刻激动起来,尖着嗓子朝我爸吼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我妈这般失态的模样。
平日里,我妈遇事不慌,冷静又淡定,可现在……
我感受到事情的严重性,忍不住也担心起来。
“我们走不掉了,再走,你就要死掉了。”我爸不是一个怂货。
相反,他是我们村子里胆量最大的人,上树下井在别人眼里多危险的事情,他都敢干。
但现在,他整个人害怕的在发抖,但他又不是自己怕死,而是怕我妈死。
“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就算我死,我也要救我闺女。”我妈厉声喝道。
她甚至从后座爬到前排位置来,想代替我爸自己来开车。
我看着我爸妈为了争个方向盘差点没打起来,幸亏现在车子是停着的。
不然,必定车祸。
“爸,妈,别争了……”我开口想要劝我爸妈,一转眼,就看到前方路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东西堵在那边。
而那东西,身上都是莹莹绿光,就好像,无数双诡异的眼睛一般……
因为隔得有点远,加上刚好靠近那巨大东西的两边路灯又是坏了的,因此看不清楚。
依稀看到那巨大东西起码有两米半的高度,仔细一看,那形状看起来就像,仰头吐着蛇信,盘着的巨蛇。
这吓得我忍不住惊得整个人都头皮发麻了,背脊发凉,鸡皮疙瘩再一次的从手臂冒了出来。
“爸,妈,你们快看,快打开车子的远光灯看看前面那个是什么的东西。”我连忙朝我爸妈喊道。
我爸妈终于不再抢方向盘了,两人都朝我所指的方向看去。
“蛇君,是蛇君……”我爸一眼看到那巨大的东西,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脸色已经不是煞白,而是直接灰白了,声音颤抖着喃喃道。
我妈手一伸就把车子的远光灯给打开了。
明亮的车灯下,前面那东西,立刻清晰的展现在我们的面前。
看清楚前面那巨大的东西后,我整个人都惊恐的瘫软在了车椅上。
“蛇,好多蛇……”我妈这时也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那刚才没灯的情况下,看起来是一条盘在地上,仰头吐蛇信的巨蛇。
但其实那不是一条巨蛇,而是无数条蛇,交缠堆积在一起,摆成了一条巨蛇的形状。
那数不清的蛇,全都吐着蛇信,看着我们。
嘶嘶声,从它们那边传来,几乎要穿透耳膜。
‘回去,回去,回去……’沙哑的带着蛇吐信嘶嘶的声音,再次响起,
而这回,就连我爸妈都听到了。
“是蛇君,我们现在回去,指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我爸率先冷静下来,他颤抖着的双手紧紧的攥住方向盘。
这会儿,我是完全恐惧害怕的发不出声音的。
我连看到一条蛇都吓得半死,更何况现在同时看到这成千上万条的蛇……
“我们在车里,车窗紧闭,蛇进不来,我们冲过去,我不信这些蛇能追得上我们四个轮子的车。”我妈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这次不走,以后都没有机会走了。”
我僵硬着脖子努力的转头看向我妈,心里真的很佩服我妈现在竟然还能冷静下来,做出这个冲过去跟无数条巨蛇正面刚的决定。
果然,一家人中,就我是怂货。
我现在只感觉四肢发冷,这么多蛇,这是周围十几个山头的蛇都聚集在这边了吧?
之前我不断的听到爬行的在草地上蠕动的声音。
难不成,就是这些蛇都从四面八方往这边聚集时发出的声音?
我妈的话音刚落,我们的车窗外头,突然串出来几条碗口粗的大蛇,虎视眈眈的看着我们,似乎是在警告我们。
“啊……”我一看到就隔着一扇玻璃窗的几条大蛇,吓得心都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忍不住惊恐的发出惊叫声。
不但挡风玻璃上被大蛇盘旋着,就连侧边,后面……
几乎可以说我们整辆车的周围,都被大蛇给包围了……
那些大蛇这会儿开始用蛇尾撞击着车窗玻璃,我们的车子,在晃动,甚至好像被什么抬了起来。
现在连我妈都吓的面色如土,这些蛇,就像是被人驯养的一般,根本就是来阻止我们离村的。
因为车窗周围都被那些大蛇给挡住了,我们看不到车子下面是什么情况。
只感觉有东西把我们的车子直接抬了起来,而且好像车子在转动方向。
‘回去,回去,回去……’那沙哑的声音,又再次响起。
当车子再次恢复平稳后,那些围着我们车子的大蛇,就滑走了,我也终于可以通过挡风玻璃看到外面的情况。
本来我们车子的方向是离村方向,现在,我们朝的车头,竟然被硬生生的抬着调转了一个方向。
我们现在车头所向的位置,是进村的……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力气那么大,竟然把这么重的车子,抬起来调了方向?
‘警告,警告,警告……’这时,那沙哑的声音,又嘶嘶响起,似远似近,似是在耳边,又似是在天际。
啪啪啪……
路两边,又嘶嘶的传来了声音,那些大蛇,又出现了。
而且它们那张着的大口里,都咬着一只雪白的兔子或者松鼠之类的小动物。
它们当着我们的面,竟然直接咬破那些正在挣扎的小动物的喉咙。
鲜血喷溅,甚至溅到了我们的车窗玻璃上……
随后,噼里啪啦的,那些大蛇把所有被咬死的小动物扔到了我们车上。
“老,老婆,现在我们是走,还是不走?”我爸看着这血腥的画面,结结巴巴的问我妈。
我看着车窗上,那些浑身染血的小动物,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我们执意要走。
那我们的下场,就跟这些小动物一样,直接被那些大蛇咬死。
能把车子都搬动的东西,这区区脆弱的玻璃窗,怎么能够抵挡的住?
“……回去吧!”我妈经历过一场惊吓后,现在完全没有了刚才要冲过去跟那些大蛇正面刚的气势。
毕竟,谁都知道,我们现在,毫无胜算。
我爸应了一声,颤巍巍的再次启动车子。
那些大蛇,看到车子启动之后,便退到了路两边,朝我们点头示意似的。
我看着这些极具灵性,也,十分凶残的大蛇,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冷颤。
忍不住转头往后面看去,之前坏掉的那两盏路灯,突然又亮了起来。
那千万条蛇缠绕成的那条‘巨蛇’的头顶,有一个身穿白色古装,乌发如墨的年轻男人负手而立。
他衣袂飘飘,我依稀能看到他面容俊美,神情温润,似乎正在对我笑得极尽温柔……
我一惊,猛的闭了闭眼睛,当再次睁开眼睛时,那‘巨蛇’上的白衣男子不见了。
是我眼花了吧?
