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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缘仙途

墨迹砚台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份由紫玉书简引发的穿越仙缘,一个有点不靠谱的金手指,一个想要活的长长久久的青年,外加一群各种奇葩的同伴好友,组成了一个欢乐轻松的修仙传说。

主角:章焱   更新:2023-03-08 11: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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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章焱的其他类型小说《书缘仙途》,由网络作家“墨迹砚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份由紫玉书简引发的穿越仙缘,一个有点不靠谱的金手指,一个想要活的长长久久的青年,外加一群各种奇葩的同伴好友,组成了一个欢乐轻松的修仙传说。

《书缘仙途》精彩片段

青果村是一个地处偏僻的小山村,它位于北疆合泽丘陵的西南深处,仅仅有那么百十户人家。

村子原本没有名字,只因为盛夏时节村子周围山头上会出产甜美异常还能降暑的青橙果,这才由贩卖的商人们慢慢给叫了这个名字。之外也再没在什么吸引人的东西,除了在七八月会有个别商人来收购果子,就少有外人来。

所以当听说村北头坡地上的王猎户家来了仙师这样的事情,自然引起了全村的注目。

在村民的心目里,传说中的仙师那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向来只存在自己的幻想中,而今竟然能看到真人,那可真真是了不得的机缘,万万不过错过。

强烈的好奇心让街坊四邻、老老少少都围在了王家的篱笆院门外。

但因为对传说中的仙师的畏惧,谁也不敢迈进院门只是尽力的向里面张望,连出声说话的都几乎没有。只是最外层的几个妇人用最小的声音嘀嘀咕咕着什么虽然知道王猎户功夫高强,可还真没想到他竟然认识仙师。以前已经把他看得足够高了,可没想到其还有这样的关系,真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云云。

王猎户名叫王山,不是村子本地人。五年前一个人带着三岁的侄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女儿来到了这里。据他自己说他的原籍在合泽丘陵北麓,因那里碰到了百年不遇的兽潮一朝破败。自己的妻子和自家大哥两口都没能躲开那场劫难,只他自己靠着运气护住两个晚辈逃得了性命。

对于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乡人,村中的村老们本心是不愿意接纳。但正巧那天从山中冲出一群野猪祸害庄稼,这对地处山地,田地本就不多,出产勉强糊口的青果村来说可谓天降大祸,弄不好一年都得忍饥挨饿。

有心抵挡,可村中丁口本也不多,只有那么二三十青壮,面对着三十来头半人高,横冲直撞的凶物如何敢上前。

正在大伙焦心不已时,没想到王猎户竟然仅仅提着一把短刀,不但护住了田中的庄稼,还生生的给村里添了足够小半年食用的肉食。看着飞溅四处的血红和散落一地的野猪尸体。几位村老一面齐声夸赞王壮士真是好本领啊,一面很从心的把刚才拒绝的话咽了回去。

就这样王猎户留在了青果村。他经由村老同意,请村民帮忙在离村子北头不远的坡地上起了一个小院两间茅屋。平日里进山打猎,以出售兽皮兽筋换钱或者用猎物和村民交换粮食来生活。

初时村民不怎么敢接近王猎户,因为这个人平时不太爱说话,沉默的样子总是让人摸不透。更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刚来时那场杀猪大戏太过惊艳,在村民们整个人生之中也绝对算得上名场面。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相处长了大伙也摸清了他的脾气秉性,王猎户这人吧真的是相当的忠厚朴实,待人很和善,同时很乐于助人。但凡有人需要帮忙,只要他力所能及就绝对不会推辞。两个孩子也同样乖巧听话,惹人疼爱。

这样的一家子没人不喜欢,青果村也渐渐真正的接纳了这一家三口。

然后,村民就认识到了两件事,一就是王猎户真的很能打;二就是在这么个山地深处,野兽多多的地方,自己的身边有这样一个能打的高手,嗯——,真香!

五年过去了,原本以为已经足够了解这个家伙了,哪知道这面上木讷老实的家伙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秘密,他竟然能召唤来仙师?

院门外和王猎户最熟识的村长努力伸长脖子望向院中,心头拿定主意,等仙师走了之后一定要这小子说说清楚。

呦,那就是仙师啊,到底是神仙中上人,那样貌,那衣袍,那气质,真好。

正被认识几个字的村长刮尽腹中墨水赞美的仙师有两位。

一男一女,男子看起来中年模样,方方正正的面孔,面白短须剑眉上挑,可称得上仪表堂堂;而那女子年岁看起来要年轻的多,至多双十年华,面容秀丽眉目如画,气质如出水芙蓉。

两人的衣饰近似,周身上下除了腰侧的储物袋,几乎都没有什么装饰品,只是一身绘有淡金色纹路的月白色长袍,长袍在阳光撒落时隐约间几不可见的道纹悄然隐约浮现,但转瞬即没。

男仙师背后都斜背着一柄长剑,而女仙则背着双剑,无论剑鞘还是剑柄上俱是珠玉点缀,华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

正对着王猎户的男性仙师眼角扫过院外一众村民,眼波处微微泛起一丝不乐。而后再把目光看向王猎户,努力把心头涌上的不耐烦压下,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道:“王山,话我已经给你说的很清楚,你的侄儿刚才检测灵根的结果你也是心中有数,金木水土四系,且四系都是灵根低微的伪灵根,这样的灵根根本不可能入我仙宗。而你的女儿却是水木双灵根,虽然也算不了上等灵根,却也是不错的中下灵根,在你有宗门升仙令的情况下,足以让她直接进入我宗内门,成为正式弟子,本真人不知道你为何还要如此固执,非要把升仙令用在你侄儿的身上。”

王山听罢,回头看向身后的侄子和女儿,他看见自己五岁的女儿正一脸期待着看着他。

自己的女儿自小聪慧,虽然才五岁可也知道了这她来说是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机会。修仙啊,尤其是进入元极仙宗这样的名门正派,已经追求了修仙近三十年的王山如何不知道其中的诱惑。

自己追求了半生却因为没有灵根不得入其门,而自己的女儿却很幸运,不但有灵根还是中等灵根,这怎么不让她无比期待和向往。

可王山还是狠着心的移开了自己的视线,无视了女儿伤心失望的眼神,望向自己的侄子。

八岁的少年正是淘气的时候,少年的身上一层浮土,脏兮兮的样子和一副呆呆的面容。相比女儿的聪明,这孩子明显要木纳的多。看着叔叔看向自己,好像根本就不明白是什么事情,只是咧嘴回了一个憨憨的笑容,只可惜这样的笑容配上脸上的泥土让两位仙师看的直皱眉头。

王山的眼神在两个孩子身上扫了一圈后,回头面对两位仙师抱拳行礼道:“仙师所言在下如何不明白,可当年我和结义兄长两人追求仙道,因身无灵根未能入得仙门。历经困苦后我二人一起为元极仙宗立下功勋,仙宗这才赐下这块升仙令。它本就有我大哥一半,而且五年前合泽兽潮,我兄长和大嫂拼死断后,挡住了领头的妖兽这才让王山活到了今天。我曾经立誓一定好好将他们的孩子抚养成人,让他成就一番事业。如今这孩子身有灵根,尽管灵根微弱,可不是丝毫没有机会,我如何能夺了他的机会留给自己的女儿。”

听罢王山的话语,男仙师脸色面沉似水,撇了男孩一眼,目光清冷,一甩袍袖言语中的不耐烦已经渐渐明显:“不可理喻,我已经说了多次,你这侄儿灵根低微,根本就入不得仙宗。”

旁边的女仙师听了王山的话眼波中却流露出一丝感佩,可感觉到身旁师兄的不耐越来越重,叹口气后向王山柔声道:“王先生高义,我很钦佩。可我仙宗收徒自也有典章规制,达不到灵根要求,尽管阁下有我宗门升仙令,本宗也难以收这孩子入门墙之内。不仅我元极仙宗如此,北疆四大仙门中其余三家青阳山、青玄宗、道朴观皆是如此。请不要让我二人为难。”说着她的目光驻留在王山身后的女童身上,看着女孩神情间的期待和委屈,面上不禁意间露出几分怜惜之色,然后继续道,“而且既然你当年追求过仙道,当知为求一份仙缘其中的艰难困苦会有多少,如今令爱身有……不错之灵根,本是上天垂怜,来之不易,又何必为心中执念断了她的机缘。你就真的忍心因为一个不可能的事情,就让自己的女儿这样的美玉良材庸碌一生。阁下对自家兄长的情意深重让固然人心生敬佩,可对自己的女儿就没有一丝的慈父之情吗?”

女仙师的话让王山身形微微颤抖,闭目片刻后王山有了决定,上前半步躬身向两位仙师各行了一礼,“刚才是在下孟浪了,这是元极升仙令,在下恳请两位仙师收小女入得元极仙宗。”

望着两位仙师带着自己的女儿乘坐飞舟冲天而起,王山压对女儿的牵挂担心,默默于心中祝愿女儿平安顺遂仙道有成。接着回过身看向身后正对着离去的女儿高兴挥手的侄子,心中的愧疚涌上心头,来到侄子的身前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然后没有理会已经开始议论纷纷的村民,沉默的走进院子的侧屋。

来到屋内的王山直接跪倒在墙壁上挂着的长刀前,久久没有出声。

飞舟之上女仙师看着因为离开父亲和初次飞行有些惊恐的女孩,温柔的把她抱进怀里柔声着安慰了片刻,轻轻问道:“我叫李月盈,你可以叫我李师姐,那你叫什么?”

“王初萱。”女孩因为女仙师的安慰慢慢镇静下来,可她的声音中难免仍带着几分怯懦。

“樱桃初弄色,萱草自成窠。这名字谁给你起的。”女仙师语音轻缓的和女孩说着话,想用聊天缓解女孩心中的离苦和无助。“萱草寓意着无忧,这个名字寄托了对你的祝福,希望你能一生无忧幸福。真是好名字。”

“我父亲起的。”王初萱想想离别的父亲,神情再次低落下来,对于父亲想把升仙令给焱哥使用,女孩心中是有怨的,可这点的埋怨又如何能抵得过五年来父亲对她的关爱,所以如今她的心头更多的仍然是对父亲的想念,只是不知道下次再见要到什么时候了。

“没想到你父亲还有这样的才情。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想起王山普通木纳的相貌女仙师轻笑道,接着心头浮现与王山短暂的接触过程,“你父亲……是个好人。如今这样的人,少了……”。

思想间不经意的扫了旁边闭目打坐的戚师兄一眼,那枚升仙令如今就在他的衣袖中,女仙师眼角微微显出一缕讥讽的笑容,转瞬即没。现在升仙令到手,师兄的儿子入门有望了,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的很呐。

接着转头对着王初萱笑笑再一次抚平她心中的不安,然后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让女孩儿放松。

王山只怕不会知道他女儿的灵根并不是师兄所说的中下灵根,而是水系上等、木系上等的双系上等灵根。虽然测灵时那两抹金色光辉刚刚出现就被师兄施法打断,可自己仍然看在了眼中。

这样的资质是各个仙门抢破头都要抢进门派的弟子,只要能接引一名这样的弟子加入宗门,门派不但没有任何阻碍而且还会给接引弟子大大的好处,如何还需要用到这升仙令,节省下来的这枚升仙令不用想也知道会落到谁的手里。

自己也能猜到师兄如此做为的原因,师兄生有两子,长子还算不错,可那小儿子就差劲多了,不但资质平庸,性情更是纨绔懒散,上等的仙材资源用了海量,结果修炼了三十年连个外门都没进去,真不是一般的废物。如今贪了这枚升仙令正好保送他进入外门,只是这手段当真是下作了些。

但是这些想法女仙师也只敢在心中稍稍思想罢了,当明白了戚师兄的想法后她并没有阻拦,反而还出面劝了王山。因为戚师兄是数十年前就进了内门的精英弟子,家族在仙门中也是势力强大,远不是她这样孤身一人刚刚入得内门的弟子所能招惹的。

另外就是戚师兄为人阴骘,这枚升仙令既然已经入了他的眼,王山同意还罢了,如果王山强硬的拒绝,事情可能还会向更坏的方向发展,一名金丹中期的修士远远不是一名成罡境界武者能抗拒的了的。

女仙师在心中打定主意,随意戚师兄就这件事怎么回报宗门,这事自己就当不知道,招惹不起啊。

她轻轻把已经困倦的王初萱拥进怀里,变换了一个让她更加舒服的位置,怜爱的将她哄入眠。往后她能做的也只有多多看顾一下这孩子,就当弥补一下自己的内疚之情吧。

“山叔吃饭了。”过了不知道多长的时间,侄子的声音打破了屋中压抑般的静默,也打断了王山的思绪。王山抬头注视着进入屋内的孩子,半晌之后才用低哑且带着微弱痛苦的声音问道:“焱儿,叔叔把升仙令给了小萱。你怨叔叔吗?”

