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康纳潇洒地从凯恩城议事厅大殿向门外走着,他的两侧各穿过一队士兵,士兵们摁倒了夏二柄,连夏凯明也被看管了起来,他走到大殿门外一阵风吹过,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春天果然来了!连空气都是香的。”
诺康德从后面走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父亲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处理,我们回家吧!”
诺康纳点了点头,跟着诺康德一起钻进了马车,他隔着玻璃向城堡望去,现在时值傍晚,天马上要黑了,城堡上到处都点起了火把,那些火把在风的吹动下来回跳跃着,随着马车的行走那些火把也变得越来越小。
诺康纳看着那些火把想到了萤火虫,火把确实要比萤火虫亮的多,但他们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离开了木棒就会瞬间熄灭,而萤火虫就要自由自在的多了。
诺康德看到他正看着逐渐远离的城堡出神,以为他是被这城堡的雄壮震撼了,于是说道:“颍川的城堡要比这更加壮丽,每到女神节,到处都挂满了彩旗,晚上还会放烟花,我虽然只看过一次,但现在想起来还特别激动!”诺康德说着话,手上不住地比划,一向沉稳的大哥能如此,看来当年颍川的美景确实震撼了他。
诺康纳看着他满脸兴奋地说着,有些不忍心,但还是咬咬牙说出了口:“我要走了!”
诺康德正说得兴起,突然好像听见堂弟说要走,立刻收拢了双手,脸色也瞬间恢复了平静。为了确定自己听到的没有错,他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走了!”诺康纳看着他的眼睛,肯定地说道。
“走?你去哪里?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你,父亲留在议事厅就是想为你能在修道院学习求一个名额,他甚至还想把你送到颍川的光明修道院。”诺康德焦急地说着,他心里根本不理解诺康纳在想些什么。
“修道院?我知道是那些教士学习的地方,听说很厉害,但是管理也很严,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不喜欢被人管着。”诺康纳想表达的其实是自己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但他一说管理很严,不喜欢被管着这些话,很容易让人误解为他是一个调皮捣蛋、生活散漫的人。
很明显诺康德就是这么想的,他带着有些责备的口吻说道:“你是北诺人,虽然没有加入高地骑士团,但也应该严格要求自己,你现在不能再像以往那样散漫了,要好好学习,将来可能还会为北诺,为高地人出一口气。”诺康德说最后一句话时,胸中填满了痛苦,因为每一名高地骑士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建北诺,恢复王国,那是他们的责任,更是他们必须赢回的荣誉。
诺康纳看了一眼诺康德,想着自己的做法似乎确实有些自私了,这一段时间下来,除了诺康义和他的母亲,其他人对自己都很好,确实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亲人,但母亲从未告诉过自己姓甚名谁和也从没提过她的名字,更别想会说父亲是谁了。只是一直在叫自己小乞丐,所以对于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说的诺康纳,他始终不敢确定,如果将来真的叫诺康纳的人出现,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是无法想象的。
诺康纳开始回避诺康德的眼神和问话,渐渐地他说服了自己下定决心,马车一停就立刻离开这里,跑着离开这里,先回自己的破窑美美地睡一觉,明天就远远地离开凯恩城。
过不多时,马车停下了,只听外面佣人说了一句:“少爷,侄少爷,到家了!”
是时候离开了,诺康纳啪诺康德会阻拦自己,他突然起身向车门冲去,刚探出头想往外跑,正和一个上前迎接的佣人撞了个头碰头,头痛得要裂开似的,那佣人也不好受,捂着脑袋,跪在地上,一个劲喊“少爷饶命”。
诺康德听到动静以为有事发生,出来看到这种景象很快也就知道发生什么了,他走到诺康纳旁边,扶住肩膀,说道:“纳弟,怎么跑得这么快,不会是现在就要走吧?就算要走也要等父亲回来才是,这样就显得太过薄情了。”
诺康纳心想,等老家伙回来那就更别想走了,自己既然去意已定,告不告别也都一样,最后也都是要分开的,等头痛稍微缓一下再走也不迟,但头碰头用的是寸劲,一时半会哪能那么快就好,他坐在府院大门口的石头上想稍缓一缓。
他发现当自己想东西的时候,头似乎就不那么疼了,想着自己本来是为救这女伯爵,但最后却差点丧了命,想着在黑狱里听了莫名其妙的话就得救了,想着那身材矮小,气量更小的小侏儒——马格诺斯,想着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奇怪的人,奇怪的瓶子……啊!他突然想到,在奇怪的梦里,那个在黑狱里说话救了自己的人给了一个小瓶子,他说小瓶子里装的是龙血,那好像是好东西,将来生病可可能有用,我得拿回来。
想到这里,他立刻起身走进团长府里去了。
诺康德看到诺康纳坐在石头上揉着脑袋,心里既心疼又心恨,心疼自然是怕他把脑袋撞出个好歹来,心狠自然也是他不知感激,却要当一个逃兵,离开这里,离开应该属于他的责任。
正想着突然看到诺康纳站了起来,极速向府里走去,以为是堂弟又想通了,在后面带有些许兴奋口吻地喊道:“纳弟,你是又想留下了吗?我就知道每个北诺人都不会忘了自己身上的责任,更别说你是高地骑士的后代了!”