大概是今晚被吓得够呛,都出现幻觉了。
而那千万条蛇开始往下滑动,朝两边的山上滑行。
我们车子两边好像在列队欢送我们的大蛇们,这会儿也全都离去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车上的动物尸体跟血迹,我真的会以为,刚才都是自己的幻觉。
而现在那些大蛇们都走了,我们一家三口却也没敢离开村子了。
毕竟,它们能阻挡一次,就肯定能再出现阻挡一次。
不想成为蛇口亡魂,我们都没说话,我爸默默的把车往家里开。
而今晚,注定是陆家村不平静的一晚。
不但我们一家遭受蛇群阻止,就连村子里所有的村民,家家户户都遭了殃……
我们只不过走到了村口不远就被蛇群给挡了路,因此我们从村口回到家,也就几分钟的车程。
现在天已全黑,快到中元节,村里所有人都早早关了大门。
到了家里,我爸停了车,我们一家三口都没有马上下车,我是已经吓到腿软了,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
看着前面挡风玻璃上的小动物尸体,还有那血迹斑斑,我便想到了那些蠕动的吐着蛇信的蛇群。
还有它们张大口,一口咬断动物脖颈的画面。
血腥,残忍。
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太可怕了。
“小奈,别怕,只要听蛇君的话,我们不逃,他就不会伤我们。”我爸转头看向我。
他的脸色也不好,但他还是强忍着心里的惧意,强笑着朝我安抚道。
“闺女,妈妈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我妈也说道,随后朝我爸说道,“快扶闺女进屋里歇着。”
我爸点了点头,下了车,绕到我这边,开了车门。
此时我真的是整个人都是瘫软的,但我还是咬着牙,深吸口气,就着我爸的手,颤颤巍巍的下了车。
我妈也是脚步跄踉的走到大门边,开了锁打开了门。
以前回家,我妈都是高兴的,但现在她的神情,却是难过又抵触的。
就好像这个家,已经不再是温暖的避风港,而是会送了命的龙潭虎穴。
进了大厅,我爸扶着我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妈给倒了杯温水,心疼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吓坏了吧?”
我爸妈都知道我最怕蛇,以前小时候看到一条小蛇都能吓得晚上都会做噩梦。
今晚一下子看到那么多,对我的惊吓,不得不说是很大的。
“爸,妈,现在是不是可以不要瞒着我了?那些蛇,还有爸你之前说的蛇君,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妈连夜带着我离开陆家村,是不是就是因为我牵扯进去了?”
我看向神情沉重的爸妈,之前没有发生事情的时候,我可以忍住好奇心。
但我今晚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已经牵扯到我了。
我必须要弄清楚。
我爸拿出旱烟,点燃后了,狠狠的吸了一口,又狠狠的吐出了一团烟雾。
顿时,整个大厅都是我熟悉的烟草味,让我的一颗惊吓过度的心暂时安定了一些。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闺女,这个陆家村的人,都是疯的,他们竟然要你嫁给蛇君。”
我妈眼里泛过心疼的泪花,她冰冷的手,抓着我也冰冷的手,她又难受又气愤。
随后她又朝我爸骂道,“早知道你们陆家村的人是疯子,我当初就不应该嫁给你。”
“嫁给蛇君?”我一听到蛇君两个字,就忍不住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但却觉得很荒唐。
我妈感受到我的害怕的哆嗦后,脸上的神情更加心疼了。
“孩子他娘,我也跟你一样啊,我也是今天才听咱爸说这事。
我要是早知道我生的闺女有可能会被蛇君选中,我这辈子绝对不会结婚生女,我会打光棍一辈子。
你觉得我又怎么能忍心推自己的骨肉入火坑。”我爸耷拉着脑袋,神情也是痛苦不已。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反手抓着我妈的手,这真的是太荒唐了。
让我嫁给一条蛇?想想就觉得离谱。
但更觉得恶心害怕,想到要触碰那滑溜溜,冷冰冰,软趴趴的蛇身,我顿时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爸妈相视一眼,随后我爸又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朝我娓娓道来。
我安静的听着我爸说完后,顿时觉得可笑又荒唐。
我爸说我们陆家村,在千年前,就供奉了一条大蛇庇佑村子。
而当时村民也答应过大蛇,也就是所谓的蛇君,以后如果陆家村的后辈子孙中,他看中了哪个姑娘,就必须嫁给他。
但这千年来,蛇君从未提出要谁的闺女嫁给他。
因此大家也都放了心,也不用担心自己闺女被蛇君选中了。
可谁知,就在我出生的那一晚。
院子里,屋前屋后来了千万条蛇,这是陆家村千年来,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年轻一辈的不知道,但老一辈的,却都知道。
这表示,我被蛇君给选上了。
原来,这也是那些长辈们看我的眼神为什么带着怜悯跟感恩了。
怜悯我一个好好的姑娘家,却嫁给一条蛇。
感恩我牺牲了自己一个人,却保全了整个陆家村人的平安。
千年前供奉大蛇之时,陆家村的人就发过毒誓,必定会答应把陆家村的女儿嫁给蛇君。
如若反悔,必遭反噬。
而这反噬,只怕就是整个陆家村的人,全都会被一夜之间被蛇咬死。
“为什么你们陆家村的人这么丧心病狂,竟然会供奉一条大蛇?难道真的要我闺女以命献祭?”我妈咬牙切齿的朝我爸低吼。
供奉大蛇?
嫁给蛇君?
以命献祭?
我们现在是新社会,怎么还有这么荒唐的恶俗?
但,我们陆家村,却真的供奉着一条大蛇。
我努力逼着自己冷静下来,经过了今晚的群蛇挡路,我知道我爸说的,全都是真的。
虽然荒唐可笑。
但,却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爸,你是说,会用我的命献祭给蛇君?那我想知道,我还有几天的命可活?”我把杯中的温水一饮而尽。
逃避不了的事情,那就直接面对吧。
“也不一定是拿你的命去献祭蛇君,就说是嫁给蛇君,未必是要你的命,具体怎么操作,其实我也不知道。
毕竟,我也没有经历过这些,别说我,甚至整个陆家村,也没有哪户人家有把自己的闺女嫁给蛇君过。”我爸又狠狠的抽了一口旱烟,看得出他现在也是脑子很乱。
我想到我爸妈可能知道这件事也就比我早一个小时,他们也是还不够时间来消化这个噩耗的。
毕竟,哪个做父母的会愿意把自己疼宠了22年的闺女嫁给一条蛇?
