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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心似箭

仙姑小何 著

其他类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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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角:李尘嚣,夏婵   更新:2023-03-02 07: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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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尘嚣,夏婵的其他类型小说《归心似箭》,由网络作家“仙姑小何”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腹黑深情大男主VS暴躁懂事大女主,破镜重圆文,he…)久倦市尘嚣,归来听夏蝉。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得过年少的爱炽烈还有什么比得上我爱你想你的那些年夏嬋,你欠我的不是時間你欠我的,是我当时的明月当时的爱,你这辈子都还不起兜兜转转的是人生绕来绕去的是爱情这一次,我愿你归心似箭,奔我而来……

《归心似箭》精彩片段

2010年

夜幕降临,转眼就淹没城。

夏婵一个人,坐在酒吧离酒保最近的位置,从夜幕降临坐至午夜。

独自一人饮酒时,连啤酒都显得苦涩,可她今天就想一个人喝酒,她怕身边再多一个人,都会成为她负面情绪发泄的出口,她怕这悲伤的心情一发不可收拾。

一个成年人,不需要卖醉,不需要同情,更不必借酒消愁,喝的酩酊大醉已属笑话,若再是抱头哭喊、泪如雨下那就真是太难看了,不算体面。

失恋嘛,就该一个人喝点闷酒,有个三五天,难过劲儿过去也就好了。

叫了半打啤酒,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夏婵专注的喝着酒,目光一丝一毫都没分给旁边。只想借助着酒吧的喧嚣,把自己灌醉,不想难过失眠,想睡个好觉而已。

身边什么时候坐了什么人,点了什么酒,来了又走,跟她搭讪,与她攀谈,她一概没理,沉浸式的喝酒,身边的人讨了个没趣,也就走开了。

直到啤酒都喝光了,夏婵感觉头脑依旧清醒,抬手,和眼前这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帅气酒保又要了一杯啤酒,要与之前喝的一样的啤酒,她酒量一般,即便是喝啤酒,也不能掺着喝,一掺就多。

身边坐了一个人,无声的指了一下啤酒,安静的等着酒保为他上酒,就在酒保将他的啤酒放下时,夏婵感觉头有点晕,身体已经发出酒劲儿上头的信号,她一抿唇苦涩的微笑,伸手将酒保递上来的啤酒揽过,一仰头干了。

留下酒钱,转身离开。

身边那个人,全程都安静的看着她一气呵成的动作,没说话。

离开酒吧,需要下个楼梯,就在下台阶的时候,夏婵感觉视线有点模糊,脚下一闪,差点没摔倒。

身边有人扶了她一把,她连忙道谢,谁知谢谢一说出口,她就知道“完”喝多了,舌头已经开始打结。

也没看清对方的样子,只觉着个子挺高的,她径直的到马路上叫车,必须快点回家,今天这酒的后劲也是够大。

夏婵在马路上叫车的时候,不自主的朝马路中间走去,穿梭往来的车辆行驶的速度虽不快,但也很危险。一辆车的远光灯支过来,晃的她睁不开眼睛,直觉告诉她应该退回马路边上,不然会很危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有人一把将她带入怀中,她就这样稳稳的跌进一个怀抱。

“你住哪里?”一道好听的声音,通透的传进夏婵的耳中,她听见了,也想回答,可是她真的有点头晕,这声音她很熟悉,这怀抱也很温暖,像夏日的海洋,一头栽进去,就沉溺于此,不想再出来。

第二天的中午,夏婵才醒来,真正做到一觉睡到自然醒,宿醉感遍布全身,特么的浑身都跟散了架子一样疼,夏婵心里想着,失眠是治好了,身体全不好了。

一心求醉不是一个治失恋的好办法,这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抬起眼皮,发现周围的环境十分陌生,这叫她大惊,倏地坐了起来,滑落的被子和身体的不适都在强烈的提醒着她。

不对!她一丝不挂的躺在宾馆,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遍布着青紫的痕迹,让她大脑瞬间空白。

扯过地上散落的衣服想起身去洗手间,不想脚沾地时瞬间一软,身体朝前跪了下去。

槽、这特么是多激烈?

这还不是重点,身体的反应让她万念俱灰,一万来句骂人的话在脑海里接二连三的骂出:一夜情!害特么的没做措施!人渣!!!

她扶着墙艰难的走进浴室,无比懊悔的冲洗着自己的身体,想把每一处痕迹都洗刷掉,无耐揉搓了半天,除了把皮肤磨红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

靠着墙面慢慢的滑了下去,用手捂住自己的脸,难过的情绪撕开了个口子,一点一点的涌出来。

夏婵穿着浴袍,看着因为洗澡时间长而起了雾气的镜面,拿毛巾轻轻的擦掉上面的雾气,反复的想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她对喝酒,下楼,打车都有些许的印象,之后好像差一点被个车撞到,然后有人救了她,抱住了她。

她还记着有人问她在哪里住,半梦半醒的有人送她到宾馆。她打小练过摔跤的,平时也不太爱与人亲近,要是遇见对她有图谋不轨的人,她一般早就给对方摔个四仰八叉,连亲爹都扶不起来的那种啊。

昨天,昨天倒底是怎么了?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清晰,可是她对昨天的事情怎么还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呢!

抚着宿醉的头,疼的一发不可收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轻骂一声:真脏!!

夏婵使劲的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想想还有有几件事情必须办,连忙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之后落荒而逃了,她都没注意到桌子上,有人留了张字条:醒了,打电话给我,一个电话号码摆在那里。

这一夜,是夏婵活了三十一年的人生中,最污的点,最暗的一天。

出门后找个药店,买了事后药,急忙吃下后去了医院,做了个必要的检测,焦急的等待着结果。

结果是阴性的时候,自己才放下心来,大夫嘱咐她最好过些时候再检测一次,她的心又不淡定了。想着,这段时间该怎么过,特么的。

一次醉酒,连品性都变了,还学会一夜情了,不要脸!自己在回家的路上,暗中将自己骂了个底掉!!

折腾一天,躺在床上的时候,已经傍晚。

公寓是刚刚找好的,很多东西打包还没来得及拆,只有床跟一些生活用品整理好了,身体渐渐疲惫的她,感觉这个周末算是白白浪费了,屋子没收拾不说,还抽空跑出去失了个身,丢了半个魂儿回来。

想着想着,就这样睡着了,别说,这酒好使,治疗失眠,一治治两宿。

梦里,她好像梦见了上大学的夏天,那个青葱一般自己,有个男孩抱着她,抱的那样紧,那样暖,让她沉溺。

就像昨天晚上,也有人抱着自己,她记着好像一个过肩摔将人都摔倒在地上了,还单膝的跪怼着那人的胸膛,自上而下的看着他说:“敢打你姑奶奶的注意!你也不打听打听,姑奶奶自小到大,单挑甩点服过谁?尘嚣!”

没错,夏婵梦见了李尘嚣,那个在她青葱般年纪的初恋,被摔倒在地之后,目如星辰的凝望着她,让她心头一酸,呢喃了一声:“李尘嚣,我好想你呀!”

之后,夏婵几乎没犹豫的就吻了上去,李尘嚣那一夜与她抵死缠绵,疯狂的掠夺与占有,仿佛这已经不是床上的情事,而是一场战事,不死不休的那种。

(略)

“李尘嚣…”

梦中的夏婵从主动变成被动,还时不时的推拒着对方,可是对方早不是年少的模样,一手捏着她不安份而拼命挥舞的双手立于头顶,一手紧紧的捏着她的下颔,吮着她唇边的小痣,一路亲吻。

(也略了)

夏婵在梦中被逼到床头,再无退路时,轻喘着气,无力的骂了一句:“小逼崽子!”后,她仿佛听见了对方的轻笑声。

梦中的李尘嚣直到天亮才放过她,在她半梦半醒之间,感觉他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慢慢抬起放在自己的唇边,舔弄着,突然眼中闪出寒光狠狠的朝她腕间的那颗小痣咬了下去。

这一咬叫夏婵打了个梦颤,呼之欲出的“不要!”在她醒来的时候,也不知喊没喊出来。

浑身都疼的她轻抚自己的手腕,在她手腕处有颗小痣,此刻这小痣确实被一个咬过的齿痕盖住了。

“妈的!属狗的!”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凌晨三点半,果然年纪是大了,睡得早醒来的也早,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呢?一夜情是因为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初恋了吗?所以才会跟人上床的?才会一点保护措施都没做?

甩了甩头,她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后,对着镜子看着身体,淤青的位置,确实是覆盖了她身上的每一颗小痣,可是,这能说明什么呢?不过是对方的不良爱好罢了,李尘嚣,已经十年没见了,他是不是该结婚了?

如果,她的未婚夫素俊没有劈腿,明年这个时候,她怕是也结婚了吧。

夏婵并不恨嫁,也对按部就班的人生没有什么执念,她在二十一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在外漂泊的这些年里,独立自由的活着。

这些年也谈过几次恋爱,却因为性格太慢热,最后都失败了。

夏婵就是个典型的B血金牛座,又慢又犟。

不喜欢与人太快的进入角色,恋爱总是卡在亲密接触这,对方稍稍跟她有点小接触,她就表现的十二分不喜欢,不耐烦的表情,一来二去的,会让人家感觉她太过于高傲,性子又冷淡,她也觉得对方太草率轻浮。

这些年,生得一副好皮相的夏婵,只正而八经的谈过两次恋爱,一次是初恋,还有一次就是与素俊,怕是身边的人要是问起,她说别人都不会信,看似娇艳动人的夏婵,居然只谈过两次恋爱。

现实偏偏就是如此,与素俊的相识,是三年前,一次公司的推介会上相识的,那时候夏婵还在深市的总公司。

素俊比她年纪大五岁,成熟稳重的气质很容易让人深陷,俊朗的外表,儒雅的气质更是为他加分。

他在遇见夏婵的时候,夏婵就知道他是一个情场高手,自己凶多吉少,恐怕要栽,不想自己真的就栽在素俊手里。

人就是这样,不爱有万千,唯爱只一种,于茫茫人海中闻见自己的人,就像孤独的灵魂遇见了救赎一般,一经碰撞,再无可避。

素俊对于夏婵就是这样的存在,一切出现的刚刚好。

在她需要爱时候,来爱她,在她需要关心的年纪,来疼她,在她需要稳定的时候,给她一个温暖家。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素俊与她相处的这三年,在向她求婚瞬间,两人一同研究喜好装修婚房的瞬间,历历在目,夏婵捏紧手指,任由手指抓在洗手台的边缘上泛白泛青。

素俊是她这些年遇见的最有耐心的人,磨过了她的认生期,挨过了她的排斥感。渐渐她变得习惯与他接触,不紧不慢的等候,让夏婵十分受用,一直都觉着她找到了世界上最了解自己的男友,甚至想过就与这个人共此余生。

可就是这样一个好人,偏偏就是这样一个让她爱上的人,最近一段时间,常常出入神秘,变得不像从前。

起初夏婵只是只觉着可能是素俊太忙,没当回事。可随着婚房都装修好了,她也搬进新房,男主人却不见了。

就在上周,夏婵还特意准备了烛光晚餐,打算将自己连同这个家一起送给素俊。一直以来素俊的耐心让她有了这个冲动,他们认识的时候,她在公司还是个小助理,一路走来素俊不仅鼓励她,还教会她很多东西。

其实素俊对她的追求既不明显,也不刻意。女人嘛,温水煮青蛙式的追求,谁也抵挡不住。所以,在确定恋爱关系之后,素俊看出来夏婵很抗拒亲密接触,他也耐着性子慢慢的等待。

那段时间素俊的工作往返于京城和深市之间,只要是在深市都会来陪夏婵,为她挑选礼物,陪她吃饭逛街,像一对情侣一般。可是素俊从来不提追求二字,也从不过问夏婵的私生活,更没做任何她不喜欢的接触,就是这种以退为进的追求方式,让夏婵认定素俊会是人生中第二个男友,后来恋爱就顺理成章。

只不过他们一直没有上过床,夏婵其实很大方的对素俊交待过情史,也告诉素俊她曾与初恋有过肌肤之亲,分开十年,从未有过任何联系。在二十一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什么时候结婚,会跟家里联系的,她没说离家的原因,素俊一脸心疼的看着她,也不再追问。

就是她坦白的那天晚上,她们走出了第一步,是她主动踮起脚尖,吻了素俊。一直以来,他们俩连手都没牵过,她这一吻,让素俊惊诧的瞳仁变暗,很快就反应过来的慢慢回吻她,那是很轻的一个吻,是动情之吻,也是试探的吻。

再之后,他们从牵手到拥抱,从接吻到在素俊的怀抱中可以睡着。一步步都是试探着来的,到最后求婚时,夏婵都觉着自己是个很幸福的人,这样慢的性子,还好遇见了素俊这样有耐心的人,等着她。

当天晚上,夏婵想着该把一切都交给素俊了,她摩挲着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脸幸福的在新家里等着。也是那天,素俊的手机一直没接,夏婵等得牛排凉了,蜡烛灭了,天都灰白的时候,手机也响了。

对方是个女人,这是一个宣布主权的电话,电话里的女人说自己是素俊的未婚妻,素俊以前情事她既往不咎,希望夏婵以后别再打扰。

夏婵记着,那通电话打来的时间就是凌晨三点半,对方用的是素俊手机,素俊应该是在睡觉吧,这种情况一目了然,无需要再过多的解释,自己是被小三?被前任?还是被甩?都显得不太重要了,夏婵好想当面问问素俊,自己算什么?这三年,自己算什么?朋友吗?那求婚是哪般?

苦笑的夏婵在和素俊的婚房里坐到天亮,她收拾了精心准备的一切后,打包全部扔掉,连同感情一并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些年,夏婵一直洁身自好,说保守可能有点过,但她确实不是一个跟什么人都能开房上床的人,不想一次失恋,一次醉酒,竟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这下恋爱史活生生的多了一笔——一夜情,真够光彩照人的,想起这个,她就想替父母痛骂自己。

与素俊的这段无疾而终莫明其妙的感情结束时,她都没哭,此刻对着镜子,自嘲的低下了头,眼泪砸在洁白的瓷盆上,仿佛都润了声音。

而立之后,生活是不是就不会太开心了。

还是,只有她这样,失败……

成年人的世界,痛苦无声,无声也苦……


早高峰的京城,到处都是繁忙一片,有人赶路,有人赶车,还有不紧不慢的人混入其中,你无法分辨到底谁是真忙,谁又是假忙。

这个城市里永远不缺追逐梦想的人,那人一定不会是夏婵,因为她就是个非典型的混子。

公寓离自己上班的地方很近,夏婵早早出发准备步行上班,路上看见什么方便,再顺道吃个早餐。

之前跟素俊恋爱的时候,素俊以结婚的名义不仅买了房子,还给夏婵买了车,夏婵在公司是设计部的总监,平时相对低调,在选车子的时候,特意选了香槟色的宝马五系,与她干练的性格相符,又不失格调。

这次虽然没能跟素俊面对面的道别,但是人家的东西总是要还的,夏婵拿走了自己的衣物,将一切素俊送她的东西都留在那个房子里。

夏婵这人就是这样,刚离开家那会儿,给酒吧做过服务员,给马路上发过传单,穷的一天吃一袋泡面也能过。后来随着工作的稳定,职位的不断上升,生活过得挺小资,也不怎么好高骛远。

她不是一个一味追求物质的女人,多了少了无所谓,她总觉着钱这个东西,多有多花,少有少花,没有就不不花,自己赚的钱除了保证生活之外,大部分也都寄回了家里。

夏婵与素俊恋爱的时候,被捧上了天,宠的像个小公主,锦衣玉食也能过。现在分手了,车子房子票子都还给人家,活得像个普通的小白领一般,山穷水尽也能活,她倒是无所谓。

一场恋爱,素履而往。给的无愿,退的无悔。

要说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当面问问素俊,为什么?可能问了也就不过如此吧,在狼狈之余又何苦再寻一份加倍的法码呢。

与其想这个,倒不如想想,早餐是吃煎饼果子,还是鸡蛋灌饼呢?最后夏婵还是站在了鸡蛋灌饼的摊前,点了份加蛋的饼,失恋的人要补钙,失身的人就要多补饭,妈的,越想越气!

