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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游戏1号饲养指南

佛系写手含泪码字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口是心非受&社交困难攻】身为刑警的林颂洋因公殉职,本该死亡的他却意外进入了【未来世界】在这里,为了活命,需要不断参与游戏,以此延长现实世界的存活时间。但这个世界不太正常,频繁且高强度的游戏让人身心俱疲。不过这些林颂洋都能忍。他唯独忍不了的就是身边不正常的某人!老天爷啊,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男人比这破游戏还难缠啊???——————————————————————————排雷:攻前期体力值为负,打不过受,后期不断刷游戏升级提升体力值,智商全程在线。受略带傲娇属性,嫌弃攻多一些。感情戏进展稍慢,主剧情。

主角:林牧川,楚泽骞   更新:2023-03-07 17:5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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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牧川,楚泽骞的其他类型小说《无限游戏1号饲养指南》,由网络作家“佛系写手含泪码字”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口是心非受&社交困难攻】身为刑警的林颂洋因公殉职,本该死亡的他却意外进入了【未来世界】在这里,为了活命,需要不断参与游戏,以此延长现实世界的存活时间。但这个世界不太正常,频繁且高强度的游戏让人身心俱疲。不过这些林颂洋都能忍。他唯独忍不了的就是身边不正常的某人!老天爷啊,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这男人比这破游戏还难缠啊???——————————————————————————排雷:攻前期体力值为负,打不过受,后期不断刷游戏升级提升体力值,智商全程在线。受略带傲娇属性,嫌弃攻多一些。感情戏进展稍慢,主剧情。

《无限游戏1号饲养指南》精彩片段

【叮~欢迎来到未来世界……】

冰冷的电子声既像在耳畔响起,又仿佛在脑海深处响起。

天地在混沌中融为一体,山河俱损,日月陨灭,极速旋转不知多少轮回,却又倏的分散开来,眼前豁然开朗。

林牧川猛然惊醒,条件反射抓住半蹲在身旁男人的衣领,手上青筋暴起,用力一扯,竟硬生生将那人的衣领扯烂。

“Easy!Easy!Bro!”

视野逐渐聚焦,最终定格在一个棕发碧眼的外国中年人身上。

那人一副农场主的打扮,因为缺氧而通红的的脸上布满恐惧,干咳着不住拍打林牧川的手。

回过神的林牧川缓缓松手,眼神中充满警惕,职业习惯促使他伸手摸到腰间的配枪。

这是哪儿?他刚才不是和队友们一起打击犯罪团伙吗?

记忆断断续续,甚至出现错乱,他恍惚间竟然在早晨的记忆中看到逝世多年的父母。

林牧川摇了摇头,忽视了那段离奇的记忆。

他只记得在昏迷之前替何山挡了一枪,那个犯罪集团都是亡命之徒,所有人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在交锋中心狠手辣地只攻击人体要害。

所以这一枪正中胸口。

林牧川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倒在地,滚烫的液体瞬间涌上喉头,失去大量血液的身体迅速发木发凉。

弥留间看见何山那个小孩哭得鼻涕和眼泪齐齐流了出来,嘶哑地喊着自己。

林牧川勉强扯出个微笑。

还好……

新人没事就好……

他还有父母,女朋友,美好的未来……

他……比自己更值得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林牧川在这样的自我安慰中失去了意识。

心脏破裂,这必死的局,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

回想起一切的林牧川瘫坐在地,不敢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胸脯。

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胸口也没有被高爆霰弹炸出个窟窿,他整个人完整地甚至连衣服都没破。

见林牧川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棕发外国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Are you ok?Bro?”

林牧川点了点头便不再做声,他只能听懂一些简单外文词汇,无法和眼前的外国人正常交流,没办法得到有效信息。

于是,他将希望寄托于其他人身上。

环顾一周,发觉自己身处于一座破败的教堂里。

借着昏暗的烛光,林牧川看清了场上十一个人的样貌。

跪在地上祈祷的基督教徒、穿着短裙冷得跺腿的女学生、身材火爆穿着贴身瑜伽裤的女人、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男人、带着金丝镜框脸上写满算计的精英男……

视线最后扫到教堂的墙角。

一个身影消瘦挺拔、身穿白色卫衣的男子靠在墙边,微仰着头,隐藏在帽檐下的眼睛同样打量着自己。

昏暗灯光映衬下,男子皮肤幽白,五官深邃,面颊精致的不似真人,独自站在角落里,散发的高冷气质自动拒人于千里。

身上的神秘感让有五年刑警经历的林牧川直觉上觉得对方不简单。

林牧川没有挪开视线,继续和他对视。

就在这时,女学生瑟瑟微微地凑过来,找林牧川搭话,她漂亮的脸蛋因为寒冷冻得煞白。

“啊哝,斯米马赛,阿那答哇霓虹尹迪斯噶?”

林牧川愣住,心说坏了,Y语还能对付,R语他可就真是听天书了。

沉默片刻,他只得选用Y语回答。

“Come from Z.”

女学生本来带有一丝期待的脸上转眼化为落寞。

在场的人问了一圈,没有一个R国人,她自己孤立无援,浑身发冷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找人借衣服。

林牧川看出她的为难,脱下身上外套递给女学生。

“阿里嘎都!”

女学生欣喜地接过外衣,哆嗦套在身上,眼神里都是谢意。

卫衣男却在这个时候发了话。

“你是Z国人?”

林牧川对上他视线,不置可否。

卫衣男将帽檐拉低,屏蔽林牧川的视线,自顾自地小声喃喃。

“两个Z国人,一个R国人,三个M国人,三个Y国人,三个A洲人,看来选择进入这个未来世界的人没有规律……”

这番话让林牧川摸不着头脑。

未来世界……

在昏迷中他好像听见有人说过这个名词。

难道未来世界就是现在他们所处的空间吗?

那他是如何来到这里,又该如何回去?

正思绪万千,头脑中又是清脆的“叮”一声,所有思路猝不及防地被类似AI的声音打破。

【欢迎各位来到未来世界,我是这个世界的主神Earth。】

【Earth也就是地球,是一颗伟大的蓝色星球,它孕育了高等级生物,又无微不至地创造了合适他们的生存环境。现在,地球有了危机,各位能否像地球母亲当初呵护你们一般去捍卫地球的安危呢?Earth将通过游戏考验你们……】

林牧川瞳孔紧缩,寒毛直立。

他发现这冰冷声源并不存在于外界,而是不依靠任何介质,直接作用在人的听觉系统上!

怎么可能?

这种科幻情节怎么会在现实中存在?

场上的其他人显然也听见了声音,偌大教堂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面色凝重,茫然抬头想寻找那在外界根本不存在的声源,只有卫衣男饶有兴趣,薄唇微翘,修长手指缠着卫衣带绕圈,不知在想着什么。

【游戏名称——捉鬼,游戏属性:75%益智+25%体力,难度系数两颗星,游戏时长七天。】


【游戏名称——捉鬼,游戏属性:75%益智+25%体力,难度系数两颗星,游戏时长七天。】

【长夜无尽,恶鬼出行,新人玩家们,你们当中混入了“鬼”,鬼拥有杀人权利,找出鬼并杀掉是你们的通关条件,如果截止时期内鬼未出局,那么除鬼外的所有玩家都将被Earth抹杀。】

【杀死“鬼”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在零点的忏悔时间,前往忏悔室进行投票,票数最高者将出局,如果出现两位及两位以上、票数最高且相同者则无法判定为出局,请各位慎用你们手中的投票权。】

【二是跳过主神制裁,直接采用暴力或非暴力手段,使鬼身亡,Earth贴心地为你们准备了武器库,里面的道具和资源可以随意使用……】

林牧川听到这,心里冷哼一句。

你还真是“体贴”。

【谢谢夸奖,林牧川。】

Earth的突然点名让林牧川表情凝滞,整个人犹如在冰水里泡了几个时辰一样,寒意止不住从骨子里散发出来。

真是瘆得慌。

这nm太智能了!

【纠正一下,Earth不是你们所谓的人工智能,而是未来世界的主神。】

Earth再次回答他。

林牧川紧张地喉结上下滚动,扭头看向其他人。

此时在场的玩家都仰着头,眉头紧皱,若有所思。

教堂正中央矗立的救世基督像仿佛是他们信仰的神明,严肃且沉重的气氛蔓延在这不大的教堂内。

见没人看向自己,林牧川判断Earth具有单独与人沟通的能力。

职业习惯使得林牧川下意识在脑海里审问。

什么主神不主神的,我不管你用了什么高科技,总之不要故弄玄虚,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说!

