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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枕黄粱度此生,往事如风人如尘。伴君同赏繁华景,不及佳人粟米炊。红衣翩翩惹人怜,金戈徐徐催白发。待到碧海无浪潮,笑饮风月隐尘去。
主角:章衍之 更新:2023-03-07 23:5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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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章衍之的其他类型小说《惕龙诀》,由网络作家“石川与东霓”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枕黄粱度此生,往事如风人如尘。伴君同赏繁华景,不及佳人粟米炊。红衣翩翩惹人怜,金戈徐徐催白发。待到碧海无浪潮,笑饮风月隐尘去。
何云来自一个乡下的小县城,习惯了夏天抱一个大西瓜坐在树荫下乘凉,或是挽起裤腿和三五好友下河捕鱼摸虾的闲散生活。
高中毕业后向来成绩平平无奇的何云只能勉强报考三本院校,那一段时间学校发的报考指南几乎被何云的父亲翻烂,每一页上都留下勾勾画画的痕迹,最后父亲也不知道听哪位邻居说了一嘴大都市可以扩宽人的眼界,就这样何云被大都市里某座不起眼的一个学校所录取,背起行囊离开了家。
来到大都市的何云对拥挤的街区和快节奏的生活是打心底里无法适应的,每次碍于面子被室友强拉硬拽去夜店时,何云经常做的就是要一份炒饭然后坐在角落里看他人推杯换盏,即使在这座城市满打满算生活了三年有余,可何云还是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于是何云想着不如毕业之后回到家乡做点小买卖,有一定的积蓄后娶妻生子就这样度过碌碌的一生。
在大三升大四的那个暑假某次亲友聚会上,有长辈问及毕业之后的事情时,何云当众述说出自己想法,可自己没想到的是本应欢欢乐乐的聚会,瞬间变成了对自己的批斗大会,非议声在自己耳边此起彼伏,尤其是何云的父亲觉得儿子太不争气,抬起手直接抡出一个巴掌打在何云脸上:
“我老何家真是倒霉,我和你妈辛辛苦苦一辈子怎么就养出你这么一个没志气的孬种!”
何云的父亲是当地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小公务员,一辈子在官场上谨小慎微看惯了尔虞我诈,而何云的母亲家里是开五金店的,由于祖辈十分重男轻女何云的母亲很早之前就辍了学回家打下手,这辈子没怎么走出过小县城的老两口,在心中自然是从何云年幼时就有着望子成龙的期盼。
就这样在家人的鄙夷里何云匆匆地结束了自己的假期生活,想着提前返校躲避那些让自己不适应的目光和刺耳的嘲讽。
但何云不知道的是前脚何云刚刚离开县城,后脚自己的父亲就开始没日没夜的打电话联系关系,目的自然是给自己的儿子在大都市里寻找一个还算看得过去的工作。
收到工作单位发来offer的那天,何云在傍晚就接到了父亲给自己打来的电话,大概意思就是让何云在那边好好工作,母亲已经卖掉了家里的店铺,老两口打算给何云买辆车用来上下班,这显然是想将何云与大都市牢牢捆绑在一起,根源上铲除了何云想要回到自己家乡那个小县城的想法。
殊不知老两口以为的疼爱在何云心中却更像是枷锁,每天都让何云觉得像有重物积压在胸口一样,连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最终何云还是没能抵御住父亲每日的“督促”,如父母心愿来到了这家公司工作,因为是走后门进来的再加上何云学历偏低,这让不少同事对何云很有看法。
身为职场新人的何云对于这些自然是敢怒而不敢言的,时间久了自然有人认为何云是那种好欺负的货色,何云的上级自然也是这么觉得的,每次下班时总会把手头里的脏活累活摆在何云的桌面上,自己却拍拍屁股走人。
每次和父亲谈及工作上的压迫时,父亲总会拿出老干部的语气语重心长地说吃亏是福,起初何云是能听进去的,可随着压迫越来越严重,何云尝试着和父亲讲道理,每当这时父亲总会搬出我走过的路比你吃的盐还要多的粗鄙道理让何云无言以对。
此时夜已深,高楼密布的城市里已经鲜有房间亮起灯光。
何云正坐在公司的电脑前修改着文案,过去的五天里他仅仅睡了二十二个小时,桌角旁的桶面是自己买来的午餐,但拥挤的工作时间让何云到现在还没有找到时间去冲水。
处理完这个文件我就去吃口饭,这不知道是第几次何云在心中对自己这安慰了。
随着键盘上最后一声脆响,坐在椅子上的何云十分僵硬地起身,面前隔壁的椅子在此时何云眼中有几分重影,何云迈着似灌了水泥的双腿无比艰难地来到饮水机接热水。
饮水机流下的水流击打在面饼上而发出的打击声,在何云的耳边像是一曲无比欢快的摇篮曲,让人自然放下了紧绷的心弦,一声闷响在寂静无人的办公室里传来,倒在地上的何云缓缓闭上了双眼安稳地睡去。
翁城是酆朝北方的一座小城,这里与兆国的边境只有一州之隔,因为是两国贸易的必经之地,所以导致商贾之道在这里颇为盛行,相反昂贵的物价让不少市井百姓只能选择野菜果腹。
翁城之所以出名是因为这里住了一位闲散王爷——乘王,之所以被称为闲散王爷是因为上一任天子迈入暮年时,当时身为五皇子的乘王早早放弃了对龙椅的争夺,天子准许乘王在酆朝版图上任选一块土地作为封地,有的大臣认为乘王会选择那山清水秀的江南,有的大臣则以为乘王会选择离京城在地里位置上最相近涂州,可就是没有人想到乘王会选择一个弹丸之地,这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天子询问乘王为何会选择翁城时,乘王说出一个更令人意想不到的回答:
“听闻那里的羊肉无比鲜美,儿臣已心仪许久。”
从那时起朝会便传出乘王胸无大志一心只想当一个闲散王爷的言语,乘王对这些碎语向来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不予以理会,来到翁城的一系列动作更是让他坐实了闲散王爷的称号。
在乘王府竣工后,当地大大小小的官员在第一时间前来贺礼,乘王自是没有客气将一车车的礼品照单全收并大摆宴席畅饮了整整七天七夜,本曾想和这位王爷讨好关系的官员没曾想到在那次宴席之后,自己与乘王每次见面要么就是在闹市中,要么就是在别家的宴会上,反正在衙门是压根都看见乘王的身影,本打算在为官之路上走捷径的他们结果却是碰了一鼻子的灰,再想想自己重金送出的礼物就这样打了水漂,属实是气的有点肝颤。
永寿十一年除夕夜,乘王府。
乘王长女章嘉玉被一众仆人小心翼翼的照看下在乘王府外嬉闹着,不知是哪里传来了婴儿的哭啼声吸引到了章嘉玉的注意力,于是便快步迈着那两条小短腿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由于道面上此时已有积雪覆盖,不少仆人都对小姐的此等行为感到担忧,如果小姐不小心有了磕碰那可是要被管家记上一笔扣除当月俸禄的。
但此时的章嘉玉正处在天真浪漫的孩童时期,对一切未知的的事物都充满着好奇心,对此仆人自然是无法阻止的,只能小步跟在章嘉玉的身后嘴里不停再说:
“小姐,慢点,慢点。”
随着哭啼声越来越近,章嘉玉在墙角下看到了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由于乘王性格和善颇爱热闹,所以在当时选择建筑乘王府时便将地址选择在翁城中最繁华的街区,四周常住的人家多达上百户,这就导致了想要调查出婴儿的身世成了一大难题。
包裹婴儿的带子布满了补丁,应该是临时从衣服上裁下的布料拼凑起来的,章嘉玉伸出稚嫩的指尖按了按比自己还要稚嫩的婴儿脸庞,此时正是腊月,翁城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婴儿的脸上已经显见血色。
一位稍年长的仆人蹲在章嘉玉的身旁,让自己看上去和站着的小主子等高,此人是张嘉玉的乳娘姓赵。
看着婴儿的惨淡模样,赵姓乳娘带着悲悯的语气开口:
“这大概是家中已经没有多余的粟米来熬过冬天了,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章嘉玉侧过头看着身边的乳娘,眨着那双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道:
“赵姨,我那个要出生的弟弟或妹妹也会因为没饭吃被送出去吗?”
面对孩子质朴的问题,乳娘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捂嘴而笑:
“王府的余粮够养活很多人呢,别说是再多一个弟弟或是妹妹了,就算是再多十个,王爷也会把他留下来的。”
听到乳娘这么说,章嘉玉扭过头来将自己目光继续放在面前的婴儿上:
“那我把他带回家可以吗?”
乳娘听到小主子这么说,明显是有些为难:
“小姐想将这个孩子抱回家,老奴倒是可以的,但是能不能留下来最后还是要看王爷的意思。”
章嘉玉拍着小手,愉快地说道:
“我去和父王说,他向来最宠我了一定会同意的。”
于是在章嘉玉的领头下,乳娘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带领一众仆人回了王府。
当乘王看见自己的掌上明珠蹦蹦跳跳的走进房间时,故作一副生气的表情训斥道:
“今天是除夕夜,不好好在家呆着,又去哪疯玩了?”