而且,更是没想到,我的人生,从一出生就注定不普通。
我不禁苦笑一声,我想着大学毕业后就找份工作过个开心的上班族。
然后找个男友谈个甜蜜恋爱,结婚生娃,过完这平淡却幸福的一生。
可谁曾想到,我这些美好的设想,在今日,悉数破灭。
我连恋爱都没谈过,就要没命了。
或者说,就要拿余生去陪一条蛇了?
想到每天陪着一条大蛇度日,抱着大蛇睡觉,我就不禁打了个冷颤。
就,好可怕……
我妈抱着我,柔声安抚道,“闺女,别怕,我们明天去找你爷爷问清楚,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具体要怎样操作的,指不定,就只是找个蛇君牌位拜个堂,走个形式就算是嫁给蛇君了,你还是可以继续过你的正常生活的。”
“对,指不定就是这样的。”我爸也连忙朝我安抚道,“闺女,你跟你妈先去睡,我去把那些动物尸体安葬了。”
我们家是天师世家,对于生命,都保持着敬畏之心。
因为知道有轮回转世,每一个生命都应该受到珍惜。
那些小动物,也终究是被我们连累了才丧了命。
安葬它们,是我们必须要做的。
今晚,我妈陪着我,跟我睡在了一起。
我们母女俩互相依偎着,却都没有说话,对未知的忐忑跟恐惧,让我们根本没办法彼此安慰,只能自己默默消化。
我闭着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是不是被惊吓过后的后遗症,我一直听到,外边,不断传来群蛇爬行蠕动的声音,还有那嘶嘶声。
让我听的都感觉全身冰冷僵硬,睁开眼看向窗户,看不到任何蛇的踪影,才稍微安定下来。
因为害怕,我把房间的门窗都关闭的严严实实的,直到下半夜,终于听不到那嘶嘶声跟爬行声后,才模模糊糊的睡了过去。
只是感觉还没睡熟,就听到外面传来了邻居的尖叫声。
陆陆续续的左邻右舍都嘈杂起来,随后好像整个村子都沸腾了,把我跟我妈都给惊醒了。
我俩昨晚受过惊吓,现在都还有点惊魂未定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让我们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一看,才发现外面已经天亮了。
忽的,我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都没听到鸡鸣声?
以前天未亮,整个村子都会此起彼伏的鸡鸣声,整个村庄都因此苏醒过来,大家也相继起床。
本来,这鸡鸣声,便是村子里的特色,而现在寂静成这般,明显就不对劲。
我跟我妈不约而同的同时下了床,听到外面的吵杂声,明显就是不对劲的。
打开房门,就看到刚好我爸也从他房间里出来,显然他也是一宿没睡,眼底下都有乌青黑眼圈了。
“昨天那些动物是都处理好了吧?还有路上的那些。”我妈一看到我爸,就问道。
这会儿,她也已经不再对我爸冷脸相对。
我昨晚也跟我妈说过,在让我嫁蛇君这件事上,我们一家三口都是受害者,我们应该团结起来,而不是搞内斗。
“对,都处理干净了,我还提了一桶水过去把路面上的血迹都洗净了。”我爸点了点头回道。
所以外头左邻右舍的嘈杂声,不是因为动物尸体引起的。
“出去看看。”我说道。
经过昨晚的群蛇挡路,这么诡异可怕的事情我都经历过了,我想我应该没有什么事情能够让我惊讶了。
只是,我们去到左邻右舍的邻居家一看,看到那些血腥又凶残的画面,却还是让我不寒而栗。
整个村子养的鸡鸭鹅,都被咬断了脖子。
我看着邻居的鸡舍里,那满地的血,以及头跟身子分家的鸡鸭鹅,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让我本来昨晚没睡好就晕乎的脑袋更晕了,甚至忍不住一阵呕心,转身趴在一边干呕起来。
我妈连忙过来轻拍我的背,担心的很。
“蛇君,一定是蛇君在警告我们,这些鸡,血中带绿,那是被剧毒的毒蛇咬断了脖子。”年过六旬的老村长咳了几声,脸上神经带着恐惧,颤抖着声音说道。
蛇君?
我猛的想到,我上半宿一直没睡,就是一直听到外面有窸窸窣窣的爬行蠕动的嘶嘶声。
难不成,那不是我的幻觉?
而是,真的是群蛇又返回来,咬死了整个村子的鸡鸭鹅?
这么一想,我整个人都仿佛陷入了冰窖中,冷得哪怕温暖的朝阳照在身上,都还觉得冷的发抖……
老村长的话,让其他几个长辈也是脸色沉重下来,带着一丝恐惧,随后他们几个都看向我们一家三口。
“蛇君?这是什么东西?”一个年轻人问出了所有年轻人的疑惑。
如果不是因为这事情攸关到我,我爷爷跟我爸爸说了蛇君的事情,那我现在肯定也是跟大家一样,完全不知道蛇君是什么东西。
“胡闹,不许对蛇君不敬。”老村长朝那问话的年轻人瞪了一眼,低声斥责道。
别说那些年轻人了,就连我爸这个辈分的,也是不知道的。
“阿德呢?在哪里?这事情,终究还是得跟大家说了。”老村长随后叹了口气,看向那几个老人。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很长寿,几乎很多都是四世同堂,有的甚至还是五代同堂。
像我们家,我太爷爷太奶奶都一百岁了,身体还挺硬朗的。
而我爷爷奶奶也是六七十岁。
太爷爷太奶奶跟爷爷奶奶住在老宅子里,后来我爸妈结了婚,就在这里建了个新房子,分开住了。
老村长口中的阿德呢,就是我爷爷。
我们一家,虽然不是村长,但却因为是天师世家,村里看风水或者谁家出现不干净的东西,都会找我们家的去帮忙。
所以在村子里,我们家还是备受村民尊敬跟爱戴的,很多事情都是我们家的长辈跟村长一起做决定。
以前我们家的事情是我太爷爷负责,后来他年纪大了,就全都交给我爷爷去管了。
现在村子里发生什么大小事,村民的矛盾或者是祠堂的修建,都会请我爷爷去主持。
陆家村的村民,都相信我爷爷说的话,所以村长叫上我爷爷说蛇君的事情,那基本上,没有人会去质疑这话的真假。
毕竟,这实在太离谱,如果不是因为我亲身经历过,真让我相信要一个人去嫁给一条蛇,我都不可能相信。
就在这时,村长的儿子陆旺才大跨步的跑了过来,朝老村长说道,“爸,德叔现在在祠堂,要开紧急会议,让我们每家每户最少抽一个人去参加会议。”
老村长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我们一家三口,又看了一眼那些鸡舍里的血腥场面,他又再次看向我,脸上的神情复杂,朝我说道,“小奈,我们村,现在,只能指望你才能救了。”
他的话一说,所有村民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了我……
我们这村子里留下的年轻人不多,很多年轻人都出去闯荡去了,留下来的,都是我爸这个年纪往上的中老年人,还有就是一部分的留守儿童。
毕竟在这村旮旯的,没什么大发展,不像我这般胸无大志,不想闯事业,只想在镇上找一份普通工作多跟家人在一起。
可谁想,就这么简单的想法,现在对我来说,也是个奢望,我甚至都不知道我还有几天的命可活。
“老村长,村里人的命就是命,我闺女的命,就不是命么?我坚决不同意让我闺女嫁给那劳什子的蛇君,谁要嫁谁嫁去,这整个陆家村,可不止我闺女一个女孩子。”我妈听到老村长说的话,顿时炸了。
向来对长辈十分尊敬,在村里口碑极好的我妈,第一次,因为我的事情,冲撞了我们村子里德高望重的老村长。
“春琴,我们也不愿意发生这样的事情,毕竟小奈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但是,谁知蛇君怎么就偏偏选上她,这,只能说是她的命啊。”老村长对于我妈的冲撞,他也没有生气,只是抹了把脸,神情越发的沉重。
随后,村长展臂一呼,朝大家说道,“乡亲们,我们现在就去祠堂开会,把手头上的事情先放一放。”
“那需要叫在外地工作的孩子赶回来开会么?”一个村民问道。
“不用了,一家一户有一个人参加就行了,到时候把会议内容传达出去就可以。”老村长摇了摇头,回道。
而后他看向我们一家三口,“建国,春琴,小奈,你们要一起去么?”