“侄儿知道叔父顺了他的意思只是在救侄儿的性命,要不然您在最后答应的也不会那么快。”少年漫不经心的话说的王山身躯一顿,不敢相信似的仔细打量起自己这个侄子。面容还是那般和自己类似的呆木,但眼神中的神采却是王山从没见过的清明。

“你……”王山的话说的很迟疑,他现在更多的是对侄儿的疑虑,现在的侄子的表情与平时的憨直完全不同。

“叔父不用起疑,侄儿原本就不是木讷的人,反而有些早慧,出生没几天就能听懂人言了,一岁就能认字,三岁时山叔你背着我和小萱杀透兽潮的场景更是记忆犹新。侄儿显的让自己笨点,只是因为曾经听老家的老人们说起过反常即为妖之类的话,怕叔父担心,也怕别人惦记。”章焱笑着解释道。

“那今天为什么又跟山叔说这些?”迅速平静下来的王山紧紧盯着章焱的眼睛问道。

“因为我想告诉山叔,您从来没有做出任何应该感到愧疚的事情,没有,一件也没有。”八岁的少年的神情严肃而庄重,他单膝跪在王山的面前,“我知道山叔一心为我好,总觉得没有把我送进仙门是对不起我。可今天的那种情况下山叔您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小萱的灵根比我好,升仙令用在她的身上本来就是最正确的决定。另外您也应该感觉到了那两位仙师他们起了别的心思。侄儿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是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那两位仙师想做的事情我们叔侄两个改变不了,硬抗只会带来祸患。那两位仙师真正想要收入门的应该从来都是小萱,谈到后来的时候两位仙师甚至因为侄儿的存在成了阻碍,而对侄儿起了歹意,山叔你在答应前向前迈的半步不就是想把我挡在身后吗?您一直都在护着我,侄儿都知道!”

王山又仔细打量了眼前八岁的侄儿好一会儿,欣慰的笑泪湿润了他的眼眸。“好小子。”说话间察觉到了眼中的潮意,王山回身向着墙壁悬挂的长刀长长的行了一礼,“兄长,焱儿长大了。”

当回过头后,他已经压下了眼中的潮意,但心头那如巨石般的压抑却已然开始消散,让王山感觉到由衷的放松。但是心中唯一的执念还是让他沉吟了片刻后严肃的开口道:“焱儿,山叔问一句话。你身上有灵根,虽然两位仙师都说你的灵根低微,但有就是有。你……想修仙吗?说实话。”

看着王山严肃的表情,章焱也认真起来,思虑片刻后眼神清明,神情肃穆,“想,侄儿想活的长长久久,想去没去过的地方,想看没看过的风景,侄儿想修仙!”

王山长出气的点点头,“求仙的路山叔走过,真的不好走。会吃很多苦的……你做好吃苦头的准备了吗。”

看着章焱重重的点头,王山轻轻拍拍章烨的肩膀,欣然说道:“既然你的决心下了,就没必要耽搁光阴。我们明天就出发,二叔带你重新再走上一回求仙路。来,跟山叔一块把晚饭吃了,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以后的路会很长很累的。”

说着他突然一拍脑门,来到长刀下方的木箱前,从最底下翻出一块淡紫色书简样的玉佩,把它系在章焱的脖子上,“差点忘了,这是你父母留给你的。他们说这是你从小就带在身上的。以前我怕你还小不知道轻重弄丢了它,就收了起来。现在你长大了,该把它交给你了。”说完后仿佛卸下重担一样脚步轻快的走向正屋。

章焱的眼睛却丝毫顾不得离去的王山了,这时候的他紧紧盯着已经系在自己脖子上的书卷玉佩目光呆滞,心底深处发出爆雷一般的嘶吼,“就是这货,就是这货,就是这货把小爷从蓝星给坑到这个世界来的,小爷今天可找着你了!”


十年后。

章焱手指轻轻盘弄着玉佩,他眼睛望向前方青阳山招收弟子的高台,由八岁的少年,到十八岁的青年,这样的场景在这十年间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这样的收徒仪式他也经历参加过很多次。结局也无一例外的被各个仙宗门派拒之门外,灵根的低劣在这些时候真的是个无法跨过的天堑。

可以说如果不是他心理成熟加上身边还有王山的鼓励和支持,经历过这么多的失败他早就打退堂鼓了。其实有的时候章焱挺不理解的,为什么王山就是认准了这些个大宗门,非让他硬着头皮来参加这些已经注定被人拒绝的招收弟子仪式。难道就跟在地球时有些父母一样,宁可复读也要让孩子进985、211?

尽管心里吐槽不断,章焱仍然刻意排在最后又一次站在了仙宗招收弟子仪式的队伍里,不论王山因为什么如些坚持,但有一点章焱无比的确定,王山绝对有着自己的考虑,也绝对是为他好。

十年,是段漫长的时间。它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就比如他对书简紫玉和山叔的了解;也能让人更加坚定一些东西,比如对王山的亲情。

对于书简紫玉有很长一段时间章焱坚信它就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也坚信这就是老天爷给自己的机缘。他永远也忘记不了在那个他第一次领到薪水的傍晚,他偶然的在路边摊上看到了这块玉佩。可能那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块东西到底是不是玉,毕竟路边摊的东西啊,大家都理解。

可是他就是一眼就看上了这块造型独特的玉佩,鬼使神差的甚至连价钱都没讲,任凭摊主狮子大开口的拿走了他刚到手的全部薪水。在拿到这块玉佩的瞬间他清楚的感觉到了一阵温热流过他的全身,一种这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机缘的明悟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然后他大晴天就被雷劈了。那闪电真是认死理啊,大街上人来人往就认准他了,十几道闪电都不带停的。当时他旁边的大楼上明明安装了避雷针,就这都没能逃了,生生的被漫天雷霆一波带走,再睁开眼时他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

章焱自认没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所以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因为他那时刚刚拿到的书简紫玉。对于被雷劈的事情章焱虽然心中不免存着些许埋怨,但更大的期待却是这件书简紫玉会是自己的金手指吗?

为了这个想法,在刚刚拿到书简紫玉的几年时间里他不只一遍的试了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法,把玩、祈祷、嘴含、滴血等等等等,但是没丁点卵用。倒是把王山唬的不轻,连夜给他做心理辅导,讲了一大堆修仙路上本就困难重重,万不可因一时的挫折就丧气自残之类的鸡汤。

但是这并没有让章焱放弃,买到紫玉的时候那奇异的感觉一直在激励着他。也许是自己方法没找对,也许心不诚?再坚持坚持,也许奇迹就在前面。

十年的探索加坚持,让他习惯成自然的盘玉动作轻快准确。经过多年的把玩,这块书简紫玉已经显的更加灵性而温润,就连水头似乎也更足了些,让人一见就心生愉悦,可惜的是奇迹这东西没能看着。毕竟奇迹原本就是机率微乎其微的同意词。

一年的时候,章焱满怀希望;三年的时候,章焱告诉自己再坚持坚持;五年的时候章焱开始沮丧;到了十年后的现在,他已经能心如止水的把玩着玉佩,这玩意儿除了是件饰品它还能是啥?

如果说在书简紫玉上看走了眼,让章焱开始直面自己不可能是主角充其量也就是个路人甲的现实;那么对王山的充分了解则是让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认知水平和三观。

从认识王山的第一眼,到后来青果村五年的朝夕相处,章焱眼中的王山都是一个忠厚寡言、爱护晚辈的可亲长辈;通过升仙令事件,章焱更知道了王山的重情重义、一诺千金。

所以在走出青果村的时候章焱心中的王山的形象其实很类似金庸大师笔下的郭靖大侠,忠厚老实,木纳朴实,侠肝义胆,等等等等。可刚到离青果村最近的县城,这份形象就受到了挑战。

那时交过城门税的叔侄两人,口袋里仅仅剩下了十几文钱。连住客店的费用都不够,只叫章焱心中叫苦,暗暗感叹穷家富路出门不易。

王山却毫不在意的带着大侄子转了会大街,接着一脸平淡的拿着全部的十几文钱走进了旧衣铺,买了件破旧的文士服。套上后又随手扎了个文士发髻,牵起章焱的手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当时县城正在盛大举办的,一年一度的文坛诗会。

完全无视了那里所有文人仕子看穷酸的异样眼神,捏着鼻子闪躲的动作。王山姿态狂放的推开询问他身份的仆人,直入到诗会评审们的桌前,一手持酒,一手挥毫。片刻后一首符合诗题又精才绝艳的七言诗词直接让现场所有聒噪的人闭嘴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顺便堵死了其他文人继续作诗的念头。

用一首笔落惊风雨的诗词打脸了整个会场之后,王山问也不问,直接漫不经心的提起准备奖励给第一名的百两纹银,在所有文人士子中的注视和赞叹中拉起懵逼中的章焱,迈着四方步扬长而去,只留下了一段狂放隐士的都市传说。

王山的这段操作秀到飞起。章焱表示这种剧情他以前只在穿越小说中看主角干过,现实里经历一回实在无从评价。站在一旁心底狂呼大佬666就是了。

那以后的岁月里,章焱的三观随着王山一回回天秀操作,碎了一地然后重组,接着再碎一地,来来回回如此反复。

他看到过王山摆着忠厚木纳的脸孔,把想骗他们钱财的骗子团伙骗到欲哭无泪;他看到过花光了路费的王山怀里揣几个铜板一头扎进最阔气的赌场,平淡无奇的演了一出赌神归来。出门时笑呵呵的把门前的石头门廊拍成齑粉,然后转身很礼貌的告诉冲出来的几个脸色已经发白的打手不用再送;他看过王山为了一顿免费的美味佳肴,几句话就撩红了青楼花魁的绝世容颜;也看到过王山一身钢铁直男气质三两个词气跑了对他心怀爱慕的妙龄少女;他曾跟着王山为了黑吃黑深夜打劫过山匪,他也曾跟着王山为了报答一餐粗粮,护送孤楚千里寻亲;他曾经跟着王山为了一点机缘给人赔尽笑脸,他也曾跟着王山面对收买利诱傲骨天成。

十年的岁月章焱看到了一个个不同的王山,也在潜移默化中学着一个个不同的王山,认识着世间的三教九流、人情冷暖。

但在这些个不同的王山中唯有一点永远不变,那就是王山对他的关怀。

作为一个成年人穿越而来的章焱,心思理智成熟,想要让他在内心中再接受一个类似父亲定位的人并不容易,但王山却用十几年的关心爱护渐渐做到了这一点。

在走出青果村后,每日的长途跋涉让章焱吃足了苦头,王山就每天晚上用内息为他活血,一直到章炎十五岁自己练出内功为止,每天不曾间断。

这样的关心在一件件细小琐碎的日常小事中无处不在,并不细致温柔的王山为他做尽了细致温柔的事。

章焱能感受到其中浓浓的关怀之情。这份深沉的关怀让章焱对王山的亲情越来越深厚,也让王山在他心中和父亲这个词溶合在了一起。这份好像父子一样的感情支撑着两人越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

想到此处的章焱回头看了眼王山,这让王山认为他这是在担心无法通过,赶忙给抬起衣袖指了指,回给他一个安心的手势。

这一幕看的章焱心中有些发堵,他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王山数天之前为也这次青阳收徒仪式特意去数百里外的深山之中采回来的灵药,而为了这个王山被两只妖兽重创。当看到王山胸口和腰侧两道巨大的伤口时,章焱第一次对王山说出了想要放弃。而王山则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再试试,这次八成就成了。

“下一个章焱。”清阳山弟子的话语,打断了章焱的思绪。他快走几步来到测灵台前。

测灵台十米见方,地面上用各种灵材刻画着数圈灵纹,最外围耸立着五根高达十米代表五行的石柱。当章焱走进测灵台正中的位置,地面上刻画的灵纹迅速泛起道道白色灵光。随着地面灵纹的闪耀四根石柱分别闪烁起相对的黑青黄白四色光华,由下至上逐渐亮起,但四根石柱每根都只亮到离地面一米左右的位置就戛然而止,不再向上攀升。

主持测试的青阳山弟子看了看测灵根的结果,撇了下嘴,淡淡说道“水木土金四系灵根,俱为下下。四系伪灵根,不合格。下去吧。”听着清阳山弟子的话语。章焱黯然笑笑,这种结果十年间听得多了,早就习惯了。

眼看着他就要被赶出去。王山却快步跑了过来。

向测灵根的青阳山弟子躬身行礼才说道:“仙师见笑。我这侄儿灵根低下,原不敢奢望加入仙宗为弟子。只求仙师看在我叔侄一心追求仙缘,千里迢迢才来到此处的恒心,给我这侄儿一个机会,只求能为青阳仙宗效些许犬马之劳就行。”说话间一个木盒从衣袖中滑出,恭敬的塞进青阳弟子的手中。

作为青阳山内门的精英弟子看过的珍宝何止万千,如何会看得上一个普通人进献的礼物。

正当他要矜持的拒绝时,王山陪笑着打开了木盒。露出一株通体淡红的灵草,灵草长度大约六寸,根茎中段长有三叶向内曲卷,顶端长有两颗朱红色的果实。那果实晶莹剔透,四周间隐有红雾流转仙意盎然,只可惜其中一枚果实上有一道伤痕划过,一缕果实的朱红汁液漏出沾染在盒底,汁液中传出淡淡清香沁人心脾。

红丹朱果,青阳弟子在认出灵草之后的一瞬间,表情中的矜持就长翅膀飞了。

瞪大了眼睛,龇着牙花子万分急燥的从王山手中一把夺过木盒。这他妈的可是四品的灵植,炼制突破金丹期灵丹的五种主药之一,珍贵无比。眼前的王八蛋是怎么采的,怎么采的,不知道朱果的汁液漏出一点都是天大的浪费吗?还有这木头盒子,你就用这种东西装四品灵植,药效会流失的混蛋。

青阳山弟子在心中一边大骂着王山非人哉,一边速度极快的掏出一个雕刻有灵纹,专门盛放珍品灵植的玉盒。手指轻捏法诀,术法光芒流转,片刻间封住红炎朱果上的伤口,阻止了药效流失。盖好盖子加上封印,翻手将玉盒装进自己的药囊,法诀精准动作流畅一看就是炮制灵植的个中老手。

搞定一切后这名弟子长出了口气,回过神后方才发现眼前的王山正一脸古怪的注视着他。

坏了,刚才只顾着抢救灵植,忘了这株灵药是人家的。众目睽睽下抢夺了他人灵药,青阳山的正派招牌要砸!