可转瞬间乘王就瞥见乳娘怀里的婴儿,刚刚拿起的茶盏又放了下来,起身朝着乳娘投去询问的目光。
看见表情沉重的乘王,乳娘也不管是否会误伤到怀中的婴儿就那样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语中略有颤音:
“这是府外的一名弃婴,小姐见到后觉得甚是可怜,于是便吩咐老奴带回府中。”
听到乳娘这么说,乘王走到章嘉玉的面前附身拂去自己女儿发鬓上的白雪,面露微笑:
“没想到我的玉儿有着一副菩萨心肠,父王为你感到高兴啊。”
在乘王身后,已是怀胎十月即将临盆的乘王妃缓缓开口道:
“老爷,应管家侍奉你已有数十年了吧?”
乘王用手捋了捋胡须,眯起眼睛回忆着往今:
“没错,在我还是五皇子时应管家就已经跟着我了,后来我选择来到这偏远之地,应管家也是为数不多愿意跟着我一同过来的仆人之一。”
乘王妃用手在自己孕肚上抚摸着,目光慈祥:
“依我看,这个孩子不如让应管家收下做义子如何?应管家如今年事已高,一生没有娶妻生子,就让这孩子以后为他送终吧。”
乘王经过反复思考后缓缓开口:
“就依你的意思,算算时日你也要到临盆的日子了,这孩子正好能和咱们的孩子做个伴。”
听闻此事的应管家对于老来得子的喜悦自然是乐开了花,在跪谢乘王与乘王妃后便将婴儿带到了自己房间里精心呵护起来,三日后用两坛好酒在府上一个客卿那里为自己儿子讨来了一个名字——应玉安,取性情温玉,万事平安之意。
在这个婴儿来到乘王府的半个月后,乘王妃为乘王诞下一子,此子为乘王嫡长子,乘王大喜,将其取名为章衍之。
当何云再次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雕刻极其精美的木制床榻上,心中诽议难道这医院也开始内卷起来了吗?连病人用的床铺都如此精致奢华。
可自己马上就想起如此规格的医院是自己微薄的工资能负担起的吗?于是便想着趁自己所住的时日不长,抓紧时间办理出院手续能省一点就是一点。
但当何云抬手想要褪去盖在身上的被褥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似乎小了很多,原本粗壮的手掌变得像藕芽似的,手背上有四个深深的小坑,就在何云还在为自己的变化而感到好奇时就听见耳边有人说道:
“快去禀告乘王妃,小王爷醒了。”
小王爷?虽然何云从小生长在小县城里,可无论怎样科技的发展全国是同步的,还不至于到都市与县城天壤之别的地步,听到这种一般只又在古装剧或者是记史里的称呼,搞得何云属实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何云看见一位衣着十分华丽的妇人走进房间,将始终处于懵懂状态下的何云抱了起来,并用手适当整理着何云身上所穿的小衣服。
妇人一边极其小心地抱着何云,一遍嘴里振振有词说着:
“衍之乖,我是娘亲。”
看着眼前的景象,一个他人嘴中玩笑般的词汇在何云脑海里浮出,我这是穿越了?那上辈子的我是死了吗?
何云心中反复挣扎过后才勉强接受这个现实,一想起上辈子是受尽上司压迫后猝死的,何云内心中不禁生出丝丝悲伤,同时两滴晶莹的泪珠从落角落下。
妇人看到怀中的婴儿哭了,连忙吩咐仆人说道:
“快去把奶妈喊过来,小王爷饿了要吃奶。”
这句话如晴天炸雷把何云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自己上辈子打从记事起,和女生最亲密的接触仅仅是上学时帮同桌盘头发,或是在不经意情况下触碰到同桌的手肘仅此而已,也就是说活了二十三年的何云到死也是一个处男。
此时奶妈走进了房间,从夫人手中抱走了何云走到床边,同时两个侍女将帷帐缓缓放下,用来给奶妈遮挡喂奶的过程。
在这个年代奶妈自然是指那些受雇给别人家奶孩子的妇女,要么就是生完孩子有一段时间,要么就是刚刚生完孩子,再加上这个年代妇女结婚年纪普遍偏早,所以此时抱着何云的奶妈实际上的年龄才二十岁。
上辈子只在某些小视频里偷看过男女之事的何云,曾经对这种事意淫过很多次,也曾在网上找关一些关于两性的帖子来补充自己的盲区,可再怎么想象何云也想不到自己第一次看见女生的酮体是在此等情况下。
看着一个妙龄少女在自己面前缓缓解衣,藕荷色的肚兜渐渐在出现在眼前,何云的心脏不停狂跳如在胸前中炸裂开来一般,两个仅能塞进一根棉签大小的鼻孔也在不停揣着粗气。
“啊?!”
奶妈的迟疑声在帷幔后传来。
听到声音的妇人连忙进入帷帐之内查看情况,拉开帷幔就看见奶妈怀里的婴儿正咧着嘴角,两股细小的血流如决堤的洪水般不断从鼻孔流出,瞳孔渐渐扩张开来显然是昏厥了过去。
此时心急如焚的妇人哪心情去管自己身旁已经颤颤巍巍的奶妈,伸手便将婴儿从对方怀中抱了回来,声音急促吩咐仆人:
“赶快找大夫来!”
不一会一位看上去年过四十的大夫提着药箱弓着身躯在仆人的带领下走进了房间,屋内一众仆人站在一侧,刚刚准备喂奶的奶妈此时正无声跪在地上,想着自己可能不保的脑袋,眼泪如断了的算盘噼啪噼啪往下掉,妇人则是坐在床榻一侧不停用手中的绢纱手绢擦去婴儿的鼻血。
见大夫来了,妇人起身给其让开了位置,狠辣的语气中泛起哭腔:
“小王爷今天要是有任何闪失,我便让乘王抄了你的家!”
刚刚坐下还没来及望相的大夫听到妇人这么说一股冷汗沿着鬓角划过,深呼吸尽量克制住自己紧张的情绪,一眼望去随即迟疑,打自己跟随师傅做药童到医术小有名气算起已经三十个年头,从未见过如勾栏里那些如狼似虎的痴汉模样出现在一个婴儿脸上。
在仔细搭脉和观察舌苔后,大夫得出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结论,居然是肾火攻心而导致的短暂昏迷。
此等结论自然是不能如实禀告的,多半会当作大逆不道的话马上被拖出去杖毙,可就算说出,有谁又会相信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动了色念呢?
想到这,大夫起身对夫人小心翼翼地说道:
“想来应该是室内火盆烧的太旺,导致小王爷心火旺盛,这才出现此等怪事,还请王妃莫要急躁,我这就去煎药。”
待大夫离去,妇人才收起焦躁的情绪,嗓子眼里那颗悬着的心也落回了肚子里,看着跪在地上不敢吱声的奶妈说道:
“你先下去吧,大夫说了是环境过于燥热和你没关系。”
听见自己免于一死的奶妈,在地上不知磕了多少次头后起身蹑手蹑脚地离去。
因为自己荷尔蒙的过度分泌而昏迷的何云就这样度过了自己来到酆朝的第一天。
之后的时间里何云逐渐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也知道了自己现在的名字叫章衍之,是当今乘王的嫡长子,自己一睁眼看见的那位夫人是自己的生母乘王妃,自己还有一位年长自己四岁的姐姐——章嘉玉。
可能是前世给自己带来的压力太大,有时何云私下里窃喜,觉得这辈子老天爷终于开了眼让自己投胎到王爷的家中,但又回想起自己那对在县城奋斗一辈子的父母,如果得知自己死讯一定会哭的伤心欲绝,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章衍之逐渐习惯了这个世界的生活,也逐渐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只是那些负责服侍小王爷的仆人偶尔会觉得奇怪,明明是孩童的小王爷往往做出一些奇怪的举动,例如通房丫鬟就会发现给小王爷日常更衣时,小王爷总会害羞地将自己躲起来并吩咐其退下,自己独立完成更衣,还有就是有不少仆人曾看到小王爷一人独坐在月光下,嘴里不断感叹着什么。
这些事情自然会传到乘王的耳中,对于自己儿子的举动,乘王一向保持容忍的态度,并叮嘱仆人只要小王爷不做出格的事,一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好,同时也不要将这些事情向外传播,老老实实地做好一个仆人的本分工作。
有了乘王的吩咐,这些仆人便不再对小王爷有私下议论的举动。
在章衍之四岁时,乘王妃带着一个与章衍之年纪相仿的孩童来见章衍之,此时的章衍之正躺在乘王府的花园里,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悠闲地望着天。
章衍之身旁的仆人远远便看见身着一身流云长裙的乘王妃,纷纷会意自己的小主子,可小主子却当作没事人一样,继续躺在地上将小手伸进自己衣物中抓着痒。
待能听见脚步声传来时,章衍之才缓缓起身掸去身上的尘土对着乘王妃毕恭毕敬地作揖。
这并是章衍之不尊重这个世界上自己的母亲,而是古代礼节的繁琐让一个自由惯的现代人去遵循,属实有些不适应。
看着面前任性惯了的儿子,乘王妃并没有多说什么,抬手将自己身侧的孩童推到自己身前:
“衍之,这是应管家的儿子叫玉安,从明天起你们就要一起去私塾读书,你们要好好照顾彼此。”
章衍之抬头看着面前的应玉安,心中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听错了,明明是应管家的儿子,长得确实一副十分可人的模样,白皙的肤色恐怕章嘉玉也比之不及,尤其是双唇像是傲雪的红梅十分勾人。
永寿二十年,章衍之最常做的事就是坐在王府门口的石阶上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会有泼皮无赖因为口角问题而大打出手,每到这时章衍之总是第一个冲上去围观看热闹,看到那些精彩的画面时常会拍手称快。
在酆朝也会有因为日子过不下去而被迫卖女的无奈景象,每次章衍之总是向仆人所要一两碎银做善举,乘王曾有一次问过章衍之为何不直接将那些女眷买入府中,章衍之的回答是如果对方是好赌之徒败光了家产而被迫卖女,即使我给他再多的钱也会被他渐渐败光,可一两碎银也许会给他带来反思从而换个生机回归正道也说不定,正所谓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就这样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在翁城的街头逐渐流出了闲散王爷生出一个闲散小王爷的闲言碎语,和自己的老爹一样,章衍之对这些背后的讨论一向当作耳旁风并不在意。
一个相貌清秀的少年气喘吁吁跑到章衍之面前,用袖管擦去白净额头上的汗水:
“小王爷,你果然在这,先生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再不去上学的话,私塾就要将你退回王府了。”
章衍之目光不变继续看着市口方面,嘴里不耐烦地说道:
“我说了多少遍,你我自幼一起长大叫我衍之就行了。”
少年稍微整理自己跑乱的衣物后,不失风度的作出一揖:
“那怎么可以,你是主,我是仆,怎么能以姓名相称。”
章衍之瞥一眼少年,挥了挥手:
“满嘴的繁文缛节,赶紧走,别耽误我看热闹。”
刚要转头离去的少年突然想起此行的目的,随即把头又转了回来:
“那先生那边我该怎么解释?”