夏婵气鼓鼓的边走边吃,没到单位就造完了一整个鸡蛋灌饼,走到电梯前时,发现口红刚好被吃了个干净,对着自己评价了中肯的四个字——又脏又乱。

瞪了一眼电梯镜中的人,拿出口红轻轻涂上,又是一个明艳动人的妖孽。三十一岁的夏婵,长相与内心截然相反。

浅栗色的长发无需染烫,轻轻一卷自然的波浪垂于肩侧,曼妙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一双桃花眼总是带笑不笑的,唇边的小痣和她的这双眼总是让人感觉她是个风情万种的女人,偏偏她的性格是那种随时随地都可以把你摔倒在地,仅凭臂力就可分分钟可以送你回老家的选手。

她的助理田甜和许凌常说老大这性感的身材、这性感的脸,咋就生得这金刚性格啊!这要是温柔点,是不是早就给自己嫁出去啦。

通常夏婵都是叫他们俩打住,一是她不恨嫁,怕别人落个她着急嫁人的口实,二是她这性格胎带的,改是不改不了的。不是胸大都无脑,也不是每个性感身材,都得水性杨花。杨柳细腰也不是原罪,杨柳得罪你了,还是细腰得罪你了呢,对吧。

周一总是显得忙碌,锐世是近两年才来京城开拓市场以修饰设计为主的公司,总部在深市,是设计界的新锐。夏婵当年离开家第一个想到的方向就是去深市,从这个公司创建到现在,也算是个元老级别的员工,从助理干到总监,仅用了三年的时间,这一切都得益于她在锐世的老师——路思行。

路思行是国内知名的设计师,其室内的设计风格斩获国际大奖无数,是这个公司股东之一,当时他面试夏婵的时候,就觉着这个女人艺术直觉敏锐,有很强的设计创意,领悟能力与结合能力十分完美。

一直收在自己的组里做助理,后来又培养她成为设计师,到现在已经成为独挡一面的设计总监了,京城这边开辟新的市场,特意把她和几个发展前景都不错的设计总监调过来镇守。

路思行很会看人,夏婵也从来没让他失望过,所经手的设计无一不得到好评,不仅自己在业内的知名度迅速蹿红,也令锐世声名大振。

周一照例开会,一早夏婵带着助理早早的走进会议室,目光严谨的追随着路思行的安排,认真的整理自己的工作内容,理清思绪。

整个开会的过程中,路思行简单的交待最近手中有几个即将要合作的项目,夏婵认真的看着这几个项目,路思行目光扫过她的脸庞,度过一个凌乱的周末,惨遭男友劈腿,又在酒吧一夜情失身的夏婵,一但进入工作后,这些生活中所带来的情绪就全都留在家里,常人看不出夏婵的心情。

只有路思行能看出她周末有些疲惫,眼下的乌青倒底还是暴露了她没睡好觉。最后,路思行将这几个合作的项目中最大一个设计文案给了夏婵,这一决定叫夏婵都抬眼瞅着他,一时忘了应下。

在座的其它人更是诧异的面面相觑,路思行是京城分公司的执行董事,他的决定自然是没有人敢反驳的,但是就这样直接把最好的项目给了夏婵,倒底还是说不过去吧,以往都是按照各组方案取优决定最后由谁负责的,这不合规矩。

老师这是怎么了?这是明目张胆的偏向?这太不路思行了啊!老师这人对自己向来很好,但从不偏袒,也绝不徇私。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讲,拼实力夏婵也不输别人,所以路思行没必要特殊关照她,让旁人嫉妒对于夏婵的职场生涯也不利。

看着夏婵的不解,以及所有人的置疑,路思行破天荒的一句解释也没有,轻轻说了两字——散会。

大家各揣心思的回到各岗位,夏婵更是一头雾水,仔细翻看着这次交待给她的设计项目——晨扬集团的整体设计。她知道这座大厦,自己前几天路过的时候还感叹这楼的外观设计,真带劲!似两股拧成的绳一般耸入云霄,周围还有透明的散落式办公区,看上去梦幻,而建筑却是一砖一瓦的真实,她每次路过都频频回顾,还想着这样棒的建筑,会是哪个公司设计呢?

晨扬、晨扬,她还反复咀嚼这个名字,真的和这建筑的风格相符,张扬内敛,磅礴大气,全占了。开完会,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时,都像做梦一样,没想到这个建筑的内部是由自己来做设计。

好像周末那些坏心情,都因为这件事随之消散了。整个人都重新振作了一般,精神百倍。

田甜和许凌当场就凑了过来,田甜问她:“老大,你真是太厉害了!你看没看见,那几个总监,特别是赵丽,一听你接这个项目,她脸都绿了!”

许凌在一旁附和:“老大,这个设计要是拿到,我觉得你今天都得得个国际的大奖,晨扬那楼真是太飒了!”夏婵这两个小助理跟金童玉女似的,在组里跟夏婵走的最近,说话也跟她一样,一股东北大碴子味儿。

夏婵也跟做梦一样,至少到现在这个梦还没醒呢,让她一直做下去吧,冲他们两个点点头,傻笑道:“嘻嘻,知道就好,现在立刻、马上去把基本的资料给我找来,我研究方案初稿。”

这两个小助理一脸迷弟迷妹的表情看着夏婵,说了一声遵命后各自去忙碌。

桌上的内线响起,夏婵看了一眼号码,一点也不意外的接了起来,思路行的声音在话筒的另一边简单的说了几个字:来我办公室一趟。

意料之中,早晨的会上,路思行直接就把这个大馅饼给了夏婵,没理由、没解释、没交待的,会上人那么多,路思行这人向来不喜在会上讲太多话,夏婵是他一手带出来的,自然知道自家老师的性格,就等着这通电话呢。

她也想知道为什么直接就把这么好的项目给她了,带着心中无数个小问号,来到路思行的办公室门前,刚想敲门,就听见里面的声音。

“路董,您直接就把晨扬的项目给了夏婵,这难道还不算是偏袒吗?你叫我们这些业界资历在她之上的设计总监怎么看?”

路思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平淡的回答:“赵丽,设计这一行资历固然重要,但是天份是你不得不服的东西。夏婵虽不及你们入行时间长,但是在业界的口碑大家有目共睹。之所以将这个项目给她,不仅仅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还有对方公司的要求,指定设计师,是这个项目合同中提的要求。”

其实赵丽一开口说话,外面的夏婵就听出来是她,赵丽也曾是路思行的徒弟,与夏婵也算同门师姐,论资历确实比她入行早,但是天份上输了一大截,所以在公司里处处针对夏婵,平时无关痛痒的,夏婵基本上也选择视而不见。

不是夏婵性格软弱可欺,只是她不善与女人斗,生来就不喜与人争高低,她那性格就跟流水一般,哪低往哪去,你高你擎着吧,老娘不陪你站着,老娘就喜欢躺着,赢不赢都想躺着,躺着得劲。

要不咋说呢,这京城到处都是忙碌奔波、积极向上的人,可夏婵偏偏就是这些人当中的混子,全靠天赋异禀活着,入了设计这一行,一路顺风顺水的活着。

可能就是事业太顺了,情路才这样坎坷。夏婵自己都觉着,要不事业稍微不顺点呢?自己的感情能不能就好一点?此消彼长嘛!这点割舍她还是愿意的。

听着里面赵丽越说越激动,夏婵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门在里面打开了,路思行一脸我就知道你站门口的表情看着她,她双手一摊表示我也不想偷听的模样。

赵丽看着路思行绕过自己去开门,又看见门口站着夏婵,心里的委屈似火焰被人淋上了热油一般“腾”一下子涌上脑门儿,这火无处可发,只能冲着夏婵喊:“夏总监好手段,一下子就把这么大的项目扣在了自己的手里,希望你可得好好设计啊!别到时出了纰漏,砸自己的碗不说,再连累公司所有设计师都跟你丢脸!”

说完,她朝门外走了出去,顺便还撞了夏婵肩膀一下,本来她这一撞的力度夏婵是可以忍受的,但偏偏周末那不可描述的一夜中,自己的肩头被人咬的青紫,经她这样一撞,疼的钻心,面上她是挺住了,可眉头还是不自觉紧蹙。

她这小动作没逃过路思行的眼,他关心的问:“撞疼了?”

路思行一米八五的身高,夏婵微微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说没事儿。

路知行发现夏婵今天穿着一身深咖色的长裙,关键是长裙里面还穿了个同色系的高领打底,衬着她浅栗色的头发,显得她越发的白皙,可就是说不上哪儿,有点不对。

京城五月,好像没有那么冷吧,需要穿高领?路思行是个双商特别高的人,看着她这个扮相基本上也就猜到个五七八分,夏婵怕被路思行看出端倪,还伸手往上拽了一下领子,深怕脖颈上的淤青被发现,路思行觉着五七八分基本也是八九不离十的准了。

夏婵虽然不是一个张扬的人,但同事也基本上都知道她有个男友,感情相对稳定,不久前好像还购置了婚房,自己主笔设计的事,路思行也是多少有所耳闻。

想到自己的猜测,路思行眉目一敛,淡然道:“进来吧,项目的事儿,有些细节跟你交待一下。”

在路思行面前,夏婵总是无从遁形,她觉着跟聪明人在一起,啥都好,就是没有秘密可言。她都不用说话,路思行就知道她在想啥,她对这个老师,真是又爱又敬,又敬又畏啊!

看着路思行盯着自己的高领,她手放在后脖颈,吐了吐舌头跟在他的身后坐在了办公桌的前面。

路思行抬头将资料递给她说:“这里是晨扬大厦的相关资料,然后最近几天你跟晨扬集团那边的项目负责人对接一下,跟公司这边的合同已经签完了。但做为设计师,他们需要跟你再单独立个合同,对接之后跟法务一同过去签一下合同。”

夏婵听着路思行的工作安排频频点头,只是听到合同这里有点不明白的问:“为什么要单独与我签合同?”

路思行说:“晨扬本次提出指定设计师,可能是怕中途更换设计师吧,特意要求与你再单签个合同。对方给出的条件,于公于你,都十分优渥,你只需要做好设计公司就行,接下来这半年,你其它的项目都不必跟了,单独跟这个项目就好。”

夏婵点点头说好,若有所思的离开了。

路思行看着她离开,怔了半天,才翻看其它的业务信息,自顾自的摇摇头。


夏婵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田甜就凑了过来:“老大,这次大家都张罗让你请客呢!”

她用手揉揉额头,轻轻点点头说:“成,回头你跟许凌安排就好,叫上另外的两个组吧。”

田甜一脸开心的朝许凌那边跑去,年轻人的世界就是八小时以外最精彩,周末的情绪在夏婵的心里还没消散,实在也没什么心情聚会,可是职场就是这样,三五不时的总有些不成文的规矩,签了大的项目这种绝不例外的是大家敲竹杠的一个好由头。

为了不扫大伙的兴,夏婵还是欣然的接受了田甜的建议,晚上在公司附近的一个档次与品质都还不错的店里聚了个会,没有意外的是公司的年轻人参加这种活动的多,其它几个设计部的总监都没来。

虽然同为一个公司效力,但是内部的竞争还是很严重的。这一点夏婵心里十分清楚,本来也就没准备其它和自己一样级别的总监能来捧场,她就是走个过场。拿到一个项目的开心,不过就是年轻人有个夜晚狂欢的理由而已。

邀请已经发出,招呼也打过,她的任务就结束了,来不来是别人的事,今天就剩下一个任务,买个单就好。

这种活动思路行是不会来的,他一出现,其他人都不用玩,全看他眼色行事,所以全场夏婵最大,她坐在角落里,接受自己的组员和其它组的组员轮番的敬酒与恭维。

她手里拿着高脚杯,轻轻的在眼前晃来晃去,这种场面她不需要尽力,来往的人敬酒也不奔着把她灌多去的,基本都是意思一下。

周末发生的事情,让她后悔不已,心有余悸。在这样热闹的场合中,她虽不能置身事外,但心思却真不在这。

仰头靠在沙发上,反思自己,十年没见过李尘嚣,怎么还会梦见他,又怎么把那一夜的对象幻想成他的?难道三十一岁的女人,如狼似虎?欲求不满?

不能吧,一想到这个可怕的原因,自己都伸直了身体,不会啊?她的性格一向寡淡,对于情事也没有什么必要的需求,她又不是男人,这方面还需要定期纾解么?

更何况,她要是有需要,这些年面对那么多的追求者,咋不下手?下手的话,是不是就尘埃落定了?至于找个对象都这么难吗?不就是因为她那一碰就死的毛病么?怎么就偏偏在那天晚上,这毛病好了呢!是因为喝酒么?不是,平时也有喝断片的时候,有人搭讪她基本都是三下两下给对方摔倒!为此还闹出过笑话,百思不得其解,轻轻叹了声气。

看着手中的香槟,又叹了口气放下,出了房间,想出去透透气。来到人少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开放的阳台,正好可以安静一会儿,可是刚走过去,听见那边有两个人在对话。

“夏总监这次真是走了大运了!你说这馅饼怎么没掉咱们组呢?”

“唉,那能一样嘛,夏婵那女的……那手段非凡,就单凭她那长相,要啥项目没有,换成是我,我也双手捧给她了,哈哈……”夏婵走近看见两个赵丽组的,她叫不上来的名字的人在阳台抽烟,其中一个说她有手段的男人,还用手势比划了一个挺下流的动作,侮辱性极强。

夏婵靠在墙上听着这两个男人不赶村头好泼妇一般的在那八卦,内容越来越下流,只是轻蔑的一笑。

身后跟上来的许凌刚好听见几句污言秽语,气的想冲上去跟那两个人理论,夏婵一把给他薅了回来,冲他比了个“嘘”的姿势。

许凌看着老大一脸淡漠的听着别人诋毁自己的名声,仿佛骂的不是她,倒像是别人。气得他一个大男人眼睛都要冒火,愤愤的低语:“老大,他们这样冤枉你,你也不生个气,平时摔人那劲儿呢!”

看着许凌这一脸认真生气的劲儿,夏婵不怒反笑了:“我也不活在别人嘴里,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呗,走,回去接着玩去……”轻轻拍拍许凌的后背,将他推回了房间,自己则是去了相反方向的窗台边透气,屋子里有年轻人吸烟,夏婵不太喜欢。

身后的喧嚣与眼前的清冷的月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夏婵享受着身后的热闹,也沉浸于眼前的孤独。

刚才那两个人说的挺过份的,她却一点也没往心里去,来锐世这几年,她一路走高,很多人议论纷纷她是知道的,像赵丽那些总监明里暗里跟她较劲,找她麻烦无数,她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一是她不怎么在意这些,无伤大雅的事儿,她本就不拘小节,时间一长那些人也就放弃了,谁愿意天天去惹个滚刀肉呢,对方啥事没有,给自己还气个够呛;再是她明白路思行对自己的照顾,从师生情谊上确实有点过份偏爱了,让大家不服在所难免,只不过她与路思行向来中规中矩,且不论老师有家有口的,她也不可能做出伤风败俗的事。夏婵犯不上牺牲色相为自己的银行卡多谋几个零,她能吃苦,也不怎么在意物质的,要求不多,追求不高,人生没有大理想,胸中也无大志的,图个得劲就好,没必要拉上自己的恩师一起走道德沦丧、人性缺失的不归路。

夜里有风,吹动她的发丝,她手腕上总是挂个发圈,随手一挽就把头发束了起来,就这样靠在窗边,静静看着月亮,许久。

她不知道的是,此刻五楼的会员房间里,有人就这样盯着摄像头,目光贪婪的看着她的侧影。

每个平凡的人,都是另一个人眼中的全部世界,也是另一个眼中的主角。

李尘嚣今天晚上本来是与人约在会所,京城的那些太子党们聚会。不想他在三楼的玻璃窗前,一下子就看见与同事一起来这的夏婵,高挑出众,身姿曼妙,不得不承认,二十一岁的夏婵青春可爱,三十一岁的夏婵成熟有魅力,她不仅没受到岁月的摧残,仿佛被岁月轻拂之后,出落的更加诱人。

看见她的那一刻,李尘嚣就叫来了周易,把楼上的会员房间打开,叫经理将会所的监控切到自己的房间中,丢了下太子党们,独自上楼。

周易看着自己家的少爷,一动不动的盯着屏幕,特别是看见夏婵拽着许凌不叫他动的时候,转过身问:“画面怎么没有声音?”

周易解释着说:“会所的这些监控设备是按要求做的,没必要再加大投入,所以,相对配置比较低,没有音频。”

李尘嚣没说话,眉头紧锁的盯着屏幕,看见夏婵轻靠在窗口时,因为监控的死角,只能看到她窗内侧的半边身子,他又激眼的说:“明天把监控都给我换高清的,有声,窗台位置把监控死角再加个摄像头!”

见李尘嚣心情不好,周易连忙叫来经理,叫他照办。

李尘嚣盯着监控眼见着夏婵回了房间,手中摆弄着打火机,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来回转悠,一脸深沉的问:“合同什么时候签?”

他这一问给周易问愣住一下,转瞬便想到他可能是问和锐世的设计合同,忙答道:“这周应该就可以签,法务那边合同已经拟好,按照您的要求。”

“那就明天,叫锐世的人过来,把合同签了。”李尘嚣说完,看着监控中夏婵一行人已经离开了会所,也转身离开了。

平时他不是这样的,至少不会像这般心急。

如今他做好了一切,就等着夏婵往里跳,竟有点急不可耐。这个感觉就像你走了两万里,就在离家最近的地方,恨不得一下子飞到家门口,越到跟前越急不可耐,归心似箭。

夏小婵,好久不见。

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你有没有一点想我……

无端的夜里,本不该有风,即便是有风,也不该是这样冷的,夏婵今天本来穿得很多,可是风从后背吹来的那一刻,她还是觉着有点冷,反射条件的回头看了一眼会所,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地点是田甜和许凌挑选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可是今天为什么就是觉着总像有人盯着她一般,凌厉又阴冷。

夏婵摇摇头,轻拍了两下脸颊,心中告诉自己,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的,失恋没关系,谁不遇几个渣男!失身也没关系,谁不遇几个禽兽!!遇渣男就甩,遇禽兽就打!!

跟年轻人倒底还是玩不到一块堆去了,下一场他们要去酒吧,夏婵早早就回家了。

到家后竟然接到路思行的电话,夏婵看看时间,一脸惊讶又不确定的问:“老师?”

路思行这个人向来严谨,这样晚给她打电话真的是破天荒头一回,他没说太多客套的话,直奔主题:“明天跟法务去趟唐氏,把晨扬的合同签一下。”

夏婵眼睛一亮:“这么快?”