不过,还是绝对不可能还回去的。

青阳山弟子赶忙干咳一声,硬是顶着一张写满尴尬的脸摆出了仙门弟子的风度翩翩,沉声道“这株灵药虽有破损,可品相为四品,是不可多得之物。也难为你能找来献于我青阳山,倒也真显出你叔侄二人的诚心。不过你的侄儿根灵委实低了些,我青阳山不可能收他入门为弟子。不过我可于同来的执役堂长老商议允他入执役堂为执役弟子。执役弟子不入门墙而且需为宗门工作各类杂事,不过他们也会被传下修炼法门,如果你的侄子努力修炼有所成就,或者为宗门立下功劳自有被收入门墙成为正式弟子的一天。你可愿意?”

“愿意愿意,多谢仙师。”,以前只听过拒绝,如今能成执役弟子已经是大大的进步,王山如何能不愿意,被打击的太多真的不敢再有别的什么念想了。

看到叔侄人二点头,青阳弟子转身一溜小碎步跑到测灵台侧后方的小广场,那里摆放一排椅子,中间靠左的太师椅上独坐着一名看起来四五十岁年纪的中年人修士。此人身穿灰色的执役堂袍服,身材微微有些发福,圆圆的面庞,嘴角天生轻微弧度的上翘,这让他的面容怎么看都带了点喜庆。灰白相间的头发和灰白相间的胡子都稍稍有些打卷,随他打瞌睡时一点一点,从脑袋垂下来一绺发丝正在嘴前,呼吸间跟着摇摆不定。

明明自己和其他弟子都在前面忙的跟孙子似的,这主却在这打瞌睡,好气。算了算了,这主背后有靠山自己惹不起,就这样吧,如此想自然就……更气了啊。

青阳弟子长吸两口气,平复下心情。心头默念两遍为了灵药,为了灵药,这才挤出一抹笑容,抱拳行礼道:“木长老晚辈有事与您老商议。”

木长老继续脑袋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青阳弟子脸上的笑容开始疆硬,然后凑到木长老耳朵跟前将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又吆喝了一遍。

木长老的身躯猛然一顿,接着挺胸收腹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双手跟着从胸前下按做出一套完整的收功的姿势,这才睁开双眼淡定微笑的开口,“赵林啊,你找老夫何事?”

名叫赵林的青阳弟子努力保持微笑,眼角却在一个劲的抽抽,心头的咆哮此起彼伏,木老头别装了,你刚才就是在睡觉,就是在睡觉。口水我都看见了,现在在我跟前表演练功晚了点吧!

用力压下已经到嘴边的吐槽,深捣腾了两口气才木然的把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

抬眼扫了一下赵林拿出让他观看的灵药,木长老眨吧眨吧眼晴,“红丹朱果啊,还真是难得的好东西。你快要结丹了吧,这东西正好用的着,难怪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跑来烦我。行吧,让老头子见见那爷俩,两个普通人能找到四品灵药运道不是一般的好啊,如果没什么问题就成全了你小子。”

说话间两人己回到测灵台前,木长老笑呵呵打量了一番王山,“就是你愿用这株红丹朱果来换自己的侄子进我青阳山执役堂吗?”

王山明显有些紧张,在远远看到木长老后就连忙躬身弯腰,脑袋低垂,身侧双拳微紧。听到问话也没有回答只是连连点头。

看到王山点头,木长老接着说道,“那你可有些亏了,凡是四品灵药都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如果换成金银玉石之类的财货足够你们二人一辈子富足,何必非要进执役堂那破地方。那里的弟子日子清苦不说,日常还有干不完的杂事。用自己辛苦才能换来稀少的修炼资源,就算努力非常能有所成就的人也是百中无一。到底去不去你们叔侄可想清楚了,别到时候后悔。”

再一次得到坚定的点头回答后,木长老回头招呼身侧的赵林,“既然这样,那叫章焱的小子执役堂收了,不过这中间你可赚了天大的便宜。该给他们叔侄的补偿还是要给的,免得坏了咱们青阳山的名头。你小子丹药向来不缺,就补偿他们二人些用得上的丹药吧。”

看到赵林痛快答应,王山心头一喜,焱儿灵根不高正需要丹药辅助修行。可他正想张口只见章焱己跪倒在地,“两位仙长我叔父为让我能入仙门冒险于深山中采到灵药,他自己却被妖兽重伤,只救仙长赐下灵丹帮我叔父治疗伤势。”

王山张口却没能出声,他一方面为章焱失去获得灵丹的机会而惋惜,另一方面却感到一股暖意在胸中激荡。

木长老挥手间一股平和的力量托起章焱的身体,眉目间带丝丝欣赏打量了章焱片刻,侧身对躬着身子的王山道:“倒也不枉你为他如此费心,是个有孝心的孩子。赵林出身青阳山蕴丹殿,不光炼药,治伤是把好手让他给你看看吧,也算全了这孩子的孝心。”说着一把把赵林拖到了他的面前,又交待了几句就晃晃悠悠溜达着转回侧后的小广场。

王山至此也不好推辞,大方的脱掉上衣露出胸口和腰侧两条巨大的伤口,靠着成罡境武者的强大体质和多天修养,巨大的伤口勉强已经结疤,但依然有几处没有愈合渗出丝丝鲜血染红了包裹伤口的绷带,透出了淡淡的血腥气味。

赵林看着伤口眼神紧了紧道:“伤你的是腹骨蛇和冻灵枭?真难为你能在两头筑基期妖兽手下带回来红丹朱果,看这两记攻击的强度,它们攻击你时应该都己经身负重伤筋疲力尽的状态,要不然只这两下你小命就已经没了。敢捡它们的便宜胆子够大的。”

也不等王山回答,赵林说着话手头不停,数十枚银针刺入王山周身要穴,法诀在指尖流转化为道道光华溶入银针,引得针柄轻轻颤动牵引法力游走王山全身脏腑,顷刻缕缕毒血和寒气从王山的伤口处被逼了出来。

运功治疗了一盏茶的时间,看寒气毒血尽数被逼出,赵林在拔针的瞬间将两张上品甘霖符拍在两处伤口,口中默念法诀,一团雨雾般的灵力从符中爆开快速渗入王山的伤患处,肉眼可见的修复着巨大的伤口。

做完这些赵林又从储物袋中掏出数张甘霖符和几瓶丹药不由分说塞在王山手上,“中品甘霖符恢复伤口,每处伤口一天一张,连用三天外伤可消;这乌芝养身丹在三品丹药中最能强身健骨,固本培元,早中晚每次一粒,三十天之内保你伤势全无,连吃百天让你身强体壮,寿元过百。另外还有解毒丹,疗伤丹各两瓶,皆是三品丹药中的上品,就当作是我给阁下的补偿。望阁下不要推辞。”

看到王山装好丹药,赵林又道:“测灵仪式马上就要结束了,正午之前我们就要出发回山了。出发前你们叔侄好好聊聊。修仙不知岁月,下回再见面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赵林的话让叔侄二人陡然升起了离别的愁绪,十五年的风风雨雨走过,突然就要分开了。

章焱的心头像是堵了块石头,想说什么,却又没能说了来。毫无能进入仙门的兴奋,只有对王山的不舍。

王山则是欣慰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接着就开始给他收拾行装。

正午时分很快到来,青阳山弟子集合的呼喊响起。

王山把一个硕大的包袱背在章焱的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头直视他的眼睛:“焱儿,你就要独自上路了,求仙路上无数艰难险阻在等着你,但既然走了这条路,就站直了别回头。山叔没什么能给你的,只有几句话交待给你。你根骨不佳,注定修行路不会一帆风顺必会艰难险阻不断,却又心思灵变,易受诸多诱惑。山叔只盼你时时坚定心念,不要走入邪路。修行路是大争之路,为那一份仙缘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但是再争,山叔希望你能留住心底那一份良善,守住心头的一份底线。山叔不在乎你能走的有多远,山叔只想你能把路走直!如果累了倦了就回青果村,二叔会等着你。”

章焱坚定的点头应下,眼圈泛红,双膝猛然跪地,重重的三个响头磕在地面,“叔父你多加保重,您的教诲,章焱一生不忘!”


含泪拜别了王山,章焱跟随着青阳山的队伍出发了。

他们先要往东北方向徒步五百余里到郡城,才能坐上飞舟飞向数万里之外的青阳山。听出发前赵林的安排,他们需要十日内到达目的地,这样算来每日他们都需要行进五十里。

队伍按照安排是由赵林领头,木长老断后,另两名外门弟子在两侧保护新弟子的安全。可惜木长老万事不管,直接把断后的任务和章焱一块都扔给了这次带来的手下——执役弟子何仲安。

何仲安二十五六的模样,实力据他自己说已经炼气六层。容貌原本应该有些小帅,可惜全毁在了他肥胖的身材上,全身上下最显眼的就是那付大肚腩。除了吃饭和扯淡,任何时候都是付睡眼惺忪的样子,跟他的上司木长老一块把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词解释的清晰明了。

看着何仲安磨磨蹭蹭满脸不情愿的接下任务,章焱感觉到只怕到最后自己才是那个主要劳动力。

这次收徒仪式中只有区区四人被收入门中成为外门弟子,一男三女,最大的十三岁,最小的九岁。而且看衣着打扮个个都是家庭富足的样子,一看就没吃过什么苦。如今每天五十里的路程下来,可算要了他们的亲命了。

第一天还好,个个咬牙坚持了下来,但从第二天开始四人的脚步明显就慢了下来,勉强又撑了半天,到了午后时个个身体打晃、脚低下发软,眼看着撑不下去,年纪小的两个女孩儿眼泪已经开始在眼圈里打转了。

看领头的赵林没有半点停下休息的意思,跟在队伍最后的章焱碰碰和他并排走在一起的何仲安,示意要不要跟赵师兄提提,休息会。

“别多事了,”何仲安眯着眼睛,往嘴中灌了口清水,懒洋洋的道,“这是咱青阳山的规矩,每个新进弟子都要经历一回的。修行那可是苦差事,以后这些弟子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困苦磨难,要是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指望他们能有什么成就。再说了人家入门可就是外门弟子,哪轮到你我这样的执役弟子操心。别废话,跟着就行了。”

看到章焱还想说什么,随手掏出一个玉瓶扔给他,“培元丹,恢复体力强健筋骨,赵师兄特意交代的。等晚饭时候给他们每人一粒,这五百里路程就是磨练他们的意志,还真能把他们折腾坏了不成。”

一路走到傍晚,赵林才吩咐停下队伍,领着众人来到一片前有溪流三面山壁环绕的开阔地休息。

到了地方,赵林安排好两名外门弟子分班守夜警戒,就找了块干净的青石打坐修炼,木长老照例打着瞌睡。宿营之类的琐事自然又落在章焱和何仲安的身上。

安置好四名己经累到瘫软的新晋弟子并喂给他们辟谷丹和培元丹,章焱就去帮何仲安一块搭建帐篷。这是给那四名少年准备的,筋疲力尽之后要是再吹一晚上冷风,弄不好就得大病一场可不敢马虎。

等一切都准备完毕,把四名新弟子搀扶进去后,章焱才在机会喘口气休息一会儿。搭起一个火堆请何仲安过来坐下,架上锅子,用王山准备的肉脯熬成浓肉汤。

跟着王山在外十年,章焱早就点满了野外生存和厨艺的技能,再加上这锅汤好料下的十足,香味浓郁让人垂涎欲滴。这是他和何仲安两人的晚饭。别提什么辟谷丹,就算是最低级的丹药那也是外门及以上弟子才能享受到的待遇,执役堂的杂役就别想太多了。

何仲安深吸一口香气,张嘴就吞了大半碗肉汤,半开玩笑道:“香,真香。这两天受的罪有了这碗汤打底就不算什么了。我说章师弟,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刚认识就请我喝这么好喝的汤,在什么企图啊?”