我爷爷召开的会议,要说的事情,肯定就是关于蛇君的事情。
而我爷爷知道的,都说给我爸听了,我爸也转述给我听了,所以去不去,也都无所谓了。
“我们不去了,小奈身体不舒服,我带她回家休息。”我爸看了我跟我妈一眼,说道。
“孩子他爸,你带闺女回去,我要去参加会议,这事,我坚决不同意。”我妈冷声说道。
都说为母则刚,而我妈在保护我这件事情上,真的是让我完全看到了以前从未见过的那一面。
以前村子里有什么大小事需要开会的,都是我爸去开,可以说我爸主外,我妈主内,也不太管村里的事。
我一直觉得,我妈有社恐症,不怎么喜欢人多聚集的场所。
“……好,我先带闺女回家休息,等迟点我也过去开会。”我爸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从我妈怀里接过已经吐得站都站不稳的我。
“你照顾好闺女,不用过来了。”我妈心疼的看了看我,朝我爸叮嘱道。
我其实也想跟上去,也想跟村里所有人说,我不嫁。
凭什么要我牺牲去成全整个陆家村的人?
就像我妈说的,别人的命就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命么?
但我现在整个人状态很糟糕,特别是鸡舍里传来的一阵阵血腥味,脑海中就不由的浮现万蛇蠕动的画面,让我忍不住又是一阵干呕跟恐惧。
我爸看我这样,也是满脸心疼,他蹲下来,背着我朝家里方向跑去。
村里的人全都跟着老村长去了村尾的祠堂。
我爸背着我回到家里,轻柔的把我扶到床上躺好。
“闺女,你先躺会儿,爸给你泡杯红糖水暖暖胃。”我爸轻声朝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从昨晚就没吃东西到现在,肚子都空空的,刚才还几乎把胆汁都吐出来了,现在我感觉我整个胃都是空的难受。
我爸担心又心疼的看了我一眼后,便急忙走了出去。
很快,他就倒了一杯温热的红糖水走了进来,把我扶起来靠在床沿,喂我喝了一整杯的红糖水。
补充了糖分,我才觉得冰冷的身体慢慢的回暖,晕乎的脑子也清明了一些。
“闺女,我去给你做点早餐吃,你想吃什么?爸给你做。”我爸问道。
“爸,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吃,我们来说说蛇君的事情吧。”我朝我爸拍了拍床沿位置,说道,“你坐,我有些话想问你。”
我爸点了点头,坐了下来,把手里的玻璃杯放在我床头柜上,又帮我把薄被盖好。
“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蛇君的事?而不是昨天爷爷才告诉你?”我之前在吐得昏天暗地的时候,突然想到我爸昨天说的话。
昨天我妈要带我走,但我爸拦着我妈,说没用的,说以前他也试过,那就说明,我爸以前就知道。
现在的我,感觉脆弱的已经承受不住我爸对我和我妈的欺骗了。
“爸是真不知道蛇君的事情,不过,在你出生的第二天,你爷爷来了,他让我把你送走……”我爸似乎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他打了个冷颤,脸色也煞白了起来。
我看着我爸的神情,不禁心里松了口气,听到他说爷爷让他把我送走,我本来忐忑的心,就不由的安定了下来。
我爷爷,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牺牲我来救全村人的命,这让我不禁欣慰,所以家人对我的爱,是真的。
随后,我爸娓娓道来。
原来,我出生那天万蛇齐现的场景,便让我爷爷那一辈的人知道,我是被蛇君选中的人。
而爷爷他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一直盼着的孙辈,竟然会被蛇君给选上了。
于是他让我爸把我送走,送去别的地方养着,然后去医院找个死婴儿的尸体来当成我,好偷梁换柱,借此来瞒过蛇君。
只要让蛇君以为他选中的女娃娃死了,那就不会有长大之后嫁给他的事情发生。
不过爷爷当时并没有明说是因为我要嫁给蛇君的事情,只是说我的命格必有一劫,如果把我从陆家村送走,或许能避开此劫。
当时我爸也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对命格这些看的还不是很准,那时候还是我爷爷在当家做主,因此自然对我爷爷的话深信不疑,真的以为是我命格有劫难,跟陆家村八字不合。
所以他答应了,在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偷偷的抱着我想要离开陆家村。
只是,才走到村口而已,就看到了让他现在想起来都感觉到惊骇到四肢发冷的画面……
我爸看到村口,那一条黄泥路上,摆放着一排的死婴。
那些死婴,脸色灰白,有的甚至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了尸臭味。
而那些死婴的身旁,盘旋着无数条大蛇,它们朝着我爸吐着蛇信,而后伸出蛇尾,绕着那些死婴的脖子缠了一圈。
就好像故意做给我爸看似的,那些脆弱的死婴尸体,在大蛇的尾巴里,碾成细碎,血肉横飞……
“呕……”我随着我爸的回忆叙说,脑海里便浮现了他所说的那个画面,顿时一阵反胃,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我爸连忙拍着我的背部,满脸担心。
“闺女,没事吧?”我爸皱着眉,担忧的询问道。
“我没事,爸,你继续说下去,不用管我。”我努力忍住反胃感,感觉都要全身冒冷汗了,我闭着眼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爸随后又继续说了下去。
后面我爸看到拦路的蛇以及那些被硬生生碾碎的死婴尸体,他也是吓到了。
他看着还在襁褓中的我,不难想象,如果他要强行冲过去的话,他跟我就是死婴那般的结局。
可想而知,我爸又只能抱着我回来了。
我爷爷看到我爸无功而返,他对着夜空长嘘一口气,整个人好像都要老了十岁似的。
他朝我爸说道,“建国,我们家看来就要绝后了,你跟春琴,再生一个孩子吧?”