路思行没说太多,只是嗯了一声,也没解释过多,道了声晚安后就挂电话,他站在自己家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景色,轻抿着唇。

晨扬这个楼的设计是唐氏那边主动找到他们的,锐世根本就没费劲,就接下了这个项目,一切来得太快,又太好了。可是对方指定夏婵的时候,他还是发现了端倪,夏婵虽然优秀,但不至于此,为什么一定要是夏婵呢?这是路思行心中的疑问,今天晚上也是直接接到唐氏副董秘书——周易的电话,内容很简单,要求明天一早就过去签订合同。

路思行几乎是没犹豫的就给夏婵打了电话,叫她准备一下,可是他却有点放心不下,是担心夏婵?还是担心锐世?轻揉额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事实证明路思行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公司的法务与夏婵一行人到了唐氏之后,与对方的合同签订十分顺利,有法务在,夏婵只是简单的看了一下自己需要履行的一些相应条款后,就落笔签了字。

双方在彼此合作愉快的祝福中结束了这签约过场,这时候周易进来对夏婵说:“夏总监,就设计的内容,我们的副董需要和你再探讨一下。”

夏婵本以为今天只是来签约,毕竟设计的内容很多,她感觉好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交待的,可是甲方爸爸既然说要见面,自己当然不能拒绝,于是点了点头说好。

心想早知道就请老师一起过来好了,与对方的副董见面,这也不是她的强项啊,硬着头皮上吧。

来之前就跟法务打听了一下,为什么给晨扬集团设计是和唐氏签合同呢?法务那边也就给简单的解释一下,晨扬是唐氏副董自己的公司,副董年轻有为在依附唐氏这棵大树下,又单独创立的新公司,所以这个副董是这次设计项目名副其实的甲方爸爸。

带着田甜和许凌跟随着周易来了专属电梯,随着电梯升入顶楼,见到玻璃墙外的街道离自己越来越远,夏婵有点恐高的心随之也往上浮,有种心卡在嗓子眼的感觉明显。

为了缓解不适,她马上转过身看着电梯上的数字,希望集中精力摆脱一下这种悬空的恐惧感。

下了电梯就是整个圆型的楼顶,最致命的是透明的玻璃墙叫夏婵刚刚摆脱恐惧感,又有一点涌上心来。见秘书与周易点头示意副董在里面,夏婵希望里面的玻璃不要这样透明,至少别让她一眼就能看到其它的楼顶,或者远处的风景,第一次见甲方爸爸,她不想因为恐高太丢人。

门打开后,夏婵轻轻向里面探望了一下,发现里面也是玻璃墙,不过被一层轻纱的幔帘盖住了,幔帘轻泛柔和的光光泽,光半穿不穿的洒在上面,既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又不会显得室内暗淡,夏婵轻呼一口气,心道还好,如果这室内也是透明的,自己怕是今天注定要栽这里。

她发现在那张暗色花纹的板台前,并没有见到刚刚他们说的副董,她好像也忘记问法务对方名字,刚刚上电梯时候轻微的不适,也错过了向周易询问的机会,在屋内寻找这个年轻有为的副董,眼睛还不忘瞟向周易,一半是求助一半也是不确定。

周易进来看见座位上没有人,目光就向书柜角落的窗边望去,果然一袭高大的背景,挺拔的立在窗前,抱着双臂凝视着幔帘之外的世界。

“李董,这是锐世的设计团队。”周易礼貌的介绍着,窗边的人听见了,却纹丝不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

因为不记着对方的名字,所以夏婵这会儿的耳朵特别的好使,生怕错过知道对方姓什么的机会。

见周易叫对方李董,做为设计团队的总监,她快走了两步走到那个背影的侧面,伸出手道:“李董你好,我是锐世的夏婵,担任本次设计工作,还请您多指教。”

窗边的人听完她的简单介绍后慢慢的转过身来,丰神俊朗,剑眉星目虽亮,却透着一股远山般的寒光,叫夏婵身躯瞬的一顿,可是伸出去的手已经收不回来了。

李尘嚣的微薄的唇轻抿的一笑,他这一笑似乎能化开目光中的寒冷一般,玩味的握上了夏婵的手说:“夏总监,久仰。”

夏婵被震惊在当场,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没有做足的功课,落下的竟是最重要的部分,是考试卷上的重点,唐氏的副董竟然是她的初恋——李尘嚣。

李尘嚣轻握夏婵的手温暖干燥,侵略性极强的捏着她的手心,向上摸了两寸,指尖不偏不倚的摸在夏婵袖中腕间的小痣上,轻轻的摩挲了两下,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云淡风轻的调戏着夏婵,只有夏婵知道这是她曾经与李尘嚣之间的最亲密的动作,就像他们俩人独有的情人密码一样。

夏婵从刚刚的震惊转为低呼:“你……你放开。”她准备甩开对方,又不想让身后的人看出状况时,李尘嚣轻而易举就松开了对她的桎梏,轻笑道:“夏总监,请坐。”马上又恢复了刚才道貌岸然的模样,仿佛刚刚那个抚弄手腕悄悄调戏她的人是错觉一般。

这时候,夏婵要是再多说一句,都好像在自作多情,可是刚刚他明明就,明明就那样粘腻望着她,还那样的摸着她的手腕。

她本就不喜与人接触,日常握手算是最大限度的忍耐,刚刚李尘嚣这种过于亲密的接触,原本就是她们俩人之间的爱情密码,因为李尘嚣最喜欢的就是摩挲她身上的小痣,以前就爱吻着那些小痣,从她的唇边开始,再到耳廓,脖颈……

他常常执起夏婵的手腕,细致的摩挲她腕间的那颗痣,学习的时候常用左手的无名指勾着那颗小痣,惹得夏婵痒痒的不快,跟他娇嗔“别动”!每次,李尘嚣都被她吼的很愉快,还会调皮的回一句“夏小婵,一动不动,是王八”。

“老大,老大……”田甜轻轻的扯着夏婵的衣角,把她从回忆里唤醒,发现李尘嚣已经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这个始作俑者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一副你们怎么不过来坐的表情看着他们。

发觉自己的些失态,夏婵轻轻揉了一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朝沙发走过去,一边跟田甜说:“交待的内容你做一下记录。”

平常夏婵对于工作内容,基本都不太需要他们这些助理做记录的,因为好对工作的记忆力相对很有天份,对方的要求,她几乎不需要落在纸面上,也可以记住。

老大今天这是怎么了,田甜看了一眼夏婵“袄”的回了一声,顺便把录音笔打开。

一旁的李尘嚣看见她们的动作后说:“别紧张,我今天只是简单交待几句,剩下的内容周易会和你们对接。”他的话说的像和煦的春风般拂过,轻而易举的就让田甜和许凌对这个甲方爸爸产生了莫名的好感,真是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行业菁英,我辈翘楚啊,天花板就是不一样。

只有夏婵一个人若有所思,对于李尘嚣提的几点要求,只是机械性的点头回复,也没再抬头看向李尘嚣的眼睛,直到走的时候路过外面的玻璃墙,她还没回过神来。

李尘嚣热情的送他们一路来到电梯,对夏婵来说平时这种程度的恐高,她是可以克服的,设计的时候常常去施工的现场无数次。可是今天在进电梯之后,李尘嚣就在她的身边,若有若无的贴着她的身侧,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不小心碰到对方的身体,看着电梯下行,距离地面越来越近,突然感觉呼吸有点紧,夏婵心里想着“完了”向一旁裁了过去。

一旁的李尘嚣似乎早有准备,一点没有过程的就抱起了她,冲周易说:“联系医生。”

又对田甜和许凌轻声说:“我送她去医院,她这是恐高,你们平时不知道?”

他这一句话把夏婵的两个小助理给问住了,老大平时那就是个活生生的汉子,没见她有过什么不良反应与嗜好的啊,更别提恐高了,今天这是咋了。

看着李尘嚣像抱个珍宝一样抱着夏婵,他们俩根本就顾不上怀疑,他是咋知道夏婵恐高的,着急的跟着李尘嚣去了医院。


李尘嚣,你好像又长高了……

夏婵11岁的时候,就认识李尘嚣。

那一年,夏婵还不怎么喜欢李尘嚣,早熟的女生都不太喜欢比自己小的孩子,夏婵是个早熟的女孩子,不喜欢比自己小孩子原因有两个,因为她亲弟夏勇就烦人,邻居搬来的又是个弟弟,还和夏勇成为了玩伴,烦人加烦人就大于双倍的烦人,超烦人!!

夏婵的妈妈却不这样认为,因为李尘嚣的父亲是丈夫的老首长,家本来就两个孩子,一个羊是赶,两个羊也是放的心态,大包大揽的常常帮着人家带孩子。

那些年李尘嚣的父亲在军区是首长,妈妈又是本家集团的主要负责人,忙得没有时间带孩子,李尘嚣的童年前半部分是爷爷与保姆,后半部分就是夏家。

他像个小寄生虫一般,大步流星的出现在夏家时,完全没顾及到眼前这个长得好看梳着五号头的小姐姐喜不喜欢自己。

有夏勇的陪伴,几乎就是打开了他的新世界大门,毕竟保姆只会为他洗衣做饭,照顾他饮食起居,爷爷只会教他下象棋,不会像夏勇一样跟他调皮捣蛋。

所以认识夏勇前,他连弹溜溜、打弹弓、摔泥巴这种健康又埋汰的游戏根本就不会,认识夏勇的第一个夏天,他就从一个精粉面子的白嫩水灵的小孩儿晒成了刚果人。

夏母那时候所谓的照顾也无非就是加一双碗筷、多铺一床被子的照顾,军区大院的孩子基本都是散养的,放学书包一扔,疯玩到天黑才回家吃饭。

在那个交通靠走、通讯靠吼的年代,夏母每天晚上都是朝自家的门外大喊:夏婵~夏婵~

基本上叫到第二声的时候,就能听到夏婵远处的回应,她虽然不喜欢跟两个小崽子玩,不过自己也在大院里淘,她通常是一边跳皮筋,一边看着那两个小子,不走远、不跑丢就算是完成任务,偶尔跳皮筋的缺人,还让他们俩给抻抻筋,自己跳着踩机器,玩的那叫个欢快。

东北时光,四季分明,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那些年,李尘嚣的每个夏天膝盖卡突了皮的指数有多高,几乎就没断过。因为夏婵太淘了,她还又淘又灵丘,爬墙上树无所不能,这可苦了她的小跟班——夏勇和李尘嚣。

夏婵也常常受伤,但是明显比他俩强,所以每次受伤回家都不敢吱声,怕三个人同时罚站,夏婵经常给他们俩涂紫药水、红药水的,反正赶上手边有啥就涂啥,李尘嚣晒的确黑不说,膝盖还常常挂着彩,真是威风凛凛的童年啊。

第一年李尘嚣的妈妈从外地回来看望李尘嚣和她的丈夫,下了车后到处没找到孩子,急得不像话,求助夏母,夏母开启了无敌狮吼功,喊回了夏婵,就等于喊回了她的两个小尾巴。

远远见夏婵蹦蹦跳跳的带着两个小黑孩儿回来,主要是这三个孩子挂着一身的鹅毛绒回来,从头到脚,狼狈不堪的三个小可怜,叫出身名门的唐欣眼泪差点没掉下来,真是怀疑怎么会同意叫李将带着孩子带到东北这种地方。

夏母一见状问起了夏婵:“怎么、怎么弄一身的鹅毛?”

夏婵见有李尘嚣的妈妈在,她到底还是年长一些,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有个收鹅毛的,我感觉怪有意思的,就站那看了一会儿。”那两个小尾巴,见她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们俩自然也跟着站了一下午。

夏母手抚着额头,心想这得是看了多久才能挂这样一身的鹅毛啊。

两个小的倒是很兴奋的喊:“老有意思了,那个人一称鹅毛,就会飞出来,就像下雪了一样!”

一想到下雪,李尘嚣都有点小兴奋,因为父亲的职务变动,他小时候是随爷爷在南方长大的,从来没见过雪的,刚才看鹅毛的时候,夏婵为了叫他们俩乖乖在边上,特意嘱咐说东北的雪,就是这样,鹅毛般的大雪。

好久没见到妈妈的李尘嚣扑进唐欣的怀中说:“妈妈,我要留下来陪爸爸,我还要跟姐姐看雪。”说着还毫无保留的把自己的一身鹅毛蹭在了唐欣订制的衣服上。

夏婵揉了自己的鼻子,表情讪讪的,干嘛要说跟姐姐看雪,姐姐想跟你看嘛,你问你姐同意了嘛!

那一年,唐欣没能带走初来东北的李尘嚣,李尘嚣的父亲李将也觉得,男孩子该锻炼锻炼,东北就很好。

军区大院这个散养孩子的环境也不错,加上邻居小夏一家人也很好,自己平常没时间照顾孩子,都是人家帮着照看着,总好过回南方,叫他跟爷爷跟保姆生活。

李尘嚣那之后,在东北一住就是十年。

在他初三的那一年,突然之间就长高了,用夏婵的话讲,李尘嚣你是吃了化肥嘛,我怎么感觉你一夜之间窜到一米八了呢,你是不是每分每秒都在长个儿?

她每次说这话,李尘嚣都笑着不说话,任由她挤兑。他中考那年夏婵高考,他成功的考进了重点高中,夏婵也考进了理想的大学,夏勇稍微差一点,不过也考进了排名第二的高中。

中考与高考的夏天,是人生中最快乐的假期,成绩下发之前可以无忧无虑的玩乐,成绩发下来之后,该理想理想,该不理想就不理想,无力回天,改变不了,也不必再撕扯跟纠结。

就在那个夏天,夏婵决定学自行车,家离学校一直很近,这些年,小时候拥护玩乐没时间,长大拥护学习没时间,自行车就一直没学。

正好借此机会学一下,家里有辆二八的自行车,崭新的。夏婵就决定用这个学习了,不料自己一米六八的身高,对这车来说,还是不太够用,上去了就下不来,骑车的时候心情总是很澎湃,停下来的时候基本就是满大院的喊夏勇、夏勇!!

没错,夏婵骑自行车的刹车必须是人工的,这一天又是夏婵需要人工刹车的一天,夏勇突然间的肚子不舒服,嘱咐隔壁的李尘嚣帮忙看着姐姐,自己就跑进屋了。

李尘嚣不错眼珠的看着夏婵在院子里拐来拐去的骑着车,就在她快要撞到前面的墙时喊夏勇、夏勇!

他快步的跑过去,抓住了车的后座,但是夏婵拿不稳车把,还是向一边倒去,因为怕自行车给自己压到底下,夏婵条件反射的朝另一侧跳开,倒底脚下不稳的朝地面砸了过去,夏婵不害怕跌倒,自己学自行车以来,摔过无数个跟头,尽量避免最大程度的受伤是她一直以来的原则。

只不过这次,她没摔疼,她被一个肉垫给挡住了,是李尘嚣抱住了她。

躺在李尘嚣的怀抱里,歪头一看对方被砸的不轻,眉头紧蹙,唇轻抿着没发出声音,极大程度的忍耐着。

连忙起身,朝李尘嚣递出了手问:“砸到你哪啦?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当李尘嚣握住她的手时,她曾以为轻轻一带就能把眼前这个少年拽起来,不想使半天劲对方却丝毫没动,又使了一把劲,还是没动。

夏婵轻轻一跺脚立着眼眉问:“李尘嚣,你是打算在这生根了吗?”

惹夏婵生气好像是李尘嚣的特殊爱好,只不过他掌握的很好,通常都是在微微生气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动声色的讨好夏婵了,他可不想让她真正的生气,他就是喜欢夏婵轻撇的嘴角,那颗小痣微微向下,那双含情的桃花眼冒凶光的样子。

可能连夏婵自己都不知道,她佯怒的样子多好看。

李尘嚣轻笑一声答道:“小婵姐,你撞到我腰了,可能折了也不一定呢!”

“啥?”他这一说可给夏婵吓坏了,一脸震惊的看着李尘嚣,马上俯身下去周他的衣服,想察看一下。

本就打算逗逗她的李尘嚣,被夏婵这样突然间的靠近,又周了衣服反复摸索着腰间,血气方刚的少年心底升起了异样。

这样近的距离,他都闻见了夏婵那刚刚留长的发丝中,力士洗发水的香味,忍不的使劲吸了一口气,发觉夏婵的手指按在自己的腰上,又向上的按压了两下肋骨时,他几乎是被烫的回了神,一激灵的跳了起来。窘道:“我没事、开、开玩笑的。”

他这一弹跳开,起身的时候肩头撞了夏婵的鼻子一下,夏婵就感觉眼睛发酸,本能的捂着自己的鼻子,五官都揪成团了,这一下子眼泪差点没撞出来,眼泪汪汪的看着李尘嚣:“你,你激动个什么劲儿啊,我这鼻子要是假的,这会儿都掉地上啦!”

李尘嚣也感觉到碰疼了,连忙捧起夏婵的脸仔细的观看,只见夏婵撇着嘴唇,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夏婵微微见红的小鼻子,满眼全是夏婵轻撇的嘴唇,红润饱满,还有唇角的那颗小痣,他想、他想……

妈的,自己想什么呢!李尘嚣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声,别扭的转过头问:“要我帮你揉揉么?”