章衍之显然是不耐烦了,皱起眉头不带好气地说:
“他们怎么做我都无所谓,反正那帮老学究教的东西我都会,更有几个在学术方面与我辩解时远不如我,明明是自己学艺不精的事,反而说我不尊师重教,我看这帮人都是读书读傻了的货色,这私塾去不去对我也没什么影响。”
“可是如果以后要考取功名的话,就必须要进入学院读书,这是死规定。”
章衍之抬起手指了指头顶的匾额,嘴中闪过一丝轻浮的笑意:
“看到那块牌子上写的字了吗?我以后多半是要继承王位的人,功名对我来说有那么重要吗?就算我没能世袭罔替,但瘦死的骆驼毕竟比马大,府中的积蓄也够我无忧无愁的过完此生了。”
看到面前依然不肯离去的少年,章衍之对其喊道:
“快点给我滚远点,不然我让你爹出来打你屁股。”
听到此言,少年心中不禁想起了老爹挥舞着鸡毛掸子打自己屁股的场景,不由得脚下生风溜之大吉。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章衍之感叹或许自己每天与这位少年拌嘴才让来到这个世界的生活不那么枯燥乏味,而这位跑远的少年正是应管家的义子应玉安。
傍晚时分,应玉安将私塾先生的话语转告给了乘王妃,由于此时乘王有要事去了京城,所以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事务暂且由乘王妃一人打理。
听到应玉安的如实禀告,乘王妃便吩咐下人找来正在房间里不知在研究什么的章衍之。
一进门,章衍之便看见了秀眉间稍显怒气的乘王妃和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应玉安,心中马上反应过来是这个小白脸来自己母亲这里告了状,便表现出一个十分谄媚的表情:
“母亲日益操劳着王府内所有的事情,有什么事叫个下人转告给儿子便是了,耽误母亲吃晚膳那传出去,儿子恐有不孝的名声。”
乘王妃看着面前木屑遍满全身的儿子,抬起手不由自主地在身旁的茶桌上轻叩一下,秀眉又倒竖了几分:
“你看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我看就是你父王平日里太宠着你了,才酿造了你这副玩世不恭的性子。”
随后顿了顿了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怒意:
“听玉安说你私自逃课成性,先生都要将你逐出师门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油嘴滑舌?你可知如果真的发声了,那些市井百姓会怎样在背地里说我们王府家风?恐怕到时候我都要被冠以一个闲散王妃的名号。”
章衍之面带笑意走到王妃身前,抬起双手给乘王妃轻轻捶腿:
“不是儿子不学无术,正所谓学无长幼达者为先,那些书籍上教的道理儿子早就会了,再去那里听那些先生念经,岂不是浪费时间。”
听到自己儿子这么说,乘王妃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怀疑的态度,一边吩咐仆人拿来纸墨一边对章衍之说道:
“既然你如自己如此自信,那我今天就考考你,如果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替你亲自上门和先生解释。”
听到自己母亲这么说,章衍之心中一惊,本以为自己的糖衣炮弹会轻易动摇母亲的内心,但没曾想到会有当场测试这么一出,虽说与人论道自己自是不怕,但是如果考察自己对于古籍方面的造化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吗?再想想前世自己极其一般的学习成绩恐怕难逃丢人的场面。
章衍之十分忐忑地坐下,牢牢攥紧一根毫笔的手心已经渗出汗水,尽量保持着自己面容上的微笑来掩盖自己紧张的内心。
乘王妃拿起茶盏轻抿一口,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正准备下笔的章衍之缓缓开口:
“你只要能默写出三,百,千任意一篇,我就算你通关了。”
这三,百,千指的便是稚童启蒙所学的三字经,百家姓和千字文。
听到乘王妃这么说,章衍之不禁想起了上辈子上小学每次中午午读时,老师都会让齐声背诵三字经,当时的自己因为背诵十分流畅,还被老师当着父母的面特意表扬过。
章衍之收回思绪,伸手将手中毫笔在砚台上沾了沾随后下笔如飞。
乘王妃看着自己儿子默写启蒙书籍的气势,竟有如李牧般的洒脱和豪气,不禁停下了饮茶的动作,手中的茶盏就那样一直举在胸腔。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章衍之停下书写动作将毫笔放回笔架,从小板凳上站起将自己默写的纸张递给乘王妃。
乘王妃看着儿子递来的纸张,通篇下来并无任何问题而且用时也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只是这歪歪斜斜的字迹属实有些不堪入目了一点,并且有的字如果不用心观察还真看不出这写的是什么。
但想到此等书法出自一个稚童之手也算情理之中便不再多想。
乘王妃将纸张放于一边,眼神搭上了章衍之投来的询问目光:
“我答应你,明天我就去先生那替你解释,可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乘王妃指了指章衍之满是木屑还未曾打理的衣物:
“下次再来见我或是你父王要注意体面,不要打扮的像个叫花子就过来,这样有失礼节。”
听到乘王妃这么说,喜悦的心情浮现在了章衍之的脸上,老老实实作揖道:
“那儿子我就不打扰母亲大人了,先自行告退了。”
抬起头,章衍之也不忘记对着乘王妃身侧的应玉安竖起一个中指,心里想着看我怎么收拾你,随后离去。
穿过三个庭院,章衍之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桌上摆放的是自己一次次设计出的草稿纸,地上则摆满了木工用的各种工具,墙边堆积着出自章衍之之手各式各样的物件,其中不乏有简易的小水车,用来搬运货物的独轮车,用来测量的三角尺等等。
坐在书桌旁正在思考下一步造什么的章衍之,此时已经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九个年头,习惯了智能化生活的他在过往的生活里无不感叹着这个世界的无聊与麻烦,所以章衍之就想着凭着自己的记忆搞搞发明,说不定某一天自己就成为了为民排忧解难的大功臣成为后世一代佳话。
在乘王妃亲自拜访私塾后,先生对于章衍之的荒唐行为可谓是告一段落,毕竟就算章衍之再荒唐无度可身份毕竟是乘王府的小王爷,再此等权威之下再加上乘王妃的颜面,再咄咄逼人就是自己不识趣自讨苦吃了。
数日后,前日迢迢奔赴京城的乘王回到了翁城,同时在随从的队伍里相较于出发时多出了一队人马。
进入府中还没来得及更衣的乘王,就带着两位与章衍之年纪相仿的少年走进了书房,并吩咐仆人找来正在做木工活的章衍之。
有了上次乘王妃的嘱咐,章衍之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掸去了身上的木屑后,这才出了房门。
章衍之走入书房,乘王正在用手指轻轻揉按自己头部的穴位,显然是旅程上的疲惫让这位王爷有些吃不消,余光看见章衍之走进后,乘王抬起手示意章衍之寻一把椅子坐下,应该是有什么话要与章衍之交代。
章衍之自是看到坐在乘王右手边的少年,身后负手而立的另一位少年看上去应该是他的仆从,能在乘王面前坦然自若地坐下并且有仆人跟从,章衍之深知少年的身份不简单。
虽然说这个年代以右为尊,会客时主家往往坐在厅房的右侧席位上,但向来从不遵守这些古板规矩的章衍之对此并不在意,坦然走到乘王左手边与少年面对面坐下。
乘王停下手中动作,缓缓抬起头,抿了一口茶润了润自己的喉咙,对着章衍之说道:
“衍之,这位是元宰,是父王在朝堂上的一位故友之子,这次父王进京与他父亲谈及翁城趣事时,元宰在旁旁听对翁城颇有好感,哭着喊着向他父亲祈求要来翁城游玩一段时日,他父亲没有办法便询问能否寄宿在王府一段时日,我碍于面子便应了下来,回来得路上我想着你平日里最是懂得翁城市井民生,又与元宰年纪上相符,所以元宰未来在王府的这段时间父王就交由你来照看了,要好好尽你的地主之谊,不得有半点马虎。”
听到乘王说自己懂得市井民生,章衍之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想哪有这么做爹的,这不是在外人面前说自己儿子游手好闲嘛,自己脸上却故作处一副轻松的神态,做出一个如孩童般天真浪漫的笑容说道:
“父王放心,我一定会照看好元宰兄。”
这时应管家来到门外并没有冒然地推门而入,而是站在房门处毕恭毕敬地提醒屋里的众人晚膳的时间到了。
乘王用简单的言语打发走了应管家后,目光微凝扫视了一遍章衍之与元宰,长长叹出一口气似有什么不能讲的言语,缓缓起身用自己厚重的手掌在章衍之肩膀上拍了拍,随后便带着三人走出书房,前往正厅进行今日的晚膳。
在穿越错综复杂的庭院过程中,那位叫元宰的少年一直在缓步跟随着乘王,始终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端庄十分得体,能看得出这位少年从心里对乘王的敬重之情,反观章衍之的漫不经心不如说元宰更像是王府的小王爷。
在走过一个转弯处时,章衍之伸出手想勾住那位叫元宰少年的随身仆从,想着从这位仆从口中套出一些关于他主子的信息和喜好,也方便自己在未来日子里对他的主子进行拿捏,但没想到的是这位看起来与自己年纪并无差别的仆从,竟猛然一抖肩膀一道气息爆发而出,章衍之如同迎面撞上了一辆飞驰来的汽车,整个人就那样到飞了出去,所幸摔在了花园的泥土上,这才没有过分地造成二次伤害,可那幅大头朝下狗吃屎的造型着实引人发笑。
乘王注意到了身后的异象,便转回头向来时方向看去,此时的章衍之正坐在草地上身上丝绸所制的白色长袍已经遍布泥渍,额头上鼓起了一个大大包,包的的顶端呈深紫色并有血液渗出,看来刚刚的一下给章衍之摔得着实不轻。
乘王看着自己的儿子,受了这么大委屈换做一般人家的孩子应该早就哭着喊着找自己娘亲去了才对,可章衍之却是一副茫然不知自己为何沦落此等下场的表情。
如此境况下,那位叫元宰的少年率先打破了僵局,他先是快步来到章衍之身边询问伤势如何,待章衍之挥手说自己无碍后,俯身自己的身躯将章衍之搀扶起身,后走到仆从身边,摆出一种大人的架子,对仆从说道:
“友儒,不得无礼,我们现在是在乘王府上,你这样出手打伤小王爷,成何体统。”
看到仆从脸上那副不知所措的神意,正在被搀扶的章衍之伸出手挡在主仆二人之间,连忙开口打圆场:
“算了算了,元宰兄不至于,我想友儒也不是有意而为之的,再说我又没伤到骨头和筋脉,不如给我一个薄面,这事就这么过去吧。”
见到章衍之这么说,元宰并没有继续对仆从责怪下去,而是走到乘王面前深深作揖道:
“还请乘王海函。”
乘王心中更是知晓平日里儿子的性格颇为跳脱,在看到站在远端的章衍之对自己挤眉弄眼,一挥袖袍说道:
“我这儿子平日里缺乏管教,还要请你多多教他才是,这是就此了罢,一路奔波下来你也饿了,眼下还是先行晚膳吧。”
乘王说罢,便转身继续带着三人朝着正厅方向走去,有王府内的仆人看到刚被重伤的小王爷便想着上前搀扶,但被章衍之一一拒绝了回去。
正厅内,一张雕工十分精细的黄花梨餐桌被仆人搬了上来,王府向来清净自来没有什么人上门叨扰,正常的一日三餐向来都是王妃带着两个孩子在主桌吃饭,于是这张桌子从乘王赴京后并未怎么用过,乘王妃嫌着碍事便将这黄花梨餐桌吩咐仆人搬到了侧房。
仆人将菜肴从后厨一道道拿来,章嘉玉看着面前的山珍海味,比平日里自己父王在时还要丰富几分,心中想着一定是有贵客来到府上,才会有如此规模的晚膳。
不一会乘王率先踏入正房,乘王妃看见跟在乘王身后脑门上鼓着大包的章衍之下意识地想要上前查看伤势,但听见乘王一声轻咳,刚刚要起身的动作又停了下来。
章衍之来到了章嘉玉的身旁将椅子抽出坐下,元宰则是挨着乘王坐下。
乘王看到友儒依旧站在元宰身后便抬手示意,嘴中对着有儒说:
“不要拘谨,你也没有吃晚饭,和元宰一起落座便是。”
此言一出友儒并没有第一时间坐下而是向元宰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元宰拿起放在一侧的湿手帕擦了擦手,扭头说道:
“就听乘王的吩咐。”
听到主子发言后,友儒才在元宰的身侧坐下,坐姿十分挺拔,让章衍之不禁想起了上辈子自己军训时没日没夜练得军姿。
章嘉玉观察父母并没有太注意自己方向后,将自己的脑袋凑向章衍之方向,抬起手遮挡住自己的面部,用仅仅两人才听得到的嗓音说道:
“你知道这人是谁吗?”
刚要动筷子的章衍之听到姐姐的问题,便也将自己的脑袋向章嘉玉方向凑了凑:
“父王说是故交之子,其他的我也没多问。”
章嘉玉一边观察着是否餐桌上有人注意自己,一边继续对章衍之说道:
“父王给他的架势可是挺足,我是第一次看到有仆人能上桌吃饭的。”
章衍之想到自己姐姐应该是到了少女怀春的年纪,看了一眼那位叫元宰的少年,与应玉安比起可谓是有过之无不及,他的嘴唇极薄透着机敏和灵气,一双丹凤眼在那副瓜子脸上唯妙唯俏,谈吐间更是颇具翩翩公子的风度,便扭头打趣道:
“怎么?难不成他撬动了你的芳心?”
听到章衍之这么说自己,已是豆蔻年华的章嘉玉立刻涨红了脸,语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怎么可能,你看看那个主子一副骄傲自满的架子看着就让人生厌,你再看看他的那个仆人......”
章衍之听到章嘉玉有所停顿,抬起眼仔细看了看如同机器人般举动一板一眼的友儒,眉眼间竟有几分少年将军的英气,高挺的鼻梁像是被木工精心打磨而出,黝黑的皮肤下一副洁白的牙齿格外瞩目。
章衍之皱起眉头似有什么不解,略微迟疑片刻问向章嘉玉:
“难道你喜欢这种?”
章嘉玉一拳砸在章衍之的大腿上,言语中夹带着不忿:
“瞎说什么呢!他就是块木头!”
永寿二十二年,此时在翁城最热闹的市井巷弄中正有三位少年紧挨着坐在一条长椅上,在他们后面挤满了看热闹的居民,只见左手边面相似白玉的少年手里正握着一卷诗书默默端详着,如此嘈杂的环境下并没有耽误他那颗对故人精美绝句的敬仰之心,右手边那位少年身着一身碧色浮云长袍,手里一把洒金折扇悬在半空轻挥一二颇有风度翩翩之态,而中间那位少年正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一包蜜饯有滋有味地看着面前擂台上的比试。
这三位少年分别是应管家义子应玉安,京城来到翁城暂住的元宰和乘王的嫡长子章衍之。
章衍之不时观察着身边两位的举动,看到应玉安那副摇头晃脑的模样,在心中默默吐槽了一句就是个没用的傻书呆,再反观另一旁的元宰,看到精彩绝妙之处那副起身鼓掌喝彩的样子,章衍之在心中对比之下不禁感叹这才是真性情。
随着擂台上的挑战者应声倒地,章衍之下意识地用手肘怼了怼在一旁深陷知识海洋里的傻书呆,应玉安收到小王爷发来的命令,放下手中的书卷随即俯身拿起置放在面前的一个小木盒,在围观的群众组成的圈子里吆喝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乘王府小王爷在此设下擂台比武,胜者可拿赏银二十两,如有有意者需先缴纳一两银子的报名费,即可参加比试。”
章衍之从手中的蜜饯里随意拿出一粒丢了嘴中,十分懒散地伸了伸肩膀,侧过头去对身旁的元宰说道:
“这是第几个了?”
元宰轻叩手中折扇指了指擂台上没有任何疲倦神色的友儒,嘴中彰显着爽朗的笑容:
“这是友儒打倒的第二十一个!”
章衍之将脑袋一侧吐出口中的枣核,随后打了一个哈欠,用带有几分困意的语气对元宰说道:
“我说差不多就回去吧,这擂台都打了小半天了,你就算你不累,你也要考虑友儒身体能不能吃得消不是?”