【Earth有没有故弄玄虚,你马上便知。】

话音刚落,坐在长椅上的一个M国人愤怒地一捶椅子,腾地起身,大骂起来。

只是这一次,他所说的语言传进林牧川耳中竟自动转化为汉语。

“我屮xxxx!这是什么狗屁地方,我要回去!”

除了林牧川得到Earth的提前预警外,场上玩家多多少少被外国男人惊到。

身材丰腴的瑜伽女拍了拍袒露半边的雪白胸脯,埋怨着。

“我的老天爷,你在做什么啊?”

旁边的女学生惊呼一声:“啊嘞?我能听懂大家的谈话了!”

惊奇于Earth的神奇功能,众人还想讨论些什么,却听那个M国人大喊一声。

“没错!我就是要退出……”

毫无征兆地,后面的声音戛然而止。

男人眼睛倏的睁得溜圆,眨眼间血丝布满眼球。

嘴唇发青,五官狰狞。

男人手臂颤抖地攥紧胸口衣服,口中发出痛苦的气声,身形随即摇晃两下。

林牧川眼疾手快,疾步上前将人接住,平放在地上。

男人眼睛上翻,露出大片眼白,浑身僵直,在地上抽搐不止。

“上帝啊!他怎么了?”

众人围过来,有人想帮忙,却被男人这幅惊悚模样吓退。

卫衣男依旧波澜不惊,掠了一眼就给出结论。

“心力衰竭,没救了。”

林牧川听闻,用力撕开男人衣领,双手交叉状扣在男人胸膛上,做起心脏复苏。

Earth声音再度响起。

【真可怜,他拒绝了Earth的邀请,真是让人伤心。】

林牧川双目微红,指节因为用力按压蹭得通红,男人已经咽了气,但他还是不死心的做着心脏复苏。

冰冷的电子声、女人的低低啜泣声齐齐传来,在耳膜内外碰撞交织,搅得林牧川一时之间分不清这是虚拟还是现实。

麻木地做着心脏复苏,直到卫衣男戳了戳他的肩膀,林牧川才烦躁地掀起被汗水洇湿的刘海,无力半跪在尸体旁。

这一刻,他认清了现实。

什么未来世界游戏?

这分明就是一场毫无人道主义的试验!

他们只不过是被卷入其中、充当小白鼠的可怜角色罢了!

【游戏规则就是这些,隐藏规则有待新手玩家们发掘,最后祝各位新手玩家们能愉悦地度过这七日。】

Earth交代完一切,不再出声。

与此同时,林牧川的视野里每个人的头上都浮现了一串阿拉伯数字,象征生机的绿油油数字代表他们的编号。

林牧川是7号。

女学生哭得梨花带雨,瑜伽女搂着她,耐心安慰。

“怎么会……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精英男举止优雅地推了下眼镜,罕见的深绿色眼睛里鬼火幽动。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我们不如交换下自己所知的情报,这样才能做到利益最大化。”

见没人回应,精英男便最先表率。

“真实姓名不容易记住,就用编号称呼彼此吧,我是3号,在Y国的一家银行工作,来到这里之前,我所在的银行发生了抢劫案,”3号举起手做了个手枪的手势,在自己头上点了点,“劫匪们在我的头上开了个洞。死亡让我来到这里,但是我对鬼的事情一无所知。”

有他打头阵,大家纷纷自我介绍。

肌肉男是军火贩,和林牧川一样死于枪战;女学生死于突发车祸;瑜伽女是舞蹈老师,死于前男友的报复;一开始和林颂洋打交道的男人的确是M国农民,被发疯的公牛撞飞出去惨死……

坦诚相待的是少部分人,仍有部分人选择隐瞒身份或隐瞒死因。

而卫衣男也仅仅报了死因。

他死于自杀。

这倒让林牧川颇为意外,看他年纪应该和自己相仿,正是成家立业的年纪。大好时光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草草结束生命,真是可惜。

自我介绍还在继续。

当顺序转到林牧川时,他选择报出真实的身份和死因。

“哇刑警!好厉害啊哥哥!”

女学生瞬间化作迷妹。

刚才7号雪中送炭、拼命救人的行为,让他在大部分人心中形象都作好。现在再得知他刑警身份,7号在他们心里简直靠谱的不行。

四五个人立刻凑过去组成了“夸夸群”。

卫衣男却在气氛火热时泼了盆冷水。

“犯罪心理学里面,犯罪天才可是会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哦。”

林牧川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卫衣男。

如果不是卫衣男自己报了死因,他都认为这情商为负的家伙上辈子是欠死的。

卫衣男幽幽盯着他,索性说破:“抱团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主意,但人心险恶,抱团生存不过是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罢了。”

这话一出,围在林颂洋身边的几人愠得愠,恼得恼。

9号农场主即便脾气好也忍不住说:“小兄弟,你怎么能这么说?”

10号女学生眼噙泪水,接过话茬:“对不起,我无法相信你,你从一开始就远离我们,更何况你连身份都不肯爆,请、请你以后不要和我们在一起行动!”

“就是啊!除非你是鬼,不然凭什么阻止我们抱团!”

……

像是点燃了导火索,众人将无法发泄的怒火、怨恨一股脑发泄在卫衣男身上。

眼看就要将1号卫衣男判定成鬼,当场投票出局,林牧川及时制止这荒谬的论战。

“大家冷静,1号的说法也有道理,不能光凭这种毫无指向的说辞投人出局。”

几人本来还有所埋怨,但见7号林牧川、6号精英男以及12号的肌肉男都表了态,便隐忍作罢。

冷静一阵,众人聚在一起商讨通关办法。

说是一起商讨,实则大部分人都眼巴巴看着7号。

而作为焦点的某人浑然不知,他手撑着下巴,皱眉思索。

在部队时林牧川担任特别行动组队长,每次动员前都会发表一些利于团结的讲话,出于职业习惯,这一次他也没例外。

“这个时刻,我们不能内讧,必须将力量凝聚起来……”

肌肉男突然不屑冷笑。

身为军火贩,他和警察在现实生活中是敌对关系,要么不碰面,要么碰面后挣个鱼死网破。

现实世界中他对警察还忌惮几分,但在这个未来世界空间里,法律的触手可伸不到这,用些手段让一个小警察神秘失踪之类的,神不知鬼不觉。

众人视线冷冷打在肌肉男身上,可即便心里再怎么不舒服,谁也不敢把指责卫衣男的劲儿用在他身上。

因为真闹起来,他们打不过啊!

那一身夸张到爆炸的腱子肉,迷彩服都被撑地清晰可见肌肉纹路,那裸露在外的臂膀甚至比女人的腿都粗,上面还布有密密麻麻、丑陋狰狞的伤疤。

这一看就是穷凶极恶之人。

如果他是鬼,真发生搏斗,他们几个小弱鸡中只有7号能拼一拼。

众人齐齐擦了把冷汗。


众人齐齐擦了把冷汗。

绝对不想惹这个大块头的好吧……

林牧川倒是没被他影响心情,顿了顿,组织好语言,说出自己的安排。

“分三组行动,第一小组去武器库清点武器物资,第二小组在教堂巡逻、收集线索,第三小组去教堂外巡查并处理尸体,一小时后在原地集合。”

计划中最好是三组人数能平均,但实际上,第一小组成员严重扎堆,第二小组只有4号基督教徒一人,最惨的第三小组压根没人报。

毕竟恐惧来源于未知,谁会傻得有庇护所不待,在外面乱跑。

人数分配极度不均,林牧川犯愁地挠挠头。

第三小组他一人去可以,但第二小组人数绝不能少,这个教堂作为他们的“出生地点”,有很大可能掩盖着什么秘密。

“第二小组再过去几个。”

挤在第一小组队伍的几人互相对视,胳膊肘怼怼这个、怼怼那个,为了自身利益撺掇别人过去。

“你去6号,这么大个头真碰到鬼,他也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个头稍矮的5号A洲男人将6号精英男推了个趔趄。

“真是失礼。”

精英男推了下滑落的眼镜,也不恼怒,优雅站回原位,颇有底气说出他不去其他组的理由。

“我对数字的敏感度极高,可以记住大量数字编号,我想,这样的能力非常适用于清点物资。”

这说辞堪称无懈可击,A洲男人只得悻悻打消念头,他贼溜溜的眼珠一转,又打起了女学生的主意。

如果无法反抗强者,那么就只能剥削弱者。

“R国女人,你去!”

“啊嘞?我?怎么这样?”

女学生指了指自己,一脸不可置信。

在这个档口,被人点名就如同架上断头台的羔羊。

沉默的羔羊们默默吃草,与恶魔撒旦相同的长方形瞳孔中映着同伴即将发生的悲剧。

命运只要不降临在自己身上,就不会有人发声,人性一向如此。

女学生找不出能留在1组的理由,心慌之下拽住A洲男手臂,恳求他不要让自己去2组。

利益当头,A洲男可不怜香惜玉,烦躁抬手将女学生推出1组。

粗鲁行为激怒了8号瑜伽女,她挺直胸脯,为女学生出头,上前用力攘了那男人一把。

“臭男人都一个样,肮脏下流!”