夏婵根本就没看出李尘嚣的不自然,注意力全在自己发酸的鼻子上,女孩子么,再怎么强大一但有点小磕小碰的第一时间只定是寻求安慰,随口就说:“嗯,揉,快点。”闭着眼睛轻抬小脸,凑近了李尘嚣的身边。

她这一句话,好像给李尘嚣打了一针兴奋剂,好像沙漠里的僧人见到了水一般,在那个午后的军区大院里,无人经过的墙角里,李尘嚣轻捧着夏婵的脸,他没有按照夏婵的要求去揉她的鼻子,而是轻轻的吻了下去,少年的吻热烈却没有章法,只有唇碰唇的焦灼,再无其它技巧可言。

夏婵没能等到鼻尖的安抚,轻阖的双眼因为唇上的湿润逐渐张大,在她大脑一片空白的时间,李尘嚣的唇一直在掠夺着她的唇。

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推开了李尘嚣,力气大到直接把没有防备的李尘嚣推倒在地,转身就跑了。满心都是,妈的,谁允许你亲我的,李尘嚣你个王八蛋、小逼崽子!

那是夏婵的初吻,也是李尘嚣的初吻。

从小到大,喜欢夏婵的人很多,她从小学三年级就接到过情书,可能说情书还有点不够格,最多只能算是表白信,内容也稍显可怜,基本都是我喜欢你,你喜不喜欢我之类的。

从接到第一封的表白信,到高考之前接到的内容媲美出版社文章的情书为止,她都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不是没动心过,只是她太慢热,如果恋爱只是一起写写作业,看看电影这些她可以接受,一想到要和对方牵手,或者再近一步的接触,她就鸡皮疙瘩起一身了,真是太肉麻了。

夏婵回到家,躺在自己的床上,许久都没说话,一动也不动。如果刚才亲的人不是李尘嚣,她可能早就给对方一个大嘴巴子,远点山着了。再不,就给对方一个过肩摔,再照胸口补一脚。

可为什么偏偏就是李尘嚣呢,为什么对他下不去手呢?难道是因为这些年,一直都是她罩着长大的弟弟么?说到弟弟,夏婵突然发现,不知不觉间,那个曾经一只手就能推个跟头的小男孩,长大了。

不仅仅是她长大了,李尘嚣也长大了。

她记得考试前,叫李尘嚣给辞海帮忙拿过来,上中下三册又厚又沉的辞海,李尘嚣一手就举过来了,那个时候夏婵都惊呆了,因为平时她自己拿一本都是用抱的,而他一手托了三本。

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么?不对,可能是更早,从青春期之后吧,自己青春期的时候,人家还是小屁孩儿,夏婵总觉得她已经是个大人,没想到小屁孩儿也已经是少年初长成。

晃着脑袋,那天的夏婵很乱,晚上吃饭的时候,她慌称不舒服,连晚饭都没下楼吃,因为知道李尘嚣晚上一定来家吃晚饭,她一晚上都没出卧室。

第二天一早,她和妈妈说想姥姥,收拾东西买了车票,就去了姥姥家。

高考的那个假期,夏婵就在这样跟个乌龟一样,在姥姥家躲了一个月。

她不知道这一个月李尘嚣是怎么过来的,她倒是在姥姥呆的挺惬意的,陪姥姥打麻将,包饺子,上菜园子摘菜,活得十分田园,妈妈给她打电话,叫她回家,她都不回去,跟个粘豆包一样粘在姥姥家。

直到有一天,夏勇来了,身后还跟着一言不发的李尘嚣,像个做错事儿的小狗,用乞求原谅的目光一直粘着夏婵,夏婵唯恐不及的四处闪躲,躲不开李尘嚣,只能把气撒在夏勇身上:“你来干嘛,你来就来,还带个人,姥家住不下你们!”

夏勇也一脸委屈的说:“嚣哥说想你了,我们俩来看看你,住不下晚上咱们一起坐车回去呗,爸跟妈也想你啦,姐~~咱家金鱼都想你啦!”

擦,这败家孩子,除了嘴甜一无是处。

不过,他怎么说李尘嚣想她,李尘嚣还和夏勇说什么了?说他亲自己了?想到这,她一脸惊慌看着李尘嚣,表情里全是你说啥了?你敢说我就敢杀了你灭口的意思!

李尘嚣目光本来就一直跟着她,见她一脸询问,连忙摇摇头说:“没,我啥也没说。”

擦,又一个败家孩子,谁让你回答了,果然是烦人加烦人,大于双倍烦人!两烦人成精!!

夏婵别过脸,没理他们俩,不说话。

姥姥见外孙女和外孙都在,开心的忙活着去包饺子。


夏婵怎么也是姐姐,在家里说了算都惯了,瞪了夏勇一眼命令的说:“去帮姥姥包饺子去!”

偏偏夏勇从小到大,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姐。这次来姥姥家,本就是李尘嚣怂恿他来的,一来就看见姐姐冰碴子一样的眼神,瞬间就怂了。

一听见姐姐叫自己帮姥姥忙,一溜烟的就躲厨房去了。夏婵一腔无名火都发在自己弟弟的身上,见夏勇去了厨房,一想到客厅就剩下自己跟李尘嚣,尴尬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李尘嚣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巴望着夏婵,像个期末考试得了零分的孩子,眼巴巴的等着家长责罚,眼神中透露着委屈跟不安,还有一点点的期许,就像存了侥幸心理一般的,他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这侥幸是什么。

被他看的不耐烦了,夏婵眉头紧蹙着,嘴唇撇着,目光里也泛着委屈,她自己也不知道又委屈又生气的劲儿是跟谁俩,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转身想去厨房,离开这里,不想跟这个人独处一室。

李尘嚣在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他觉着就算是夏婵给他个耳光,他都不会躲的。只要她别再躲着她,眼瞅着她一个眼神也不给自己,一句话也不跟自己说,心里委屈的就像塞了一团棉花,又注满了水,又沉又胀,坠的他都快要站不稳了,必须扶住什么才能勉强立住般。

他想着,身体比自己的脑袋反应要快的一把抓住了夏婵的手腕,夏婵的腕间有颗小痣,他从小就知道,在他肉眼可见的地方,夏婵露在外面的皮肤上,每一颗小痣的位置,他都知道。

李尘嚣轻轻摩挲着夏婵腕间的小痣,他的心都要碎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那天没有控制住,为什么他会吻了夏婵,他喜欢她,他一直喜欢她。

甚至不知道这喜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甚至不知道这感情都已经浓烈到控制不住的地步了,以至于那天自己再也藏不住的吻了夏婵。

他和夏勇一样,从小跟在夏婵的身后长大,夏婵像个孩子王一样照顾着他俩,替他俩出头打过军区大院里最厉害的孩子;带他俩闯祸砸过学校门卫的玻璃;陪他俩复习一起考上了重点高中。

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其实跟夏勇一样,特别害怕夏婵,只不过他和夏勇的区别是,夏勇对姐姐害怕是敬畏和发自内心的真怕,他对夏婵害怕却是心疼与不舍,甚至是委屈求全也行的卑微。

李尘嚣会在菜中夹走夏婵所有不爱吃的葱姜蒜,会把她喜欢的糖醋排骨全都夹到她的碗里;会偷偷收集夏婵喜欢的漫画与卡片,然后装作不怎么喜欢随手的送给夏婵;会跟夏婵斗地主的时候,悄悄放水给夏婵,就为了看见她赢了之后的喜逐颜开,桃花眼弯弯的含情又含样子就是浸润李尘嚣心田的良药。

夏婵躲避他这一个月,他的心就像被射了密密麻麻的孔一样,疼痛漏的一丝不剩,蔓延到四肢百骸,哪哪都不得劲。

她是不喜欢自己吗?一想到夏婵不喜欢自己,李尘嚣就会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就这样忍了一个月。他旁敲侧击怂恿夏勇打电话给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她却云淡风轻的说等大学开学前再回去。

那还要二十多天!他却一天也忍不了,一天也等不下去了。牵着夏勇买了车票就来到他姥姥家,活像个来接回娘家媳妇儿的小丈夫一般,又委屈又有点小不忿!可就这点小不忿就在看到夏婵的一瞬间,都化了,化的啥也不是。

只剩下的满心委屈,忽闪着自己的长睫看着夏婵,夏婵却一直不看自己。

他抓着夏婵的腕子,轻轻一带把夏婵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她发间传来的洗发水味道,让他使劲的嗅着,他太想夏婵了,抱着她都觉着不真实,还不敢太用力,他太害怕怀中的人一激灵的推开他再跑了。

这是什么?这特么的是恋爱吗?怎么让人如此的酸涩,早知道就不爱了,谁能来控制控制他!他也想知道自己怎么这般的不正常!!

夏婵被他抱在怀里,心底一凉,可又莫名的一酸。她应该害怕的,自己弟弟跟姥姥跟他们只有两个房间的距离,他怎么能这样,她都能闻见李尘嚣身上的气息,那种干净的柠檬香气,她知道那是他经常用的香皂味道。

可为什么还会一酸呢?躲着李尘嚣这一个月,她不是没想过,自己什么时候让他对自己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怪自己还是怪李尘嚣。早恋?早恋没结果!!就是一想到这,心里就有点酸。

挣扎着要离开,却感觉到身后的人轻轻的叹息了一声道:“小婵,别躲了,你回来吧,要我怎样都行。”声音委屈又酸涩,祈求的语调软的像润玉掉进了尘埃般低柔,她一时不忍心,停止了挣扎。

这不是她认识的李尘嚣,一向优秀又干脆利落的李尘嚣,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孩子们追捧的对象,就连小时候因为个子小在军区大院里挨人欺负都不曾这样委屈。今天的他,和平时不太一样。

不一样到,让人舍不得拒绝,本来她都做好给他个过肩摔的,毕竟他们几个都跟自己父亲学过摔跤的,要不是怕动静太大惹姥姥跟自己弟弟怀疑,她刚才就这样做了。

可是听见李尘嚣这样委屈又示弱的话,她瞬间就不动了。

发现怀里的人不动了,李尘嚣轻轻闭上了眼睛,虽然懵懂,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如此冲动。智商在线的李尘嚣轻轻松开了夏婵,只是手还不甘心的摩挲着她手腕的小痣,因为他早就想这么做了,而且将来他也打算一直这么做。

见他松开了自己,夏婵转身想拉开距离,无耐手腕在人手里捏着,心想总比抱着强,这样有人进来,她可以第一时间跟对方分开。

李尘嚣的目光像天边的星星,润了水后晶亮晶亮的看着她,她觉着自己的脸都像被这目光舔过般的粘腻,甩了一下手腕怒道:“你、先放开我。”

她这一甩李尘嚣就像被烫到一般的迅速松开了手,知道自己今天已经的触摸流量已经用光了,不甘心的看着自己的手,轻轻藏在身后,抿着唇,半响不甘心的追问:“小婵,回家吧。”

叫谁小婵呢?在那天中午之前,他特么一直都必恭必敬的喊自己一声姐,现在可倒好,直呼自己名了?还加个小字儿?她爸妈都不曾给她起小名,从小到大家里人都喊她夏婵,连名带姓的喊,一点亲昵感都没,从刚才到现在,这小崽子喊了她好几声了,她气不过回了一句:“叫姐!”

李尘嚣听她娇嗔的这一句,忽地笑了,站在她面前俯下身来,细细端详着她佯装怒意的小脸,不对,可能不是装的,她也许真的就是生气,眼睛眨巴两下后哄着她说:“姐~姐姐~小婵姐姐~~”

看着夏婵的一双桃花眼由微微轻颤又瞪至溜圆,真是好看极了,他飞快的摸了一下夏婵红的快要滴血的耳垂,上面有颗小痣,不敢多停留,怕她害怕,更怕她推开自己,以她感受不到的速度摸完了说:“只要你不生气了,别说姐姐,让我叫你祖宗都行!”

妈的,夏婵在心里把他家祖宗都问候了个遍说:“有我这祖宗,都算你家祖坟冒青烟的!”一想到自己刚骂完人家祖宗,觉得自己一生气骂人时候就嘴瓢,心里气的直想跺脚,又不想被对方看出破绽。

看见她骂人,见她又恢复平常生龙活虎的模样,李尘嚣终于呼出一口郁结在胸口许久的气来,希望能哄好她,连忙说:“是是是,我回去就看看,我家祖坟冒的烟是啥色的?”

他边说边观察着夏婵的脸色,发现对方被他哄的还算开心,脸上的粉红还没褪去,但是轻抿的嘴唇是她开心又不愿意表达的明显表达方式,他的目光在那嘟起的唇上不敢停留时间太长,怕自己又魔怔的亲上去。

别过脸后,连忙乘胜追击的说:“吃过饺子,咱们一起回家吧,你看你这么大了,让咱姥姥也歇一歇,开学前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呢。”又觉得态度不够软的补了一句:“好吗?”

被他哄的云里雾里的夏婵晕乎乎的点点头,点完头后又猛的抬头,对上他一脸的真诚,心里想说的狠话又不忍心的收了回去,轻嗔道:“看你表现吧。”说完,真的去帮姥姥包饺子去了。

因为夏婵和李尘嚣的加入,饺子很快就包好了。

傍晚,在夏勇的哀求下,对,一定是自己亲弟弟想自己了,所以她才回去的,夏婵在心里是这样跟自己解释的,绝对不是因为李尘嚣,一定不是!

姥姥家离自己家只有一个小时的公车车程,到家天还没黑呢,夏婵刚要上楼,被李尘嚣叫住了,让她等一下。

夏勇说自己约了同学看电影,直接走开了。夏婵觉得自己让亲弟弟给骗了,刚才一副想自己,想到快要死了的嘴脸,这会儿就翻篇了,仿佛刚刚说这话的人是别人。

别人?怕别是李尘嚣吧……

傍晚的院子里,有人在树下纳凉,也有人在长椅上下棋,还有像夏婵的父母一样,出去远走散步的。

夏婵一个人站在自己家的门口,看着院子外面的苹果树,这树好像在李尘嚣他家搬来的时候就种下了,这些年一直没结果子,可能还不到时候吧,她记着自己爸爸说,快了,再有个三年五载的就能结果了。

看着那棵树正出神,发现李尘嚣从自己家的院里子出来了,军区大院的宅子都一个规格的,面积不算太大的老式二层小楼,两家之间一堵不算太高的小墙隔着,院落与大门的样式同出一辙,整体的感觉跟部队的风格很像,整齐规矩,没什么特色。

本就是军产,军区的干部来了又走的,房子的主人几经变化,唯一不变的就是这房子的模样,跟门前的树。

李尘嚣推着一辆崭新的山地自行车,颜色居然是红色的,好看极了。

夏婵的眼睛自打看见这台自行车,就没离开过,稀罕的不得了。

“这,这是你的么?你怎么买个红色的?”夏婵围着自行车前后左右的看着,连问李尘嚣话的时候,都没抬头看他一眼,这叫李尘嚣既欣慰又嫉妒,欣慰自己的车子买对的,嫉妒夏婵这稀罕的目光不是看自己。

李尘嚣把车子递到了夏婵的手里,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问:“喜欢吗?”夏婵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忽然抬头望向李尘嚣,他也正低着头看向自己:“我觉得红色最配你,所以就挑了这个颜色,你家那个太高了,不适合女孩子练车,车圈都叫你摔瓢了,这个矮一点,你就不用满院子喊夏勇给你当人工刹车啦,喊我。”

天色刚刚渐黑,夏婵抬着头望着李尘嚣,李尘嚣也低头看着她,眼里全是宠溺的说:“车摔坏了不要紧,把小婵摔坏了,我该心疼啦。这车给你,以后我陪着你骑车,好不好?”

东北的夏夜,傍晚有丝丝的风吹过,夏婵那一年头发不长,刚刚过了耳后,还未及肩,她想把头发留起来,风吹过她柔软发丝,身后的苹果树也被风吹的沙沙直响。

可所有的声响都不及李尘嚣最后的那句话,他俯下身来,在夏婵的耳边轻轻的说:“别躲啦,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夏小婵,我喜欢你。”

从那之后,很多年,夏天的风吹过树叶时,掠过夏婵的发丝时,她都抬头看满树的叶子,觉着树叶最懂风,因为风的到来它们肆意舞动,因为它的舞动让人知道,风来了。

就像那一年的李尘嚣,让人那样的心动,以至于连他表白的场景,都记忆犹新,久久不忘。

那一年,夏婵上大学离开家的时候,心中突然就有了牵挂,这牵挂是因为李尘嚣。那一年,夏婵恋爱了,李尘嚣爱她爱的很慢,似水一般的渗入她的发肤,从小到大。

所以夏婵之离开李尘嚣之后,没有办法恋爱,就是因为她的爱很慢,别人的节奏太快,她、跟不上……


夏婵念的大学离家很近,坐火车也就一个小时,所以她几乎每个周末都回家,回到家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给夏勇和李尘嚣补课,不过她发现李尘嚣根本就用不着她补,他的成绩好得很,几乎每科都是第一,所以她周末的时间都给了自己那个笨蛋弟弟了。

她学的是设计专业,一向聪明的夏婵,在学校里混的风生水起,游刃有余,只不过她不喜欢出风头,不怎么参加活动,一切都是为了李尘嚣,大学这几年拒绝了很多追求者。想起那些年,身边的人好像都没有什么印象,她是那种心里一但有了爱人,身边其它的人,连脸都记不住的人,说白了夏婵是个专一到可以自闭的人。

好不容易到了高三,夏勇终于出去补课。

这天下午,李尘嚣献宝一般的拿出几本漫画,夏婵眼睛都冒了亮光:“哪里买到的?”