“不,我怎么能因为我这个闺女命里有劫难就放弃她?再生个孩子来代替她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我爸坚决反对。
本来我妈这次生我都难产了,几乎是要了我妈的命了,所以他打死也不想让我妈再受一次苦。
我爷爷看我爸一脸坚决,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背着手,眉头皱的死紧,幽幽的呢喃道,“看来,我们老陆家,是真的要绝后了,大概,这就是我们家的报应。”
当时我爸对‘报应’这两个字十分疑惑,连忙追问我爷爷究竟是什么报应,需要我这边来渡劫。
但我爷爷就什么也不肯说了,看了我一眼后,便离去了。
我爸看着我,认真的朝我说道,“闺女,你相信爸爸,我真的不知道生下你会让你被蛇君选上。
爸爸还是那句话,如果我在生你之前就知道,我以后生的闺女会有被蛇君选中的几率,那我真都不会娶你妈,我会光棍一辈子,不生孩子。”
我点了点头,心里一暖,我爸妈是真真的爱我的,我投胎成为我爸妈的孩子。
我其实一点也不后悔,更不会指天骂地说自己投错胎。
现在我爸妈知道我被蛇君选中,他们其实是跟我一样难受。
亦或说,甚至是比我还要难受的。
“爸,我没事了,要不你去祠堂去看看吧,我怕我妈……”我想起在祠堂孤军奋战的我妈,连忙朝我爸说道。
“好,那闺女,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去祠堂那边去找你妈。”我爸也是担心着我妈。
毕竟我妈还是第一次去参加这种村里举行的大会,他应该也是怕我妈跟全村人都冲撞了。
都说大多人都是利己主义的,更有古人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要知道我嫁不嫁蛇君攸关整个村子的命,他们又不是嫁自己的闺女,为了自己保命,自然是要我嫁的。
我爸离去后,我一个人躺在床上,心绪不得安宁。
在我爸的叙述中,我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我爷爷之前说这是我们老陆家的报应来了,这让我不禁很疑惑。
我们老陆家,以前究竟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一直以为,我们这陆家村民风淳朴,乡亲邻里都亲如一家,是个很简单的小村子。
但谁知,竟然还能闹出蛇婚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来。
但这荒唐事,我们这些晚辈,就连我爸都一无所知,我打算等我爷爷给村民开了会之后,好好问问他。
他所谓的报应究竟是怎么来的。
这大会开了一上午,我在床上晕晕沉沉的躺着,半睡半醒之间,感觉身旁多了一个人。
我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
只觉一个滑溜溜,凉冰冰,软趴趴的东西,卷着我的双腿。
让我整个人打了个冷颤。
一只触感冰冷的手,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微凉的气息,吐纳在我的脸上,让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整个人就好像是被鬼压床似的,意识好像是清醒的,但我整个人却动弹不了。
“小奈,别怕,别逃,本君不会伤你分毫……”
突然,一个温柔磁性听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男性嗓音,在我耳边响起。
语气温柔,微凉的气息呵在我的耳边,看似萦绕暧昧氛围。
但此时的我,却感觉从头凉到脚。
“但,如若你逃,下一个死的,便不是陆家村的那些畜生,而是,你最爱的家人。”
随后,那温柔的男性嗓音却画风一转,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着对我来说,最惊惧害怕的事。
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睛,想要看清眼前的男人,甚至还想跟他怒吼。
为什么选中的是我,为什么?
但我无论怎么努力,整个身体都僵硬如铁,眼皮犹如千斤重。
忽的,我的手里,被塞了一个感觉起来光滑冰凉的东西。
“你家人的命,掌握在你的手里……”男人的声音依然温润。
我都能想象得到,他说这话的时候,必定脸上带着笑意的,但依然让我不寒而栗。
“小心点小心点,天啊,蛇君发怒了啊,春琴,春琴……”本来安静的屋子,门外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快快,来不及把春琴送医院了,就让春琴跟小奈见最后一面吧。”
这是老村长的声音,他嗓音颤抖着,有着恐惧。
我妈怎么了?
心急如焚之际,我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下一刻,我便能恢复动弹,我猛的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而我看到,一抹衣袂飘然的修长身影,乌发如墨,背对着我站在床前,还没等我看清楚,他便消失在我的面前。
这身影,似乎有点眼熟。
我愣了一下,随后猛的想起,这不就是昨晚在那些盘绕交缠成巨蛇形状的大蛇们头顶上的白衣男子么?
之前我一直以为是眼花,可刚才出现的白衣男子,身形跟昨晚看到的一样。
这一次,我不会是做梦不会是眼花了吧?
我猛的低头,看向我的右手,而我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精致,光滑如玉,却也冰凉入骨……
所以,这不是做梦,也不是幻觉。
而是刚才确确实实的,那个蛇君,来过了。
叩叩叩……
我尚未从惊惧中回过神来,外面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随后是一个邻居的声音传来,“小奈,你快出来,你妈快不行了。”
我妈快不行了?