“一碗汤那来的非奸即盗的大帽子,”章焱接过何仲安递过来的碗,又给他乘了一碗,“就想找起打听打听青阳山和执役堂的情况,好心底有个了解。”

听了章焱的话,何仲安来了精神,胸脯拍的啪啪响,“找人打听消息,你可找对人了,你何师兄我可是咱执役堂中有名的包打听。整个执役堂加上外门,大事小情,八卦绯闻,小道消息就没有我不知道的。想听哪方面的?”

“我刚入仙宗什么也不知道,两眼一摸黑,哪知道要听哪方面的。什么都行,你讲什么就是什么。”

“那今天师兄可得让你好好长长见识。”听到这么宽泛的要求,何仲安兴致愈加,说书之魂附体,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咱们青阳山是北疆正派四大宗门之一。不过真要较真起来这话其实也不对,北疆区域广袤,总共分为三州,你我所在的是丰州,丰州包括了北疆的中东部和南部,三州之中人口最多,也最繁荣。

而另外两州,寒州和漠州,一个在极北之地冰天雪地,一个在西北方漫天黄沙,都是地广人稀,走个千八百里都看不到人烟的地方,其中的修仙门派也基本少为人知。所以人们嘴里提起的北疆仙门主要就是咱丰州的仙门各派。

正道四大宗门就是元极仙宗,道朴观,青阳山,青玄宗四家,之外的修行门派影响力最大的是旁门散修们建立起来的仙道盟,还有魔道三宗。

只不过魔门在二百年前和五十年前分别被正道四宗清扫过两回,老牌的魔头已经被诛除的差不多了,如今也只是死而不僵罢了。仙道盟倒是发展的不错,趁着正道与魔门大战的机会势力很是扩大了一番,这些年上升的势头很足。

据说现在和四大宗门颇有些龌龊,咱们青阳山两年前就跟仙道盟起过纠纷干过一架,只是事后双方都说误会,也就不了了之了。”

章焱表示长了不少知识,又递上一碗汤,示意何仲安继续。

何仲安压低了声音,“接着给你说说四大宗门,咱这四大门派表面看起来亲如一家,可内里矛盾也是不少。

现在的局势是人家元极仙宗一家独大,四名化神正当壮年威压当代,这些年还透出点想要一统正派的意思;咱们青阳山和青玄宗关系最好是真正的盟友,如今抱团面对元极仙宗。

咱青阳山有两名化神,青玄宗有一名化神,两家联合后元极仙宗行事倒也不敢太过分。

道朴观只一名化神,在两方中间左右摇摆,不过人家丹器双绝,财大气粗,实力也不可小觑,再说这样的有钱大爷谁也不会傻到轻易得罪不是。

师兄可得提醒你,以后你出门在外行走,遇到元极仙宗和道朴观的弟子,千万多留个心眼。”

章焱连连点头表示受教,肉汤再次送上外带烤好的肉脯,何师兄继续说。

何仲安打个饱嗝继续道:“至于咱青阳山,在青阳山脉正中,横跨五峰七谷占地三千里,正式弟子由上到下分为真传、核心、内门、外门四层,再加上各峰各殿各堂首座长老,正式弟子足三万余,元婴近百。另外还有围绕着宗门驻地四周建立有大大小小几十个附属家族,还有坊市十余座,人员总计二十余万。”

章焱震惊,“原来青阳山有这么多人啊。”

“那是,你以为正派四大宗门之一的名头是白叫的?”何仲安面上自豪满满,但随即坏笑起来,“不过这数字对执役弟子来说就不太友好了。青阳山里里外外包括这十余座坊市诸如打扫清洁,搬运杂物,维护修理等等诸般杂事都要执役弟子负责,你能想像这里面有多少活吗?”

“那执役堂弟子有多少?”

“六千有余。”何仲安微笑,等看到章焱松了口气,才继续道:“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干活。”

章焱:????

肉汤肉脯继续送上,求师兄解惑。

吃人的嘴短,何仲安揉着肚子仔细解释道:“执役堂分左右两堂,左堂有两千人左右,右堂四千多人。

左堂一般都是在测灵仪式中发现的灵根不好无法成为正式弟子的外来人,经过主持仪式的内门弟子同意就可以被招收进执役堂,就像是你这样的。而右堂则全是宗门内部门人的晚辈亲族,如果灵根不佳无法成为正式弟子,就安排他们进入执役堂修行。因为就算是执役堂也是青阳山的地界,灵气浓度也不是外界能比的。

等到来日他们如果修炼有成就会直接被收入外门成为正式弟子。这应该算是宗门对正式弟子的一种福利。

宗门规定执役堂采取计分贡献制,每名执役弟子每完成一件工作都会有不同的贡献分数,向宗门提供灵石,灵材,灵药、法器同样也可获得贡献。每年都需要达成规定的贡献值,执役弟子才会被允许继续留在青阳山,每年的贡献可以累计,也可用于和宗门兑换功法、丹药、材料之用。

这样一来,右堂弟子有亲人长辈在,拿些灵石灵材之类就能替他们凑够所需要的贡献,右堂弟子自不会再去吃苦受累的干杂事,留下时间修炼他不香吗?说明白点右堂的人就是人家的亲人长辈掏灵石让宗门养着的,所以不用干活。

杂事就那么多,右堂有依靠不愿受累,自然左堂就成了拉磨的驴让人可劲使呗。这几年宗门堆积的杂事越来越多,宗门规定每年提交的贡献也逐年提高,左堂需要干的活也就越来越多,师弟做好思想准备吧。”

说到这何仲安挺着肚子费力的站起身,“师弟咱今天就讲到这吧,师兄真的吃不下了。”

章焱连忙追问道:“师兄是哪堂的?”

“师兄家里祖孙三代都是青阳弟子。”

明白了,仙三代,右堂弟子没跑了。

何仲安去休息了,章焱在苦笑。难道成为社畜的命运,换了个世界都逃不掉吗?那天晚上何仲安没睡好,因为吃撑了;章焱也没睡好,因为自己未来的执役堂生活。

第二天天还没亮,两人先后起来,收拾行装护着几个新弟子准备赶路。

突然一道灵光从天边飞速而来,窜入赵林的手中化为一柄通信符剑。赵林把符剑拿在手中,指尖凝聚法力勾画了几道灵纹,符剑幻成点点灵光飞散,一张信笺飘落而下。赵林展开信笺看完眉头紧锁,急忙找来两名外门弟子和木长老商议。

过了不长时候,何仲安黑着脸跑了来告诉章焱,要原地修整一天等待另外一支收徒小队的到来。

整个清晨,何仲安都显得有些坐立不安,时不时站起身在那转圈子。章焱直觉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变故,于是把何仲安拉到一边小声音询问。

“什么事?祸事!”何仲安听了章焱的问话直接爆了粗口,骂骂咧咧好半天才苦着脸给章焱解释道:“你知道为什么另一支收徒队伍要跟咱们会合吗,是因为他们被人盯上了。

那支队伍走了狗屎运,竟然让他们碰到一个天灵根的弟子。

这本是好事,可带队的内门弟子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东西,迷了心窍,不但没有第一时间封锁消息,反而任由那名弟子的家族大张旗鼓的显摆上了。闹的人尽皆知,结果自然就被人盯上了。

他们怎么就不动脑子想想,如今这局势魔门、仙道盟、元极仙宗有哪个愿意看着青阳山占便宜,那天灵根谁他妈不想要啊。那支队伍已经被人袭击两次了,虽然打退了敌人,可主事的内门弟子也受了不轻的伤。

那内门弟子可是金丹期,他都受伤了来袭的敌人实力能差得了,至少也得是同级吧。咱们这境界最高的赵林也才筑基圆满怎么跟人打,就你我这样的,还不得碰着死擦着伤,真是祸从天降呦。”

“有援兵吗?”听着何仲安的话,章焱的脸色也开始发白。

“早就请了,可最快的也得明天早晨才到。今天就只能靠现在的人手硬扛。”

说到这里,何仲安从储物袋中掏出五张纸符,硬塞给章焱,“师兄谢谢你请我吃饭,一碗汤一张符,拿着这些防身用吧,就当是我的回礼了。这是四张金刀符,用的时候撕开瞄准了扔就行;防御符咒师兄这也没有,这张是指地成钢符,能把地面或者岩石短时间内变成钢铁,原本是为了布置法阵时加固阵基用的,不过你对着山石使了藏在后面勉强也能顶些作用,反正凑合着使吧。”

大战之前能收到五张符,章焱紧张畏惧的心情舒缓了很多,同时也记下了这个人情。这个时候何仲安愿意送他符箓,跟救命之恩也差不多了。

整个白天,赵林带领着所有人布置防御措施不敢有一时的放松。好在前一天选宿营地的时候选的位置好,三面环山一面环水地形优异,节省了不少的工作量,让他们终于在傍晚之前布置妥当。

何仲安和章焱被安排在营地最里靠着山壁的位置照顾四名孩子,这是整个营地最安全的地方。

当太阳的余晖马上就要沉入山后的时候,另一支队伍终于来了。

来的只有三人,一名弟子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在前拼尽全力向营地冲来;另一名看起来三十余岁的弟子在后,头顶一面半尺大小赤红色铜盾,催发出笼罩数丈的火炎光墙把射向自己的和同门的黑色长钉尽数弹开,光幕现起道道涟漪;手中两柄飞梭运转如意,一柄飞梭时不时化做一道流光与一柄凌空杀到的血色短刀激烈碰撞发出一连串刺耳的音爆,另一柄则伺机而动瞅准敌人的破绽就会发起最精准的进攻,只片刻功夫追兵已经有三五人在飞梭下受伤。

“帮忙,”赵林一声令下,跟随他的两名外门弟子飞速冲到当先的两人跟前,护着他们返回营地。赵林则和那名断后的弟子合力发起一波猛攻,爆丹轰鸣,飞梭狂舞,一瞬间就收割了两个人头。其他追兵气势为一错,纷纷散避。阻碍了敌人的攻势后,赵林二人也不恋战立马抽身撤回,临走前赵林还不忘赠送了对方毒丹一把。

刚想重整旗鼓的追兵立刻笼罩在一片惨绿的雾气中,几声闷哼和吐血声音响起,立时有人大喝:“雾气有毒,快退。”同时数道法力化为狂风横扫,想要吹散雾气。可这雾气如同跗骨之疽,丝毫未受影响。追击而来的敌人也只得无奈后撤,等待后续的人手。

趁这个机会,赵林众人把来的三人都引入营地。看所有人都已经进入,留守的木长老启动布置好的法阵,一个隐约间有符纹流转的半透明大碗的护罩升起,把整个营地保护起来。

这时候章焱才有机会认真打量来的三个人。

三人个个带伤,最轻的是那个十五六岁的青年,只是手臂擦伤了皮肉,如果没猜错的话就应该就是那个天灵根;扶着天灵根过来的人是那支队伍中的外门弟子,脏腑重伤刚进营地就萎顿在地上,一看就知道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的能力;刚才断后的就是那支队伍中的领头人——金丹期内门弟子,他腰肋处一道半尺的伤痕已经止血,肩头处的衣服还有大块被腐蚀的痕迹,嘴角滴血,喘着粗气也是相当狼狈。实力最高的人都成了这个样子,那支队伍没来的其他人什么结果,不用想也知道了。

赵林拿出疗伤丹药挨个给两人服下,那金丹期的内门弟子感谢道:“在下姜布多谢师弟赠药,师弟的恩情我……”说到这里却卡住一般停了下来,只重重的叹口气,垂下脑袋不再吱声。

这时无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他把强敌引到了人家的跟前这种现实,哪还有脸提什么报恩。

虽然心中也是怨气冲天,可是赵林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忙问起敌人的情况。

姜布有些丧气的道:“这些人个个黑衣黑袍面巾蒙面,到现在我们也没弄清他们的身份。最中修为最高的是一名金丹初期的魔修,就是他趁我大意偷袭伤了我。其他的去除路途中我们斩杀的三人,还有刚才赵师弟击杀的两人,应该还有四到五名敌人,都是筑基期的修为。”

听到敌人的实力,赵林开始龇牙花子,“那师兄还有几成战力?”

姜布面上如同吃了苦瓜,“我金丹受损,经脉也受重创,调息休息一会后大约还能剩下三四成的战力。”看到赵林的脸色同样苦的几乎要滴水,赶忙道,“不过那名金丹期的魔修也被我用自爆法器炸成了重伤,我相信他现在的情况就算比我好,也是好的有限。”

总算听到了个好消息,众人的脸色也稍稍正常了点。“那师兄尽快调息,有需要的丹药尽管开口。”

姜布点头,他清楚现在不能客气,于是说出数种疗伤的丹药,赵林也尽数交给了他。如今这时候能多出一份战力,就能多出一份胜算。

当第一缕月光撒下时,负责警戒的弟子突然大喊道“敌袭!”