李尘嚣轻轻把夏婵揽进怀里,下巴就靠在夏婵的头顶,他特别喜欢这样抱着她,看着她在自己的怀里看书,吃零食,打游戏,对李尘嚣来说是一种享受。

“我家有全套的漫画,要是想看去我家拿吧,我叫别人从京城买了好多,都是你的。”李尘嚣的声音从自己的头上传来,那样温和,夏婵很享受周末跟李尘嚣腻歪的时光,但是要去他家,她有点犹豫了。

李尘嚣低头看着怀里的夏婵,她的心思全写在脸上了,她不想去他家的原因是,在自己家李尘嚣还能稍加控制,因为怕自己父母保不齐什么时候回来。在李尘嚣家就不一样了,他爸几乎每天都忙到很晚才回来,上次在他家时,李尘嚣差点,差点没把自己吃了。

夏婵不想去,可是漫画的吸引力又很大,纠结的小脸被李尘嚣看在眼里,他低头吻了夏婵的耳朵,诱惑的说:“我,我轻一点,你说不行我就停下,好不好。小婵~”

鬼才信,上次她就说不要了,结果李尘嚣还是没控制住。他的手在夏婵的腰上,一直向上的抚摸着,像点了火一般,所触及的地方都很烫。

那次,他只是轻碰到夏婵的肋骨,她就紧张的就像被人强了一样,推开李尘嚣一脸委屈的走了。

之后夏婵半个月都没回家,还是李尘嚣周末以买学习资料为由去学校找她,慢慢细细的哄着,来来回回去了两次才哄好的。

所以,今天李尘嚣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的,少年的心鼓动着,可是因为是夏婵,他生生的按耐下了这份鼓动,只要是他的小婵,他永远可以慢慢来。

依旧是慢慢的轻哄语气:“走吧,一会儿夏勇回来,你的周末又该结束啦。”

(此处省略1000字,想要可以留言)

他这个语气,这个声调说的话震慑力极强,怀中的夏婵直接就推了他一把:“你离我远点,你最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马上、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别来学校找我,我最近也不回来了!”

发现自己身上还穿着刚刚结束后随手在地上捡起的李尘嚣的T恤,还好衣服够大,遮了个严实,不然自己这会真是太丢人了,她可不想不穿衣服在李尘嚣面前晃悠。

夏婵转身就要回家,不想身后的李尘嚣长臂一揽就搂住了她的腰,夏婵的身材很好,腰还特别细,李尘嚣只要单手就能扣住她的腰。

将她圈在自己的怀里,李尘嚣吻住了夏婵的脖颈,他特别想咬一口,以往在亲夏婵的时候,他也有这个想法,他想在夏婵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他想让夏婵只属于自己。

尽管他特别想,可落在夏婵的身上,还是轻柔的一吻,轻到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的吻里,不仅仅有深情,甚至还有虔诚。

夏婵试图推开身后这个大男孩,可是她轻轻一动身体就有点难以言表的疼,她眉头紧蹙,眼尾又红了,轻撇嘴唇道:“放开我,我该回家了。”

李尘嚣下巴轻抵着夏婵的头顶,小声的说:“等我一下,趁没有人我抱你回去,省着你不舒服。”

夏婵脸都红到了脖颈,她的头发已经长至腰际,柔软的发丝虽然盖住了后颈,可还是被李尘嚣看见了,又低头细细密密的吻了夏婵颈边的小痣,让那染上的红色似又深了一分。

坐在李尘嚣的身上,再不经世的夏婵也感受到他身体上的变化,连忙站了起来。

这回李尘嚣也没再把她扯回来,只是恳求的语气说:“你自己去洗澡,可以么?洗好我送你……”

夏婵这下子连手指尖都红了,小声道:“我又不是残了,我当然自己洗!”说完拿起自己的衣服就去了浴室,李尘嚣看着她的背影,一脸的欲求不满,心里盘算怎么样才可以尽早的把夏小婵娶到家,大学念完之前,能不能结婚?婚姻法里多大能结婚?妈的,还得好几年!他一天都不想等了,想告诉全世界这是他李尘嚣的夏小婵。

李尘嚣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他悄悄给夏婵抱回了家,放在她自己的床上,还温柔的摸着她的手腕,直到夏婵睡着,他才悄悄的离开。

就在他关上夏婵的房门时,看见补了一天课回来的夏勇,他还没来得及收起眼中对夏婵的爱意,满脸宠溺的幸福感被夏勇逮个正着。

察觉到空气中你过来的爱情酸味,夏勇紧张的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姐?”这孩子也算是反应够迟钝的,搁一般人恐怕早就发现了。

害怕吵醒夏婵,李尘嚣自小跟夏勇一起长大,跟他也没怎么客气,一把将人扯到了外面的客厅里:“在这说,你姐刚睡。”

夏勇一把薅起李尘嚣的衣领:“卧槽,你特么对我姐干什么了?”

李尘嚣一脸无奈的看着夏勇:“我喜欢你姐,你需要做的就是预习一下,先叫声姐夫听听。”至于我干了什么,你没必要知道。干了你姐夫该干的事。

夏勇眼里都冒火了,妈的,不要脸!还特么姐夫,从小到大处处都比自己强,事事都压自己一头也就算了,连高三了自己一天累的像个狗一样可哪补课,这厮居然窝在自己家里,跟自己的姐姐谈恋爱!恋爱也主算了,还跟自己显摆,越想越气,夏勇觉得自己不仅仅是被李尘嚣这个自小到大的兄弟给欺骗了,连自己崇拜了十八年的姐姐,也骗了自己。

这是不是双向背叛,或者是双重背叛?再不就是双倍背叛,反正主是。“我特么叫你大爷!”夏勇这孩子啥都好,就是一生气脑袋就不咋好使,连骂人都差那么半拍。

李尘嚣都被他骂笑了,唇角上扬还不忘打趣道:“叫大爷也行,但我不想当你长辈,我就想当你姐夫!”

“妈的,臭无赖!谁要当你小舅子啊!”嗯,这话很夏勇,骂着骂着自己就贴人家边上去了。

李尘嚣搂着夏勇的脖子说:“行啦行啦,你别扭个什么劲啊,我成了你姐夫,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不广有你姐罩着你,还有你姐夫罩你!好不好!”

夏勇被李尘嚣这三言两语的就给摆平了,觉着他说的似乎也不错,嘴还是撅的都能挂两个没瓶。

斜楞李尘嚣一眼,不甘心的说:“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倒好!”

李尘嚣笑道:“你才是草呢,你姐不是,你姐是我李尘嚣这辈子手心里的宝,我是要捧着爱的。”

看着李尘嚣一脸幸福的傻逼模样,夏勇本能的一激灵:“卧槽,李尘嚣,你喜欢我姐这事儿,我同意了。你特么离我远点,请低调恋爱,别显摆!你喜欢个人咋这么肉麻呢,我现鸡皮疙瘩都能给你炒盘菜啦!”

“行啊,那我尝尝我小舅子的手艺,来吧。”李尘嚣推着夏勇就要去厨房,让夏勇给甩开了,他想给李尘嚣一杵子,又怕打不过,只能是躲开这个因为恋爱变得像个傻逼一样的好兄弟。

忽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那你们以后,就打算一直这样处下去了?”

李尘嚣点点头道:“不然呢,你想叫我始乱终弃呀?你想都别想!”

“妈的,李尘嚣你给老子正常点!”夏勇今天在内心骂了李尘嚣一万来句,把他们认识到现在的骂人流量全用在今天了。

听见夏勇这样说自己,李尘嚣依旧是笑脸一张,只不过很认真的说:“夏婵马上就要实习了吧,我想考京大,到时候叫我妈给她在京城安排个实习的国企,找个轻闲的地方上班,或者她继续深造,来京大读个研也行。我大学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到时候,你来也京城吧,我们年节的还可以回东北,你爸退休后也可搬过去。”

他的话叫夏勇惊掉了下巴,他没想到李尘嚣喜欢自己姐姐都想到了养老送终这个地步了,呸呸呸!送个屁!夏勇又问:“这些你跟我姐说了?”

“还没,不过不急。我们有都是时间,慢慢聊这个。”李尘嚣一脸的自信,看着夏婵的房门,仿佛他的目光可以穿透那扇门,直达夏婵的面前,轻抚她的脸庞一般。

果然优秀的人就是牛逼,夏勇在心里对李尘嚣又是敬佩又是羡慕,同样的高三,人家未来五十年都计划好了,他呢?连个高考志愿还在这犹豫呢,这也不赖他啊,他成绩不稳定啊,他特么也想吹牛逼跟人说自己考这这这,或者考那那那的啊!问题是实力不允许啊!他要是吹牛逼,他就得遭雷劈!!

李尘嚣要说考京大,京大的门就是朝着他敞开的!因为他的成绩一直很稳定,他是那种就是单科交白卷,剩下那几科都能考全校第一的主,考京大都只能说他对其它学校没心情,只有他想要的,没有他得不到的。

唉,命运就是如此残忍,给你个优秀的姐姐,从小到大的让你找不到自信就罢了。再给你个优秀的姐夫,让你从大到老,仍是找不到自信,他待老天似初恋,尽管没有,老天虐他千百遍,这回还加倍了!!

夏勇内心无比的凄凉,哀怨的看着李尘嚣,那厮只是看着他姐的房门,一脸花痴,白瞎那一张帅脸,这般的傻缺,看不下去了,恋爱让人智商倒退?

那年的夏天,李尘嚣和夏婵初在一起了。

就是那一年,李尘嚣想好了与夏婵的未来十年,二十年,甚至更远,他人生的每一天,都得写上夏婵的。

李尘嚣闭上眼睛,想着未来的每一天都有夏婵,他就觉得很甜蜜,或者换一种说法叫做——幸福。


接下来的日子,李尘嚣跟夏勇迎来了最热的夏天和最繁忙的课业,为了不让李尘嚣分心,夏婵一直也没回家。

她相信李尘嚣一定能考好,但她还是不敢回家,哪怕是万分之一不好的可能性,她都不想在李尘嚣身上发生。

高考的那几天,上课的夏婵心都要跟着飞回了家。自己都不知道是咋熬过去的,连有学长跟自己告白,自己都是瞪着眼睛看对方半天,忘了拒绝,害得对方以为自己在夏婵心中的份量不一般。

从来没有人跟夏婵告白成功,她都以自己有男友的理由拒绝了,从没有人见过她的男友,大家甚至觉得她是不是为了骗所有人,不想谈恋爱者编了一个男友出来。

高考一结束,李尘嚣直接就来到夏婵的学校,已经一个月没见到夏婵了,上次还是在自己家里那次。

他感觉自己再不考完试,可能就会因为思念满溢,把自己淹死了。他想亲手摸一摸夏婵的脸,她的发丝,再抱抱她,圈在自己的怀里,好好的逗弄她一番。

他故意在学校的食堂前等夏婵,故意没给夏婵打电话,就想着给她个惊喜。

过了这个九月,他也是大学生,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独挡一面,自己比夏婵小这件事,李尘嚣一直很介意。

他把从小对夏婵的喜欢,悄悄的藏在心底,就是因为他觉着没有人会喜欢个比自己小的小屁孩,但是现在不一样,他长大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以后他会越来越成熟,成熟到别人都察觉不到自己比夏婵小三岁这件事。

李尘嚣一米八七的身高配上那张俊秀的脸,就这样站在学校的大食堂门前,来往的学生都会多瞄几眼的,他这次来不仅是因为想念夏婵,更是来宣示主权。

想想也挺幼稚,夏婵这都快毕业了,他才来宣示主权。谁让他小了夏婵三岁呢,他怕来早了,别人把他当成夏婵的弟弟,他是夏婵的男人,怎么可以让别人觉着他是个弟弟!

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远处慢悠悠的向食堂飘过来,垂着头任由室友牵着,不是夏婵又是谁呢。

从中午考完试就给李尘嚣打电话,对方电话却一直没开机,夏勇那个废物也不知道李尘嚣去哪了,就说考试都很顺利就完了。

什么叫都很顺利,题难不难?答的怎么样?急死夏婵了,这会儿要不是室友强拉着,她连吃饭都没心情,这就是该死的恋爱啊!一颗心就这么悬着,飘来荡去的也没个着落……

牵肠挂肚,满脑子都是李尘嚣。想到,觉得身边的人长得都像李尘嚣,食堂前面那个高个子的男生,真的好像李尘嚣。

怎么,他怎么还朝自己走过来了,连笑的模样都像。他怎么,怎么还抱住自己,长得像也不能乱抱人啊!

“卧槽,你敢抱老娘!”夏婵的整颗脑子都因为惦记李尘嚣变得不怎么灵光,这会儿还被人抱住,这人长得像就算了,连身上的味道也好像,淡淡的柠檬香皂味道。

不对,她推开了对方,仔细的看着那张帅气的脸,惊呼道:“李尘嚣,你!你怎么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差一点就要把你摔出去啦!”

李尘嚣看着将自己推开的夏婵终于回了魂,连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都有了光亮,才又把她抱在怀里道:“我想你了,我多一秒也等不了。夏小婵,我好想你……”

一旁的室友见到这个场景,识趣的打个招呼就跑开了。原来,夏婵一直都说自己有男朋友是真的啊!这男友也太帅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这么优秀的夏婵吧。

对于李尘嚣这个华丽的现身,夏婵身边的人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这轰动背后的主人公达到目的后倒底没在学校的食堂吃饭。

太久没见到夏婵,李尘嚣二话不说的带着夏婵去吉塔的旋转餐厅去吃饭,美其名曰庆祝自己的高考结束,实则就是想跟夏婵在安静的地方渡过愉快又浪漫的夜晚。

知道李尘嚣的心思,夏婵也没拆穿他,只是安心的跟着他,任由他牵着自己。

就是那天,夏婵发现自己恐高,不是所有的时候都恐高,也非所有的高度都不能克服。

她就是害怕那种观光电梯上下之间对地面距离的参照,也害怕站在空旷的顶楼,脚下的透明玻璃地面,还周围的玻璃墙都会让她产生极度的不适。

那天,她跟李尘嚣刚刚上楼,被带到窗边的座位上时,自己的症状已经出现,李尘嚣从电梯出来就发现夏婵不太对,惨白的一张脸都透着她极度的不适,此刻更是连嘴唇的颜色都褪了。

轻轻捏住她的手,发现指尖冰凉,李尘嚣心头一惊的问:“小婵,你不舒服?”

夏婵感觉有点晕,还有点渴,可是当她想回答李尘嚣的时候,眼前一黑的向沙发后背倒了下去。对面的李尘嚣吓坏了,抱着她对身边的服务员说:“快打120,快!”

到了医院大夫检查了一下发现她就是过度紧张造成的晕厥,询问了一下原因后总结为恐高。

看着床上躺着的夏婵,李尘嚣后悔极了,早知道她会恐高,给他一万个浪漫的心都不会带她去吉塔吃饭的,装什么犊子去高空吃饭,学校食堂不香么!

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的小痣,李尘嚣懊悔着。

大夫说过度紧张的夏婵可能之前就没有休息好,伴随脱水的症状,急需补液,挂了两大瓶的水后,她的唇上才染了些许红润。

夏婵醒来,已经是半夜。

她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李尘嚣小动物一般可怜的眼神,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她伸手轻摸了一下李尘嚣的脸,李尘嚣贪恋在她指尖上轻蹭。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恐高,我真的不知道。”李尘嚣的声音都在轻颤,他倒底是个刚成年的孩子,看着夏婵在自己面前晕倒的瞬间,他害怕了。

从小到大,在李尘嚣的记忆里都不曾害怕过什么,只有夏婵晕倒这瞬间他才体会到这种害怕的感觉。他害怕失去夏婵,任何形式的失去都害怕。

醒来的夏婵就像个不会装病的孩子,丝毫没有刚刚躺在这里的虚弱感觉,就差没生龙活虎的跳下床了。

她安慰般的勾着李尘嚣的脖子,轻轻在他颤抖的眼睫上落了个吻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恐高,别怕!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吓你啦!”