蛇君的话,突然又清晰的浮现在我脑海里,“你家人的命,掌握在你手里……”
我连忙从床上跌跌撞撞的爬了下来,脚步跄踉的奔向房门。
一打开房门,就看到邻居王妈那焦急担忧的脸,看到我出来,她一把抓住我的手,说道,“快,快去看你妈。”
“我妈怎么了?”我现在才发现,大厅里聚集了好多人。
而门口,也好多人,留在村里的所有人,好像都已经聚齐在我家了。
“你妈被毒蛇咬了,我们这边就算去镇上也得一个小时,这蛇毒,半小时内就能让人死,都撑不到镇上了,你妈她……”
王妈脸上带着悲伤,看我的眼神,也带着心疼跟难过。
我心里一阵咯噔,立刻甩开王妈的手,拔腿就往我爸妈的房间跑。
到了我爸妈的房间,我妈脸色青白的躺在床上。
而我爸爸跟我爷爷,还有村里的几个长辈站在床前,个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惧。
“这是怎么回事?”我跄踉的跑到床前蹲了下来,随后便看到了我妈的手腕上,有被蛇咬过一口的痕迹。
咬伤的伤口周围,已经变成了乌青。
我们村虽然常常能见到蛇,但从未出现过有村民被蛇咬伤的事,我妈还是迄今为止第一个。
“你妈在开会的时候,强烈反对你嫁给蛇君,然后窗口滑进来一条毒蛇,咬了你妈……”我爸声音沙哑,眼眶通红,眼睛更是染满着红血丝。
而村长跟几个长辈都看向我,每个人的眼神似乎都在说:
我妈之所以被毒蛇咬到,现在命在旦夕,全都是因为我……
我咬了咬牙,我可以死,但我妈,不能死。
“小奈,希望我这条命被蛇君拿走后,他能放过你,我苦命的闺女,对不起,妈妈以后都不能陪你了……”我妈转头看向我,吃力的朝我说道。
她脸上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却只有对我的心疼跟不舍。
“妈,我不会让你死的。”我颤抖着手,把白色瓷瓶拿出来,扒开盖子,看到里面的是一颗黑色的药丸子。
“妈,把这药丸吃下去,应该就能解毒了。”我没有半分犹豫,把药丸子塞到了我妈的嘴里,又给她倒了半杯温水。
“小奈,这药你是哪里来的?”我爸怕我给我妈乱吃药,连忙问道。
“……蛇君给的。”我咬了咬唇,轻声说道。
一听到是蛇君给的,房中的所有人都浑身一颤,脸上的神情,更是惊惧。
让蛇咬了人,又送了解药过来。
这,是警告。
我妈一听是蛇君给的,当场就想把尚未吞咽下去的解药给吐出来。
“不可以,妈,我不想年纪轻轻就没了娘,而且,活着,就有希望。”我连忙捂住我妈的嘴,不让她把药丸吐出来。
此时我已经冷静了下来,也知道了自己应该怎么做,因此我不再慌乱。
我妈看着我半晌,脸上带着着急。
“孩子他娘,你听闺女的,活着就有希望,你快把这解毒丸给吃了啊。”我爸看我妈并没有把药吞下去,他着急的连忙催促道。
“妈,我有主意了,你先把药吃了。”我拿开手捂住我妈嘴的手,又喂了一口水到我妈嘴里。
最后,我妈还是拗不过我,把那解毒丸给咽了下去。
十五分钟后,我妈青白色的脸色开始慢慢的恢复如常,手腕上被蛇咬到的乌青伤口,也没事了。
看到我妈解了蛇毒,大家都松了口气,特别是我爸,他整个人好像虚脱一般瘫软的坐在了地上,靠着床沿紧紧抱着我妈受伤的那只手,一副浑身乏力的样子。
我知道,我爸是被吓到了,他那么爱我妈,我妈是死了的话,只怕他都会跟着我妈去了。
这个不善言辞不善表达的男人,对我跟我妈的爱,都是深沉的。
“村长爷爷,你让大家都回去吧,我妈没事了。”我朝老村长轻声说道。
在昨天之前,在家里,我还是个孩子,跟村里大大小小的事情,我是完全不理会的,都是我爸妈处理。
但现在,却好像,我得跳出来,保护我爸妈,解决这件事。
“小奈,那,蛇君他……”老村长犹豫了下,随后朝房门口看了眼,神情复杂又忐忑。
而房门外的那些邻居,他们脸上的神情,也都是跟老村长一样,复杂又忐忑。
他们或许都在担心我如果依然不愿意答应嫁给蛇君,那下一个遭灾被警告的,就是自己。
“我嫁。”我用尽全身力气,吐出这两个字,但却轻飘飘的好像发出来的是气音,我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朝老村长说道,“让大家放心的回去吧。”
“哎,好!”老村长似是松口气,但脸上心疼的神情,却也是实实在在的。
老村长带着邻居离去后没一会,我太爷爷跟太奶奶就被我奶奶领来了这边,他们神色焦急,都以为我妈被毒蛇咬到快不行了。
当他们看到我妈妈已经坐在大厅跟没事人似的,便都愣了一下。
我紧紧的挨着我妈身边坐着,看着手中的白色小瓷瓶,便想到了那蛇君,不禁又是一阵发冷。
“闺女,你怎么就答应了呢,我们想办法逃,一定能逃出去的。”我妈揽着我,着急的说道。
“我们逃不掉的,妈,没事的。”我摇了摇头,随后看向我爷爷,轻声问道,“爷爷,以前,你跟爸爸说,绝后是我们老陆家的报应,这是怎么回事?”
我爷爷跟我太爷爷两人,一听到我这个问题,他们两人的神情,便倏地一沉,随后染上了沉痛跟无奈。
“小奈,这是我们老陆家千年前惹下的祸根,是我们家老祖宗,说服村民供奉蛇君的……”我太爷爷叹了口气,沉声说道。
我一听,顿时从头凉到脚底。
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我们老祖宗说服村民供奉蛇君,就得让我这个陆家后代来承受这荒唐的蛇婚契约?
知道真相的我,这会儿,心里不平衡的想法半点都不能有,更不能怨怪蛇君为什么选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我爸妈听后,也是整个人都不好了,但此时我太爷爷在,他们也没能说什么,只是两人一人握着我的一只手,神情都是带上了绝望。
“那,什么时候嫁给蛇君,这要走什么形式的?”我深吸口气,既然逃不掉,就面对吧。
我太奶奶跟我奶奶两人都心疼我,两人苍老的眼眸,都染上了泪花。
她们作为老陆家的女眷,对这种事,也是只能被迫接受,哪怕不愿意,也无能为力去改变老祖宗留下的祸。
“中元节,蛇君会来接你。”我爷爷轻声说道,看我的眼神也是不舍跟心疼的,“对不起,小奈,是我们老陆家亏欠了你。”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算亏欠吧。
毕竟我投胎到老陆家,在之前的22年里,我备受宠爱,享受着家庭带给我的温暖,让我幸福快乐的度过了22年。
只是,让我猝不及防的是,我以为嫁给蛇君也不会那么快的事情。
可没想到,这一天,那么快就来了。
现在七月初十,再过四天,就七月十四。
鬼门大开,百鬼夜行的中元节。
“我们之前村子里也没有嫁过闺女给蛇君,不过按照老祖宗留下来的书卷来看,应该是那天你在老祠堂出嫁,等着蛇君来接亲,至于后面会怎样,我们谁也不知道……”我太爷爷轻声说道。
“接亲是接到哪里去?”我妈连忙问道。
我太爷爷摇了摇头,他也仿佛一下子精神气都被抽走了似的,他看着我,说道,“我们也不知道,甚至,小奈嫁给蛇君后,她是死是活,我们都无从得知。”
大厅里,瞬间陷入了沉寂。
“闺女,我苦命的闺女,要不,妈送你出嫁。”我妈满脸沉痛,哽咽着说道,“起码,跟你一起,妈能知道你那边的情况。”
“不可,蛇君接亲,只会接新娘走。”我太爷爷立刻摇头说道。
“妈,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吧。”我故作乐观的说道。
就当是,我嫁给蛇君之后是以命献祭的,那起码,我还有四天活命的日子。
如果生命只剩下四天时间,我最想做的,是什么?