骂完还不解气,又照着小腿狠狠踹了他一脚。

A洲男挨骂又挨打,怒火刚要发泄出来,却见瑜伽女自动退出1组,到2组陪着女学生。

见目的达成,他变脸似地狡黠一笑,比划出绅士“请”的动作,吹了个响亮口哨,轻浮无比。

“女士优先。”

9号农场主也看不惯这A洲男人品行,摇了摇头,选择跟去了2组。

这一番闹剧下来,一组缩减为4人,二组扩增成4人,三组仍是1人。

还剩下1号卫衣男和12号肌肉男未做选择。

林牧川俊朗眉峰一挑,打趣说:“怎么?二位是要自动归到我3组?”

肌肉男冷冷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到2组。

“我不跟警察一组。”

这回仅剩卫衣男未表态。

“1号?”

林牧川嘴上问着,实际做好独自出去的准备。

在众人或惊恐或嫌弃目光中,吃力背起M国人的尸体。

就这一小会准备功夫,清冷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去3组。”

出乎意料的选择。

不过既然有人选择帮忙,林牧川断不会拒绝。

抬起下巴向门口扬了扬,示意1号跟他出去。

卫衣男站直身体,抻了抻胳膊,宽大的卫衣遮不住他瘦削的肩膀。

拍了拍肩头蹭上的尘土,双手揣兜,缓步跟上林牧川。

两人走到门口。

林牧川背着尸体不便行动,卫衣男便尝试推开石门。

不过就他那久不锻炼发虚的身体,瘦的像个细狗,根本没什么劲儿。

推了几次,石门依旧纹丝不动。

林牧川让他往旁边靠靠,腾出地方后自己侧身抵在石门上。

二人用尽全力推动古老沉重的石门。

石门发出“硌哒”的震动声响,门上积攒多年的灰尘不断抖动,簌簌地落在二人身上。

终于,门开了个小缝,耀眼阳光直射入教堂。

背着尸体的林牧川咳嗽两声,手胡乱扇了两下,然后打手势示意1号退后,自己则后退两三米,助跑两步一脚蹬开了石门。

“吱——嘎!”

两人身形霎时间被阳光吞没。

伸手挡在眼前,林牧川微眯着眼,适应光线后看清了世界。

此时此刻,他们身处于都市之中。

只不过,与记忆中的繁华都市有所不同。

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鼎沸,甚至于,没有昔日的繁华。

到处是断壁残垣、荒凉破败的建筑。

远处,两座大厦倾斜着靠在一起,受损严重的建筑顶部插进另一座大厦的内部,像两个日薄西山的老者依偎在一起等待临终,藤蔓化作寿衣,爬满它们的身体。

附近的立交桥坍塌,无数报废车辆堆积在断桥下,燃着熊熊大火,冒出滚滚浓烟。

地上尸横遍野,吃腐蚀的乌鸦发出不吉利的刺耳叫声,挥动翅膀,落到一具具尸体旁,鸟喙啄起碎肉津津有味地享受,暗红色的尖锐瞳孔倒映出手足无措的二人身影。

人间炼狱,不过如此。

突然有人问了一嘴:“1号,7号,外面怎么样?”

林牧川从震撼中缓过神,发觉冷汗已经顺着额头、脸颊留到了脖子上,费力支撑两个成年男人体重的腿也隐隐发软。

林牧川蹙眉,及时制止屋内的众人走出来:“别出来!外面很危险!”

他一个身经百战,见过无数大场面的刑警尚能勉强应付这惨绝人寰场景,换成普通人绝对会心理崩溃。

余光中,白色身影倏的摇晃两下,好在林牧川及时抽手拉了一把,1号才避免栽倒在地。

“1号,你要是挺不住,就回去跟一组或二组。”

1号长得白净,浑身的书卷气,林牧川想着他见识了这场景,肯定说什么也不会干了。

可谁知,1号摇摇头,拒绝了提议。

他脸色煞白,连嘴唇都蒙上一层雾蒙蒙的白色,过于瘦的脸颊有些凹陷,精气神差到极点,夕阳映在1号脸上,苍白脸颊晕染上一丝暖色。

“走吧。”


二人沿着凸起裂开的马路,漫无目的地穿梭在荒无人烟的都市中。

没有了人类的生产活动,都市内被压抑的绿植以惊人的速度肆意、蓬勃的生长,重新焕发生命光彩。

一路走去,在Z国首都土生土长的林牧川见识到了无数他这辈子没见过的高大植株。

脑海中不禁回忆起Earth的开场白。

——地球,孕育了人类,并牺牲自己的“血肉”哺育人类,但反过来,人类又做了什么?

很可笑,人类明知道答案却又不愿意承认。

就这样怀着心事走了一段距离,林牧川在开阔地带找了个碎石块较多的地方,将尸体放下。

树高千丈,落叶归根。

伸手合上尸体双眼,搬起石块掩盖在尸体的身上,为这条陨落的生命办了场简易的葬礼。

1号有些乏力,踉跄走到一旁,找了块稍微平整的石块,拍了拍上面的尘土坐下。

缓了好一会,1号暗戳戳撩起帽檐,抬眸观察林牧川的一举一动。

“7号,我好像见过你。”

林牧川动作没停,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可能你记错了。”

常年在部队处理任务,要么击毙歹徒,要么解救人质,林牧川练就了对人类面部特征过目不忘的本领。

他确信自己压根就没见过这个人。

“记错了……”1号喃喃着,顺手捡起块石头在地上写写划划。

唰唰唰……

窸窣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

林牧川本来不以为意,可直到他处理完尸体,站到1号身边时,他惊愣在原地。

地上歪歪扭扭写了一片潦草文字。

仅一眼,林牧川就发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被1号重重刻在地上。

加粗,打条,甚至画圈。

不止名字,他的出生时间,籍贯,毕业院校,他的父母、妹妹的名字,这些在入伍后被国家视为机密的个人信息此刻统统被刻在地上。

被人捏到把柄的无力感、愤怒感油然而生,几秒时间漫长地仿佛渡到宇宙尽头。

林牧川呼吸加重,血液沸腾,青筋顺着脖颈向下蔓延而去,不觉间攥紧的拳头“嘎吱”作响。

牙缝间勉强蹦出几个字:“你是谁?”

1号神态自若,扔掉石头,拍去手上尘土。

“很巧,早些年是我负责查阅你的资料……”

简单的一句话像雨中惊雷在耳边炸响。

1号后面的话被轰隆作响的耳鸣声掩盖,林牧川在极度愤怒中短暂失去意识。

等意识恢复时,1号已被他压在身下。

没有卫衣帽遮挡的头上鲜血淋淋,血液顺着头发丝袅袅流下,洇湿土地。

1号眼神发散,显然要昏迷过去。

可林牧川不管这些,揪起对方衣领,毫不留情拖拽将人带起。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谁!”

随着动作进行,毫无声息的1号软趴趴垂头,脖颈间一块亮晃晃的牌子滑落出来。

特殊合金定制的金属牌上满是划痕,浅浅划痕纵横交错间,隐约能看出那上面刻着的图案是地球,下面还有一只手托举着它。

整个图案下方用瘦金体刻着一个名字。

——楚泽骞。

这大概率是1号的真实姓名。

不过林牧川对他的名字提不起兴趣,皱眉将金属牌翻到背面。

金属牌背面只有四个大写Y文字母。

——ESEO。

林牧川刷的一下大脑空白。

盯着那四个字,眼眶像被灼烧似的发烫,目眦欲裂。

灵魂仿佛从肉体中抽离出,回溯到三年前父母被暗杀双亡的夜晚。

凶手沾了骨肉血亲的血在地上写下“ESEO”后至今逍遥法外。

时隔多年,他终于找到ESEO的线索。

——

等林牧川返回教堂时,众人已经在教堂中央生了把火。

见7号平安回来,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不过在注意到他后背上昏迷的1号时,又不由神色紧张起来。

女学生捂嘴尖叫一声:“天呀!1号伤的好严重!”

农场主闻言忙小步跑过来,从林牧川手里将人接过,搀扶着送到长椅上躺好。

“小兄弟,外面到底有什么?”

众人呼啦一声凑过来,跟着提出一大堆疑问。

“外面怎么了?1号为什么会受伤?”

“是碰到怪物了吗?”

“啊嘞?是哥斯拉的那种怪物,还是贞子那样的?”

“神啊!请保佑我!”