她说话的时候,李尘嚣睁开眼睛,见她恢复了红润的嘴唇轻轻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好像躺在床上的不是夏婵,倒像是自己一样,低头亲了亲了那唇边的小痣。

在医院里,李尘嚣倒底还是懂得克制自己,只是拉起夏婵的手腕,轻轻的啄着那颗腕间痣,他发现自己对夏婵手腕的这颗痣越来越执着,也越来越熟悉,哪怕是闭着眼睛也会捏到那颗痣的位置。

从医院折腾出来,都已经是半夜了。

两个人红着脸在学校附近的宾馆住下,心中竟然还升起一丝叛逆的快感,夏婵都感受到与李尘嚣穿过走廊这一路上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如实质般的粘腻着自己,焦灼又急切,热烈还克制。

开房门的一瞬间,她就被身后的人紧紧的抱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一般的抱着夏婵,仿佛这样才能解他的相思之情,又好像仿佛这样才能缓解他看到夏婵晕倒时的害怕之心。

那一夜的李尘嚣不像平时那个温和又无害的少年,突然间的无拘无束对于两个年轻人来说太过于难得,一时将从前的礼数与拘谨全都抛在了九霄云外。

那天的李尘嚣简直不能算是人,终于做了他最想做的事情,在夏婵的身上留下自己的专属印记。

天边的灰白没能阻止李尘嚣占有夏婵的频率,身下的人推拒着他,用仅剩的力气支离破碎的啜泣着:“李尘嚣~你、小逼崽子~你给我起开~”

在情欲控制下的李尘嚣听见自己爱人这样骂自己都笑出声了,知道自己是给温婉的夏婵逼到份儿了,她才会这样骂自己。

夏婵抬头就看见他笑的一脸邪魅,动作上却丝毫没有迟缓意思,舔舐着自己手腕的样子,诱惑的像吸人魂魄的妖怪,她再也没有力气阻止这个人掠夺自己,只能任由他在自己的身上讨伐……

天快亮了,他才轻轻的抱起人去洗澡,一边洗澡还不忘一边轻蹭着怀中早已经睡着的人。夏婵太美了,桃花眼尾透着粉红噙着泪的模样,几乎让李尘嚣疯狂。

看着怀中的人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这该死的占有欲才好像得到了救赎一般的缓解,直到自己的欲望纾解后,才轻柔的为夏婵擦掉身上的水分。

抱着夏婵仿若人间至宝,到了床边都不舍得放下,轻轻的啄了好几下她的发丝才放下。

轻轻挑起夏婵的发丝嗅着,她的侧颜,她睡觉的样子都让李尘嚣迷恋,想抱她,想要她,想狠狠的占有她。

如果夏婵知道自己这样发疯的爱她,恐怕会吓到吧。李尘嚣眉目敛起,想着平时还是得收敛一点,吓到他的小婵就不好了。

得偿所愿的李尘嚣在夏婵的城市渡过了周末,他们像普通的情侣一般逛街、吃饭、看电影,手牵手,依偎着,没有人知道高考那年的夏天,是李尘嚣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他还没告诉夏婵自己对未来的打算,他想着等成绩下来再说。

今天逛街的时候他发现夏婵喜欢上一条红豆的手链,还有一对紫水晶的耳环,趁着夏婵上课的时候,他悄悄的都买了下来,准备晚上吃饭的时候送给她。

晚上看见李尘嚣买了自己逛街时候有点小喜欢的首饰时,夏婵开心的连桃花眼都弯成了月牙,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嗯,我就是知道。”他发现夏婵多看了这两件小东西一眼,他的眼睛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爱人,他当然知道她喜欢什么。

夏婵眉眼弯弯的看着李尘嚣,甜蜜的心情都写在了脸上,自己的男朋友怎么这样贴心,开心的问:“可是,你为什么买这个呢?”她指了指那紫水晶的耳环。

“你喜欢。”李尘嚣知道她的意思,她没有耳洞却还是给她买了耳环。

“那,我要不要穿个耳洞呢?把这个戴上?”夏婵眨眨眼睛,狡黠的问他。

李尘嚣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摇摇头说:“随你,不过不必因为我买了这个,就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我只是看你喜欢就买了。你喜欢的东西放在你手里,戴不戴得上都无所谓,我都会捧到你面前的。”

“李尘嚣,你真是……太可我心了!”夏婵觉着言语都表达不了自己对李尘嚣的爱意,绕过了桌子蹭到了李尘嚣的面前,在他的脸颊轻轻吻了一下。

吻完了她还用自己小鹿般温良的目光望着李尘嚣,李尘嚣的心微微一颤躲开了。怕自己在看下去,会在这四下都有人经过的餐厅里,生出什么禽兽的想法来。

就在他转头的时候,好像看到一辆军区的越野车刚刚行驶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刚刚好像有人盯着自己一样。那辆车,好像是父亲的车,可是他不该在这里呀,他记着父亲最近出差开会。

李将最近在军区的工作好像要有变动,十分的忙。在他高考的这段时间里,几乎都没有什么时间过问他的学习,这次他来看夏婵,也是简单跟父亲说自己考试后解压,跟同学散散心就出来了。

如果真的是父亲看见他也不怕,趁这个机会跟家里大方承认恋爱这件事,他已经成年,人生也该是自己做主。自己做好了打算后再看对面的夏婵,觉着好像都能看到将来有一天夏婵穿婚纱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一定更美。

夏婵将紫水晶的耳环揣进自己的双肩包中,倒是将红豆手链戴在了右手腕上,上下晃动着,一脸满足的说:“有了这个,以后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想你时我就会看看它,红豆最相思啦!”

她说话时,样子单纯的像个孩子,可这话落在李尘嚣的耳中却是那样的动听,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只想把眼前这个诱人的小妖精一口吃掉。

他喝了一口果汁,盯着那在夏婵手腕间上下滑动的手链,滑动的途中还会蹭到她腕间的那颗小痣,李尘嚣觉着这手链买对了。

相思不相思的不说,这轻抚小痣的行为,跟自己就一样,嫉妒的一把捞过夏婵空中的手,摩挲着她的腕间痣。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可抬眼准备寻问时,看见了李尘嚣眼中的情欲,夏婵红着脸用另一只手拿过可乐。

这男人都是什么做的呀,怎么眼里总冒火呢。想着自己的可乐挺冰的,径直推到李尘嚣的面前说:“这个凉的,你喝吗?”

李尘嚣没明白她的用意,用目光寻问着为什么给他可乐,却看见夏婵红透耳尖,别过头说:“你那眼光,太那个了……”

她的话无疑似一枚炸弹,轰然炸毁了李尘嚣心中最后一防线,他二话不说的拉起了座位上的夏婵,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如果不是害怕被路人嘲笑,他都想扛起夏婵回到宾馆,再重重的将她摔在床上,看着她略显惊恐的小脸,反复的亲吻她唇边的小痣,再欺负她欺负到求饶为止。

这些,除了没在人群中扛起夏婵回宾馆之外,其它的他都做到了。

又是周末,夏婵不得不回家时,两个人才结束了短暂的甜蜜时光。

为了不叫家里发现破绽,夏婵先回的家,叫李尘嚣在车站等一会儿再回去。这叫李尘嚣不太高兴,心里想着成绩一下来,马上就公开恋爱的事情,不能再这么偷偷摸摸的了,他要公然成为夏婵的男友,要牵着她的手回家,要成为那个可以站在她身边的人,绝不是在车站看着她先离开,望穿那背影的不甘心。

夏婵这边一回到家,就看到家里来了一位客人,这叫她很意外,因为这人她认得,是李尘嚣的爷爷,李家的老将军。


回家看见李老将军时,女人的直觉告诉自己,她和李尘嚣的事情被爷爷知道了。

李老将军的目光矍铄,仿佛能看透内心般的看着夏婵,她连打个招呼都不太敢直视老将军。

老将军挥挥手示意自己身边的警卫先下去,警卫走的时候顺便也叫上了夏婵的爸爸和妈妈,他们俩人虽然心有疑问却也不好拒绝的跟着走出房门。

这一举动,让夏婵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看着正襟危坐的老将军,夏婵不知道说什么好,被动的站在屋子中央,直到听见老将军似洪钟般的声音:“你和李尘嚣,多久了?”

老将军的问话,夏婵尽可能的表现出镇定,这时候她还觉着他们恋爱,虽然时间上有点早,可也不是一件多么不正经的事,罪不至死,她这样安慰自己,抬头回答说:“很久了,我们一直彼此喜欢,可能是从小到大,也可能是情窦初开的中学,或者是最近高考的这段时间,总之很久了……”

老将军看着眼前这个丫头,他见过这个孩子,生得很漂亮,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才二十刚刚出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看她回答自己的问题不卑不亢的模样,长大也是个错不了的孩子,如果李尘嚣的叔叔当年没有发生意外,如果李家不是李尘嚣这一支独苗,他可能就同意这俩个孩子自由恋爱了,可他只有这一个李尘嚣这一个孙子,他的每一步都必须谨慎,婚姻大事更得门当户对。

他的孙子的婚姻只能是锦上添花,绝不是成就他人的平凡之梦,这件事情必须扼杀在萌芽阶段。

虽然夏婵的父亲在部队也是个干部,但是距离李家的门坎还是差得太多,老将军轻叹一声说:“你知道李尘嚣报的什么大学么?”

这李尘嚣当然告诉过自己,夏婵点点头。

老将军又问:“那你知道李尘嚣未来是要接管他母亲的生意吗?他的未来不论是从政从商,都将是你和你家人一辈子都望尘莫及的!你懂吗?”

其实夏婵不算是太懂,可看着老将军的眼神,她明白,对方是来提醒自己莫要做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梦。

她知道李尘嚣的父亲在部队是个首长,好像最近要晋升为军区司令,似乎不能继续留在东北。

尚未踏入社会的她,确实没有太多的门弟观念,至少她觉着隐瞒父母自己恋爱的事,只是因为李尘嚣还太小,怕说了家人认为他们早恋太荒唐,并不是觉着自己的家和李尘嚣家相关悬殊。

老将军眼中的鄙夷让她看清自己跟李尘嚣的距离,原来不只是年纪,还有家世。

恋爱可以任性,怎么任性都行,因为那是两个人的事;但结婚不一样,结婚就又是一件谨慎的事,那是两个家庭的事,是势均力敌,是不相上下,而不是像他们俩这样天差地别。

今天以前,夏婵没想过有一天会和李尘嚣结婚。

今天以后,估计也没有机会再去想这个问题了吧。

多么好笑,就在刚刚,夏婵突然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嫁给李尘嚣,那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吧。

原来,李尘嚣这样好的恋人自己拥有的时候没发觉,一但想到失去,心中竟然这样的难过。

不管怎么样,对方都是长辈,她其实想跟李尘嚣的爷爷讲,自己很爱很爱李尘嚣,可是她说不出口。爷爷的眼神告诉她,连她的爱都是显得多余。

她不像李尘嚣只有十八岁,她二十一了,懂还是不懂,都不能带着自己一家人的颜面去跟老将军拼个鱼死网破,自己的父亲性子直又烈,他会打折自己的腿,再远离李家吧。

想到这里夏婵的目光暗了下来,问:“您想要我怎么做?”

老将军不是拐弯抹角之人,开门见山的说:“我要你离开尘嚣,到时候我会把你的父亲调到一个不错的军区去,也会给你弟弟安排到一所不错的大学,只要你离开,我会给你和你的家人安排一个满意的未来。”

呵呵,这是收买人心的条件么?听起来还不错。

夏婵的手指抠着掌心,只有疼痛才能让她铭记这份不甘,自尊心被踩在地上的不甘,求而不得的不甘,还有望而却步的不甘。她想让自己永远记住这心情。

看着老将军,夏婵扯出一个自己最平常的微笑,云淡风轻的说:“我会离开李尘嚣,但我需要时间。大学毕业后,我就离开,然后您给出的条件,十分感谢,不过我想我父母不会需要,我弟弟也不会需要的!我连李尘嚣都不要,我要您为我安排的未来干嘛呢?”

拒绝爷爷的条件,是夏婵做过最有志气的事情。

但却不是唯一,此后她还拒绝过许多,有金钱、有诱惑、有名利还有地位。

不是她不想要,是自尊心不让她要,平白接受了别人的馈赠,就意味着你要丢掉自己的尊严换取,她这辈子,就是咬着牙到死,也能把自己的尊严拼个完整!

夏婵之所以从小到大都是军区大院里的大魔王,就是因为她打仗没退过,她打不过的人很多,可是她打不过也不会跑,因为自尊心不允许她输,院里的孩子怕她,就是因为她就算打仗体格上不占优势,性格也能跟人拼到老家。

打小就是个狠孩子,性子像极了夏向阳,一辈子不会退。疾恶如仇、爱憎分明,夏向阳这一辈子因为性格得罪过很多人,但是他觉着那些心怀不轨的人,那些奸诈的人,自己这一辈子就算要饭也不会要到人家门口,得罪不得罪又能怎么样呢,南墙就在他眼前,他撞不撞的凭心情。

那天,与李尘嚣爷爷的对话,耗尽自己身体的所有力气,她永远记得爷爷临走前向投来的目光,怀疑和藐视,她最后还是说了一句:“我说的,一定会做到。爷爷,请您、慢走……”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至少父母给的教育还是在的。

自己的父母被警卫支出去,看着李将军走后,一脸不解的问夏婵:“老将军为什么不让我们在旁边?他跟你说什么了?”

害怕父母因为这马上要结束的爱情担心,夏婵倒底还是扯了个谎,说爷爷是想问问她知不知道李尘嚣最近在忙些什么。

她说了一下尘嚣打算考京大,至于想报什么专业可能是国际经济的面大。

夏家父母都是粗枝大叶的人,觉着老人担心孙子,问问周围的孩子自己孙子的想法,也没什么好怀疑的,这事就过去了。

见自己的父母对这事不再怀疑,夏婵推门朝楼下走去,看见迎面走来跟她错时回来的李尘嚣,她觉着李尘嚣这样的人,不论是在人潮汹涌的街头,还是在空旷的军区大院,都会被人一眼就看到,他太出众了,随随便便就带着光彩,照着人,一步一步的走来。

看见夏婵从自家屋子出来,李尘嚣误以为夏婵是特意出来等他,三步两步的走上前,想抱抱她,又不知道她家有没有人,只好走近了用手抚弄了一下她的手臂说:“想我?”

夏婵平静的小脸上,看不出一丝涟漪,微微抬起望着他说:“想~~”李尘嚣的唇角都扬起时,夏婵又说:“得~~美~~~”说完笑得像门前苹果树上被风摇动的叶片,颤悠的微微晃动。

心里知道夏婵永远不会在嘴上承认想自己的话,这种骚话留给自己来说她听就好,她脸小不必做这种事。可还是被夏婵这得逞的笑容给勾住了心跳,怔怔的看了好一会儿。

直到夏婵抬起头看着门前的苹果树说:“今天开花的时候没注意这树,你看好像结果子了呢!”

顺着夏婵的手指,李尘嚣也发现门前的这棵苹果树此时已经是棵颇具规格的大树了,上面真就挂着三五个青青小小的果子,不过还没成熟呢。他笑道:“我给你看着,等熟透了,摘下来第一个给你尝尝。”

看着那几颗青果,夏婵若有所思的说:“这是它第一次结果子吧,人说树上结的第一个果子,不甜的。”

她说的平淡,面上还留着刚刚没散去的笑意,这让李尘嚣根本就没听出她这话的酸楚,只是顺意的说:“甜不甜的,吃一个就知道了!”

说完又低下头问:“你要是不爱吃酸的,我到时候再给你买别的,挑最甜的给你买。”夏婵不敢看他的眼睛,怕会被发现自己的心事,垂眸苦涩的笑了一下,微微点头,李尘嚣只以为她是在害羞。

夏婵又提醒道:“刚刚看见你爷爷来啦,快回家吧。”说完还轻轻摸了摸李尘嚣的头发,这是她从小惯用的动作,不只是和李尘嚣这样,跟夏勇也这样。

夏勇对她这个摸头杀很受用,李尘嚣更是。

只不过他们俩现在都长高了,一米八的身高她摸头需要翘起脚跟,今天是因为她站在台阶上,李尘嚣站在下面,摸起来方便,她想也没想的就摸了。

许久不曾被摸过头的李尘嚣,突然被她这既亲密又熟悉的动作撩的心跳都快停了,脑海里全是这几天拥她在怀中,她羞怯的模样。

回家了,爷爷还在自己家,就不能再那样拥着夏婵,李尘嚣一时有点不甘心,只能把这小小的心思发泄在指尖上,勾了一下夏婵的耳朵。

看出他的心思,夏婵也贴了过去,像只粘人的猫般,轻轻蹭了他的指尖说:“快回去吧,再磨蹭你就白跟我错开时间回来啦!”

“收到,老婆、大人……”李尘嚣几乎是贴着夏婵的耳边说的这几句话,惹得她一下子粉了耳朵,连跟着眼尾都红了,惊的瞅着他。

他也没给夏婵反驳的机会,大步的跑回家了,他是第一次这样叫夏婵,在他的心里,打夏婵从姥姥家回来的那个夏天,就已经是他尘嚣的媳妇儿,现在叫老婆都算是他控制了。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回家的李尘嚣,跟自己的爷爷打了招呼,又唠了唠自己报的志愿后,并没发现爷爷的异常。

这场早恋的风波始于李尘嚣,终将平于夏婵。

成绩下来后,李尘嚣以701的总成绩成为省级的理科状元,考上了京大九九级国际经济与贸易。

夏婵曾经问过他,为什么选这个专业,他告诉夏婵,自己不打算从政,也不准备像爷爷和父亲一样当个军人。

他想做个自由点的人,从商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带着夏婵过无忧无虑的生活,也不必拘泥于仕途的条条框框之中。

九月开学之前,李尘嚣将自己对未来的打算全部跟夏婵说了。夏婵听着他跟自己说未来的样子,眼睛里润满了酸涩,只是连连点头说好,她不知道李尘嚣想的未来里,有自己。

李尘嚣父亲的调令下来了,开学前他跟父亲一起回了京城,走的时候有依依不舍来送别的夏家人,还有李将在部队的一些战友。

可是李尘嚣的眼睛只是紧紧盯着夏婵,尽管知道马上他们就能再见面,心里还是舍不得,火车开的时候,眼泪差点没掉下来,叫他父亲好顿给鄙视。

一路上他都闷闷不乐,看着自己粗枝大叶的父亲,根本就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情,他打算一到北京就跟自己母亲商量,怎么给夏婵接过去更合理,一想到跟自己亲爹唠不到一块堆去,自己都有点想亲妈了。

火车开的时候,夏婵的双脚就像粘在了站台上一般,她多想跟着火车一路跑过去,或许那样,他们就不会分开了吧。可最终她还是冲着李尘嚣微笑的挥挥手,李尘嚣一指自己的手机,示意她要电话联系,她红着眼眶点头。

之后的几个月里,刚刚入学的李尘嚣都很忙,可不管多忙他都跟夏婵没断了联系,就在新年的前一天,她收到了夏婵的信息:京大的食堂的糖醋排骨好吃么?

李尘嚣:一般吧,问这个干嘛?