他的话音未落,七八道乌黑中带着血红的黑色火炎交织在一起,重重轰击在营地四围的透明护罩上,引起数次轰鸣爆炸。爆炸的火炎席卷大半个护罩,产生的巨大力道,直震的整个护罩剧烈的颤抖,爆炸中心的位置更是直接被轰出无数细小裂纹。

随着攻击的到来,几道人影架着一团黑色的浓烟,出现在营地三十米外。领头之人周身包裹着团团黑烟,让人看不清他的身形,手中托着一盏通体漆黑的油灯,灯火闪烁间仿佛无数冤魂在发出无声的嘶吼,让人感觉无比惊悚。

一阵怪笑之后,来人用沙哑的声音轻蔑说道:“就你们这护罩能经得住我这幽盈灯几次轰击?识相的就赶快把那极品天灵根交出来,也许本座还能饶你们的狗命。要是不识趣,本座就将你们挫骨扬灰,抽出尔等灵魂做这幽盈灯的灯油,永世受煎熬之苦”

听了他的话,章焱直翻白眼。从头黑到脚,满身的血污,你都这身打扮了,只要不是傻子谁能信你的话。

在场的人没有傻子。

赵林冷冷的撇上一眼后,森然下令,“木长老替换灵石,修补法阵。其他人——自由攻击!”

战斗瞬间打响。


随着赵林的发令,青阳山众人整齐出手。

赵林的爆炸丹一口气甩出去几十颗,把这群邪祟修士所站的地方直接覆盖;姜布的双梭突破音障爆发的声响有如雷震,就连爆炸的轰鸣声都没能压住,极高的速度直接撕碎了炸起的烟尘。其中一枚飞梭洞穿了一名筑基期魔修的胸口,让他惨叫都没发出来就一命呜呼;另一枚则直指金丹魔修的脖颈,却被幽盈灯燃起的两道黑火击飞。

青阳山另两名外门弟子控制着自己的飞剑,趁着一众魔修被赵林的爆炸丹欺负的昏头昏脑之际,如疾光掠影般连环刺击,联手将其中一名魔修杀的惨叫连连。

来犯的魔修真的没想到,这群被追杀的青阳山弟子竟然敢率先打出一波先手攻击,大意之下一时间被打得狼狈至极。

“混账!”爆喝响起,金丹魔修大怒,高举幽盈灯默念法咒冲天黑炎巨柱一样陡然升起,然后变成一个火环横扫四方,如同浪潮拍打,不但把爆炸炸起的烟尘,姜布的飞梭,两名弟子的飞剑尽数轰飞。就连方圆数十米的地面也被削去半米之深,化做一个巨大的深坑。

冲击的巨大能量直撞上营地的护罩,冲撞中护罩发出不堪重负如同玻璃崩碎的喀嚓声响。

护罩内的阵法图纹催发到极致,几处灵纹爆裂开燃烧起数丛火苗,做为阵眼的十数块灵石同时耗尽能量,分解成点点碎屑散落一地。木长老眼疾手快,一手绘制数道阵纹替换损坏的灵纹,一手掏出十数块各色灵石漫天花雨般将它们打入各个阵眼,这才保下护罩不失。

姜布的两枚飞梭在轰击下,灵光立时消散大半,在半空中发出两声宛如哀鸣似的轻响,倒飞回他的手中。与飞梭紧密相连的心神也像被重锤砸中,让姜布面色潮红,踉跄了数步。

那两名外门弟子的飞剑更加不堪,不但剑光全无,就连剑身也被黑色魔炎烧的焦黑,甚至有些地方隐隐有熔化的痕迹。与心神相合的飞剑受损,两名外门弟子同时狂喷鲜血,拄着长剑方才站稳。二人不敢迟疑,各自掏出一把疗伤丹药看也不看就塞进了嘴里。

在营地最里面的章焱与何仲安看到这一幕嘴里一阵发苦,金丹期的魔修的确实力强大,只一击就差点砸穿营地的护罩。相比之下,青阳山这边的姜布师兄怎么看都有点水啊。

“依托法阵防守。”赵林的指令传来,“以我和姜师兄为主,其他人配合。”

在赵林传令的同时,魔修众人哪会放过机会,金丹魔修高举幽盈灯,幽幽的咒语声中黑炎巨柱再一次升起,不过这次的速度也缓慢的很多,可见刚才那样的全力一击对他而言也并不轻松。

四名筑基期魔修蜂拥而上,手中各色法器呼啸着砸将过来,击打的护罩一阵摇晃砰砰乱响。

其中一名魔修冲到护罩跟前,举起一杆两米高低,黑底红纹邪祟异常的破旧大旗,猛然刺在护罩上。在刺中的地方黑色雷霆闪现如同空间凹陷般现出一个空洞,一股强大的吸力疯狂的开始吸取护罩的法力。在这杆大旗的吸取下,护罩的厚度肉眼可见的飞快变薄。

“那是夺灵旗,干掉它!”赵林向姜布大吼,接着控制毒丹化做的雾气,奋力把另三名魔修圈在其中,使他们不能前去支援。

姜布面色狰狞,左手一招,流炎铜盾出现在他的手中幻化起厚实的火盾,整个人合身躲在盾后硬生生冲出护罩,声势惊人的向那名魔修撞了过去。那名魔修也很疯狂,看到金丹期的姜布向他杀来,并没有后退的意思抡起手中的大斧法器,黑烟滚滚的横斩姜布。

锵的一声,看起来厚重无比的流炎铜盾没有丝毫反抗,被轻易的击飞,用岔了力道的魔修正感觉难受,一道人影闪出矮身从他斧子下掠过,左手撑地,右手抬起,两柄飞梭闪现出凌厉的杀意。两声音爆过后,姜布浑身溅满鲜血,抽身就撤。

金丹魔修的黑炎火柱已经成型,顷刻间化成龙形,呼啸着扑向了刚刚瞬杀对手的姜布。

因为这次的攻击范围集中,威势、速度和破坏力提升了不止一筹。姜布面对攻击惊的脸色惨白,急招被打飞的流炎铜盾护在身前,转身冲向护罩之内。

他刚刚冲进护罩,黑火炎龙就直撞在护罩上。这次护罩只撑了片刻就被击穿,崩碎的残片如冰雪飞溅,防御阵纹路中灵石和连接灵石的节点纷纷过载烧毁。黑火炎龙击破护罩后余波不止,把闪避不及的姜布轰飞后,又轰在营地中央,将小半个营地炸出一个深达两米的巨坑。

爆炸的气浪把躲在最里面的章焱何仲安等人都掀了个跟头。接近爆炸中心的姜布当然更惨,护身法宝流炎铜盾布满裂纹,几乎就要破碎,生死不知的趴在离章焱不远的地方。

看到青阳山营地护罩被毁,唯一的金丹期生死不知,胜券在握的金丹魔修狂笑道:“你们的金丹已经完了,护罩也不堪一击。我倒要看看还有什么能救你们的性命。”

他的话音还没落,一个比刚才小了一圈的半透明护罩突然升起,木长老竟然在极短的时间内修改了法阵灵纹,绕过所有的灵石节点,将自己的法力传输进去重新启动了防御法阵。

刚吹完牛逼就被打脸,魔修万分恼怒的命令手下继续进攻,结果回头一看,剩下的三名手下浑身上下墨绿一片,正吐着白沫摔倒在地上。

那边的赵林也是浑身墨绿,吐着白沫跑回了护罩内。

金丹魔修都惊着了,现在的青阳山弟子都已经这么彪悍了吗,拼着同归于尽也要干掉对手。

跑回去的赵林,哆哆嗦嗦的掏出一颗丹药吞下去。

你想多了,哥有解药。

上一秒还胜券在握,下一秒就变成了光杆司令,魔修表示世界变化太快,他有些跟不上趟。

虽然成了光杆司令,但是魔修依然觉得自己胜算极高。现在的阵法护罩依靠的是对手输入自身的法力,两个筑基期而已,自己金丹期的修为就是用法力耗也能耗死他们。

说干就干,金丹魔修手持幽盈灯喷射出无尽的黑炎不间断的重重砸在护罩,急速的消耗起护罩的法力。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何仲安也加入到了输送法力的行列,拼法力的时候人越多越好,添个猴还添把力呢。

可木长老与赵林的法力还是在急剧的降低,每个人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看得金丹魔修心花怒放,黑炎的喷射更急了几分。眼看着三人的法力将要耗尽,赵林手一翻掏出三瓶子补充法力的归元丹,给了木长老、何仲安一人一瓶,张嘴就倒了进去。

金丹魔修眼睛都瞪大了,自己躲藏的这几年变化就这么大吗?如今的修行界丹药已经是论瓶吃了?

心中暗骂两句败家子,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能有多少丹药。

然后魔修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赵林手不停的继续掏着丹药,只到自己周围的地面放满了之后,才划了一堆推给木长老,一堆推给何仲安。

注意到魔修惊愕的眼神在自己和丹药间游移,赵林笑呵呵的解释,“本人赵林,出身青阳山蕴丹殿。”

金丹魔修气的爆了句粗口,就闷头继续加大法力。在低头之后,谁也看不到的地方,嘴角裂开一抹狞笑,不知死活的东西,以为就靠这点丹药就能让你们撑下去吗。没有点后手,老子会跟你在这耗吗?老子跟人拼命的时候你还在撒尿和泥呢。

章焱把昏迷中的姜布拖到最里面靠着山壁的位置安置好,蹲在地上一边给他裹伤,一边伸长脖子注视着前方的战况。

突然地底一阵轻微的颤动引起了他的注意,低头一看自己脚尖前方的地面已经在渐渐凸起,一个脑袋缓慢的顶了出来。

这样诡异的景象章焱从来没见过,立时被吓的屏住呼吸,手哆哆嗦嗦的摸了一块砖头两倍大小的石头攥在手中。

顶出的脑袋逐渐清晰,已经看出来是个人。章焱陡然一机灵,魔修!

已经显出脖子的魔修没有继续上升,他眼睛就紧紧盯着正在向法阵中输送法力的三名青阳山弟子,锁定目标就要缓慢而无声的在地底移了过去。眼中的神情兴奋而狰狞,老大果然好算计,被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的那三个家伙根本没有到自己会用土遁符偷偷潜进来。虽然自己只是炼气中期的修为,可自己修炼的可是杀人于无形的咒术,只要自己悄悄的潜到他们的身后二十丈之内,哼哼哼,必定让这几人生不如死。

突然他感觉好像那里不对,回头一看。章焱半蹲着身子,呆头呆脑的杵在他的身后,手中攥着石头高高举在半空。

被他突然回头吓了一跳,章焱下意识的,使足了力气抡起石头就拍了下去。

炼气中期的魔修心惊之下施法就要一跃而出,就因为不习惯在土遁过程中施展法力,就慢了那么一点,可怜见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石头拍在了自己的面门上。啪的一声,那人的脑袋被打得后仰,两管鼻血飞窜而出。

多年锻炼的体格让章焱的力道十足,一击之下拍的这名魔修迷瞪了半天。

他迷瞪,章焱可没迷瞪,胳膊又抡圆了攥着石头啪的一声直接拍在了他的腮帮子上,两颗后槽牙带着血就被这名魔修喷了出来。

这第二次的重击,反而把这名魔修打醒了,被一个没有法力的人两次打脸,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法力喷涌而出,就要催动土遁符一跃而起窜出地面。

魔修心中打定了主意,出了地面第一件事就是把这混帐小子大卸八块,解了自己的心头大恨。

一看魔修运转法力,章焱就知道要糟,手忙脚乱拿出何仲安给他的灵符全部撕开一股脑就扔了出去。

第一次使用灵符,准头方面差到离谱,在那魔修满脸惊恐的表情映衬下,五道咒符擦着仅仅不到两米远的脑袋的边,全部打在了地上。

差点被吓尿的魔修,心惊的瞅瞅那几张灵符,安下心后面上逐渐显出狞笑,运转法力就要使用土遁符猛然跃起。

然后……没跳动。

愕然的再试了一次,还没跳动,又试着向下潜入地面,还是没动。

魔修和章焱大眼瞪小眼,一时间气氛很尴尬。

章焱看了看十米见方之内已经泛起金属光泽的地面,再看看正显现法力激活状态的指地成钢符,突然若有所思。

挠着头蹲下身,小心翼翼试探般的抬起胳膊,看到魔修只是怨毒的看着他,没有其他的丁点动作。于是再次使足力气的抡了下去。啪,又是两颗后槽牙飞起。

魔修爆怒,怒骂不止奋力挣扎,却没有任何作用。

看到魔修挣扎,章焱也不敢客气,扔掉已经碎成两半的石头,抱起一块更大的,照着脑门就砸了下去。何仲安可说了这符只是短时间能起作用,可不敢浪费时间。

魔修的叫骂和拍打的砰砰声马上引起了对峙双方的注意,金丹魔修心头狂喜,看样子事成了;青阳山三人却脸色为之一白,急忙转头看去。

把情况看仔细之后,双方四个人同时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木长老瞅着金丹魔修问道:“土遁符?”