……

林牧川:“……”心说我就是你们说的怪物。

尴尬咳了一声,将话题强硬跳过。

“外面形势不好,不要出去……对了,你们工作完成的怎么样?”

精英男面色不好,闻言递过去两个黑色兜子。

“这是今日你和1号的食物。”

林牧川掀开其中一个兜子,两块压缩饼干和两瓶水静静躺在里面。

正好口渴,林牧川想都没想就要拧开瓶盖畅饮,精英男却受到惊吓似的止住他的动作。

“每个人只有两瓶水!”

林牧川放下水瓶,蹙眉追问:“什么意思?你是说两瓶水要顶上一周?”

精英男这回也不淡定了,神色紧张:“没错,只有二十四瓶水,配的食物还都是干硬到需要水下咽的饼干。”

这无疑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没有水喝,即便鬼不动手,他们也只有三四天活头。

而两瓶500ml的水死撑着也就能喝两天。

肌肉男不爽地锤了一下基督像,震得雕塑发出沉闷声响,引得基督教徒惊吓跪在地上,祈祷地在额头、胸膛、左肩、右肩点了一遍。

“这是逼着我们找出鬼,或是逼着鬼动手杀人。”肌肉男道出真相。

众人在这绝望的气氛中沉默不已,一个个哭丧着脸,认定自己没命了一样。

如果真要经历两次死亡,绝对会让人崩溃!

沉默片刻,在众人疑惑目光中,7号有了动作。

只见他不慌不忙拧开了水瓶,仰着头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喝完擦了擦嘴,又觉得光自己喝不够似的,豪爽地拧开1号的水,扶起1号上半身,掐着下巴将水灌进嘴里。

目睹这“友爱”场景的众人:……

怎么?心态炸裂?筹谋同归于尽了?

精英男彻底凌乱,放弃了形象管理,捂着头大叫:“谋杀!这是谋杀!老天爷啊!你要不要看看你在做什么!”

对此,林牧川贴心给出了解释。

“船到桥头自然直,保持心态最重要。”

然而众人对这个解释的评价是:解释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解释了。


“绷带有吗?我给他包扎。”林牧川看向发型凌乱的精英男,问:“还有什么物资?”

接下来的十分钟内,林牧川边听几人的汇报,边娴熟地为1号处理伤口。

1号在被灌水后已经清醒,此刻呆呆坐在椅子上,任由林牧川在他头上捅咕。

他们的食物储量很多,唯独紧缺的是水,而各类武器,包括步枪、机关枪、霰弹枪、手榴弹之类的,量多到足够让他们打上一个月。

另外的第二小组探清了教堂的地形,手巧的女学生在墙壁上刻出这三层建筑的结构。

她像做课堂汇报一样,认真细致地讲解各个板块。

“武器库在地下室,一楼有个露天休息区,上二楼左拐第三间房是忏悔室,而二楼右边第二间是卫生间,其他房都是类似寝室或办公的地方,三楼和二楼是相同结构。”

林牧川给1号扎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正欣赏杰作时听到关键词,便扭头看向女学生,发问:“两间忏悔室?每层的忏悔室有几个隔间?”

女学生:“六个。”

加上死亡的3号,不多不少,两间忏悔室正好凑够十二个人的位置。

瑜伽女反应过来,迟疑开口:“这是……让我们在忏悔时间分开行动。”

林牧川若有所思,精英男却突然指了指他腰间配枪。

“尽管我知道这十分冒昧,警察先生,能否将你的枪放进武器库保管?放心,不会丢的,我会每隔一段时间清点物资。”

读懂他的潜台词,林牧川犹豫一瞬取下枪,用布包好,放到武器库进门的柜子上。

——

时间缓慢流逝,火柴烧得噼啪作响,众人围坐在篝火前,面色被摇曳的火光照的忽明忽暗。

林牧川看了眼头上的大摆钟。

指针走过了十一点。

还剩下一个小时就要到投票时间。

但鬼究竟是谁?

一点线索都没有……

此时此刻,场上不止他一人焦虑于这个问题。

5号A洲男被篝火烤热了身体,耍流氓似的将上衣脱个干净,惹得场上仅有的两个女生不满。

将衣服随手搭在肩上,5号发问:“谁是鬼?自己跳吧。你一个人牺牲可以换我们十一个人活,也算死而无憾了。”

这白痴言论让瑜伽女无语到翻了个白眼,反问他:“你在开玩笑吗?你是鬼的话你会跳吗?”

这两人之前本就有争执,5号现在更是大肆拱火向瑜伽女身上泼脏水:“你这是在帮鬼说话?8号你承认吧,你就是鬼!”

莫名其妙被指认为鬼,瑜伽女气急,卷起袖子就想干架:“你脑子里都是屎吗!真该拿搅屎棍给你的脑子搅一搅!”

……

两人吵的面红耳赤,旁人拦都拦不住。

可就在这时,一直存在感最低的1号难得开了口:“这是电车难题。”

众人齐齐停下手中动作。

“什么?”

1号没立即回话,众人也习惯了他这神叨的性子,看着他慢悠悠伸手凑到篝火旁烤火。

他似乎很怕冷,位置坐得离火堆很近,木柴燃烧撩起的火星甚至能飞舞到眉毛上。

林牧川隔着两米远都能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

怕这傻X引火上身,林牧川当即拎着后脖颈的衣物将人拽了过来。

毕竟这可是自己穷尽三年好不容易找到的活线索。

这过程没费什么力,因为1号瘦弱地几乎和白骨架没什么区别。

林牧川在背他回来的路上就被硌到好几回。

他也好奇这人是怎么做到的。

一米八五左右的身高,净体重可能刚过一百。

怎么?这人不爱说话,所以也不爱张嘴吃饭是吗?

说他营养不良都算夸他了。

1号还想凑过去烤火,但拗不过林牧川。挣了两下见林牧川没有放手的意思,就委屈地将卫衣带收紧,将头捂得严严实实。

他又默默撕开压缩饼干的包装,啃了两口,艰难下咽后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一条行驶的列车遇到分叉口,一条轨道上绑着十一个孩子,而另一个轨道上绑着一个孩子,这种时候该如何抉择?”

众人沉思,1号说得这个情景可不就是他们的现状吗。

路必须要选一条,要么鬼一个人死,要么十一个人全死。

考验的是取舍。

1号接着说:“作为旁观者,一般人都会选择让十一个人活下去的路子,这反应了人们的功利心,人之常情,但我们很不幸,没有旁观者能救我们,鬼作为绑在另一条轨道上的‘孩子’,肯定希望自己活下去,所以8号说得没错,鬼不会跳身份。”

被点名的8号愣了愣,属实是没想到1号铺垫了这么多是在帮她说话,还说的这么有理有据。

5号没什么文化,被专业术语怼的脸都发绿,瞪了1号一眼不再吭声。

这个话题强行终止,不过一直沉默寡言的1号像是被点了什么穴道,突然间主导起话题方向。

“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会来到这里。”

林牧川想了想,回他:“因为死亡。”

1号摇了摇头。

肌肉男十分自信,一拍胸脯说:“因为我们是天选之子!”

1号还是摇头。

戴眼镜、没怎么说过话的11号是个科技狂,听到感兴趣的话题激动说:“我想……或许是外星人?不然这些超自然现象怎么解释?”

1号这次没有摇头。

“外星人的存在我不否认,但是这次的事件我想与外星人无关。”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1号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指尖,提醒说:“你们想想,为什么我们会身处教堂,为什么十二个人正好对应十二个忏悔室。”

宗教方面的问题基督教徒了解甚多,不假思索就回:“因为我们有罪。”

1号点了点头,认可他的答案。

有1号的抛砖引玉,基督教徒顺着问题发散思考,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被点醒一般,佝偻的背绷得溜直,手指颤抖地指着1号:“你、你是自杀,你这是放弃了神的恩惠!你有罪!上帝啊,这是最严重的罪孽!死后该进地狱,受万劫不复的火刑!”

其他人听得莫名其妙,只有林牧川豁然顿悟。

想明白的那一刻,他眼神迅速暗淡无光,头无力垂下,躲避现实似的埋进臂弯里。

精英男敏锐捕捉到他情绪变化,询问:“7号,你有什么想对我们说的吗?”