诺康纳哪里有空答他的话语,直冲上楼,朝自己睡过的卧室去了。
诺康德这一声高喊,莉雅在屋里听的真切,知道肯定是父亲和哥哥们回来了,他忙从后面厨房里跑到前厅院子,看到只有诺康德一个人,好奇道:“大哥哥,怎么就你一个人,康纳哥哥和父亲呢?”
“父亲还在议事厅,纳弟去卧室了!”诺康德回答着,他现在不能确定诺康纳是否变卦了,所以也没有提诺康纳要走的事情。
“哦!”莉雅没有看出有什么奇怪的事情,有些兴奋地继续说道:“我烤了鹅,挑了一只最肥最大的,肯定很香。”
正说着,诺康义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揉揉刚刚睡醒的眼睛,鼻子吸了两吸,说道:“好香的味道啊!妹妹你的手艺越来越精进了,今晚哥哥有口福了。”说着,舌头都要伸出来了。
这时,诺康纳已经从楼上卧室里下来,他扫视了一眼这些人,急忙就要往外走。
“他要走了。”诺康德看到诺康纳还是要走,情不自禁地大喊了起来。
“走?”莉雅看得出,大哥哥说的正是自己的康纳哥哥,他的面色也由刚刚的喜悦转为了担心,快步跑到诺康纳身边拉住他,就要弄个明白:“哥哥,要走去哪里?这不就是你的家吗?”
诺康纳不敢看莉雅的眼睛,他知道她的眼睛现在肯定已经润湿了,只是用手轻轻地移开莉雅抓着自己的手,莉雅没有再次尝试去抓,但他能听见她已经开始抽泣了。
“你小子,团长府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诺康义不知何时也走到诺康纳跟前,胡搅蛮缠地抓住了他。
诺康德和莉雅知道这个兄弟虽然是胡搅蛮缠,但现在明显是歪打正着了。
诺康义抓着诺康纳来回晃动,突然一个精美的小瓶子掉到了地上,诺康义捡起瓶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哦!我说呢!原来你不只是小乞丐,还真是个贼啊!这下人赃并获了吧!”
诺康纳看到装着龙血的瓶子被诺康义拿走了,说了句:“这是我的!”就要用手去抓,但刚到半路被诺康义死死抓住了手。
诺康德看二人纠缠在一起,但心里扔期盼这样能把诺康纳留下,竟然没去管。
莉雅心疼自己的堂哥,就要让自己亲哥哥放了他。
诺康义现在拿住了诺康纳的劲,他哪里还肯松手,想着今天就要治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手上逐渐也加大了力气。
诺康纳向来也不是求人的人,只听“咔”一声,一阵剧烈的疼痛从左臂袭来,他的手脱臼了。
诺康义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赶忙送了手,他感觉自己并没有用太大力气,他那里知道诺康纳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一点根骨都没有,身体基础也很差。
诺康德和莉雅眼看出了事,都想去扶时,诺康纳愤怒道:“我不是贼,我真的不是诺康纳,我要走了!请别阻拦!”后面四个字说的声音异常大,虽然愤怒带明显带着些哀求。
诺康德听到这里,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只看着他,莉雅带着哭腔,问道:“康纳哥哥,你没事吧?”
“我不是诺康纳!”他像是发疯一样吼了一声后,用右手扶着脱臼的左手,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府门,走进了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