元宰闭嘴不语挥了挥手中折扇,显然是自己还没有过足一时的眼瘾。
可是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无论应玉安怎样吆喝,围观群众中再也没有敢冒然上台挑战的鲁莽货色,显然是通过之前等人的遭遇都知晓了台上那位黝黑少年的厉害,如果自己心中打着以大欺小的算盘上台与其比试,岂不是自己白白损失了一两雪花银。
看到无人迎战,章衍之重新包起起手中蜜饯,对台上的友儒招了招手示意其下来,然后用着一种商量的语气对着元宰说道:
“这一天下来已经赚了二十一两银子,很可以了,这肚子都饿了,我请客去玉春楼吃大餐。”
看到元宰不为所动,章衍之长叹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再说你看看这群人显然都被友儒打怕了,谁还敢上擂台了,再继续下去没有意义。”
元宰这才缓缓起身轻轻整理了一下长袍,嘴里不情愿地说道:
“说好的,玉春楼你请客。”
章衍之连忙起身抬起手臂搭在元宰肩上,嘴中迎合道:
“没问题,我的小少爷,你就放开肚皮吃,多少银子我都认。”
走出人群一行四位少年就这样离开闹市区走向翁城数一数二的高档酒楼。
一进门就有小二一眼认出了这位翁城小有名声的闲散小王爷,抛下手中正忙着的活计快步上前带着四位少年来到一房雅间。
点好菜后,片刻功夫小二又折返回来端上一壶上好的碧螺春,章衍之自是懂得这些人情世故,从应玉安手中接过的小木盒里拿出一两碎银抛给小二,并嘱咐除了上菜就不要打扰他们,小二接过银子挤出一个谄媚的笑脸随后关好房门离去。
章衍之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笔挺而坐的友儒,这位元宰的仆人来到王府近二年的时日里,每次章衍之看他的一举一动到都是如此,就好像一个身体被上了发条的木偶,再加上脸上为数不多的表情变化,章衍之心中感叹章嘉玉用木头形容这个家伙真是不足为过。
章衍之起身拿起茶壶一边给自己倒茶,一边说道:
“不得不说友儒这身功夫真是举世无双的存在,我们摆擂台算了算有些时日了吧,从这翁城东市打倒了西市,竟无一人可称敌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元宰没有太多顾忌拿起章衍之面前刚刚倒满的茶盏一饮而尽,朗声说道:
“那是,友儒在这年纪就已经入了那武者的三品境界,放眼四国之内能达到此等成就的可是屈指可数,更何况友儒可是本宫心中未来为我酆朝征战四方的悍将。“
话语作罢,反应过来自己言语一时称快而暴漏了自己身份的元宰,双手紧紧抓着大腿上的肌肉压抑着心中的慌张,眼角不停撇向四周祈祷着自己的言语并没有让他人留心。
章衍之拿过元宰面前还没有用过的茶盏,斟满一盏茶端起嬉笑道:
”我说你累不累啊,这也没其他外人在,还在这儿演什么。”
元宰投去询问的目光,迟疑开口:
“这么说,你早就知晓了我的身份?”
应玉安低头继续翻阅着书籍,张开他那如女子般娇艳的双唇:
“小王爷从你们来到府上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你们的身份,并与我私下里交代过,只是一直以来不忍心揭穿你们罢了。”
听到应玉安这么说,元宰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章衍之渴求对方能解答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章衍之拍了拍元宰的肩膀示意其不要那么紧张,拿起茶盏座醉态,洋洋洒洒地说道:
“其实一切都很简单,能在乘王府座上主宾之位并且乘王并不反对的,细数之下恐怕只有皇室成员能有此等待遇了,据我所知,从我那个父王有了闲散王爷称号后其他的王爷就很少有与其往来的了,就更不要说让自己的孩子寄养在家中了,恰巧玉安的义夫曾跟着我父王在宫中打点过一些时日,从他那里我知道当今皇子字派为元,所以顺水推舟我就推测出了你的身份。”
元宰听到章衍之侃侃而谈,脸上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继续询问道:
“就这些?”
章衍之白了元宰一眼,指了指面对着的友儒,有些厌烦开口:
“我说平日里也没见你怎么用功读书啊,这脑子怎么和玉安一样不会转呢?你刚刚也说了,友儒是当今天下少有的少年三品高手,你好好想想,能让此等人物出手保护的人是不是非富即贵?”
听到章衍之这么说,元宰手中劲头一松折扇应声落地,脸上满是慌张:
“那本宫的身份岂不是在这翁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应玉安放下书籍,双手在桌子上撑起下巴用来缓解自己脖子的酸,质朴开口:
“放心好了,小王爷早有过吩咐,我们这些时日摆放的擂台都是打着乘王府的旗号,你和我在外人看来只不过是小王爷的跟班,而友儒在外人眼中自然会被当成乘王府豢养的一个高手罢了,没人会对你身份起疑的。“
此时房门被扣响,吓得元宰不由自主地向友儒方向靠了靠,门被打开看到是小二是来上菜,这才长叹一口长气。
等待饭菜上起后,章衍之摔先动筷,对着元宰挤眉弄眼坏笑着说道:
”不要紧张,都是一家人我自然会好好替你隐瞒身份的,说起出生年月我恐怕还要比你早几个月,从礼数上你是不是要唤我一声堂哥啊?“
友儒抬手怒拍桌面,嘴中下意识开口:
“放肆!”
元宰挥了挥手示意友儒不要过于激动,章衍之也并没有被友儒所震慑到,反倒是继续吃着香美的菜肴,由于嘴中塞满饭菜,用有些模糊不清的话语询问:
“既然你的身份挑明了,我想友儒的身份也不简单吧?能和我说说吗?”
元宰自然是没有章衍之随性的性格,咽了咽嘴中的饭菜后,用几分嘲讽的语气回复:
“这个简单,你能赢我一局棋我就告诉你。”
听到这,章衍之心中自是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的,上辈子自己根本就没怎么接触过围棋,但耐不住元宰天天在耳旁吵吵着要教自己,可谁曾想元宰根本就是想找一个能被自己在棋盘上杀的片甲不留的臭棋篓子来取悦自己,章衍之理所应当成为了这个存在,而章衍之心中自然不会在意对方的意图,心中权当作是哄孩子了,只是不知百局之内未有一胜的战绩让乘王颜面全无,在仆人面前都有些抬不起头。
章衍之继续扒拉着手中的饭碗,爽朗开口:
“这倒不是什么难事,等过段时日我必赢你。”
此时正是一年中最为闷热的月份,也是一年四季中赏花最为恰当的时节,正如乘王府的别院里各式各样的花朵齐齐盛开,纷纷的花香一时间让误入的宾客不禁迷恋。
友儒正在一旁的空地上挥着着一根王府内护卫所用的梨木长枪,那根不知是在库房中陈列了多久的长枪,在友儒的手中耍得可谓是虎虎生风从新焕发出了光彩。
已经暴露了自己身份的章元宰坐在凉亭里的小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京城所寄的名家棋谱仔细端详着,不时抬起手在面前的果盘中摘下一颗葡萄放入嘴中以缓解夏日的炎热。
此处的别院是乘王府的公共区域,往往都会有年龄较小的婢女在收工后偷出一两刻时间来此赏花,但此时的别院里却没有往日的少女嬉笑,有的只是不绝的琵琶乐声在别院里游弋着。
这乐声的主人正是翁城里被人冠以凤眼半弯藏琥珀,朱唇一颗点樱桃美誉的乘王长女章嘉玉,已是家有少女初长成的章嘉玉,除了惊艳众人的美貌外,在音域的造诣上更是羡煞旁人,每逢客人上门拜访乘王便会让小女现曲一首,来彰显一颗老父亲的虚荣心,时间长了更是有不少有名的乐师甘愿上门白白做工,为的只是能与张嘉玉切磋一下音域上的造诣。
此时的章嘉玉正独自一人坐在别院一侧的回廊里,以练琴不想被打扰为由吩咐走了身边的奴婢,身着一身鹅黄色的薄纱长裙,头戴一颗珍珠凤尾簪,明明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才喜爱的大金配饰,在章嘉玉身上却彰显出一种雍容富贵中不失几分俏皮的少女感。
章衍之在和仆人打听章元宰在别院中后,立马将桌子上的木箱抱入怀中一路小跑来到别院,在别院的门口吩咐仆人拿来一个西瓜后,来到章元宰的面前与其面对面坐下,将怀中的木箱放在石桌上,一脸坏笑对着章元宰说:
“你说过,我要是在棋局上赢你一局,你就告诉我友儒的身份,这话可还当真?”
章元宰轻轻合上手中的书籍,面对章衍之的挑衅临危不惧,淡淡自若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向来都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如果我毁约的话岂不是毁我皇家颜面?”
章衍之十分不屑白了对方一眼,呛声说道:
“不要天天在这拿你皇子那套架子来摆谱,就像我不是皇家的血脉一样。”
随后顺手摘下一颗葡萄丢入口中并将果盘放置在地面一侧,把自己面前的木箱推到石桌的正中间。
章元宰看着面的木箱长大概有十二寸,宽大概有六寸,木箱的表面被刻刀刻出横横竖竖的线条相互交汇,没等章元宰询问章衍之的用意时,就看见章衍之将木箱折叠开来,这才明白原来这木箱是两块空心的木头拼接而成,衔接处被章衍之一根柳枝贯穿充当齿轮的作用,下一刻有如同糕点大小的圆形木块从里面噼啪落下,上面皆被刻画出了文字,每一块木块四周都无比圆润显然是被章衍之精心打磨过的。
章元宰看着章衍之在自己面前不紧不慢地在线条交汇处摆放着圆形小木块,不禁面露疑惑的神情,低缓开口询问:
“你这是在做什么?”