经他这么一问,所有人注意都放在林牧川身上。

林牧川并没有抬头,沉默两秒闷声说:“或许……我们都有罪,我有罪,是因为我亲手杀了我的妹妹。”


缩成一团的身躯此刻无比无助,林牧川掐着手臂,留下一片红色抓痕,痛感能让他情绪稳定。

“那阵子我忙于办案,对她疏于照顾,妮妮独自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命虽保了,但成了植物人,以前她会对我笑,喊我哥哥,但从那场事故之后她就一睡不醒……”

他起身抹了把眼泪,继续说。

“后来……她病危,被推进ICU,身上插满管子……小丫头活着实在是太遭罪了,我亲手拔了氧气管……是我杀了她……是我……”

后面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但谁也没厌烦,众人默默倾听一个有罪者的忏悔。

受这种悲伤氛围感染,围坐在一起的十一人坦诚地将自己所犯的罪一一供述出来。

肌肉男杀人无数,喜欢虐杀jingcha。

女学生曾是个小太妹,参与过校园BaLing、当过私生饭,间接害死过同学。

瑜伽女曾被不负责任的男人抛弃,堕了胎。

精英男放过高利贷,逼得本是幸福美满的一家纵火身亡。

农场主为了扩张土地面积,找私家侦探拍摄了竞争对手老婆的隐私照,害的人家庭破裂。

基督教徒在二十年前是个小偷,偷走了一个年轻女人的背包,而那背包里装的正是女人的救命钱。

……

十一个人,每个人都有罪。

这不是巧合。

众人忏悔完毕,摇曳的火光照亮心事重重的脸。

基督教徒点了点额头、胸口、左肩、右肩,向他心中的神明忏悔并祈求保佑。

5号嗤笑一声:“没用的,老头,你的神放弃了你。”

基督教徒听闻脸色陡变,动作僵直,片刻后他神色黯然地停止祈祷,问向1号。

“这是神明在给我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对吧?”

“我不这么认为,我倒是觉得……”

1号边说边往嘴里塞了口饼干,只是他低估了这压缩饼干的威力,后面的话硬生生噎没了。

1号捶着胸口,朝林牧川要了之前那瓶剩下的水,拧开瓶盖就以同款费水的喝法“吨吨”喝水。

这让妥善保存资源的精英男嘴角一抽,心说1号和7号两个是不是有什么同款大病。

不过他这次憋住没发牢骚,毕竟1号的两次发言都挺有分量,说不定这样浪费的喝法是因为想出了通关办法。

然而玩家们等了近十分钟也没见这慢性子的1号给出下文。

终于瑜伽女坐不住,询问:“1号,你刚才想说什么?”

1号没有回应。

“1号?”林牧川叫他。

人依旧没反应。

“不会吧?1号他?被鬼杀了。”女学生又要被吓哭。

众人心里惶恐,正觉得“天要亡我”之际,1号声音悠悠响起。

“不好意思,太困了,坐着就睡着了……”

1号揉了揉眼睛,带着些许鼻音的嗓音慵懒又性感。

与其他玩家高度精神紧绷的状态截然不同,他甚至放松地打个哈欠,抻个懒腰。

其余玩家:……这恐怖地方都能睡着,你小子睡眠质量不错。

只有林牧川不惯着他,审问犯人似的训他:“有什么想法说!”

1号被吼得睡意全无,缩了下脖子乖乖回答:“我的想法都是基于问题产生,但是现在我没有问题。”

一旁的女学生弱弱举了下手示意:“那个……1号先生我有个问题。”

众人都看向她,女学生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既然鬼玩家混在我们普通玩家之间,那他会不会利用忏悔时间将我们依次投票出局?”

十分有含金量的问题,因为Earth并没有表明鬼是否也拥有投票权。

如果鬼也可以进行投票,那他们在这场对决中无论如何都处于被动。

众人眼巴巴等着1号解惑。

而1号这次不负众望,利索给出自己的答案。

“我认为鬼没有投票权,结合这个游戏背景和我所了解的宗教文化,只有人才有机会忏悔,下了地狱的鬼没有资格。”

基督教徒忽得一拍大腿,看向1号的眼神满是赞赏,感慨:“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上帝啊!我竟然忽略了您的指示!”

看得出来,这答案深得基督教徒的满意,众人虽不太明白,但秉着从众心理也就稀里糊涂信了。

不过十一个人里总有刺头。

刚才被电车难题怼得哑口无言的5号,此刻坏笑着挑刺:“呦,1号,你怎么就这么肯定鬼没有投票权利?”

紧接着他那贼眼珠子转了转,拉长调“啊”了一声。

“我知道了,你和8号双鬼,现在互相洗白打掩护对不对?”

瑜伽女好不容易从刚才那憋屈气头中缓过来,听闻5号拱火言论,抄起一块干柴就朝面门甩了过去。

边丢边骂:“呆瓜!别让老娘在现实世界碰到你,不然绝对会把你屎打出来!”

5号阴笑躲避,阴森森放出狠话:“臭婆娘,一会就把你投票出局,其他人听好了,她和1号肯定有鬼!”

这话本就有引战效果,再加上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的紧迫感,几个玩家当即面色凝重看向瑜伽女。

察觉氛围不对,瑜伽女丢掷动作一僵,她环顾四周,与怀疑目光一一对视后,流汗结巴道:

“喂,你瞎说什么?我不是鬼啊!不要带节奏!”

女学生虽然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站队瑜伽女:“5号,你没有依据,不要随意怀疑别人!不然我们同样有理由怀疑你是鬼!”

5号置若罔闻,抬手用带着老茧的手指在人堆中点着,边点边叫号:“1号,8号,9号,10号,你们四个我都怀疑,别着急,在接下来的游戏时间里我会把你们按顺序投出去的。”

1号卫衣男,8号瑜伽女,9号农场主,10号女学生都是和他有过节的人。

5号当众公布怀疑对象的举动属实失智,他真像根搅屎棍似的,成功把节奏带乱。

人心散了。

气氛不知不觉间冷到极点,炙热的火苗烤不化人们心中的猜忌。

隔阂像是一扇扇无形墙似的将他们隔离在其中,画地为牢。

火光越来越暗,就像每个人的心情直降到谷底,活着回去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突然“唰啦”一声,火舌卷起新的干柴,烧的劈啪作响、火星四射,周围重新亮堂起来。

众人颓废茫然地看着添柴的7号。

或许之前光线太暗的缘故,这一次全身被暖洋洋火光笼罩的7号和之前不太一样。

乌黑深邃的眼眸有火光跳动,映着迷人色泽,浓密的眉,高挺鼻粱,棱角分明的脸上刻着坚毅。

典型的Z国帅哥长相。

“都干什么呢?还没开始战斗就颓废上了!”

7号带着种魔力,一张口就能鼓舞人心。

众人纷纷扬起头,虽然明白7号也没什么好办法,但就是架不住想听他的想法。

“大家听我说,我相信1号的推测,鬼是没有投票权的,所以在我们没获得更多线索之前大家要尽可能弃票,我们不能自相残杀,让鬼钻了空子。”

实际上,林牧川也是强装镇定罢了,他只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众人保持理智,选择弃票,让这个团队的人多活下去一些。

很快指针转到了十一点四十五分。

在Earth的提示音中,众人心怀忐忑地走进忏悔室。

根据指示,1-6号在二层,7-12号在三层。

一间间黑色单人忏悔间伫立其中,像是座漆黑的棺木在等待陪他一生、直至腐朽的人类。

在关闭忏悔室门的瞬间,电子门咔哒一声自动上锁。

忏悔室外阁只有套被虫蛀过的木质桌椅,刻满“bless me”的桌面上放着一本圣经和一盏灯壁蹭着污油的昏黄油灯。

油灯静静燃着,偶尔抖动一下,光线透过镂空的木板墙,隐隐照亮神父所坐的内阁。

林牧川顺着孔洞往里面看去,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视线扫回桌面,林牧川翻开那本书页泛黄的圣经。

书上的内容完全被更改。

第一页用“Times New Roman”字体印着一个Y文问题。

还没等林牧川好好回忆曾在课堂上死记硬背的Y文单词时,那串字母有生命一般忽地动了起来。

那些字符自动拆分、组合、重新排列成句,最终组成一句Z文问题。

【林颂妮是否被你谋杀?】

谋杀……

……

林牧川不知道这几秒是怎么度过的。

他眼前景物倏的放大,像流星般快速向耳后流逝。

但那其实不是流星,而是记忆碎片,他仿佛不断在过去和未来穿梭。

只是他看见的那个未来有妹妹的身影。

他看着妮妮长大、结婚、生子。

妮妮的孩子在他怀里依偎着,可爱的小脸洋溢着崇拜之情,听自己讲述惊心动魄的破案故事。

小家伙还信誓旦旦地说以后要和舅舅一样,成为保护公民的好警察。

可这样的未来在妮妮出车祸的那天戛然而止……

林牧川终于支撑不住,膝盖一软,瘫坐在椅子上,手上的圣经应声落地。

耳边不带任何情感的电子音像是勾引水手的海妖,唱着塞壬之歌,发出动人邀请。

【林牧川,你是否渴望拥有这样的未来?如果是,请写出你怀疑的人。】

林牧川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汗水将他的黑色半截袖洇透,心脏活跃地似要从胸膛中跳出。

那是撕心裂肺、锥心刺骨的痛!

