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太后寿诞在即,后宫众人纷纷忙碌起来。这日,叶倾城遇见珍珠从雅岚殿出来,笑着问道:“这几日姐姐在忙什么?总是闭门不出的,别闷坏了才是。”
珍珠抬头见是自家二小姐,忙行礼笑着说道:“劳二小姐惦记,这不太后娘娘诞辰要到了吗?我家娘娘最近在苦练舞蹈,忙得团团转。”
叶倾城说道:“长姐擅舞,尤其是擅长凌波舞,我还记得长姐及笄那年跳过一次,真真儿是天外飞仙过,步步生莲花。”
珍珠笑道:“可不是,我家娘娘的舞姿最是曼妙,到时候准保叫皇上移不开眼睛呢。”
说完,便告退了。
四月十五,太后寿诞当日,晚宴在庆寿殿举行。太后娘娘在帝后的陪同下一袭凤袍华服,面上容光焕发。后面跟着一众妃嫔,最前面的正是慧贵妃,只见她浓紫丽水华裾蜿蜒委地,衬得娍姿玲珑。底纹大朵芍药娇娆绽放,玉臂轻挽柔软披帛,眉黛染青晕开无边冷艳,薄粉施颊更添华媚雍容,姿容瑰丽六宫皆失色。余下妃嫔也都一个个儿的,为了在殿上博个出众,无不经过一番精心打扮,穿的衣裙也是十分讲究。那一步一婀娜,一颦一浅笑间,腰肢如柳,妩媚醉人。
叶婉心走在队伍后面,她今日穿的一身烟紫色长裙,肤若凝脂,云鬓如墨,贴着些精致的小簪花,那眉目含笑却也楚楚动人,十分美丽。
待众人坐定,元宝公公拂尘一扫,宣布寿宴开始。
慧贵妃抢在众人前面起身向太后行礼,祝贺道:“臣妾祝太后瑶池春不老 设悦遇芳辰,百岁期颐刚一半;寿域日开祥 称觞有菜籽,九畴福寿已双全。”说完,招呼蕊白双手端出一尊和田羊脂白玉观音像。只见那白玉通体光泽温润,色如凝脂,质地细腻,实为玉中极品。再看雕工,观音像栩栩如生,仙气十足,出神入化 引人入胜。最难得的是眼前的观音像是由一整块和田羊脂玉雕刻而成的,恐怕整个北齐国都再难找出一个。“好,好,好,媚儿有心了。赏!”太后说完转头对皇上说道:“皇上,媚儿身为贵妃,寻常东西想必也是不缺的,不如就赏她今晚侍寝如何?”
皇后一听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今日是十五,按照北齐国的规矩应该是皇后侍寝的日子,太后如此提议分明是没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可偏偏在今天的大喜日子,自己也不能说什么,真是如同吃了只死苍蝇般恶心。
皇上余光瞥了眼皇后,笑着说道:“难得母后高兴,朕准了。”
慧贵妃忙欣喜谢恩,喜滋滋的回了座位。
“皇后对哀家的安排可有意见?”太后虽然指名问的皇后,但却看都不看皇后一眼。皇后强压下心中苦闷,笑着行礼道:“今日是母后寿辰,母后高兴便是,儿媳怎会有意见?”
“皇后,把你的寿礼拿出来吧。”段轶飞出言给皇后解围。
皇后感激的看了眼皇上,忙说道:“儿媳献上的是一颗龟甲寿珠。”说完只见春桃呈上来一颗硕大的寿珠。
段轶飞忙说:“快拿来朕看看。”
拿在手里观察了许久,段轶飞欣喜的对太后说道:“母后,您看,此天珠上的龟纹清晰可见,天然组成一个寿字。还有这袈裟纹,美轮美奂,实为上品,更难得的是这天珠竟比朕冠上的东珠更大些,实在是绝后空前,旷古无两啊,可见皇后是相当用心的。”
太后点点头,敷衍了一句:“皇上有心了。”还没等皇后行礼谢恩,转头就对段轶飞说道:“皇上今日准备了什么惊喜给哀家?”
段轶飞见皇后尴尬的站在原地,说道:“皇后一片孝心,元宝,将朕库房里那套金丝香木嵌蝉玉珠头面给坤宁宫送去。”
“谢皇上恩典,谢太后恩典。”皇后长出口气,谢恩落座,眼中却透出对太后浓浓的恨意。
段轶飞转头对太后说道:“母后稍安勿躁,儿子的礼物保证母后喜欢。”说完,“啪啪啪”拍了三掌。只听殿外一阵由远而近的鼓声响起,众人纷纷瞧向殿外。只见来人一袭二色金百蝶穿花锦袍,腰间束着一只小巧精致的腰鼓,墨发用桃木镶玉簪随意的挽起,身上透着一股清新的木质香气,口中吟唱着:“七十阳春岂等闲,几多辛苦化甘甜。”的诗句,正是少年佳意气,渐当故里春时节。
“儒儿!我的儿呀,你终于舍得回来了。”太后见到来人,激动的热泪盈眶,几欲起身。
段轶飞笑着问道:“母后,儿子这寿礼如何?”
太后忙摆手:“好,我儿有心了,这寿礼极好的。”
段轶儒跪地行礼:“儿子给母后请安,祝母后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好好,你回来哀家就高兴,快起来吧,来,到母后这边坐。”太后忙招呼段轶儒到身边来。“你这猴儿,一走就是三年,早将母后混忘了不成?瞧瞧,瘦了,也黑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陪在母后身边可好?”