章衍之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复对方的问题,而是将所有小木块摆放完毕后,理直气壮地说:
“当然是要和你下棋啊。”
章元宰困惑地指向桌面,用有些吃惊的语气说道:
“你管这个东西叫棋?”
见到对方的反应后,章衍之装作一副私塾里先生说教的样子,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这个叫象棋,是我翻阅古籍时偶然发现的一种玩法,你只和我说在棋局上赢你一盘,又没有和我规定一定是在围棋上赢你,这符合我们之间的约定,当然,具体规则我会教给你的,别到时候你输了到处说我是耍手段的小无赖。”
见对方默不作声,章衍之便用了半盏茶的功夫给对方大体上讲解了象棋的具体规则,在对面聆听的章元宰面部表情十分认真,在心中仔细记下了章衍之所讲的每一点,章衍之在询问对方是否知道玩法并获取到对方回答后,章衍之率先执子先行两人就这样在棋盘上展开了一阵绞杀。
又是半盏茶的功夫过去,豆大的汗珠沿着章衍之的手指从手心不断落下,章衍之的面部表情十分难堪与不安,能看得出此时的他恨不得在别院里刨个洞钻进去。
随着章元宰的炮吃掉了章衍之的帅,最终这盘棋局以章元宰的胜利告终,章衍之费尽时日做出的象棋,心中想着灭掉章元宰傲气的算盘却变成了砸自己脚的石头,这个举动可谓是让人足以笑掉大牙。
章元宰从腰间抽出折扇在面前轻轻摇曳,嘴中露出一个不羁的笑容,感叹道:
“这个象棋倒是有几分趣味,不如我们再下几盘如何?”
章衍之走到凉亭外的石阶上上坐下,也不顾及汁水是否染透身上贵重的薄纱长衫,拿起一块仆人早就拿来的西瓜就啃了起来,面容低沉显然是还没有走出刚刚的挫败感。
俄顷,章衍之将手中的西瓜皮随意朝地上一丢,双手向后一撑仰头看着天空,回归到了懒散的常态,开口对章元宰说道:
“我那位京城里未曾见面的大爷对你可真是放心,仔细算算你来翁城也有两年的时长了,这么久了除了隔三差五差人给你送点衣物吃食,也不说派个什么人来看看你近况如何给你带个信什么的。”
章元宰将自己的思绪从棋盘上收回,来到章衍之的身侧与其并排而在台阶上,目光看向远处,语调柔和开口:
“现在的朝堂里宰相当道,我想父皇这么做定是为我的安全着想。”
章衍之坐起身躯,斩钉截铁地说道:
“这还不简单,直接找个理由拖出去斩了不就是了?”
听到对方这么说,章元宰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是眉头紧皱,最后是长叹一口气道:
“你说的倒是简单,这等权宦重臣那能是说杀就杀的,而且宰相在朝堂中派系十分庞大,背后牵扯出的利益关系不是你能想象的,你就没有想过今日杀了一个宰相,明日整个朝堂都会引起动荡吗?”
章衍之继续拿起一块西瓜,啃了一口,懒洋洋地说道;
“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我没心情参与,我就在这翁城里当一个闲散王爷挺好的。”
见对方不理睬自己,章衍之怕自己漫不经心的言语给对方心中添堵,就又拿起一块西瓜递了过去,待对方有所反应后,抬起下巴点了点前方示意对方看去,错开刚刚严肃的话题,开口说道:
“你看看这两人如何?”
章元宰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正在舞枪的友儒,一个正在弹琴的张嘉玉;一个是英俊帅气一举一动间颇显男儿阳刚之气,一个是楚楚动人一颦一笑间不失大家闺秀风度;一个更是手中长枪宛如惊走游龙般畅快淋漓,一个更是琵琶美曲如同天籁之音般沁人心肺。
如此景象让章元宰痴傻在了原地,俄顷才缓缓开口:
“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章衍之眉头一挑,眼珠在眼眶里转了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对章元宰说道:
“不如你告诉我友儒的身世,我便撮合我姐与友儒,怎样?”
章元宰不屑看向对方,脸上一副鄙夷的表情,开口说道:
“你就不要想着从我这里套出任何关于友儒的身世信息了,再者说两人如若是两情相悦,你撮合反倒没必要,由得事情自然发展下去就好。”
永寿二十三年,这一年的章衍之在年纪上到了这个年代所称为的总角之年,所谓的总角之年是指这个年纪的儿童将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如两个羊角,故称“总角”,习惯了上辈子一头干净利落短发的章衍之,对如此发型自是打心眼里觉得别扭,对着铜镜照了半天越看自己越像一个小姑娘,可是自己再反抗也耐不住乘王妃的执拗。
章衍之反复思考后自己想了一个妙招,那就是去裁缝铺子里按照自己的头围定制了数顶帽子,每次见乘王妃不注意就偷偷从怀中拿出帽子戴在脑袋上再出门,至于身边那个爱打小报告的应玉安,章衍之则是拿着他最喜爱的书籍进行威胁,并告诉他如果敢把事情说出去,这辈子都甭想再看到视如自己生命的基本孤本诗籍。
此时的章衍之头顶一顶乌黑色的四方平定巾,身穿一件褐色浮云长袍,独自一人穿梭在闹市之中,从远处看上更像是一个小有所成的读书人模样。
之所以是独自一人外出,是因为自从章元宰被揭穿身份之后,便很少与章衍之一起外出游玩,怕的就是自己皇子身份被外人知晓,对此现象章衍之总是嘲讽其太小题大做了一点,至于应玉安已经以优异的成绩被先生举荐到了乡学读书,耽误别人前途的事章衍之自是做不来的。
热闹嘈杂的市井里,有不少店家和路人搭眼看见了故作大人模样的章衍之,对于这个闲散小王爷平日里那些,他们第一次看来颇为奇怪的举动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加上不少人都知晓章衍之平日的为人处事十分友善又是一个爱与人闲聊的性子,于是便有不少相熟的店家对章衍之打着招呼。
章衍之自是毫不吝啬自己的笑脸,挨家挨户的进行回礼,也有路过一些蜜饯糖果摊位时买上一二当零食吃,往往这时店家都会十分利索地将东西包好,嘴中最常说的就是小王爷拿去尝尝,不要钱了。
可章衍之不顾店家的推阻,每每都是从怀中掏出一些银钱丢在摊位上拿起东西寒暄几句后才离开,章衍之出手也是十分阔绰,往往都以物品两倍的价格将银钱丢出,他内心深知在如今的酆朝平头百姓做买卖的不易,自己经常光顾的那几家摊位,也是在仆人口中得知其家境艰难的铺位。
对于自己善举章衍之自是不要求别人表扬,也不要求别人在背地里对自己的风评有所改善,只是觉得自己上辈子在小县城里见惯了别人吃苦,而当时的自己没那个经济实力出手相助,可现在的身份是王府小王爷了,有这个条件了,自己自然是要慷慨解囊仅此而已。
走着走着,章衍之离老远就听见了一个略显苍老的嗓音在吆喝着:
“看签解卦,八字姻缘,不灵不要钱。”
章衍之眯眼看去,目光绕开算不上过于拥挤的人群落在一个街角处,一位两鬓斑白的老道士正坐在一节石阶上时不时吆喝两声,面前摆放了一张已有破碎的小方木桌,上面摆放着算卦所用的物件和一个缺口陶碗。
章衍之上辈子是一位实打实的无神论者,所以这辈子自然也是这样,每次随着乘王妃去寺庙祭拜时,自己都独自一人溜走,给那些尚未六根清净的小和尚讲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有次被张嘉玉遇见责怪他这样会坏了那些小和尚的佛心,章衍之则是以他们定性不强关我何事的言论怼的章嘉玉哑口无言。
章衍之在心中独自嘟囔了一句,哎,这帮江湖骗子也是讨饭吃,就饶他们一时罢了,眼不见心不烦。
想到这章衍之继续向前走着,路过那街角处时故意将目光瞥向别处,没有去管那位老道士。
就在这时,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样,一阵微风拂过直接带起了章衍之头上的方巾,两个小羊角辫就那样露在外人面前,章衍之心中直呼不好,羞耻心让脸颊涨的通红,伸手就要去抓住那飘在半空中的方巾,可是由于自己这副身躯目前还过于矮小,自己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愣是没抓到。
章衍之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方巾被那股微风裹挟着飘走,在空中打了一个圈后,缓缓落在那位老道人面前的小木桌上。
章衍之只好硬着头皮走到老道士的面前拿走自己的方巾。
可就在这时,老道士张开了他那双闭目养神的双眼,双眼清澈如琥珀,伸手抢在章衍之之前率先拿起了桌上的方巾,另一只手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
“我乃是云游四方一散人,今日与小友也算有缘,不如我免费给小友算一卦如何?”
章衍之眉头一皱,心中想着,难不成这这落魄的老道士背地里是个泼皮无赖不成?不然怎会做出如此不得体的行为。
老道士从章衍之的眼中看出了这位少年对自己戒备心,伸手将桌上带有缺口的那口陶碗推到了章衍之面前,对章衍之继续笑道:
“小友,不妨检查一下这口陶碗有什么异常之处?”