夏婵:那你带我吃火锅吧,咱今天不吃食堂。

李尘嚣:????你来京城了?!

夏婵:嗯,下课来门口找我,保安太凶了,提你也不好使!

李尘嚣:哈哈,我争取好好学习,报效祖国,不为别的,就为给我老婆大人混个京大的出入门牌!

夏婵:好~~~

在门口的夏婵,安安静静的坐在自己的旅行箱上,明天新年,她提前一天来看李尘嚣,她想他了……

李尘嚣还哪有心情上课,放下课本趁着老师不注意就溜了。

一到门口就看见夏婵带着个桔、米、棕三色的混纺围巾,松松垮垮的围着,同款颜色的帽子上还有个小球在后面坠着,搭配着米色的宽松加绒大衣,白色的小靴子,安静坐在深咖色的箱子上。

刚刚跑过来时,天空就飘起了小雪,这会儿雪落在夏婵的身上,她像个落在京大门前迷路的精灵,引来不少学生的目光,有的明目张胆,还有的悄悄观察。

只有她,仰着头看对面路灯照下的光束,还有那光束中飞舞的雪花,轻飘飘的落着,这雪不比东北的大,这温度也没有东北的冷,她这一身行头在这样的傍晚,一点也不觉寒冷,反而感觉有一丝惬意。

远处的李尘嚣看着雪中的夏婵,他的心跳似擂鼓般响,仿佛天地之间的万物都见证了他的心跳,他想捂都捂不住,他都害怕自己这样跑到夏婵的身边,这心跳的声音会吓到她,平息了几口气才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夏婵。

夏婵轻轻一抬头就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脸,轻轻的吸了口气说:“我饿啦,快、带我去吃饭吧。”

李尘嚣根本就看不见往来的人群和周围的目光,低下头吻住了夏婵冰凉的小嘴儿,唇舌的交缠才能平息他那响彻云霄的心跳,直到夏婵呼吸都急促的时候,他才放开了她。

在这样人来人往的街头拥吻,要是放在平时,夏婵早就一把将他推开了,她脸儿小,受不得周围异样的目光,可是今天的夏婵太乖了,竟然没有挣扎。

一吻作罢,只是慢慢的抬起那双桃花眼,脸蛋微微泛红小声的问他:“可以走了么?”问完还用自己的目光低垂着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很多人在议论,不好意思的拽着李尘嚣迅速离开这个地方。

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乖,李尘嚣任由她拽着走出了三四十米,离开刚才那个是非之地,只不过他一手被夏婵拽着,一手还不忘记给夏婵扯着旅行箱。

看着夏婵因为羞愧在京城的街头暴走,李尘嚣微微翘起了嘴角问:“夏小婵,你知道往哪走嘛,就走得这样快!”

一经提醒,夏婵才知道自己可能走得不对,停了下来,回头问他:“往哪走?”

逗夏婵真是太有意思了,李尘嚣凑她耳朵边说:“叫声老公来听听,我就告诉你。”

他突然间的靠近,让夏婵在帽子外只露出的耳垂一下子就红了,和她的小脸一样红,只有李尘嚣知道她不是冻的,她是害羞。

因为他见过夏婵在东北数九寒冬冷天,在屋外鼓捣小半天,就为了堆个她满意的雪人;也见过她打雪仗的时候,被人打了满脖子的雪,她都不喊冷,可军区大院把那个打她的人按进了最高的雪堆里,硬是灌人一脖子的雪,差点没给对方埋雪里,生生解了恨才回屋,她一点都不怕冷。

李尘嚣没想到的是,夏婵四下张望了之后,冲着他轻启朱唇的叫了一声:“老公。”声音很小,可是耳朵尖的李尘嚣还是听见了。

他凑过去问:“什么?老公没听见?老婆大人,你行行好,大点声!”

夏婵知道他是故意的,咬着自己的后槽牙,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冲着李尘嚣喊:“老公!老公~老公~~~你听见了嘛?老公!你这助听器戴着,可还好用!!”

这回李尘嚣彻底听见,不广是他听见,对面马路上的行人都听见了,引来不少人张望,大多都是在看他的耳朵,甚至还有人摇头感叹,好好个小伙,咋说聋就聋了,这媳妇还挺好看的!

看着夏婵冲着自己眨眼睛,他满意的点了点头说:“老婆,你赢了!老公带你吃饭去!”

哪有什么方向不方向,他是舍不得夏婵那小白靴再给马路上压了,十个小时的车程,估计她都得累坏了,手一挥叫了车,抱着夏婵就去吃饭了。

李尘嚣吃没吃饱,夏婵不知道,自己反正是被京城的老火锅给撑到了。两个人还特意去了最热闹的酒吧去坐了一会儿,就为了倒数新年,随着倒数结束,夏婵就被眼睛都饿蓝了的李尘嚣抱回了酒店。

京城这三天,李尘嚣负责带夏婵到处逛,到处吃。

他负责喂饱他的夏小婵,而夏婵负责喂饱李尘嚣。

夏婵的食量有限,李尘嚣却没有限,这三天生生的逼着夏婵将所有他想听的称呼,想听的话,都说了个遍,才放过她。

第三天的夜里,夏婵就要坐车返回东北了,白天怎么都起不来了,什么去这去那的行程全取消了,干脆就只窝在宾馆,喂饱李尘嚣。

恋人就该抵死缠绵,要不然对不起这月满,对不起这甜心。

下午时分,夏婵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睁开眼睛就看见李尘嚣支着头,侧躺在身边,手还绕着她的发丝,一下又一下的,见她醒来问:“饿不?”夏婵摇摇头,李尘嚣又问:“渴么?”夏婵点点头。

李尘嚣下床拿来一瓶水刚要递给夏婵,却又收了回来仰头喝了一大口,俯身吻上夏婵的唇,将水喂到了夏婵的唇中,喂完还不忘用挑弄一下夏婵的小舌头,夏婵被他的这一动挑逗的唇边轻轻的溢出水滴,他却毫不客气的舔走了。

舔完还不忘自己擦一下唇边的水渍,目光贪婪的看着床上的夏婵,夏婵被他看的坐了起来,她不能再继续了,她腰都折了,她冲着李尘嚣喊:“你,你别过来,你再这样你会失去我的!!”

李尘嚣听见她丝毫没有力度的威胁笑的像个孩子,他是真的很开心,他没想过夏婵会来京城看他,更没想到这次的夏婵这样乖。

以往不会叫他老公的,也不会这样温顺,这次任他予取予求,任由他提的各种无理要求,她都满足他了,熨帖的很。

看着她太累了,都晕过去了,李尘嚣本也没打算再继续的,上了床,将她抱在怀里,轻轻的说:“你不乱动,我什么也不会做了,一会儿带你吃饭,你还得坐一夜火车呢。”

他的话很受用,夏婵就这样在他的怀里一直呆到吃饭,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尘嚣告诉夏婵,等自己妈妈从国外回来,他就跟家里公开与夏婵的恋爱关系,叫自己母亲把夏婵弄到京城来。

夏婵偎在李尘嚣的怀中,贪恋的蹭着他的脖颈,嗯了一声,闭上眼睛,眼皮深重又酸涩,还好今天晚上就走了,不然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李尘嚣这深情,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装得下去,这离别的苦,还是自己一个人来承担吧。

夜晚的京城不太冷,吃过饭后李尘嚣不舍的送夏婵去车站,他心里不太得劲,这不得劲让他又想起那一年,夏婵躲他,回姥姥家的感觉了,难过的心沉甸甸的。

这个感觉太特么不好了,李尘嚣暗自下的决心,再见夏婵,决不分离。

上车之前,夏婵将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替李尘嚣围好,还亲手挽了一个松垮的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生日礼物,我知道你生日还要很久,怕到时候我赶不过来。这是我打工赚钱买的羊绒围巾,不是什么大的品牌,不过我帮你试戴了一下,还挺软的,也挺暖的……”

夏婵觉着自己的手背被一滴湿润的液体砸到,那是她自己的眼泪,所以她说到这的时候一直不敢抬头看李尘嚣,只是低着头看那围巾,那条她花了三千多,大学打了半年工才攒够钱买的围巾,仿佛这围巾就是她的全部,她想把自己全部的世界都留给李尘嚣,可惜她没有世界,她只有这一条围巾,一条带着她自己温度的羊绒围巾。

她没抬头,眼泪掉在手上,车站夜晚的灯光阴暗,李尘嚣一时没能发现,可是她忍不住的颤抖引起了李尘嚣的注意,他抬起了夏婵的脸,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李尘嚣的心好像被人用重器狠狠的击了一下!疼得他喘气都有点慢了一拍。

要不是自己母亲快从国外回京,他和夏婵马上就能在此团聚,他可能这一刻就抱走夏婵,不让她再回东北,他连书都不想读了,就这样把夏婵锁在自己的家里,什么也不干,他就想天天抱着夏婵,再不受这分离之苦,哪怕是短暂的也特么不受!!

李尘嚣心疼的声音颤抖:“小婵,要不,咱不走了,你现在就留下,学校的事儿我叫我妈想办法,你就留下来,在京城你想学习,还是想工作都行,你就和我一起,好不好。”

夏婵的眼泪是这几天感情积攒的太多,不自觉的溢出来的,她摇摇头,哭过的眼睛略有酸涩,可哭完就好了。

她振作了一下精神,眨了两下眼睛,将眼中最后的眼泪逼尽,李尘嚣用手揩去她的眼泪,她笑着说:“小嚣,生日快乐,我会想你的!”

她已经好久不叫李尘嚣“小嚣”了,这还是他小时候叫她小婵姐姐时候,夏婵对他的称呼。这一声“小嚣”叫得李尘嚣心都快碎了,抱着夏婵,双手揉着她的腰跟后背,最大限度的贴近夏婵,要是能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就好了,那样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上车之前夏婵用尽全力的微笑跟李尘嚣挥手告别,她希望李尘嚣对自己最后的印象是微笑的自己。李尘嚣看到了她腕间的红豆,那红豆上下的窜动着,划过夏婵手腕的痣。

车开的时候,夏婵面向车窗的脸感觉到一丝冰凉,她知道自己哭了,但隔着车窗,李尘嚣应该看不到了,他就这样跟着车跑到他再也追不上的地方,眼泪来得很快,止的却很慢。

就像有些人,喜欢他很容易,忘记他却很难。

李尘嚣,我喜欢你,只能到这了!

夏婵的头轻轻靠在窗边的玻璃上,看着逐渐向身后远去的夜色,数不清的灯光,看不尽的长夜。

车厢里放着过期的音乐,张清芳的《出嫁》:

红红的烛火在案头

我的心也照得发烫

红红的双喜映眼中

脸上却挂着泪两行

总会有这么一天

天真的一切都得走远

我不知所措

怎能不教我心慌

昨天的潇洒少年郎

今天要变成大人样

掩不住嘴角的轻笑

全都是期待和幻想

她长得什么模样

有没有一卷长发

和一颗温暖包容的心房

对或错有谁知道

能不能白头到老

有没有和我一样

我用一生一世的心

等待一生一世的情

也许是宿命也许是注定

我真的希望能多点好运

我用一生一世的心

换你一生一世的情

牵你的手

夏婵觉着,可能连音乐都在和自己较劲,这歌明明就那么欢快,怎么听在自己的耳中这样悲伤。

原来自己和李尘嚣不是宿命,只是过客。

过客一生一世的心换不来宿命一生一世的情,她没告诉李尘嚣,门前的苹果树结的果子,很酸,很涩,真的特别难吃。

夏婵吃了第一口,就知道很酸涩,可她还是哭着把那个苹果吃完了,那是她的苹果树上结的第一个果子,她妈妈当时还被她哭的样子吓到了,问她为什么哭?

她说苹果真是太酸了,真的太酸了。

夏母永远不知道为什么那样不好吃的苹果,自己的女儿还非要哭着吃完,她最后轻抚女儿的头顶还安慰她说,树上的第一个苹果都不好吃的,明年、或者后年,过两年再结的果子就好吃啦!哭什么呢……

夏婵点点头,眼泪流的更凶了……

李尘嚣怎么也想不到,这一别,就是十年。

夏婵发了一个到家的消息后,就彻底没了音讯。

他甚至都还没能跟母亲说自己恋爱,他想母亲把一个女孩安排到京城来,跟他一起学习也行,进唐氏也好,或者她想做什么,不做什么都行,他想要一个女孩儿,那女孩还在东北,他不想日日忍受这相思的苦,只是那女孩却再没有音讯。

夏婵走了,跟学校那边带着实习的单子就走了,她这一走,所有的毕业手续都是托同学帮着办理的,再没有人能找到她。

从京城回东北后,夏婵在车站直接买票去了深市,给父母寄了封信,言明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一个父母不会同意的人,她与那个人去南方闯荡,会定期寄钱回家,叫父母勿念。

给夏勇留了个电子信箱,用来勾通。这些年她就像天边最遥远的那颗星一样,远远的闪着寒光,只有汇款单证明着她在这个家的存在,或者是说存在过……

再无其它。


月下饮酒的杯,往事回忆的痛,不能翻不能翻,一翻全是泪……

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这梦做了多少年,每次自己是不是哭着醒来,梦中的李尘嚣总是背影,从未转过身来,今天这梦竟是如此清晰。

夏婵醒来,发现自己的脸庞竟然有些凉意,反射条件的轻揩眼角,怕梦里的眼泪与现实交织,发现自己好像真的哭过,因为眼皮很沉,眼角有湿意。

看着头上的输液器,又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自己竟然已经躺了这么久。

她想起来,有点口渴。左右转了一下头,想看看有没有人,或者有没有水。

发现病房很大,大到她醒过来这一会儿竟然没发现在窗前站着一个人,那人还是跟上午一样,抱着双臂,只不过上午他是背对着自己,此刻,他面对着自己。

倒底不是年轻的身体了,十年前自己恐高第一次晕倒时,醒来就像个活兔子一样,恨不得马上就跳下床,如今的自己,怕是起来都得需要个人扶一把,真是不服老不行。

这屋里也没有别人,她侧脸看着李尘嚣,对方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像空中盘旋的猎鹰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不过都是囊中之物,不必同情,更不必怜惜,只有冷冷的寒光,和打算随时拆吃入腹的决心,再无丝毫怜悯。

看着他那没有温度的目光透着凌厉和掠夺,夏婵知道,自己是指不上他,只好忍着头晕用没输夜的手支撑身体,她想先坐起来适应一下。

李尘嚣就这样冷冷的看着,就在她一下没能支撑住的时候,快步的来到病床前,一把扶住了她吼道:“你想做什么?不会对我说吗??”

夏婵脸色还很苍白,虚弱的说:“我说了,你会帮我倒杯水么?”她的语气平淡,目光恳切,她本就不是一个硬碰硬的人,十年的漂泊让她学会从善如流,也学会适当妥协。

李尘嚣知道自己恐高,还特意安排自己今天去他办公室,那个办公室具备一切让她晕倒并且躺到现在的条件!她心里明白,他有多恨自己,哪怕是过去了十年,他也不会原谅自己当年的不辞而别!

李尘嚣有恨自己的资本,这一点夏婵从不怀疑。就像梦中的他爱自己一般,这爱是时间凝结成的果,这恨亦是。

看着她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李尘嚣在她的脸上寻觅着,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愧疚,找了半天,那张好看的脸除了苍白与无畏,再没有其它的情绪。

不错,十年你倒是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夏婵再不是当年那个抱在怀里来回顾涌的夏小婵,更不是那个因为他一句话就脸红的初恋。

自己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却还是不甘心的在她这寻找,就想找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答案,真是可笑。

李尘嚣咬着牙,瞳仁阴暗,挑着眼眉居高临下的残忍的说:“求我,我或许会帮你。”

说着最狠的话,却还是走到了床边,按了一下调整病床升降的按钮,让夏婵微微坐起一些,方便她喝水。

夏婵看着他恨不得撕了自己的样子,眉头一敛,垂目轻叹,微微撇了撇嘴,看见了身边的呼叫器,眼睛一亮的伸手去够。

看着她一筹莫展的模样,李尘嚣并没在欺负她的过程中找到快感,正准备再逼她求自己的时候,她居然想去按呼叫器,这把李尘嚣本就不爽的心彻底被激怒,一把抢过呼叫器摔在了地上,可怜的呼叫器被摔的七零八落,当场阵亡,死都不咋死的,还这么惨。

看着那一地的碎片,夏婵觉着那仿佛是自己的尸体一般,心里把看过的所有情杀电影、电视剧都过了个遍,双肩一垂,又叹了口气,小声道:“激啥眼啊~~不帮就不帮呗~~”说到最后,几乎就是自言自语。

她平常跟同事,不这样肆无忌惮讲东北话,除了跟田甜和许凌,他俩已习惯,其它同事不习惯。

有时候讲东北话,有些地区的同事会反复问她讲的是什么,她解释的烦,就好好的讲标准的普通话,对东北人来说,这不难,尽量不儿话音就可以。

看着她无力的垂眸,又不肯求自己的样子,又怂又倔犟,李尘嚣气也不是,不气还不甘,就像给他个棉花垫子,你打吧,随便打。反正棉花是软的,打也不疼,手也不疼,气也发泄不出去。

他轻蔑的笑了一下问:“这十年,就让你练就了滚刀肉的本事了?”边说边去了隔壁的房间,夏婵的目光就随着他走,她怕他给自己扔这,她自己拔针么?呼叫器还给摔坏了,她扯脖子喊能把医院的魂儿叫来不?