段轶飞在一旁冷眼看着眼前的母子情深,他与段轶儒均为太后所生,可为什么太后能偏心至此?从小有好事都是弟弟的,自己无论多努力用功,母后都不会夸赞一句,反而是弟弟稍稍努力一点,母后就乐的合不拢嘴。弟弟闯祸了,挨打挨骂的都是他这个做哥哥的。甚至要不是先帝驾崩时留有遗诏,加之段轶儒风流成性,玩世不恭的名声早已传开,可能这皇位都会被母后送给他。有时候自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母后的亲骨肉,好在自己登基后这个五皇弟便离开京城四处游历,但一想到太后的偏心,和确定储君时的凶险,段轶飞还是下定决心以绝后患。
“皇上,你意下如何呀?”太后问道,语气中带着不置可否的态度。
“是呀,五皇弟,这回就别走了,留下来帮朕如何?”段轶飞收回心神,笑着说道。
段轶儒心下一凛,想到才回京遇刺一事,别有深意的看向皇帝,起身行礼道:“皇兄隆恩,臣弟不敢不从。只是臣弟愚钝,这些年又散漫惯了,可能政事上帮不了皇兄,请皇兄赎罪。”
“哈哈哈,你呀你,算了,你留在京城,时不时来陪陪母后说说话,陪朕下下棋就好。”段轶飞对段轶儒无心政事还是比较满意,但还是没有消除对其的杀心。哼,同意留下就好,要不朕怎知你的动向。
这时,元宝公公上前行礼说道:“启禀皇上,太后、皇后,叶常在和李答应纷纷送来贺礼,因贵人以下不能亲自觐见太后,故命下人送来以祝贺太后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一听叶常在,段轶飞的眼睛都亮了,说道:“难为她们有心,呈上来看看。”
只见一面一人多高的万寿图被宫人抬了上来。一名嬷嬷上前行礼,说道:“启禀太后,这是李答应用自己的秀发为丝亲自绣制的,一面是由一万个大小不一的“寿”字组成的万寿图,另一面则是仙鹤朝圣图。李答应说自己一时不查犯下大错不能亲自为太后道贺,特沐浴焚香祝祷太后娘娘宝扇双开龄比鹤,华筵初启脯为麟。愿将甲子周千亿,纪取慈宁献寿辰。”说完又吩咐宫人将殿内烛火熄灭几盏,大殿内瞬间暗淡下来。正在大家不知何故时,睿亲王段轶儒大喊:“母后您看!”那绣品上的万寿竟发出夺目耀眼的光辉,另一面的仙鹤在光线的作用下,竟然翅膀舞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夺框而出,众人纷纷称奇。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段轶飞说道:“皇上,莲妃一事李答应实在是无心之失,这罚也罚过了,难得的是李答应心无怨怼,孝心可嘉,毕竟是琪玉的生母,今儿我老婆子厚着脸皮求皇上就给她一个恩典吧。”
段轶飞笑了笑,说道:“既然太后都替她求情了,朕岂有不准之理!元宝,传旨惊鸿殿,李答应献礼有功,念及此慈母心肠,复位怡嫔。另外告诉她朕准她每日去麒麟殿看望大皇子,再给大皇子做什么小东西直接带过去就是。”
皇后一听,顿感天旋地转,恶狠狠的转头看向春桃。春桃自知办事不力,忙低下头。
“朕听说叶常在也送来贺礼?快看看是什么?”段轶飞迫不及待的说道。
只见元宝端来一个大大的寿桃,大大的面制寿桃粉嫩欲滴,一对碧绿的叶子更衬得寿桃栩栩如生。元宝这时开口说道:“这是叶常在亲手所制的百子寿桃。”说完将寿桃轻轻掰开,从里面散落出百个精巧的小寿桃,元宝继续说道:“叶常在说这里面的一百个小寿桃虽然外表相同, 但内馅却各不相同,且象征着百子多孙,同时也象征着长命百岁,请太后娘娘品尝。”
段轶飞笑着夸道:“这叶常在倒是着实费了心思的,母后,您快尝尝。”
段轶儒好奇的随意拿起一个小寿桃,掰开后发现是木耳豆腐馅的,惊喜的对太后说道:“儿子原以为这馅料会是什么豆沙、枣泥等甜腻的东西,可没想到竟是木耳豆腐的,母后,您快尝尝是否合口味?”说着就将寿桃递到太后嘴边,亲自喂太后吃了一口。
太后咬上寿桃,发现皮薄暄软,略带温热,加之馅料鲜香可口,让太后忍不住一口接一口将一个寿桃吃了个干净,满意的说:“嗯,这寿桃包子甚是美味,看来这叶常在是用心了的。赏!”
段轶飞想了一下,忙笑着说道:“母后既然喜欢她做的吃食,不如朕就将离慈宁宫的寿安宫的春禧殿赐给她,这样她去给您请安也方便,只是,一个常在独居一宫实在是于理不合。”段轶飞用眼神偷瞄着太后的表情。
太后笑了笑,瞬间明了皇上的意思,说道:“这有何难,封她个贵人就是了。”
这时,段轶儒也对这心灵手巧的宫妃来了兴趣,说道:“皇上,不如臣弟做主赏她个封号?”
“哦,儒儿可有了想法?说出来听听。”段轶飞好奇的问道。
“此女心灵手巧,温柔大方,一个“宜”字最为合适。”段轶儒说道。
“宜贵人,何解?”段轶飞饶有兴趣的问道。
段轶儒侃侃而谈:“《桃夭》中所记载: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宜字有和顺,美好之意,正适合着温柔恬静的女子。”
“哈哈哈,好,好!元宝,传旨下去,即日起叶常在晋封为贵人,赐封号为宜,赐居寿安宫的春禧殿。”段轶飞大声宣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