金丹魔修一脸的铁青。

何仲安这会稍稍理清了点思绪,噗嗤笑了出来,给不知道怎么回事的赵林和木长老解释道:“开打前,我给了章焱一张指地成钢符,原本是想让他当作防御符咒用的,不过现在看起来他用的比我有思路。”

“你那符的法力能用多长时间?”

“一天。”

“告诉章焱别砸了,到底他们是魔修,还是我们是魔修,这么当当当的砸了满地血也忒凶残了。”

看着青阳山几人欢快的气氛,金丹魔修差点气炸了肺。

暴怒之下,向后一跃窜出几十米,大喊道:“该死的,本来我还不想伤了这件魂器,可是你们这群混蛋惹怒我了,今天你们通通得死。”

说话间,金丹魔修高举幽盈灯将自己全部法力输入其中。随着他的法力输入,灯芯火光爆长直冲云霄,丝丝黑火聚合成一只黝黑的鬼爪,无尽的幽魂哀嚎着被它吸入其中,化成鬼爪表面附着的鬼火。

当鬼爪整体完全包裹在鬼火中之后,金丹魔修大喝道:“六阴役灵鬼爪,着!”

黝黑的鬼爪发出尖厉的嚎叫,带着呼呼的黑炎摧毁着路途中的一切,向着青阳山众人袭来。

看到这只鬼爪的瞬间,木长老就大喝道,“挡不住,快躲开。”

说着三人同时停止输入法力,急速闪避。闪避的瞬间,木长老咬牙跺脚的把手中的阵盘暗中藏匿的阵纹全部显现,放出耀眼亮光,大骂道:“混蛋,你以为只有你有绝招吗?老子也有,千机剑,给老子起!”

他话音响起的同一时间,整座防御法阵轰然崩碎,点点流光被无形的力量牵引,重新组成一柄十数米长的巨大光剑,无尽的光华闪烁,向着袭来的鬼爪极速斩下。

超越上限的速度,撕开空气的阻力,仿佛撕碎空间般掀起道道涟漪,准确的命中鬼爪的最前端。在碰撞的接触点上好像出现了一轮小小的太阳,灼热的刺人眼球,双方僵持足足数秒之久,这才掀起剧烈的爆炸,把周围几十米的土层完全焦炭化,所在的树木植物也尽被风压摧枯拉朽般折断。那名金丹魔修和青阳山众人都被巨大的风浪吹出了十几米。

就在这剧烈的对撞还没平息的时候,两道灰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场地中。

一人瞬间移动似的出现在金丹魔修之后,一道似乎斩断空间的长剑,从魔修的腰身平削而过,将他的身子一分为二。魔修的尸首重重摔落,那人也不管,在收剑的同时一把抢过幽盈灯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中,转身就走。

另一人身法诡异速度奇快的直冲进青阳山的营地,闪避开正被风浪掀飞的三人,看也没看章焱一眼,径直冲入最里面,抓住那个极品天灵根的弟子冲天而起,就向着远处急速飞去。

“放肆,宵小安敢如此?”又是两道人影,从远处的天际急飞而来。

其中一人挥手就是漫天神雷,直霹逃窜的两名灰袍人,两名灰袍人被神雷霹的一阵摇晃,可还是不放那名天灵根的弟子,加速逃离,片刻就消失在天空之中。施展神雷的修士大怒之下也不放弃,急追了上去。

而另一人却降下地面,询问道:“你们可是青阳山弟子?”

看着来人绘有淡金色灵纹月白长袍,赵林眼中精芒微闪,“晚辈等正是青阳山弟子,敢问前辈可是元极仙宗的元婴真君?多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

“小辈眼力不错。”那位元婴真君微笑道,“我等正道四宗本就同气连枝,既然碰巧遇到你们有危难,如何能不帮忙。”

“那我们青阳山可真要多谢阁下了。”另一道身影如同于虚空中浮现一般出现在众人面前,一身青蓝道袍正是青阳山元婴真君的制式服饰,扫视了一番看到营地青阳山众人并无大碍,这才冲着元极仙宗的真君冷然道:“阁下这位元极仙宗的真君长途跋涉,两日急行数万里来到我青阳山的地界,只为帮助我们的晚辈,果真是仗义啊。”

元极仙宗的真君笑眯眯的说道:“哪里,哪里。机缘巧合罢了。”

赵林这时上前冲青阳山的元婴真君回禀道:“启禀师伯,刚才有两名灰袍人劫走了一名新入门的弟子。和这位真君子同来的另一位真君已经帮忙去追了。”

青阳山的元婴真君闻言眼中精光爆闪,转身盯着元极仙宗真君看了好一会,才笑道:“些许小事,竟然劳烦贵派真君出手,看来贵派对我青阳山还真是重视的很呐。”

元极仙宗的元婴真君哈哈一笑,“弟子乃是宗门之根本,凡是涉及弟子如何能说是小事。再说你我两派同气连枝,彼此重视也是应当。”

青阳山真君笑音中夹杂了几许寒冷,“我青阳山的事我等自会解决,如何敢随便劳烦贵派出手,只不过些见不得光的宵小罢了,既然敢招惹青阳山他们就要帮好面对青阳山怒火的准备。”

“两派本就是朋友,何必分什么你我。朋友有事,我等岂能坐视不管。”元极仙宗的元婴真君一脸的真诚,笑容中满是阳光灿烂。

冷哼一声,青阳山的元婴真君吩咐赵林道:“你们就在此等候,不要离开。明日清晨我们的人手就会到达,有什么事到那时候再说。”说罢也没向元极仙宗的真君打招呼,冲天而起向着赵林指的方向飞去。元极仙宗真君也不在乎,依旧笑眯眯的紧跟其后疾飞而去。

一夜过去,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一道人影悄然从营地中出来,向着远处的树林悄然走去。

“姜师侄不好好休息,这是要往哪里去?”木长老挡在黑影的身前,笑眯眯的问道,另一侧赵林的身形显了出来,一前一后将黑影夹在中间。

月光下姜布苍白的脸色微微一变。

没有理会他的神情,木长老继续笑眯眯的问道:“既然这么巧碰到了。正好老头子一直有几个事儿想不通,想让你解解惑。

你也是内门的精英,天灵根弟子这么重大的事情,碰到之后马上封锁消息急报宗门这些流程你也应该很清楚。老头子实在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头铁,非要耽误那两天呢?

你说那弟子的家人大肆庆祝非要留你两天,可你为什么连个消息都没给宗门送?直到遇到袭击两次之后才向宗门求援。这么重大的事情,却反应的如此迟钝,因为你的失误宗门足足慢了两天才能做出应对,如此低级的失误出竟然现在在内门的精英弟子身上,这岂非咄咄怪事。

更奇怪的是,远在数万里之遥的元极仙宗,消息反倒灵通的让人咋舌,迅速派出两位元婴真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来。我清阳山的元婴真君连宝贝的小挪移符都使出来了,就这也别比人家慢了一步。他们怎么就那么快知道这个消息了呢?这小道消息两天之内竟传了数万里之遥,传播的速度也忒快了些?”

姜布的神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平静下来,嘴角现出讥讽的笑容,“木长老,这是认为我有问题。”

“如果不是,你重伤之下,不好好休息,反而要趁夜离开,又是为了什么?”

姜布嘴角的讥讽愈加明显,“这话木长老就说的错了。”

“哦,不知错在哪里?”

“错在我并没有重伤。”话音未落,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姜布身上喷薄而发,掀起的气浪,让穆长老和赵林面色立刻凝重起来,两柄飞梭放出二人从未见过的耀眼光华在姜布身边飞舞流转;一件银白色的护身宝甲凭空穿在身上,显现出无尽毫光,整个人的气息比以往战斗时,强了数倍不止。

赵林在身后惊呼,“你根本就没受伤!”

姜布轻蔑的一笑:“一个魔门余孽而己,根基不牢,法力不纯也配让我受伤。你们不会以为金丹期都是那样的废物吧。你两个心思倒也机灵,竟然能在我离开之前猜出真相。只是太过聪明会短命的,做事糊涂一些不好吗?还是你们自大的以为就凭你们两个能拦住我。”

木长老叹了口气上前两步,“你实力这么强,赵林那小子是不中用了,看来这次又得折腾我这把老骨头。”

姜布眼中显出一抹微弱的仿佛中了大奖的怪异神色,转瞬即没,大笑:“木长老的阵法,使得确实精妙,如果你的阵盘不毁,也许我还真得小心一些。可如今你凭什么拦我,靠拼命吗?”

“拼命?”木长老捋捋胡子语气中带了点儿惆怅道,“这种傻事年少轻狂时倒是干过,现如今这身子骨可不成了。我只有一剑,师侄帮忙品鉴品鉴。”

说着也不等愕然的姜布回应,挥手抽出背后长剑。抽出宝剑的一瞬间,木长老的神情陡然一变,再也看不出平时懒洋洋的样子,所有的精气神汇聚成凌厉的剑气凝聚于剑尖一点,一剑平刺而出。

这一剑速度并不快,也没有带着任何剑啸声响,就仿佛只是随意一击。但是面对他的姜布却脸色狂变,他感受到了这一剑上仿佛聚集了无尽的力量,没有任何华丽的表象,却强横到无可阻挡。

姜布的心神,都被这一剑的威势所镇压,整个精神世界完全被剑尖上的那一点寒芒所充满,尽管他拼尽全力,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点寒芒笔直的向他的眉心点来。

陷入绝境的姜布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狂吼一声,集中所有的心神猛然爆发,巨大的精神冲击让他口鼻鲜血狂喷。但精神爆发的力量使他的心神终于有一瞬间突破了剑气对精神的压制。两柄飞梭汇集他全身的法力,爆发出灼痛人眼的锋芒,以决绝的姿态撞向剑尖;银白色的护身宝甲光芒大盛,准备防御所有的攻击。

剑鸣轻响,没有两强对撞时的夺目光华和爆炸升腾,朴实无华的剑尖摧枯拉朽般,只在一瞬间就将两柄飞梭绞碎成两团粉尘,平淡却又轻易的洞穿了宝甲的防护,如同热刀滑过黄油。

剑尖停在姜布的眉心,但剑尖蕴含的剑气却直杀入姜布心神识海,将他的神识斩碎。姜布惨叫一声摔飞出去,陷入彻底的昏迷。

而一剑秒杀了金丹期,木长老同样一口鲜血喷出,脚下一软,单膝跪倒在地上。拄着长剑支撑起身子,看见赵林急急忙忙地跑过来,就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自嘲的笑着先打量了几眼四周,晃晃悠悠站起身子,“果然人老体伤,就不能以筋骨为能。瞎逞强身体果然吃不消。”

日过中天,清阳山的元婴真君回来了,只看这位真君的一张黑脸,章焱就知道那位天灵根弟子恐怕不会是青阳山的了。

而跟着一起回来的元极仙宗的真君依然笑眯眯地跟在他的身后,跟得了什么宝贝一样,心情貌似好的出奇,不断开口劝慰,张口同气连枝,闭口义不容辞,让前面的黑脸颜色愈加深了几分。

直到看见被封闭法力关押起来的姜布,元极仙宗真君脸上那副笑容稍微淡了一些,问道,“这位青阳弟子是怎么回事?为何被关了起来?我们走的时候不还挺好的吗?”