章衍之在老道士的注视下拿起瓷碗从里到外反复观察了数遍,手中粗糙的触感反馈能知道这口陶碗的质量确实一般,和路边用来给商贩歇脚的茶摊所用的陶碗没什么区别。
章衍之将陶碗返回小木桌上,摇了摇头示意对方这口陶碗并没有他口中所说的特别。
就在章衍之想着随便掏出几颗铜板打发走对方拿回自己方巾时,就看见那位老道士将手掌化作剑指指向桌面上的陶碗,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念着什么咒语一样。
章衍之以为是对方的装神弄鬼,并没有多在意陶碗的方向,抬手猛砸桌面想要与这个老道士辩解几分,可下一刻章衍之就明显感觉到有水珠溅在自己手背之上,再低头看向陶碗正从碗底不断向上涌出清水,眼看清水就要溢出,老道士收起剑指水势这才止住。
尽管章衍之从不相信鬼怪一说,这眼前的景象还是让自己大吃一惊,嘴里下意识说道:
“这不科学啊。”
老道士面略困色,在心中思考片刻后开口询问:
“敢问小友,这科学二字作何解?”
章衍之似乎没有听对方发来的询问,而是将自己的面部靠近那口陶碗,目光反复端详着,嘴中自言自语道:
“不可能啊,我刚刚仔细检查过了,这口碗应该绝对没有夹层之类的机关,而且碗中也没有任何东西,想要用化学方法生成水的话,那总要有原材料吧?”
突然一道灵光在章衍之的脑海中闪过,章衍之伸出手指探向碗底,嘴上会心一笑。
见章衍之对自己的手法如此痴迷,老道士心中想着自己这招不愧是对他人注意力的杀手锏,依旧保持着笑脸,对着章衍之说道:
“想学吗?我可以将此招教与小友。”
章衍之抬头看向老道士,眼中带有几分疑惑神色,缓缓开口:
“二品高手?”
老道士心中一惊,面部仍然不改声色,对章颜值问道:
“小友何出此言啊?”
章衍之抽出放置在小木桌下的小板凳坐在上面,双手趴在小木桌上,对老道士侃侃而谈道:
“我刚刚伸手试探过了碗底,我的触感告诉我这陶碗的底部十分冰凉,而凭空出现的水应该是空气中的水产生了液化反应,我想你应该是将体内真气释出置于碗底,正所谓武夫共分六品,人们冠以下三品和上三品之分,我曾经讨教过习武之人,皆说这上三品是一个门槛,步入了上三品便掌握了真气的运用,巧合的是我府上正好有一位三品武者,他的真气我试过,想要达到这种效果还差些火候,所以我便推测你是二品,我说的可对?”
虽然液化反应这种词汇老道士向来闻所未闻,但这并不影响去理解章衍之的解释,老道士仰天大笑故作出一副高人模样,缓缓说道:
“既然如此,难道小友就不会认为老朽是一品高手?”
章衍之挥了挥手,嘴中带着一丝讥笑说道:
“你这老道士看起来挺老实,倒是一个口若悬河的角色,这世间一品高手如那凤毛麟角,不是一派宗师就是被贵族豢养在深宫中做后盾的,哪有有这弹丸之地的。”
老道士觉得自己的话题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扯远,就没有就此事与章衍之继续辩解下去,目光如炬看向章衍之询问道:
“你想学武功吗?我可以教你,不收任何费用。”
章衍之向前递了递上半身,尽量让自己靠近老道士,一脸期待地问道:
“你会绝世轻功吗?”
老道士没想到面前这位少年会问出此等问题,心中再次生出困惑,皱眉问道:
“武功岂不是比轻功更为实用?你难道不想成为可以独霸一方的绝顶高手?”
章衍之坐起身双臂抱怀,心中想起上辈子自己惨死的那一幕感叹道:
“什么绝顶高手,什么江湖大侠那些都是忽悠小孩子的,人们往往看见他们风光靓丽的一面,却忘记了在成为高手背后的辛苦与仇人的追杀,我的命可就这么一条,自己还没活够呢,怎么舍得拿它去冒险。”
章衍之顿了顿,在空中竖起一根手指继续说道:
“所以对于我来说,遇到危险在第一时间思考如何脱身才是上策。”
说完章衍之咂巴了一下略显干涩的双唇,与老道士的一番交谈让自己一时口渴,眼神隐晦瞥向那口被放置在小木桌上的陶碗。
老道士看出章衍之内心中对水的渴望,将陶碗推向章衍之面前说道:
“小友,但喝无妨。”
章衍之先是看了看老道士的表情,毕竟一人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但又想起这口陶碗从始至终都在自己可见的范围之内,对方想下秘药没有任何可乘之机,加上自己是在饥渴难耐,于是便小心翼翼端起陶碗小小抿了一口,确认是清水无误后,这才大口大口地将碗中清水一饮而尽。
怎奈章衍之将陶碗刚刚放下,自己的身体就随之一沉,脑海中似有阵阵回响引导着自己睡去,在再三挣扎过后,章衍之最终还是向前一倒整个人沉沉睡去。
当章衍之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棵大榕树下,微风轻拂过发梢无比地惬意。
章衍之起身无比惊讶地看这眼前的一切,心中有着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疑惑与震惊,这正是自己上辈子在老家总去乘凉的那棵榕树,这一切的一切让章衍之大脑陷入混乱。
一个十分荒唐的结论在自己心中出现,难道是自己的黄粱一梦吗?那我现在是何安还是章衍之?章衍之紧闭起双眼双手不停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来缓解大脑的压力。
一个略感苍老的声音在章衍之的面前响起: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章衍之猛然抬头看去,双眼瞪得溜圆,站在自己面前面前的正是刚刚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老道士,章衍之尽量控制住心中混乱的情绪,表情十分凝重一字一句说道:
“我这是在哪里?”
老道士不慌不忙来到章衍之身侧坐下,开口解答章衍之的困惑:
“这里是小友内心中最深处的场景。”
章衍之大脑飞速旋转,将困惑脱口而出:
“我是在做梦?”
老道士略微颔首示意章衍之说的是对的。
明白过来的章衍之那颗躁动的心又坠回了谷底,眼神中闪出一丝失落,俄顷后缓缓开口:
“我想你出现在我的梦里一定不是看风景那么简单吧?说吧,你还有什么事情是一定要在梦里和我说的。”
老道士将双手放置在自己的膝盖上,扭头看向章衍之,继续保持着那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说道:
“老朽要传授你心法,绝世的好心法。”
“我说了,我对习武不感兴趣.....”
没等章衍之将回绝的言语讲完,老道士便伸出一掌紧紧贴在章衍之的后背,另一只手化作剑指立于胸前,向章衍之体内渡送着气机。
章衍之觉得一股强大的气息在自己的体内乱窜,从而使五脏六腑时而如放在火上炙烤般的燥热,时而如坠入冰窟深处般的刺骨,逐渐这股庞大的气息开始化解成若干股小气息开始在自己血管中流动,章衍之紧咬牙关,此时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每一处皮肤都要因为血管的膨胀从而爆开。
老道士有些发颤的声音传入耳中:
“吐出来别忍着。”
章衍之身躯向前猛然一躬身,一口鲜血从口腔中喷出溅洒了一地。
随着这口鲜血的吐出,章衍之感受到体内的所有气息渐渐沿着血液的流动方向汇聚到了心脏所处的位置,绞的心脏疼痛难忍,现在的章衍之只觉得活着还不如去死。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气流逐渐变的平和,疼痛感随之散去,章衍之闭眼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隐约间在自己胸腔中能感受到伴随着自己一呼一吸,竟有回响回应自己。
章衍之解开自己上衣衣衫,低头看到自己两胸的中心点有着一颗如黄豆般大小的圆形金色印记,正随着自己的呼吸一闪一闪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随即合上衣衫后,看向身侧的老道士身影似散模糊不清,双手在胸前运功调节着自身真气流向,面脸疑惑开口询问老道士:
“你为什么非要传授我这个心法?”
老道士深呼出一口气,双眸微张,低语说道:
“你之后自然会知道的。”
在老道士说完短短一句话后,随即身影彻底在章衍之的梦中消失不见。
再次醒来,章衍之先是环顾了一周,四周的物件摆布让自己确认自己是回到了王府无异,可转念又想到可能是老道士将自己换了一个梦境。
于是便盘腿坐在床上,扯着嗓子喊道:
“老道士你自己快点出来,我没心情和你玩藏猫游戏。”
匆促的脚步声传来,章衍之在心中想着果然没错,想我这么聪明的脑子怎么会上你第二次当?
房门被打开,章嘉玉走了进来,看着面前坐姿像个泼皮的章衍之,章嘉玉拿出了作为姐姐训斥弟弟的态度,怒斥道:
“好歹是个小王爷,坐也没有个坐样。”
章衍之不紧不慢起身下床,无视掉摆放在一边的长靴,光着脚来到章嘉玉面前,双手掐腰嘴里不屑对其喊道:
“哟嚯?升级了?还会找人组团来忽悠我了?我告诉你在我梦里你只能骗我一次,想骗我第二次没门!”