他颤抖着手向地上的圣经伸去。

“不、我不能这么做!”

指尖触到圣经的一瞬,林牧川犹如触电般惊醒,抽回手臂一拳打在忏悔间内壁上。

鲜血汩汩流下。

他绝望地流着泪,重复着“我不能”,失去全部力气趴倒在木桌上。

——

第一轮投票结束。

这一轮他们失去一个队员。

——5号。

总计3票,位居榜首淘汰出局。

游戏没有结束,“鬼”仍混在玩家中。

对于这个噩耗林牧川麻木到失去知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忏悔室。

一张张人脸在他面前闪过,有人和他说话也被他全部忽视。

他像个行尸走肉,走走停停,磕磕绊绊,最终停在一个人面前。

额头涨的发痛,视线里人影隐隐绰绰,那个人似乎对自己伸出手。

林牧川鬼使神差地将脸埋在对方冰冷的肩颈处。

冰冰凉凉,就是有点硌,如果长点肉就好了……

这是陷入混睡前,林牧川最后的念头。


林牧川做了个奇长无比的梦。

梦里又回到给小外甥讲故事的温馨午后。

面对男孩儿的鸿鹄之志,林牧川怔了怔,随即笑着伸手揉了揉他细软的碎发,鼓励他今后要为了理想奋不顾身的努力。

正巧林颂妮买完菜回家,容貌出色的女人站在门口弯腰换鞋,听着两人谈话不禁笑道:“哥,你可不要拐他做警察,多危险。”

……

其乐融融画面到这里定格。

紧接着,像年久失修的旧年代老牌电视机,画面断断续续播放,雪花布满屏幕。

等再次清晰时,场景已然变了。

天边下着淅沥沥的小雨,乌云铺天盖日,黑压压的天阴郁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群人乌泱泱穿着黑色吊唁服伫立在不大的墓碑前。

林牧川老了,他两鬓花白,皱纹爬上眼角,布满血丝的浑浊双眼早已没了当年的精气神,挺直了几十年的脊梁也被岁月无情压垮。

将怀里的白百何轻轻摆放在墓前,凝视着墓碑上与自己眉眼相似的年轻人,林牧川心如刀绞。

他不禁后悔,如果当年的那个午后,否定了这孩子的理想,如今是不是就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身旁的女人泪流满面,她悲伤过度,险些晕厥。

林牧川及时扶住。

女人充斥泪水的眸子中幽怨尽现,说出的话令他永生难忘。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劝他当警察!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选择!”

……

是啊,他为什么要做那样的选择……

当警察……多傻……

.

等林牧川苏醒时,不知何时流淌出的泪水洇湿了衣领。

清晨的阳光穿不透教堂的彩绘玻璃,只能隐隐透过一丝光亮,地上燃烧一夜的篝火也早已熄灭,昏暗潮湿的教堂内静悄悄的。

自己则平躺在长椅上,身上盖了层薄被。

一只过分纤瘦、白皙的手臂拄着长椅,冰凉的手顺垂下来搭在自己额头上。

顺着手臂方向看去,1号正坐在地上,被卫衣帽遮住的头颅垫在另一只手臂上安稳沉睡。

纤长浓密睫毛微颤,浅浅呼吸甚至能扫到自己脸上。

林牧川:“……”

.

“怎么了怎么了!”

众人被物体刮碰发出的刺耳噪音吵醒,一个个腾地坐起身,顶着鸡窝乱的发型,盯着1号和7号的方向如临大敌。

却见东倒西歪的长椅中,两人扭打在一起。

7号神智还不太清醒,他骑坐在1号身上,扯着他颈间牌子,喊得撕心裂肺。

“我会抓住你!混蛋!直到水落石出前我都不会放弃警察身份!”

眼看1号被勒得喘不过气,众玩家手忙脚乱将两人分开。

“7号这是怎么了?”11号不敢惹事,低低问了一句。

精英男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太清楚,“或许受到了刺激。”

昨夜的投票环节,所有人都受到Earth的蛊惑,它利用人犯罪后的罪恶感蛊惑人心,怂恿玩家进行投票。

不过很明显,其影响因人而异。

越是道德感、责任心强的人越容易良心不安,曾经犯的罪孽像是道永远无法跨过的门槛,横亘在忏悔者面前,成为心结。

他们几个人中,恐怕7号受影响最深。

林牧川被强行按在椅子上冷静,农场主紧张地挎住他的手臂,生怕一个不留神被他窜出去。

而脸上挂彩的1号则呆呆坐在原地,顶着一副黑眼圈,表情略显无辜。

众人尚不清楚1号和7号之间有什么过节,为了息事宁人,都自发充当起隔离墙,挡在1号面前,想着7号眼不见心不烦。

剑拔弩张的氛围稍微淡去,见7号暂时无法主持大局,精英男临时担任起“领导者”的角色。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缓得差不多了吧,昨天投票的细节该说一说了。”

众玩家沉默不语,没人愿意分享。

精英男扫视一圈,瑜伽女在对上他视线后有心事地垂下了头。

“8号女士,看来你有话想说。”

所有人视线落在8号身上。

“我、我没有……”瑜伽女神色紧张,想找荒唐理由搪塞过去,“我没发现什么细节,就、就进去度过投票环节就出来了。”

“什么也没做?”

“是的!什么也没做!”瑜伽女斩钉截铁回答。

精英男推了下眼睛,反光镜下的深绿色瞳孔闪过诡异光泽。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要不要让大家去你的忏悔室看看你到底做过什么?”

瑜伽女被拆穿心事,她瞳孔紧张地颤动,视线躲躲闪闪,双手没有安全感地环抱在胸前。

沉默了片刻她放弃了挣扎。

“是,没错,是我做的,我投了5号一票,那个人渣不配活着!”

“谢谢你的坦诚。”精英男并没有再理会瑜伽女,视线转向其他人问:“还有谁?”

“我……”

“还有我……”

9号农场主和10号女学生先后抬起手。

两人面色不好,他们的投票导致5号出局死亡,心理压力很大,此刻坦白出来竟有一瞬的放松。

人数对应上了,精英男便不再追究,他恢复之前彬彬有礼的模样,笑了一下说:“三位,还真是有主见呢。”

说罢,他赶时间一样抬头看了一眼大摆钟:“失陪了,我需要去清点下物资。”

其他几个玩家也借口说帮忙之类的跟着精英男走了。

只有瑜伽女、女学生和农场主僵愣在原地,明白他们三个是被孤立了。

5号的死是他们造成的,事情的发展产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掀起巨大的连锁反应,其后果一发不可阻挡。

女学生又哭了出来:“怎么办啊?大家不信任我们了,会不会在下面的回合把我们票出去啊……”

瑜伽女很气愤,忿忿骂道:“5号那个混蛋!死了还给我们惹麻烦!”

农场主长叹一口气,搂着7号的肩膀,见他还幽怨地盯着1号,便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

“小兄弟,人生就这么长,别把时间浪费在怨恨上。”

就在三人认定破解不了死局时,1号突然踉跄起身,拍拍身上尘土,示意他们三个跟他走。

三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跟着1号上了楼。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林牧川始终瘫坐在长椅上,脑海里被乱七八糟、不属于他的回忆充斥。

记忆又乱又长,让他的大脑不堪负荷。

林牧川痛得捂着头,身上汗涔涔地静坐在长椅上。

周围一直有人讲话,还有窸窸窣窣的吃东西声、啪嗒啪嗒的走路声。

所有声响都巧妙绕过他,他与这个世界突然格格不入。

也没人关心他,所有人都认定7号受刺激过大,神志不清,已经废了,这个时刻只有傻子才会自找麻烦。

这可不怪他们狠心,要怪就怪7号自己,为什么那么执拗,和自己过不去呢。

从发花、模糊的彩绘玻璃透出的阳光从暗到明,又从明到暗,时间很快来到夜晚。

林牧川依然冷着脸静坐,不知想着什么。

一只大手猛地拍在他后背上,农场主的声音紧接着在他耳边小声响起。

“小兄弟!快来!有好消息!”

林牧川还当真被这股劲拍醒了,许久未闭合的眼睛眨动两下,乏力抬头看向农场主。

农场主已经走到楼梯口,正满面笑容地冲他招手。

好奇心促使林牧川起身跟了过去。

不过坐得时间过久,他的腿被压麻了,等一瘸一拐走进农场主指引进的屋子时,他有点后悔。

这是个双人寝室,和外面一样破败不堪,寝室中央燃着篝火,瑜伽女和女学生正坐在一张宿舍床上,嬉嬉笑笑的,两人似乎在欣赏对方的美甲,而1号则老样子,坐在地上,身子都快贴近火堆里了。

看着1号,林牧川白眼一翻,刚要原路返回,垫后的农场主便“砰”得一声关住门。

得嘞,上了贼船。

听见关门声的瑜伽女见7号来了,热情洋溢地一拍床。

“过来坐7号。”

盛情难却,林牧川只得一瘸一拐坐了过去,坐在离1号最远的床边。

“什么事?”