“那个,你去哪啊?”忍不住的喊了一声李尘嚣,让她求人是够呛了,但是婉转点的认个怂她还是行的,硬来不行可以缓兵之计嘛。

听见夏婵的声音都有一点沙哑了,李尘嚣轻蹙眉头,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又把周易带来的粥拎进了屋。

原来这病房还是个套间呢,有钱真好,就是不知道这钱是不是由唐氏出,她这怎么也得算工伤吧,唐氏要是不出她就找路思行报销去,心里一边盘算着看病的费用,一边伸出手,想接过李尘嚣手中的热水。

李尘嚣本想把水递给她,可见她突然间得意的样子,他那该死的报复心又占了上峰,仰头喝了一大口的水,夏婵看在眼里轻念了一句:“这人怎么这样啊,连口水都不给喝,不给喝就算了,还当着人家面自己喝。”

李尘嚣看着她自顾自的碎碎念,发现三十岁的夏婵,怎么比二十岁的夏婵还可爱呢,倾过身躯,低头吻上了夏婵的唇。

怎么也没想到李尘嚣会吻自己,夏婵惊的瞪圆了眼睛看眼前这张俊脸,唇边的水让她反射条件的吮着,她确实是太渴了。

刚刚缓解了渴意,她就想推开眼前这个人,她的挣扎,让唇边的液体流进了脖颈,她一边擦着唇跟脖颈,一边惊恐的瞪李尘嚣,不明白他这是为何。

看着她因为刚刚自己的吻又惊又羞,甚至红了脸,嘴唇也被他揉弄的泛了些许红色,耳垂像要滴血一样,这样的夏婵让李尘嚣满意极了。

他想伸手去捏一捏夏婵的耳垂,但是他忍住了,最后目光落在夏婵的脖颈,一脸的冷漠看着那颈间的青紫。

他的目光太过于明显,让夏婵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穿的是病号服,不是白天自己穿的那套高领的裙子,那就是说,她那一身的痕迹被人看了个遍?

这想法在自己的脑袋里一闪过,一想到还有田甜和许凌,还有李尘嚣都看到了她这一身连解释都不用解释的痕迹,她就打了个冷颤,刚刚涌上来的血色瞬间被褪了个干净。

刚刚还像曾经那个夏婵,让李尘嚣心情变得很好,怎么一下子就因为这痕迹吓成这样?李尘嚣轻抚上夏婵颈间的淤青说:“你同事没看见,不用担心。”

什么叫他们没看见?你看见不也是一样的嘛,夏婵真是对自己有一肚子想骂的话,暗自排版,照三本书那么出!!

见她暗自生气,李尘嚣好心的安慰她一下:“衣服是我换的,我帮你检查过了,除了这些痕迹,还没有其它的伤?”

他的话叫夏婵的身心,彻底凉透。他还好死不死的贴上夏婵的耳边说:“你什么地方,我没见过?几年不见,夏小婵,你倒是挺放得开的!!”

耳边的热度,像是会烫到自己一样,夏婵迅速的撇过头,想跟他掰扯几句,不料李尘嚣向前一倾,两个人就这样脸对着脸,近得不能再近,近到李尘嚣看着那唇边的小痣,一歪头就啄了上去。

刚刚脸贴着脸时,夏婵的心就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这一吻让夏婵已经褪去血色的脸,唰的又红了,李尘嚣十分满意自己又弄红了夏婵,笑了。

京城这样宁静的夜晚,在李家的私立医院病房中,夏婵原地反复去世两回,没有遗言……

诺大个医院,也没个人管管她的死活。

倒底不是二十来岁的那个夏婵了,吃了一点东西之后,在病床上一歪,也顾不上李尘嚣的凌厉目光,也不愿意再想他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是为什么,呼吸均匀的睡着了。

李尘嚣看着她刚刚还跟自己剑拔弩张的模样,跟现在毫无防备的睡颜,真是天壤之别。自己就这样坐在床边看了许久,等着输液结束后,轻轻拔了针,用手覆上她的手,可能是输了许多的液,夏婵的指尖微凉。

将夏婵的手腕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李尘嚣吻住了那个被淤青盖住的小痣,上面的牙印还清晰可见,没错,那就是李尘嚣咬的,那天自己刚回国,就去酒吧找到了已经喝得微醺的夏婵。

他本来没打算把人带到床上的,谁知道夏婵抢了自己的啤酒,还一饮而尽,喝完就摇晃着身体下楼,还差点没被过往的车辆撞到,吓得他一把将人带进自己的怀里,问了好几次她住哪里,她都没说清楚。

其实自己早就已经调查清楚她的新住址了,可夏婵在息的怀里顾涌了半天,他觉着这个女人就是在点火,现在他全身都被烧透了,罪魁祸首就该对自己负点责任。

再加上太多的新仇旧恨在自己的心里纠缠,怒火急火一并攻上了心头,他交代周易送自己去了会所。

就在他半抱半扶着夏婵进了房间,夏婵突然有点清醒了,感觉有人手在自己的腰间,她站都还没站稳的就直接抓过对方的胳膊,从自己的肩头摔了出去,摔完还单膝跪在对方的胸膛上,拿手薅起人家的领子,刚要发威,发现是竟然是李尘嚣。

夏婵不是第一次梦见李尘嚣,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醒着,她只是连忙将压在人家胸膛上的膝盖挪至侧面,跪坐在李尘嚣的身上,俯身下去凑近了看。

越近越发现,是真的李尘嚣,夏婵的眼泪就砸在了仰头望着自己的李尘嚣脸庞,她用了自己全部的清醒说了一句话:“李尘嚣,我好想你呀……”

说完就低头吻了李尘嚣,眼中滑落的滚烫尽数的掉在李尘嚣的脸上,吻他的时候,甚至都察觉到一丝苦涩。

李尘嚣没想到夏婵会将自己摔倒在地,他不知道夏婵还有这个习惯,至少以前她还没有。

他们是一同在部队跟夏婵父亲学的摔跤和格斗,他比夏婵更得要领,曾经自己个子没夏婵高时,都能摔倒夏婵,今天被摔倒,真的是因为他没有防备。

他更没有防备的是夏婵落在自己脸上的眼泪,那么滚烫,那么悲伤,还有那吻又那么轻柔,那么沮丧。就是那样轻柔的一吻,却把他的心全敲碎了!

夏婵那一夜醉了,李尘嚣没醉,他的酒一口也没喝全被夏婵给周了。

那一夜他用尽了全力爱了夏婵,根本就不能算是爱,简直就是一场撕扯,李尘嚣想把这十年对夏婵的恨都落在她这柔软的身体上,每个吻落下都是带着他的恨意,肆意的冲撞与狠虐才能让他找回一丝理智,才能让他不失手捏死身下这个女人!!

一想到夏婵在素俊那个禽兽的怀中转辗,他觉着此刻不这样狠狠的抱住夏婵,可能就会狠狠的杀了素俊。强烈的恨意,如数倾盖于身下,那一夜就算是夏婵自小跟人打架练就了好体格也快要散了架子,要是换成别人真恐怕会吃不消。

在拉斯维加斯遇见素俊并不是偶然,京圈的这些富少常在那边赌钱,固定娱乐场所除了赌城就是倩姐的会馆,他常去,素俊也常去。

本来也就是点个头的交集,一屋子的男女,个个道貌岸然,实则满脑子的男盗女娼,李尘嚣习惯了这种白天业界菁英,夜里纸醉金迷的生活,不然呢?余生漫长,他该去指教谁呢?还是由谁来指教他?

拿着酒杯轻晃里面的冰球,大多时候,李尘嚣就是来坐坐,与其说他参与其中,倒不如说他只是来欣赏的。

形形色色的人,有的像他一样,来这里只因为无聊消遣一下打发时间,还有怀揣目的猎艳猎奇的,更有小明星大网红的,来这打卡求金主的,这个染缸的颜色有多少,有多深没有人能目测得出来。

那天晚上倩姐就半倚半躺在他的怀中,跟对面的素俊说话:“听说你最近收心了?这是玩够了准备结婚?”余倩这个女人,恨不得来这里的男人全都睡过,仗着家里有钱,尽享人生,在拉斯维加斯开了个高档的会所,手下一水的外围资源,男男女女都指着靠她上位呢,说好听点是这里的老板娘,搁过去就算个老鸨,牵线搭桥的勾当。

她边说边拿自己的小腿轻蹭着素俊,素俊是这里的常客了,对于余倩的挑逗既不拒绝,也不上勾,只是轻挑着唇抿了一口手中的酒说:“收心不算,就是猎到个极品,什么都好,上手慢,不过我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索性就跟她求了个婚,走走普通人的流程。想不到,还挺受用的。”

他的话吊足了余倩的胃口,醒来半躺在李尘嚣的怀中,一下就起来凑到素俊的身边去:“这么下血本?搭钱你是不在意的,可你居然会浪费这时间?”

素俊笑着点点头说:“太容易上手的,没挑战性,这条小鱼我都她耗了三年,得亏前几年她在深市,不在身边。不然干这样耗着,我也等不起,我也不是柳下惠。”

“三年?长什么样,快叫我瞧瞧,您老人家的未婚妻~~”余倩真是好奇极了,还特意拉长了未婚妻这三个字的尾音。素俊年纪跟自己差不多,京圈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这些年混迹各种娱乐场所,什么人没碰过,居然跟个小素人玩了三年的恋爱游戏,连她余倩都不曾得手的男人,真是不多。

素俊是一个,另一个就是刚刚她粘着的李尘嚣,素俊是个老狐狸,看不上自己这种水性杨花款,李尘嚣是有固定喜欢的脸,全圈人都知道,他喜欢唇边有小痣,长发微卷的女人。除了这一型的女人勾搭他,他会瞅两眼,其它的就咋贴他都无动于衷,余倩也就是仗个老脸躺人身上,换成别人早让他推一边去了。

啜饮自己手中的酒,素俊拿出手机划开,找到最近一张夏婵因为装修房子太累在自己怀中睡着的照片,还有一张就是她带着防尘帽在凌乱的装修现场指挥工人的照片。

前者温柔妩媚,又纯又欲,后者清新温婉,勾人心痒难耐,余倩啧啧了两声道:“别说,这模样还真不错,我一个女人看着都挺心动的,你看呢,嚣少。”

余倩把手机递给李尘嚣并没揣什么心思和想法,就是觉着照片上这个女人的长相,好像就是李尘嚣喜欢的那款,特意递给他尘嚣看一眼,李尘嚣拿过手机,左右划动这两张照片,目光暗了下去,似淬了冰的寒星,连表情也冷了。

屋内的暗光,余倩并没发现李尘嚣的表情,只是问素俊:“怎么样,那如何?”素俊只笑不语,他知道余倩问他睡不睡着对方。

他在圈内出名,可不是乱名,他年纪大,也不爱跟这些小孩们分享自己的床上经验,对外并不讨论这些话题,相对还是比较有原则的,不论对方是谁,或好或坏,分手他都会做得体面,给足对方想要的,而且再见面也不论及此事,更不会拿上床的情趣当卖弄的谈资。

他不说,却不代表着别人不说,这时候,身边有几个欠的拿走了李尘嚣看的手机,一边看一边品头论足的,说啥的都有,污言秽语的时不时就传进李尘嚣和素俊的耳中。

“哟,这身材可挺辣。”

“哥,第一张是事后照?你这操作太骚了,现在的女人,都不让拍照的,毕竟现在艳照门的事件,我们都借了光,女人都尖着呢。”

“素哥,你这妞要是玩够了,你把她联系方式给我吧,我不介意。”

李尘嚣捏着自己手中的酒杯,在素俊没开口之前,自己先放在大理石的台面上,用力的一放,让余倩那展会拍来的成套系杯子直接就碎了,她都没能来得及心疼酒杯,只见李尘嚣的手红了一片,连忙叫服务的人员去取医药箱来。

在座的众人不明白李家的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但看这个情景不说话是最明智之举,就都散开了。

这个角落就只剩下余倩跟素俊了,素俊看着余倩给李尘嚣包扎,他毕竟不是小孩了,李尘嚣这无名的火,让他察觉一丝不对,摆弄着手机看着夏婵的照片,刚刚其实李尘嚣不发火,他也会有办法让那几个没规矩的小崽子闭嘴的,素俊挺各应圈里这些不懂规矩瞎扯的小朋友,出来玩各凭本事,但是太下作就有点恶心了,偏偏这些孩子仗着家里有点臭钱,不知进退,不懂节制,三观跟五观都挺特么扭曲的。

看着照片中的夏婵,唇角泛起一丝自己未察觉的微笑,可是他这笑却被李尘嚣看在眼中。李尘嚣看着自己被余倩包扎好的右手,透过右手冲身边的素俊说:“她比小时候,出落得更漂亮了。”

李尘嚣的话,在这会所如同一道响雷,震住了素俊,也震住了余倩。

因为打李尘嚣开始混迹于京圈的娱乐场所,还有这些散落在各个国家的京圈聚集地那天开始,他身边的人就都知道。

嚣少参与他们的娱乐,但他能看上的人少之又少,只有那么两三次带走过女人,就在那么仅有的几次中这些富少贵公子们总结发现,他喜欢桃花眼,唇边有美人痣,发丝柔软色浅且微卷的女人。

素俊看着李尘嚣,心中的想法马上就要呼之欲出,他毕竟大李尘嚣很多岁,有股沉稳干练的劲,还是礼貌的问了一句:“你什么意思?”

李尘嚣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狠狠的看着自己比量在眼前的右手,伤口挺深,有血迹透过了纱布,这手上的伤口尚可用纱布包扎,可他心里的伤口呢?如何包扎。

放下手,李尘嚣长腿一伸,头朝沙发后背靠去,一脸冷漠的冲素俊说:“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理解。”

“请你把话说清楚,不然以咋俩的交情,应该还没熟到可以心有灵犀的程度!”素俊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风度,但是李尘嚣这不可一世的态度,有点让他下不来台。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慢慢收起了狐狸的嘴脸,李尘嚣感觉挺满意的,微微一笑的说:“没关系,咱俩慢慢就熟了,会特别的熟!”

说完他站起身,走到素俊的身边说:“今天开始,你不许再碰她!你的游戏结束了!”这是提醒,也是警告。

李尘嚣说完这句转身就冲刚才那几个满嘴污言秽语的年轻人走了过去,那些年轻人个个左拥右抱的正在玩游戏,见李尘嚣过来,都客客气气的停下了手中的游戏,毕竟李尘嚣在圈里虽然不爱说话,但是人人都知道若不起他。

军政商的背景,任意一个拿出来都能砸得在场这些富二代、小新贵、暴发户的灭个满门还稍带九族的。

所以,从来都只人去巴结李尘嚣,不敢有人在他面前造次,他平常也只是来消磨时间,与人打交道的时候不多,只有今天他居然来跟他们说话,这叫这几个小富二代受宠若惊,紧张的都站了起来。

李尘嚣一个人,周易跟在他身后,他嘱咐周易叫倩姐拿几瓶酒,余倩看着李尘嚣朝刚刚那几个小孩走过去,太阳穴都突突直跳,没有人见过李尘嚣生气,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他,李尘嚣现在、十分生气、后果十分严重。

周易叫余倩拿了十多瓶价格都破了六位数的酒,余倩觉着,这钱恐怕是今天晚上自己收的砸场子钱,周易特意又多刷了六位数给她。她只能是希望那桌的几个小崽子自求多福,千万别再激怒这位大少爷,也希望这大少爷手下留情,别闹出人命!

李尘嚣自打走过来,就这样站着,也不说话。直到酒放在桌子上时,那几个小孩眼睛都直了,这加近千万的酒摆了一桌子,他们也慒。

只见李尘嚣不徐不疾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冲着刚刚那两个满嘴跑骚的小孩举了下酒杯说:“这杯算我敬你俩的。”说完一饮而尽,那两个小孩哪恨怠慢,连忙干了手中的酒。

李尘嚣又说:“知道为什么敬你俩酒么?”那两个孩子也就二十来岁,你瞅瞅我,我瞅瞅你的一头雾水,摇摇头说不知道。

李尘嚣笑着说:“没关系,你们马上就知道了,这是道歉的酒。”说罢,抄起桌子上刚刚自己要的酒,照其中一个人的脑袋上就砸了下去,趁乱又拿起另一瓶酒砸在刚刚说要睡夏婵那个子的头袋上,酒液混着血液,在那两个人的脸上横流,剩下的人都只是惊呼,却没有一个人敢动弹。

被砸的两个小子歪坐在沙发上,疼的直叫,一脑袋的血给自己都吓慒了,其它人也不知道嚣少这是怎么了,又不敢帮忙,更不敢拦着,谁敢和嚣少正面硬刚。

擦了擦自己手上的酒,李尘嚣冲周易说:“给他们叫救护车,告诉倩姐,今天全场我买单!”说完又瞅了屋子里剩下的一群酒囊饭袋说:“剩下的酒算我请你们的,压压惊。”

看着李尘嚣打完人后潇洒的走开,素俊突然想起夏婵在跟自己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坦白过,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初恋,他们之间很亲密。

他用手支撑着自己的额头,看李尘嚣这个样子,绝不是自己多心,他基本可能确定夏婵的初恋就是李尘嚣,而且李尘嚣不仅是对她念念不忘,甚至都成了执念。

连他这个正牌男友,都没来得及冲地两个小孩出手,他这个断了十年联系的初恋出手就把人脑瓜开出了血。

看着远处余倩忙着叫人清理李尘嚣留下的战场,素俊第一次感觉到夏婵就在自己的手中,那么近,又那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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