已经知道事情经过的青阳山真君,恨恨地瞪了一眼姜布,淡然的回道,“刚查出来,这名弟子勾结魔宗余孽出卖青阳山,致使新招收的弟子被奸人宵小所劫持。如此吃里爬外的畜牲,自然要严格惩处,过后还会把他押回宗门受审。只是要让师兄见笑了。”

无极仙宗的真君闻言打了声哈哈,连道哪里哪里,就转过头,不再言语。

原本听到元极仙完真君询问,姜布的眼中现出一缕希望的火花,可随后元极仙宗真君的态度就让这缕希望再次化为乌有。

木长老看着失魂落魄的姜布,摇摇头叹息道,“好好的人不做,非要给人当狗,真以为出了事,人家会管你不成。”


一场磨难过后,由青阳山元婴真君做主,免除了众人长途跋涉之苦,允许他们乘坐飞舟前往青阳山。

这是章焱第一次乘坐飞舟,在起初飞速上升时,有一些眩晕,片刻之后升入千丈高空就平稳了许多。章焱打量着飞舟里的一切,整个飞舟长约有十丈宽三丈,钢木混合的结构在前后左右各个方向都能看到悬挂着阵盘。四周的舟身也刻画着精美繁杂的符文时隐时现,除此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装饰花纹之类的东西。

飞舟的空间很大就他们这些人坐在里面,显得有些空旷。飞舟的上层有半透明的护罩,阻挡了高空中罡风的侵袭。向下观看,章焱还真找到了当初类似在飞机上的感觉。

这时赵林也向众人介绍了这位青阳山元婴真君的身份,执法殿首座,元婴后期大修士陈仪。真正的清阳山大佬,在化神期大能跟前都有座位的牛人。

听得章焱咋舌不已,看来青阳山对那名天灵根的弟子真是相当的重视,连这样的大佬都派了出来,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陈仪真君的脸色有些阴沉,看来对丢了天灵根弟子依然耿耿于怀,不过对众人倒还算和蔼。为了抚慰众人经历了苦难,给每个人分发了适合他们自身修行的丹药奖励。章焱还因为自己的表现被这位大佬多勉励了两句,然后被奖励了一瓶能够增快凝气速度的凝灵丹。

唯一让他有些奇怪的事,当木长老伸手的时候,那位真君大人的脸色很是青白交错了一阵,仿佛看到了什么损坏三观的东西,虽说最后依然硬着头皮给了丹药,可是表情难看的仿佛吃坏了肚子。

甚至连累随后的赵林嬉皮笑脸的想要靠过来时,却被一记白眼给掀了回去,“青阳山最有钱的就是你师傅,想要好处找他去,少来打我这个穷鬼的主意。”

飞舟全速飞行时速度奇快,按照何仲安的介绍,日行两三万里不在话下。就这样过了两天半的时间,众人才来到了青阳山的地界。进入离青阳山千里的范围之后,飞舟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高度也降到了离地百丈的样子。

地面不时升起道道灵光画出一道蜿蜒曲折的路线,为飞舟指引着方向,飞舟按照指引避过高耸的山峰,在峡谷与溪流上空穿行。时不时各色的灵纹,法阵在飞舟旁边不远的地方闪现隐没,绚丽异常。

作为这支招收弟子队伍的领队,赵林站出来给第一次来青阳山的人讲解介绍着山形地貌秀丽风光,其中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又飞行了一个时辰,在穿过一层透明的结界之后,数不尽的殿堂房舍,亭台楼阁映入眼帘。在一团团由浓郁的灵气结成的薄雾中,飞瀑如帘,小桥流水,各色灵植灵草郁郁葱葱,仙禽异兽飞腾跳跃,让人目不暇接。

章焱和其他第一次来青阳山的人全都看的目瞪口呆,如此神仙洞府仙门大派,结结实实的震撼了他们的心灵,一想到自己能在如此灵气浓郁的地方修行,个个心中欢欣鼓舞。

片刻飞舟在一片相当空阔由青石铺成的广场中降落,接着赵林带领着他们走到了青阳山正门门廊前的台阶下停住了脚步,百层的台阶看起来并不长,上面却是薄雾缭绕,隐隐显露出石阶上遍布着的各式花纹,偶尔还有丝丝灵光透出,然后转瞬即没,神秘的仿佛登天的天梯。

赵林肃穆的打量了一番新招收的外门弟子沉声说道,“这是你们入门的最后一关。你们四人在山下已经经过了灵根测试,可修行之路,难行且长。除灵根强弱外,还要意志坚定,排除凡尘杂念,修行方可有成就。

这百步台阶中,蕴含有酒色财气,喜怒哀思,种种艰难险阻,种种欲望诱惑,希望你们能坚定道心一往无前。此台阶上前五十步者可入青阳山外门,五十步向上每多行十步都各有奖励,上前百步登顶者可直接成为内门弟子。明天日落之前我来接你们,希望等那时我能看到好的结果。”

说完向木长老行礼之后,洒然离去。留下四名弟子踌躇满志,迈步就向上攀登。

看着赵林走的潇洒惬意,章焱碰碰何仲安,手指自己,“我不用走这台阶吗?”

何仲安评头论足的打量了他一番,撇着嘴说道:“这百层明心阶开启之后,每测试一名弟子就需要用上千枚下品灵石。”

章焱了然,执役堂弟子不值这个钱。

木长老和何仲安溜溜达达的,带着章焱从偏门进入青阳山。沿着一条小路走了,大约三刻钟的时间来到一座牌匾上写着执役字样的楼台。

木长老指着这里说道:“这就是执役堂,是掌管整个青阳山所有杂事的地方,所有执役堂弟子统归这里管辖。

在这里会给你分配位置分配工作,从明天开始你就要以执役堂弟子的身份完成分配给自己的杂事。干完了自己分内的工作之后,如果愿意你也可以到这另行申请自己想要办理的杂事,这些额外的工作贡献值会稍微高一些。

除此之外这里也可以用自己积攒的贡献值换取功法灵材。

好啦,老头子就先给你说这么多, 至于细节去问何仲安,这次出去折腾的我老人家腰酸背痛的,我得先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行礼送木长老离开之后,何仲安搭住章焱的肩膀,笑嘻嘻的说道,“进这门之前,如果你答应欠我一个人情,我就送给你一个建议,绝对对你有好处。”

章焱瞬间就答应下来,何仲安能在战斗开始前送给自己五张符咒就可以看出来这个人表面上嘻嘻哈哈,但是办事还是很靠谱的。

“痛快,”何总安搂住章焱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你进执役堂,必定会被分进左堂无疑。但左堂又分成十几组人手分别被部署在青阳山各峰及周边坊市,有十数位执役堂长老分别管理。

你要是相信师兄,就想办法让自己分到木长老的手下,你原本就是木长老收进执役堂的,这件事应该不难办到。以后有事儿没事儿多拍老头子马屁,老头子就吃这一套。木老头可不简单,他要是愿意关照你,至少在执役堂你会顺遂的多。”

章焱点头记下。在分配位置的时候,明确向办理的师兄表示自己想进入木长老手下。

顺手把章焱偷偷递过来的凝灵丹收入衣袖,原本还强调公事公办的师兄立刻变得和蔼可亲了很多。非常通情达理的表示,想跟着一个熟悉之人乃人之常情无可厚非,自己当然要成人之美,大笔一挥,就将章焱分配到了木长老麾下。还热情的帮他领取了服饰,身份牌,一本基础的凝元诀,一本灵材谱以及当月宗门下赐的三块下品灵石。

走出执役堂,章焱看着自己的身份牌,一时心头思绪万千,从这一刻终于他正式进入青阳山,成为了一名执役弟子。浅绿色的玉牌四周布满花纹,背面两个大大的青阳二字,正面则是一行小字执役堂,灵镜溪,章焱。

灵镜溪,位于青阳山第二峰逐月峰的山脚,因为溪水缓慢,平如镜面而得名。

这里地势平缓多条溪流纵横,因为有着充沛的水量,所以是清阳种植灵食灵药的重要基地之一。从逐月峰半山腰往下看,在溪流交错堆基出的一块块滩涂中,灵田和药园星罗棋布。

对于章焱的到来,木长老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吩咐道,“灵镜溪主要的工作是管理灵田和药园。你新入宗门,身无法力,也不会伺候灵植,无法胜任麻烦的工作,从明天开始你就去灵泉挑水吧。虽然会有些辛苦,不过配以宗门的灵米灵食可以很好的锻炼你的体质,对以后的修行还是很有好处的。”

种植附近灵田,需要用到灵镜溪十里之内的三口水质不同的的灵泉。每口灵泉每日的用量也各不相同,今日你暂且先休息,整理好自己的住所物品,明日我会让人把要求给你。你必须保证两块药园每天的灵泉用量不缺,任务完成后你所得的贡献会自动存入你的身份牌,如果任务没有完成会加倍扣除贡献。

一年之后如果你无法上交足够的贡献度就会被开革。这只是最简单的任务,等到你引气入体到凝气一层之后可以来找我,可以给你更换其他任务。”

说到这里看到章焱态度恭敬便又叮嘱了两句,“另外平时也要注意勤加修练,修炼过程中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于每月初一、十五两日去执役堂请教,那两日宗门会派遣内门弟子传功解惑。宗门中的各项杂役虽然很重,可是修炼却不可懈怠,修士终究还是实力为尊。你叔父为了让你入门着实费了彼多心力,不要辜负他。”

章焱连声应下。

第二天,章焱起了一个大早,从领班的弟子手中,领取了扁担水桶,一张画着三口灵泉的简易地图和每口灵泉的数量要求。

三口灵泉,远近不一。寒泉最近,离他所势派的灵田约二里左右;热泉远些离灵田五里路;最远的温泉远六里,各处灵泉的用量也都仔细做了说明,数量看起来都不算少的样子。

对比着地图和数量要求在脑子里稍稍计算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那俩每个最少能装三十斤水的水桶,章焱的脸色变得惨绿。

这一天的工作,从太阳还没有升起,干到星空万里,才勉强达到了要求,其中苦累真是谁干谁知道。回到自己的住所,勉强自己吞了几口下发的灵米当晚饭,章焱累得像个死狗似的把自个整个扔在床上,浑身上下肌肉抽搐的那种酸爽感觉,让人想要骂街。

休息了片刻,他勉力硬撑着坐起身子,拿起宗门配发的凝元决,翻看起来。不管再累修炼也是不能忘的,拼命挤进仙门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

凝元诀功法不长,三百余字,简单易懂,记述了引气入体的基础功法,以及全部的要点。在功法的后面,还详细记着周身经脉位置,功法的重点难点,还有一些专门术语的解释与说明,作为入门教材来说算是相当全面。

认真的翻阅了几遍凝元诀,又在脑中反复思索记忆其中的要点,对照着后面的解释说明,感觉已经理解透彻之后。他尝试着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修炼。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按照凝元诀,仔细感应着周围灵气的存在,尝试着将灵气从经脉中引入体内,汇聚到丹田之中。可惜在他的感应中四周空空如也,丝毫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灵气,这让他第一次直面了自己灵根的低劣。

一夜的修炼,枯燥而无味,经过数个时辰的仔细感悟,并没有让章焱找到灵气的存在,反而因为修炼半途睡着造成盘坐时间过长,让双腿麻木的几乎没了知觉。

一夜的修炼毫无收获,章焱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毕竟自己灵根是什么样就摆在那里。一夜之间引气入体,是只有那些个拥有绝顶灵根的天才才配享受的待遇,自己这样的,还是慢慢熬吧。

虽然如此这样安慰自己,可是心头难免有些沮丧,谁还没幻想过自己是主角呢?可惜现实就是现实,再想到那三口灵泉和粗大的水桶,章焱又泛起了骂街的冲动。

无论如何第二天的工作还是得要完成。但是因为前一天的劳累所造成的肌肉酸疼让第二天的工作过程更加酸爽刺激,每迈出一步都让他龇牙咧嘴半天,表情管理相当失败。

夸张的表情吸引了路过的每一名弟子的注视,不过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别笑话谁。所以路过的弟子们都对他也没太过在意,大家只是看了一小会儿就继续去干自己的事情。

又是一个星空万里,又是一个累死狗的扑在床上。

这一次章焱累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一动,但是休息了片刻,他依然用自己最大的毅力撑起了身子,再次翻起了那一本凝元诀,又一次的五心向天盘膝而坐,运转修炼法门,开始感悟灵气的存在。

然后又是一夜毫无收获。

日子如此反复,白天工作,晚上修炼,三个多月的时间转瞬即过,章焱知道自己的资质差,可是他没想到会差成这样,近百天的修行,他竟然仅仅感觉到了灵气的存在,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引灵气入体。

有些着急的他去找木长老请教。

木长老对此相当诧异,脸上就差明晃晃的写上你对自己的灵根就没点数吗这样的字样?然后淡淡的告诉他,修行不可操之过急,需要一步步来,以他的资质努力修行个一年半载相信会所有收获。

这份劝慰可以说相当打脸,等于是明确的告诉了章焱,他这样的废柴就要脚踏实地慢慢打熬,不要好高骛远,别每天想着什么有的没的。

慢慢熬就慢慢熬吧,从木老头那儿知道自己的灵根烂的如此彻底,章焱的心思反倒渐渐平静下来。继续每日努力,白日完成执役堂的任务,晚上引气修炼。

可能因为去除了过多期待造成的执念,章焱逐渐沉静的心思,慢慢的和修炼凝元诀所需的心境相吻合。修炼的速度反而比以前提高了一截,至少他每一个月都能发现自己的进步。而可以感觉到的进步,更是进一步提升了他对修炼的兴趣和信心。并且经过数用的苦累,他的身体素质竟然在高强度锻炼和每日灵米灵食的滋养下提升了不少,至少干起活来比最初时已经轻松不少了,可算是意外之喜吧。

在他修炼的第七个月的一天,章焱第一次感觉到了灵气幻化成点点带有五色光彩的光团,沿着他的经脉逐渐被吸引进他的体内,凝聚在自己的丹田中。

渐渐的他发现这些五色的光团中,红色的光团他根本无法吸收,而其他四色光团都可以被他吸收。但是如果同时吸收,四色光团就会相互扰乱,费时费力不说而且吸收速度慢的几乎跟静止了一样。

发现这种情况后,他就逐一试验了单独吸收某一颜色光团的速度。最后发现他吸收青色的光团最快,也许是因为他的木系灵根,稍微好那么一溜溜的缘故吧,章焱如此想道。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他专心的吸收青色光团,将其引入身体凝聚于丹田。这一夜的修炼,是他修炼数月以来收获最大的一次。

在接下的日子里,他牢记这次修炼时的要点心境,继续努力,积攒着丹田中的灵气。在距离修炼整整一年的前两天,聚集在他丹田中的灵气,终于到了临界点。

突破来的是如此的突然,超过临界点的灵气猛然喷发,在章焱的经脉中游走激荡,尽力扩充着他的经脉。

在这种情况下,他不自觉的按照凝元诀的功法运行周天,又努力将灵气又收回丹田。在这个过程中经脉中的灵力,渗透进他每一个细胞,将细胞中所有的垃圾尽可能的排出体外,在他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层薄薄的泥垢。

整个突破的过程用了大约一个时辰,当章焱从修炼的沉静中醒来,一种无尽的欣喜,不由自主地涌上他的心头。

他感受到了法力,传说中的法力正在他经脉中游走,虽然还很微弱但却那么的清晰无比。一缕缕法力的滋养下他整个人的身体仿佛脱胎换骨一般轻盈而有力量,精神也仿佛被强化了一般。看整个世界都更加清晰,映入眼帘的每一份色彩,每一分细节都是那么的不同以往。

这就是引气入体,凝气一层吗?