四天,哪里够我想做的事情?
我不禁悲凉的一笑,我妈看到我笑,她眼眶瞬间红了,哗的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
“小奈……”我妈抱着我哭,可除了叫着我的名字之外,却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妈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她从来不哭,哪怕生我那天疼了一天一夜,她也是半滴泪都没掉的。
还有我八岁那年,我妈从山上失足掉下来,身上伤痕累累,差点没了命,在床上躺了半年才能下地走路,她也是没哭一声。
现如今,她因为我,是把积攒了几十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吧。
我的肩头,很快就被我妈温热的眼泪给打湿了,而我太奶奶跟奶奶也是跟着我妈哭,我太爷爷他们就抽着旱烟袋,神情沉痛,愁眉不展。
第一次,我们家这般愁云惨雾。
这下子,我反倒好像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我的家人没有因为给自己保命就把我推入火坑,就已经足够了。
我爷爷还在我一出生的第二天就给我爸出谋划策,想要狸猫换太子来保护我,只是不成功。
现在,换我来保护他们了。
“没事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了,我也未必就能死,我看那个蛇君,好像也挺好说话的。”我安抚着我妈说道。
但见了两次蛇君,我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不过,声音,倒是听着很温柔。
但做出来的警告我们不能逃的事情,却每一次都那么残忍可怕。
“小奈,你说你给你妈吃的解毒丸是蛇君给的,你见过蛇君了,他,是怎样的?跟你说了什么?”我爷爷问道。
“我没见到蛇君的样子,就是他给了我一瓶解毒丸,也没说什么。”我摇了摇头。
其实我不说蛇君威胁我,我家人也知道我突然答应嫁给蛇君,其中必定有缘由。
于是,氛围一下子,又沉闷了下来,谁也不好受。
我以为我起码最少还有四十年的潇洒日子过,可现在只有四天时间可以自由支配,我却不知道要干嘛了。
想着帮我爸妈实现愿望,带他们出去玩儿,但我爸妈根本就提不起半点兴致。
毕竟他们心里担忧着我,哪里还能有心情出去玩耍。
于是,这四天可支配的宝贵时间里,我们一家三口,就呆在家里,哪里也没去。
我妈更是连晚上睡觉都跟我睡在一起的,而我爸也直接拿了席子到我房中打地铺。
四天的时间,转眼就过。
一下子,就到了中元节。
今年的中元节,陆家村所有人跟往常一般,趁着在天没黑之前,就早早的烧了纸钱给自家祖宗。
但又跟往常不一般了,他们烧完纸钱,又都到我家里来坐一会,似乎是想看我最后一眼似的。
夜幕降临,阴气开始越来越重,陆家村的家家户户,除了我家,都关上了大门。
今年,我爸妈恨我们老祖宗竟然这么坑自己的后代子孙,连纸钱都不愿意给祖宗们烧了。
我们家一般中元节晚餐都是把四位老人都接过来一起吃一顿,今年也不例外。
只是,往年家里吃团圆饭都是热闹的很。
但今晚吃的不是团圆饭,而是,离别宴。
气氛沉闷的,就好像是最后的一顿晚餐似的。
不过对于我来说,可能也就真的是最后一顿饭了。
今晚一别,生死未卜。
我爸妈准备了一大桌子都是我爱吃的,但我真的一点胃口都没有,心里好像有什么大石头压住似的。
但为了不让爸妈跟四位长辈担心,我还是佯装吃的很开心的样子,不断的往嘴里塞,嚼几下就吞下去。
我妈看着我这个样子,眼眶又红了,她把我手中的碗筷拿下来搁到桌上去,心疼的道,“小奈,吃不下就别吃了,别伤了胃。”
命都没有了,还怕什么伤不伤胃呢。
我现在就跟砧板上的鱼肉一般,任蛇君宰割了。
我太爷爷他们眼神沉痛,默不作声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
这一顿饭,大概是我有生以来,吃的最丰盛的一顿,却也是最难受的一顿。
很快,时间就到了十一点半了。
凌晨零点,蛇君就要去老祠堂接亲。
我穿上了大红嫁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然脸色苍白,但眉眼如画,唇不点而朱,一双大眼睛此时看着无神,却依然水波潋滟。
我很爱笑,笑起来眉眼弯弯,都被长辈说讨人喜欢。
从小大到我都被人说我有一副美人骨,骨相极好,我平时不打扮,都是T恤长裤,现在被我妈拾掇了一下,第一次我觉得自己是好看的。
只是,我梦想中披上嫁衣是嫁给我心爱的男子,可谁曾想,我要嫁给一条蛇?
在我爸妈伤心欲绝又不舍的目光下,跟着我爷爷,离开了家门,拿着驱鬼灯,朝村尾老祠堂的方向走去。
因为手里拿着驱鬼灯,周围飘荡的孤魂野鬼都不敢靠近我们,但都在后面跟着我们飘,似乎是想着等驱鬼灯熄灭了,它们找准机会就能上我们身了。
到了老祠堂,我爷爷打开了灯,能容纳上百人的祠堂只有我跟我爷爷在,就觉得空旷的可怕。
我坐在桌边,看着手机的秒数在跳动,等着我自己不能自控的命运安排。
我爷爷也没说话,神色沉痛,就坐在我对面,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
今晚的夜,寂静的可怕,就连虫鸣蛙叫都听不见了,让我心里不由的涌现了恐惧之感,哪怕已经给自己做了四天的心理准备,但到了此时,依然会害怕。
突然,老祠堂外头,传来了爬行蠕动的嘶嘶声……
我一听到这嘶嘶声,脑海里便浮现了蛇群蠕动的恐怖画面,不禁打了个冷颤,背脊发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蛇抬棺,鬼送亲,前世仇,今生报……”忽的,一个缥缈的歌声,似远似近的传来。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惊惧涌上心头,这首歌谣,从我18岁生日那天起,就常常在我的梦中出现。
这歌谣,是一个女声唱的,是那种戏曲曲调,旋律婉转凄美,却带着浓浓的幽怨,深深的恨意,这几乎成为了我的噩梦。
我猛的打了个激灵,这梦中的歌声,竟然在现实中出现了?