女学生又是一副迷妹脸:“1号先生有破局的办法。”

林牧川依旧冷着脸:“哦,那挺好啊,你们跟着他玩吧,找我什么事儿啊?”

他那表情就差把“已死,勿扰”写在脸上。

不过好在其他四人都是不解风情的人。

“我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系统的翻译问题,”女学生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所以想着你们都是Z国人,能不能让你来解释一下。”

林牧川:???

心说这有什么听不懂的。

然后……然后他就被打脸了。

1号神神叨叨的,他面前像有一堵空气墙似的,1号骨节分明的手指在上面比比划划,边划还边问:“懂了吗?”

活像个怕学生溜号而反复提问的授课教师。

四人:……

懂个锤子!

皇帝的新墙是吗!

1号哑着嗓子,表情严肃,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很想解释明白。

不过就他那高深的表达能力,连专业的翻译老师来了都得被打肿脸走。

什么闭环结构,什么反馈系统,什么莫比乌斯环。

林牧川听得头大,视线落在1号身前,那里有他之前留下的刻痕。

被火映得通红的地面上刻着两个圆,而其中一个圆并不完整,起点和终点没有合在一起。

林牧川盯着那奇怪的图形陷入沉思,忽的他想起什么,“啊”了一声站起。

“怎么了!”

“我、我好像明白了!”

林牧川快速走到1号身旁,夺过他手中石头,将人挤到一边,问:“你们记不记得Earth讲过的游戏规则?”

瑜伽女仔细回忆了一番:“记得啊,不就是那些吗?没什么特别的。”

“不,有一点很关键,都被我们忽略了。”

林牧川记忆很好,将Earth的话一字不落重复了遍。

“如果出现两位及两位以上、票数最高且相同者则无法判定为出局。”

三人重复念叨了遍,还是想不明白这句话怎么就成了破局的关键。

“你们过来。”林牧川拿起石头在地上刻了1-5的数字。

“假如,我是说假如,这五个人都是正常玩家,他们按顺序依次将票投给下一个人,而最末位的5号将票投还给1号,那会出现什么结局。”

几人乖乖答:“每个人都有一票,谁也不会出局。”

“对。”林牧川又拿着石头在5号上面划了个圈,“现在5号是鬼,规则还是和之前一样,这次是什么结局?”

三人静默了两秒。

瑜伽女率先反映过来,一拍手惊喜道:“鬼没有投票权,所以1号是零票!而且其余四人票数最高且相同,没人出局!”

她这么一说,其他两人也恍然大悟。

“没错!没错我的老天爷!这就像那个出现缺口的圆!”农场主抱着头高呼。

“1号你是个天才啊!”瑜伽女惊喜过望,手肘没收力度怼了怼1号,怼得1号差点吐血。

几人欣喜若狂,因为这可以说是能带着他们无伤通关的最佳办法。

只需要玩上两局,这死亡游戏就能结束。

第一局锁定鬼的身份,第二局就送他去见鬼。

女学生喜极而泣,泪汪汪笑着说:“我去告诉大家这个好消息。”

“不行!”林牧川及时阻止。

“啊嘞?为什么?”

林牧川谨慎地看了眼手表时间,刚六点多。

“鬼还混在我们当中,如果现在就将这个想法曝光,很难说他会不会做出过激举动。”

农场主挠了挠头,有些不解:“过激举动?我们这么多人,他要是敢有危险举动,拿枪崩了他不也算我们赢吗?”

林牧川摇摇头,抬眸和1号对视,他忽然觉得1号有时候想法和他还挺合拍,或许他能理解。

“1号,你觉得呢?”

1号恢复烤火动作,修长双腿盘起,脚腕处露出一片雪白。

他面无表情,高挺鼻梁遮挡住部分光源,在眼下留下一片阴鸷。

“我想法和你一样,这个问题我考虑了两天,鬼之所以是鬼,身份或许和我们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两个女生打了个寒颤,往一起凑了凑,问:“你是说——鬼玩家不是人?”

“不是这个意思……说不太清。”

林牧川接过话:“可能是人,可能是AI,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

尽管他把话说得很隐晦了,两个女生还是不寒而栗,彻底打消现在去招惹鬼的想法。

林牧川接着说:“这游戏类型毕竟是75%益智+25%体力,别想那么简单了。”

说完瞄了眼1号细瘦的身板骨,说:“出现变故的话1号你跟紧我,一定要活着回去,我可有的是问题要问你。”

……

接下来的时间,几人又细致安排了下一步计划。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需要从武器库偷一些武器出来防身,但现在武器库被精英男等人守着,怎么去偷成了个问题。

林牧川提议采取《淮南子.兵略训》里的战争策略——声东击西。

其他几人表示赞同,但是“击西”容易,怎么“声东”?

“有主意了!”女学生打了个响指,不怀好意地看着林牧川。“这不有现成的‘疯子’吗?”

尽管林牧川百般、千般、万般个不情愿,他还是被四人投票选出来做“演员”。

看着7号脸上的怨气,女学生突然甚解风情,提议说:“让1号先生陪你一起去演吧,效果肯定特别好!”

林牧川、1号:……

呵呵,我谢谢你啊。


地下室武器库内。

“6号,一会我们投谁?”2号把玩着7号留在武器库的配枪问。

精英男正翘着腿,坐在转椅上闭眼休憩,听闻意味深长笑了一声。

“你心里有数问我做什么。”

2号奉承似的跟着哈哈大笑。

“不如先投7号,他疯了,没什么利用价值,剩下的资源还够我们挺一天。”

“或者9号,一个种地的什么也不懂,8号和10号两个女人可以留下来玩几天。”

缩在墙角的11号听到这,实在没忍住小声嘀咕了句:“你们这群疯子。”

即便他小心翼翼,这话还是落到2号耳根。

“你说什么!死宅男!”2号恶狠狠揪着他的衣领,将人从墙角拎了出来。

11号的眼镜掉落在地,他瑟瑟巍巍想伸手摸过去捡,但眼镜被2号一脚踩碎,紧接着拳头无情地往11号身上、脸上招呼。

基督教徒忙扑过去,抱住2号想阻挡他伤害人的行为。

但这无疑是螳臂当车、蜉蝣撼树,2号轻松将人甩在地上,一脚就让基督教徒失去抵抗能力。

“老头,我不想打你,你自觉点!”

11号在地上蜷着身体,不省人事,2号本来还想施暴,外面突然传来的物体倒塌巨大声响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和精英男对视一眼,起身快步前往一楼。

一楼大厅内,篝火已然熄灭,只剩下烧焦的木炭闪烁零星火光。

精英男提着油灯,惊讶发现半人高的基督像倒在地上,碎裂成两截。

而造成这一切的两个罪魁祸首,正厮打在一起。

在2号和6号看不到的角落,瑜伽女、女学生、农场主偷偷溜进了武器库。

为了给三人争取足够多的时间,林牧川和1号两人真是极尽所能,动静怎么大怎么作,大叫大喊地把在楼上睡觉的肌肉男也给引了下来。

初次当“演员”,两人都没什么经验,这下手既要轻又不能打要害的,对林牧川一个刑警来说简直困难。

打着打着林牧川就听1号闷哼一声,然后气息薄弱地说:“你力气太大,拿椅子对打。”

正巧上午打架时有个长椅裂成两截,两人对视一眼,林牧川微微背对着光源,挡住1号,然后痛哼一声,假装被1号打到了头部。

1号很懂配合,立刻抽身出去抄起一截椅子。

林牧川也疾步追了上去,拿起另一截椅子,两人开始拿椅子互砸。

一时间,木屑横飞。

“喂!你们两个搞什么啊!”2号差点被飞溅出来的木刺扎到,大怒喝了一声。

林牧川和1号两人自然不听他的,继续夸张演戏。

直到地下室三人组拎着个包,溜出来比了个ok的手势,两人才松懈下来。

1号低声问:“怎么停才不突兀?”

林牧川:“你倒下,我掐你的脖子。”

“为什么是我?”

“你看看你这点战斗力,你把我弄倒合适吗?”