章嘉玉看着自己弟弟竟然如此没大没小的和自己说话,目光渐渐变了颜色眉毛拧到了一起,眼睛里迸发出一道道刀一般锋利的光,伸手就朝着章衍之的大腿处用力一掐,平时苦练琵琶琴艺的章嘉玉,手中力道自是不弱的,这一掐使得章衍之在裤管里的肌肤上瞬间紫了一大片。
大声呵斥道:
“我让你小子没大没小,看我今天不掐死你!”
刻骨铭心的痛感马上汇聚到章衍之的神经中枢,这才让他知道这不是梦境。
章衍之面容无比狰狞,连忙求饶道:
“姐,我错了,我错了,你听我解释。”
章嘉玉松开自己芊芊玉手,脸上摆出一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放过你的表情,等待着章衍之开口。
章衍之却陷入思考,一时不知怎么解释自己所遭遇的一切,俄顷开口询问:
“跟我一起回来的那个老道士呢?”
章嘉玉眨了眨眼,有所疑问开口:
“什么道士?”
章衍之做出一个比章嘉玉更困惑的表情反问道:
“我怎么回来的?”
“你在逛西市的市井时晕倒在路边了,后来是好心的店家将你送回府上的啊。”
看着章衍之那对都要扭打在一起的眉毛,同时不停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章嘉玉不禁在心中感叹我这个弟弟,难不成得了失心疯?
卧房里的气氛无比安静,室外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雨滴落哒哒落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在室内二人耳中格外清楚。
章嘉玉坐在自己弟弟的书桌旁,手里摆弄着那些章衍之捣鼓出不知什么用途的小玩意,用来打发时间使自己看上去不那么无聊至极。
之所以还停留在章衍之的房间,是因为章衍之的举动令章嘉玉十分困惑,就那么一个人站在卧房的正中间,转眼过去已经是一炷香的时间,嘴里似乎不停再自言自语着什么,有时还动不动当着自己的面做出扒开上一露出胸膛的不雅之举。
要不是章嘉玉心中后怕自己前脚刚刚离去,后脚章衍之恐不会做出类似自杀之类的举动,因自己的性情使然没能挽救自己弟弟的性命会成为自己一生的噩梦,自己早就弃章衍之而去了。
渐渐旳章嘉玉有些疲惫,便将自己的藕荷小臂搭在书桌上撑起自己的小脑袋,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子似闭微张留意着章衍之。
章衍之猛然一拍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并没有管在房中一直在陪自己的章嘉玉,随便从衣架上拿下一件长褂披在身上,慌慌张张地蹬上长靴,就那样在没有携带任何雨具下,顶着细雨快步走出房间。
章嘉玉拿起房门一侧的一把油纸伞,急忙跟上自己弟弟。
在王府里不少站在回廊里躲雨的仆人,都看到自己家的小王爷敞着长褂露出里面单薄的中衣,步伐匆忙行走在院落里也不顾泥渍是否会溅到自己的身上,而小郡主在后面一手提着裙摆一手举着一把油纸伞紧紧跟着,但不管小郡主怎么加快脚下的步伐都追不上一往无前的小王爷,这种小主子间追赶的戏码在一些新来的仆人眼中颇为新鲜便多看了几眼,但不一会就有前辈过来警告他们不要将此事外传,要记住自己是在乘王府做仆,要懂得分寸。
穿过三个院子,章衍之凝神望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于是便小跑进亭子里,嘴中大口喘着粗气,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想的没错,你果然在这。”
正在和友儒刻苦钻研着象棋的章元宰看向有些鲁莽行为的章衍之,浑身上下溅满了泥点子,披在身上的那件褂子早已被侵透,雨水一直从头发里渗出划过脸颊由下巴滴落在地上。
坐在石凳上的章元宰向后挪了挪身子,面容上一脸的不情愿,用嫌弃的语气说道:
“虽然你的身份贵为小王爷,但是在王府中你也要注重身份才是,你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就不怕被仆人耻笑吗?”
章衍之自是不会惯着这位皇子的率真性子,深深白了对方一眼后,将头侧向像一块木头笔挺坐在另一侧的友儒,开口问询道:
“你可知这世界上有什么功法秘籍是在梦境中传授的?”
听到章衍之如此询问自己,友儒本就木讷的面容逐渐变得更为僵硬,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而章衍之就伫立在那焦急等待对方的回复。
看到气氛逐渐达到冰点,章元宰便对着章衍之开口,试图打破这令三人略显尴尬的宁静:
“什么梦中传功?我看你该不会是没睡醒吧?”
章嘉玉这时才迟迟赶来,章衍之在快步疾行中都是选择近路而行,穿过花园时也没有去走那些曲曲折折的回廊,而是直接在雨中花园的泥巴上掠过,但身为女儿身的章嘉玉自是对自己的华服颇为爱惜,看着章衍之前进的方向便猜到,章衍之不会跑出王府,于是便放慢自己的步伐穿廊而来,这才慢了片刻。
看到章元宰向自己投递来疑惑的目光,章嘉玉为其解惑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从府外被人送回来之后,嘴里一直念叨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言语,好像是什么老道士,什么心法之类的。”
章元宰眉头一皱,半信半疑对着章衍之问道:
“喂,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被高人在梦境中点拨一二了?”
“我骗你做甚?”
说完章衍之便扯开自己的中衣,也顾不上自己姐姐在身边这样做会有失体统,将自己的胸膛裸露在外,抬起手用力地向两胸之间的位置指了指。
章元宰先是面容一沉,随后抬起头看向章衍之,眼神中夹杂着几分怒意说道:
“你别以为凭你我之间的交情足够深厚,你就可以这么耍我。”
章衍之继续用力指了指胸膛处,被手指用力按压胸膛的肌肤上微微泛红,可见章衍之心情的急切,嘴中焦急询问:
“你们难道什么都看不到吗?”
章元宰见对方话语颇为恳切并不像在有意在刁难自己,便将目光看向章嘉玉,章嘉玉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和章元宰一样毫无头绪,于是将目光投向另一侧始终沉默着的友儒,目光里透露着渴求的意味。
细雨过后的凉亭中,三个人就那样焦急等待着友儒的开口解答。
有儒正了正身子缓缓开口:
“我自幼习武都是有老师指教的,也就是说对于一些古籍上记录的功法我向来只知晓个皮毛而已,所以对方究竟传授给衍之什么心法我无从考究,但如果对方真的如同衍之所说的那样,可以在梦中传授功法的话,我想此人的实力绝对在我之上。”
章衍之对此回答自然是不满意的,于是便坐在空余的石凳上,将自己的经过大概讲述给了众人,随后长长叹出一口气说道:
“有儒说的这点我自是知道的,可是你就不对这个老道士的身份好奇吗?就算如今四国境内高手如林,但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足以称霸一方的高手为什么非要传授我心法呢?”
章衍之隐约想起自己与老道士的对话,语气中带有惊讶意味说道:
“这个老道士会不会是一品高手?”
此言一出,在场除章衍之之外的三人面部表情都随之一僵,尤其是那个武痴友儒两颗眼珠都要瞪出眼眶了。
俄顷章元宰将手中把玩的那枚“相”放回棋盘,正色道:
“绝无可能,当今酆朝一共才三位一品高手,他们每一位我都十分了解,根本就没有你口中所说的那个老道士,其他三国的高手那就更不可能了,这样一位超凡脱俗的高手进入大酆版图的那一刻早就让密探盯上了,一般都会先好言劝之让其折返回国,如若不从那就兵戈相向。又怎会让他来到这翁城。”
章元宰伸手拍了拍章衍之的肩膀,嘴中安慰道:
“既然事已如此了,就不要多想了,有一门武艺傍身在面临危险时何尝不是一种底气,既然友儒在这我看不如你和他二人之间比试一场如何?”
这句话正好应了友儒所想,由于章元宰近一年里多半时间都逗留在王府里,友儒自然要随身保护其安全,便从那时起许久没有在擂台上与人比试过了。
听到章衍之偶遇高人点拨并传授其高深心法,友儒在心里第一时间不是羡慕对方,而是想着一定要与其过个两三招,这便是一个武者对武道的痴迷。
两个人面对面站在庭院中空闲的草地上,中间大概间隔了五个人的身位,刚刚下过雨的草地上遍布着泥土的味道,空气还略微潮湿,但这并不影响另外两人在旁观望。
在出手前章元宰就叮嘱过友儒一定要点到为止,毕竟章衍之是刚刚习得心法,如果重伤对方自己在乘王府也没有颜面在呆下去了。
友儒抬手在胸前抱拳拱了拱手,章衍之也效仿着对方的动作还礼,刚刚摆好架子的章衍之下一刻就看见友儒的身形一躬,如一头蛮牛般向自己冲来,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整个人就随即被顶飞,身子在泥泞的草地上不知道滚了多少圈后才停了下来。
本就布满泥渍的衣裳,这下是彻底没有一处是干净的了,章嘉玉连忙跑到章衍之的身边询问有没有受伤,章元宰则是走到友儒身旁,责怪道:
“我不是让你下手轻点吗?”
友儒显然也是没想到自己会一招制胜,抬起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脸困惑道:
“我刚刚那一招只用了三成的功力,如果是入品的武者应该会很轻松就能接下才对。”
听到友儒这么说,章元宰自是读懂了话中的意思,总而言之就是现在的章衍之别说是什么高手,连六品武者都不算。
看着艰难在地上爬起的章衍之,章元宰自言自语道:
“这小子不会真的在耍我寻开心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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