这歌声,爷爷也听到了,他脸色瞬间煞白,看向了我,脸上满是绝望跟痛苦。
“他来复仇了,来复仇了,陆家村,完了……”爷爷失神的喃喃自语,遇事从不慌乱的爷爷,这会儿,整个人似乎都慌了。
复仇?什么复仇?
我听清楚了爷爷说的话,不禁一愣……
不过容不得我向我爷爷发出疑问,外面嘶嘶的蛇爬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似乎在朝祠堂门口接近。
我转头看向祠堂外头,朦朦胧胧的夜色下,一顶大红色的花轿,朝我们这个方向移动。
大红花轿,没人抬着。
我天生阴阳眼,但凡有鬼出没,无论对方是否隐身,我都能看到,而轿子无人抬而动,很大几率是鬼抬轿。
但这轿子,却也不是鬼抬着轿子,就好像是,它自己飘过来似的。
这诡异的画面,完全超越了我的认知。
而围在老祠堂外头虎视眈眈的那些恶鬼,看到那轿子,立刻露出了畏惧的神情。
瞬间鸟兽作散,全都飘走了,只留下了我跟我爷爷在老祠堂里面。
蛇爬行的声音,嘶嘶的吐信声,还有那隐隐约约似远似近的戏曲歌谣,萦绕在我耳边,让我整个人都恐惧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爷爷站起身,从他微微颤抖的双手中,看得出,他是恐惧的,只是在我面前,他保持着冷静的模样,走过来把我护在了他的身后。
我看着爷爷单薄苍老又瘦削的背影,他下意识的把我保护在身后的举动,让我本来不安恐惧的心,瞬间安稳了下来。
那轿子,已经飘到了老祠堂门口。
在祠堂灯光的照耀下,我这才看清,那轿子下面,蛇头涌动,蛇身交缠,无数条蛇交织在一起堆积成了一米高,而轿子,就放在上面,被它们抬了过来。
我倒抽口冷气,瞬间从头冷到脚,僵着身子,之前距离太远,夜色下也看不清楚抬着轿子的那些蛇。
“蛇君来接亲了。”我爷爷比我冷静很多,他看到那些蛇,明显似乎是松了口气,跟之前的恐慌形成了鲜明对比。
“蛇抬轿,鬼送亲,前世仇,今生报……”忽的,一个身穿戏曲服装的女鬼,飘然出现。
她站在轿子旁边,水袖挥舞,身段妖娆,她一回眸,看向我,面容娇美,却眼神空洞,看着尤其渗人。
我爷爷看到女鬼,立刻从身后抽出了桃木剑,威严的斥责道,“恶灵散开,别脏了我孙女出嫁的路。”
那女鬼似是对爷爷的桃木剑有些忌惮,往后飘走了一些,不过并没有离去,依然在不远处,在夜风中,轻歌曼舞,诡异无比。
“小奈,上轿吧,蛇君来接你了。”我爷爷牵着我的手,他似是感觉到了我冰凉的指尖,知道我的害怕,便安抚道,“别怕,蛇君来了,我们就有救了。”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我想起爷爷刚才神情绝望又害怕的说着——-‘他来复仇了。’
而现在,看到抬着轿子的蛇,他竟然仿佛找到了依托似的。
来复仇的他?并不是指蛇君?
这让我越发的疑惑,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状况。
却因为这种未知的恐惧,让我整个人都好像在油锅里炸了又丢进了冰雪里似的。
“没事,你快上轿,别惹怒了蛇君。”爷爷朝我说道,似是有点焦急的把我牵到了门口。
那抬着轿子堆积成一米高的蛇群,看到我们出来,立刻往两边井然有序的滑行而去,轿子很快便降落到了地面上。
爷爷掀开轿子门帘。
我咬了咬下唇,看着轿子两旁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蛇群,打了个冷颤,现在已经毫无退路可言。
于是我深吸口气,踏上了轿子。
“小奈,对不起,是我们老陆家害了你。”爷爷看着我,神情也是痛苦不舍。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爷爷,你回去吧。”
现如今,我也怨不得任何人,毕竟我爷爷我爸妈都不想我嫁给蛇君。
爷爷深深的望了我一眼,抓着帘子的手,颤抖着,随后便放下了帘子。
我坐在轿子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但我却能感受得到,轿子下面又钻进来很多的蛇,而轿子也被抬了起来,晃晃悠悠的朝一个方向而去。
而外头,依然传着那戏曲,婉转动听,可在这夜里听着,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我闭着眼睛, 努力的不去想轿子下面蛇群涌动,但还是四肢冰冷,感觉害怕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轿子停了下来。
随后我听到蛇爬行的声音。
我在轿子里忐忑不安的坐了好一会,脑海想着那个身穿白色古装的俊美男人。
以为他会在这边接我下轿子,但等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终于忍不住掀开了轿子门帘,这才发现,我被送到了野外。
而前面,是一个被杂草藤蔓遮盖了一大半的山洞。
这山洞很大,几乎可以让我站着走进去,而我的身高有一米六三,不算矮。
只是山洞上的蜘蛛网,杂草,藤蔓,以及没有任何人行走过的地面,可见这里几乎没人来过。
蛇君就住在这么简陋的山洞里?
这跟我想象中区别很大。
直接抬着我过来的蛇群已经不见了,只要别让我看到蛇,我倒是胆子大了很多。
我呼口气,直接下了轿子。
“有人在么?”我走到山洞口,感受到里面传来的阴冷,打了个冷颤,虽然现在是炎热夏季,但这夜深露重的,山里的气温一到晚上就冷的很。
没人回应,只是山洞里传来了我的声音的回响。
我掏出手机,好在我妈帮我穿上嫁衣后,我偷偷的把手机带过来了。
打开手电筒,视野瞬间宽阔了。
我拿起一条棍子,拨开山洞洞口的蜘蛛网跟杂草藤蔓,随后走了进去。
山洞看起来不像是天然形成的,倒像是人为开采出来的,而且好像也是好多年前弄出来的一般。
而且这山洞,看起来又深又长,里面不断传来阴森之气,让我不禁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冷颤。
都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都被送来这洞口了,也明显是让我进去的。
我要是不进去,不用想都知道,那些隐匿在周围的蛇群,肯定会全部爬出来,赶我进去。
深吸口气,继续往前走着,走了大概三四米,就看到一个很大的山洞,而洞里的景象,让我不由的吃惊的瞪大了眼,顿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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