1号:……

呵,多冒昧啊。

两人照着计划演了下去,果不其然,当看热闹的几人看见7号勒住1号的脖子时,神色惊慌地将两人分开。

他们还不能失去1号这类罕见的智慧型玩家。

两人瘫倒在地,气喘吁吁。

沙沙脚步声传来,林牧川擦了擦汗抬起头,发现是精英男。

他依旧举止优雅,只是神色中带着些许鄙夷。

“好了,警察先生,你今天的种种表现证明你是个危险的存在,你的游戏或许该结束了,祝您游戏愉快。”

林牧川冷哼一声算作回应,自顾自地往地上一躺,等其他几人离开,才起身将软在地上的1号带走。

作战小分队顺利会合。

林牧川点了下袋子里的枪支。

一杆霰弹枪,三支步枪,两支手枪,几发子弹,还有一些食物和水。

瑜伽女说:“水是4号和11号偷偷给的,这帮家伙把资源藏得够深的。”

林牧川点点头,忽的发现自己的配枪也在里面。

“当警察枪不离手啊,我想着你还是用自己的枪顺手,就顺带给你偷回来了。”农场主憨憨一笑说。

“谢谢,帮了我大忙,兄弟。”林牧川熟练地打开弹夹装满子弹。

接下来的时间,他又简单教了下四人怎么用枪械,以用来防身。

时间很快来到十一点半。

等五人来到大厅时,其他人已在篝火旁严阵以待。

本是十一个人的队伍不知不觉间被割裂得四分五裂,队营悄然成立。

首先是林牧川为首的五人,其次是6号和2号,最后是肌肉男,4号和11号伤痕累累跟着他。

2号见林牧川下来,语气中不无讽刺意味道:“呦,7号,怎么?清醒了?”

林牧川无视他,坐在火堆边,开门见山说:“我们有个主意,可以不用再发生任何伤亡通关,有兴趣吗?”

精英男抬眸看了他一眼:“说来听听。”

林牧川说出了破局办法,同时也在观察几人的表情变化。

除了精英男和肌肉男外,其余三人都露出劫后余生的表情,基督教徒甚至跪在地上感谢神明保佑。

林牧川几人紧张地捏紧怀里的枪,不知道剩下的两个人中哪个是鬼。


“很不错的主意。”精英男说,“不过,我为什么要按你说的做。”

农场主回他:“6号,这样可以让更多人幸存啊。”

精英男垂头沉默两秒,忽得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得前仰后合,仿佛从来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事。

“蝼蚁而已,谈什么幸存!死亡才是对你们最好的归宿!”

林牧川瞬间拔出配枪,瞄准他的胸口,精英男的过激行为让他确认6号是鬼。

“别动!双手举起来!”

“好好好,警察先生。”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精英男敛起笑意,听从指示举起双手。

“真是厉害,你什么时候拿回的枪。”

“少废话!上楼!”

将精英男押送上二楼,在警告他不许破坏投票秩序、否则出门直接枪毙后,将人关进了忏悔间。

确认电子门自动上锁后,众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女学生问:“我们要不要直接票他出局?”

林牧川想了想,谨慎起见他拒绝了提议。

“按之前说的做,确认他是鬼后再处理。”

众人在Earth的提示音中进入对应的忏悔室。

林牧川的那间忏悔室和他昨天离开时相比没有丝毫变化,那本诡异的圣经仍静静躺在地面上。

长舒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捡起圣经,翻到下一页。

第二页最后形成的问题是——

【你是否认定楚泽骞是杀害父母的凶手?】

熟悉感觉袭来,眼前场景倏的快速流逝,时光不知将他带到记忆的何处。

.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丫,又香又白人人夸~”

定时的电子钟每天午时十二点自动播放歌曲。

这是母亲在世时最喜欢的歌曲。

林牧川呆滞地坐在凳子上,嘴里叼着根勺子,鼻尖萦绕的是熟悉的荤香羊杂汤和中华香烟的味道。

眼泪唰的掉落,滚落进冒着股股热气的羊汤内。

“呀!牧川!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林母围着围裙、带着手套将锅里的菜端出,看见林牧川双眼通红地望着自己,立刻心疼的不得了。

坐在对面的林父叼着根烟,听闻略微将手中的报纸拿低。

报纸上方露出的眼睛明明带着担忧,林父嘴里却冷嗤一声:“他能有什么事?都要当警察的人了,还能在人质面前哭啊。”

“你怎么说话呢?我儿子当警察怎么了,当警察不也是我的孩子。”

父母两人习惯性地互呛,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这是五年前,林牧川正式成为刑警,入队的前一天。

“爸、妈……”

林牧川强忍久别重逢的心情,擦掉眼泪。

在外面他是遮风挡雨的警察,是保护人民的铜墙铁壁,但在父母这里,他总忍不住做回孩子。

“好了不哭不哭,是不是最近压力特别大啊?”林母拿着纸抽递过去担忧问道。

“嗯,有点。”林牧川擦干泪水,此刻他无比迷茫。

“爸、妈,我是不是不应该当警察啊?”

面对儿子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林父林母困惑对视一眼。

“怎么了儿子?你不是从小就想当警察吗?”

“可是未来……”

可是未来,他会接到上级委任,秘密调查“ESEO”的案子。

这个近两年兴起的国际组织作案无数,和它扯上关系的人成百上千,全部莫名失踪或是离奇死亡。

他顺着线索一点点去查,在快接近这个组织没来得及隐藏的触手时,他受到了死亡警告。

当时的林牧川年轻气盛,誓死要与黑暗组织战斗到底,他忽视警告继续调查下去。

最终,间接导致父母双亡。

林牧川张了张嘴,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懦弱没用的家伙。

林母却心有灵犀,上前一步,给予儿子一个鼓励的拥抱。

“没那么多可是,妈妈觉得你当警察的样子帅的嘞。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只要往你觉得正确的方向走就好了。”

林父也哼了一声,训他:“哭什么!以后我要是被人绑架胁持做人质,你也不许哭听到没!你可是警察!”

……

是啊……他可是警察。

一个光明、正义,他梦寐以求的职业。

为什么要放弃呢?

……

Earth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电子音再次催促。

【林牧川,你是否想要拥有美满幸福的家庭?如果是,请选择你怀疑的人。】

这一次,林牧川无比坚定,在倒计时响起时拿着羽毛笔刷刷写下数字“8”。

【倒计时开始,十、九……一,本次投票结束,清算结果,玩家的总票数统计如下:1号玩家一票,2号玩家一票,3号玩家零票,4号玩家一票,5号玩家零票,6号玩家一票,7号……】

终于来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如果7号是零票,那么就能确定6号就是鬼!

他们……赢了!

【7号一票……】

冷冰冰的AI声像是嘲讽他们所做的努力。

7号……一票?

怎么可能!

出现这个结果,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特别是林牧川和1号,因为这个方法绝对不可能失误。

林牧川呆坐在椅子上,向自己都不敢设想的方向考虑。

难道……鬼是其他人?

Earth继续通报。

【8号一票,9号一票,10号一票,11号一票,12号一票,出现十位票数最高且相同者,本轮投票无人出局。】

林牧川呼吸加重,摆在桌面上的双手抖动不止。

闭环……是闭环!

怎么可能是闭环!

鬼明明没有投票权!除非……

他跌跌撞撞起身,撞开忏悔室的门,狂奔着向二楼跑去。

等他赶到时,1号已经伫立在5号的忏悔室门口,用力拉拽那扇门。

“让开!我来!”林牧川握住门把手,拼尽全力拉拽。

但被机关锁住的金属门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啊7号!”

其他人呼哧带踹、陆陆续续赶到,捂着腰发现1号和7号两人的神色不太正常。

林牧川边摸索着门上的机关边问:“你们昨天有人见过5号的尸体吗?”

几人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出局不就是淘汰死亡了吗?我们哪敢去瞧尸体的模样啊。”

“什么意思啊?怎么可能每个人都有一票,鬼不是不能投票吗?”

“6号贱成那样竟然不是鬼,天啊,我都要晕了。”

……

一旁的6号无辜地耸耸肩,现在他算是洗清了嫌疑。

林牧川没答话,他心里有一个答案,但如果这答案真对应上了,那这道题可真是严重超纲了!

耳旁突然“咔哒”一声,另一侧的1号紧接着说:“门在这。”

林牧川推开人群钻进狭小的空间,众人也跟着挤在门口,想看个究竟。

这扇门通着忏悔室的内阁,也就是神父坐的地方。

透过阻断内外阁的镂空木板墙,外阁的油灯静静燃着,桌面上规规矩矩摆着一本圣经,根本不像有人动过的样子。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5号的尸体不翼而飞。

林牧川瞳孔骤缩,他猛地扭头看向1号,见1号也同样震惊地对着自己点点头。

不会错……鬼,是5号!

糟糕透顶的预感笼罩全身,那是一种被隐匿在丛林深处的顶级猎人发现的感觉,它紧盯着猎物即将亮出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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