就在他为自己的修炼有成而欢欣雀跃之时,一道微光从系在自己脖子上的书简紫玉中绽放,化出一道七色光线,钻入章焱的精神识海。

他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他出现在一座巨大的图书馆中面前,他正坐在柜台前的椅子上。一位身着浅色中山装,带着黑框眼镜,耳朵根夹了根铅笔的老人正面带微笑的看着他。

在一瞬间,章焱有了一点时空错位般的怪异感觉,张了张嘴,刚想询问。

老人的鼻子耸了耸,四处嗅了嗅,突然眼睛盯在章焱身上,显出恶心的表情,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眼前又是一黑,再睁眼时,章焱发现自己还在住所中,如果不是胸口的大脚印子,他甚至会以为刚才只是因为走火入魔而产生的幻觉。同时耳边传出一句愤怒的咆哮,“孙子(zei),下回你再敢一身酸臭跑到老夫的书馆,老子就掂刀骟了你。”

知道为什么挨揍,章焱压下心中的不确定和狂喜,不敢耽误赶忙跑到一处最洁净的溪水边,里里外外洗刷个干净。直到刷秃噜了皮这才重新回到屋内,冲着书简紫玉毕恭毕敬的询问,“前辈,我现在可以进去吗?”

又是一道七彩光线,带着他重新回到那个巨大的图书馆。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场景,章焱的欢呼在心中深处此起彼伏,金手指,这绝逼是老子的金手指。从今天起,哥也是个能天地所钟,气运华盖,脚踩大能,立地成仙的主角了。


又是一脚直踹闷在章焱的面门,让他脸中央带着一个大大的脚印,摔回了自己的住所,还没落地紧接着一道七彩光线又把他重新拉了回去。

刚意淫完就被打脸,章焱脑袋稍稍发木,一时间感觉这个世界有些不真实。

刚抬起头老馆长的一根中指直接竖在了他的脸上,“让爷当你的金手指,你小子也配。”

被人杵在脸上竖中指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不过稍稍感觉了一下,嗯,好像惹不起!

实力不允许就应该马上从心,章焱舔着脸赔笑,“瞧您说的,小子哪敢有这么大胆的想法,只是想让你稍稍提携小的一点就是了。这个……您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老馆长哼了一声,“废话,他心通又不是什么很难的本事?”

章焱立马在心中归正自己所有对老馆长不敬的想法。先在心中默念了上千字的马屁,又接上一大段肉麻之极的歌功颂德,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请问您老是?”

“老夫乃天地之间第一本书册得道,记录周天寰宇,世间万物,上天入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人称书仙。”

听着不像真话,但为了不挨揍,觉着还是应该当真的听。不过穿中山装的神仙还是挺让人出戏的,章焱在心中又忍不住的腹诽了两句。

书仙随手一点,中山装瞬间换成一身魏晋风骨的宽袍大袖,峨冠博带,仙风道骨的一塌糊涂。“现在像了吗?”

“老仙人儒雅风流,风姿绝代。”怕挨揍不敢耽误,马屁立马送上。章焱在心中暗暗发誓,只要没出这个门就绝对不能在心中胡思乱想。

“不知你老把小的找来是因为何事?”

“找你了结因果。”

章焱的脸立马就白了,说话声音哆哆嗦嗦,“我和您结过因果?”

“说反了,是我和你结过因果。”

章焱略作思考,心中立刻明白了,是连累我被十几道闪电一波流送过来这件事。

书仙点头。

我就知道是因为这老东……因为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仙人,我才来到这个多姿多彩,神奇玄幻的世界,让我拥有了一段传奇精彩的人生。章焱及时收拢自己的思绪,为自己免除了一记直踹。

“那您老想怎么跟我了结因果?”

老人叹了口气,一副都怨你想不开的样子,“原本你要是个凡人,我就会跟在你身边,赐予你一些运道,足够让你逢凶化吉,好运连连。让你这一生百年间,荣华富贵,儿女成群,娇妻美妾,长命百岁,逍遥一生,正好来补偿欠你的上一世的因果。”

章焱的嘴角有口水流下来,其实这种事你应该早些跟我说。

书仙鄙视了他一眼,接着说道,“可你现在修道求仙了,这样一来了结因果的方法也要改一改。”

“其实我觉得您跟在我身边,赐给我运道这个方法就很不错。”章焱舔着脸表示自己要求不高,凡是穿越的谁还不盼着自己是个气运之子来着。

书仙被他的想法气的冷哼一声,你小子还真把本仙人当保姆了,没好气的道,“你要是个凡人,这百年能过的多姿多彩,趣味盎然,本仙人跟在你身边百年到也不会太过无聊。可你现在求仙问道,一天到晚不是干苦力就是打坐修炼,就你的这身根骨,给你百年时光又能有什么出息,到你翘辫子的时候只怕连个屁你都修不出来。跟在你身边,还不得把老夫憋死。”

这话说的就有些毒了,甭管实际情况是怎么回事了,反正老家伙就是在诽谤。

“要尊称老夫为书老。”章焱的思绪刚有一点不尊敬,马上就被老头他心通警告。

“书老,”要想活的长,就要从心快,章焱深以为然,“您老人家刚才一直强调百年,这是为何?”

“上一世老夫害你被雷劈,只是欠你一世光阴顶多数十载,如今愿意护佑你百年,已经是老夫大大的宽仁厚道。怎么,你还想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不成?”老头儿对章焱的小心思,嗤之以鼻。

“我记得,有消息说人的寿命极限为一百二十年,”章焱为了自己的利益据理力争。

“你一个亚健康的社畜,也好意思说什么寿命极限?是我大人有大量,不愿意跟你这样的小辈太过斤斤计较,这才多说了好些年,凑了整数说与你有百年因果,另外我还没有细算已经护佑你了十九年的事呢。如果没有我的护佑就你一脸衰相,早不知横死在哪个山沟里了,哪能近二十年间无病无痛,还入了修行大门。你已经是占了莫大的便宜,对老夫感恩戴德吧你。”

章焱捂着胸口一阵憋屈,好刁毒的老……老人家。

“那您了结因果的具体办法是?”既然更多的好处捞不着,不如先把这个最重要弄明白。

“用宝物直接买断这百年时间。”书老表示不愿陪着一个没前途的废物,想要买断工龄直接退休。

章焱低头沉思,这个思路其实可能接受,就是不知道老人家给的东西到底好不好。

“你在看不起老夫吗?老夫可是仙人。”书老直接用他心通证明了自己的高大上。

“看来不像假的,那自己应该要些什么?九转金丹,无上仙器,通天法力,白日飞升。”章焱的思路开始放飞自我,幻想着能否敲上一笔,突然瞅见书老铁青的脸逐渐狰狞,立马端正态度。

现在是卖方市场,眼前的大佬说了算。“那您老有什么?”

书老长袍大袖无风自舞挥手指向身后,无边无际的书架装满着各色书籍,一直延伸到视线的尽头。“老夫能给你这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书。它是思想的宝库,积累智慧的明灯,时间长河中的灯塔,横卧着整个时间的灵魂,它蕴含的知识将改变你的命运,它会成为一盏明灯,照亮你最遥远,最黯淡的前程。”

老头思想家的派头十足,气宇轩昂热情澎湃,内容也很哲理,很艺术。

章焱却表示兴趣缺缺,打了个哈欠期待值翻着跟头往下掉。

上辈子勉强混了一张三流大专文凭的他就不是一个能在图书馆中坐住的人。

也别叫知识改变我的命运了,知识要是能把我的灵根改了,我谢谢它。

激情澎湃的老头注意到了对面的走神,暗骂一句不捧场的混账,朽木不可雕也,收住了话头。干净利落的蹦出两个字,“功法”。

章焱瞬间两眼放光,三好学生灵魂附体,正襟危坐。读书使我快乐,读书使我进步,老神仙我要读书。

“怎么,想要改变灵根的功法?”书老得意洋洋翘着二郎腿坐下,气质从思想家秒变老流氓。

真有啊!

期待值蓬勃向上中。

“世间大能何其多也,神功妙法比比皆是,怎么会没有?我这里有道门三清的无上妙法,佛门各大神通,旁门大能的奇门异术,多的你都数不过来。”

期待值爆棚,章焱望眼欲穿。

“可我与你只有百年因果,你换不起。”夹杂着冰块的冷水当头泼下,书老脸上的幸灾乐祸没有丁点掩藏,恶意满满。

这老家伙就是在耍我,老子跟他拼了,拼不赢也溅他一身血。章焱压抑不住的在心中怒吼。同时在心中最深处暗下决心,如果有一天老家伙挂在他前面,小爷绝对跑到老家伙坟头去蹦迪。

“呵呵。”老头儿仅仅用两个字和嘴角的一丝抽动,就表现出了万千的不屑一顾。看的章焱血压踩着油门向着二百往上急速狂飙。要不是心中默念尊老爱幼八荣八耻,再加上正好瞅见到老头儿沙包大的拳头没准他就直接动手了。

书老笑眯眯的盯着章焱阴睛不定的脸色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接着漫不经心的说道:“但也不是所有功法你都换不起。”

章焱的心情小舟像被扔进了风暴中心,大落大起的无比刺激,心中无比确定老家伙绝对不是个好人。接着跑到书老的身后非常狗腿的捶起肩膀,请仙人为小的解惑。

书老勾勾手指,后方书架四道流光飞过来,落在章焱面前的书桌上,化作四本书册。

书老的手指缓慢在四本书册中挨个点过,“你能换的都在这里了,虽然不是出自那些传说中的名门大派或者著名仙典,但这些也都是无比精妙的法门,个个都可以改变你灵根低微的困扰,在这四本功法选一个吧。”

章焱拿起第一本,《百战体》,开篇就把中心思想里表达的很清晰,男子汉就应该锻体锻体再锻体,拳头就是最强的武器,厚实的胸脯子肉才是一切。其它的都是垃圾,要啥法力要啥灵根,那是娘娘腔才会在乎的东西。男子汉的生活只有战斗,战斗,再战斗。老子的拳头才是修仙的正途,我们的征途是战天斗地、滔天血海!

章焱看了撇撇嘴,战斗狂这种风格他接受不了,修炼这玩意大概率会被人打死。

第二本,《饕餮诀》。整一个吸星大法仙阶进化版,没有法力,我吸;气血不足,我吸;资质弱,我吸了;灵根低,我吸。总之一句话,我吸吸吸。吞噬天下,完善其身,天上地下,唯吾独尊,真真是通往盖世魔头的康庄大道!

这个也接受不了,弄不好会被很多人打死。

第三本《欢喜大乐赋》,阴阳双修,采阴补阳,只要女人多没有修不了的仙。爽快的捷径要不要,大大的后宫想不想,想要就选这个吧,除了有些伤肾其它的都好。

老家伙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当魔头就得是淫贼?不知道现在宫斗戏里流行的就是死男主呀,柴刀长什么样老家伙你知道吗?

第四本,表皮都缺了大半张,名字只有上部的五行两个字看得清楚。随手翻了翻似乎是用自己的经脉和穴位在自己的体内布置成五行聚灵法阵以此修炼。不过书里的内容缺章短页的厉害,还有很多涂抹勾画的地方。

老头,你真能保证这玩意儿练不死人?你不会是觉得弄死债主以后就没因果了吧?

看着四本功法章焱心中成群结队的羊驼呼啸而过,他的觉得这就是四个大坑,而现在老头就是在逼他选择往哪个坑里跳?

“这四本都得用多少年因果来换?”遇事不决,先问问价格。

“《百战体》战天斗地,越战越强,四本功法中直接战力最高,百年因果。

《饕餮诀》,吞噬天下气焰滔天,只要吞噬的多,没人是你的对手,八十年因果。

《欢喜大乐赋》,你懂的,七十年因果。

这个五行什么什么,嗯……应试是正宗道门功法吧。中正平和,就算缺张少页,也绝对没有走火入魔的可能。也许可能它练不好,但肯定也练不坏,五十年,算了,给你打个折,四十年因果。”

“第四本五行功。”章焱压下心中的吐槽,拍板决定。

做出这个选择,他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主要就是安全。

前三本虽然很牛逼,可是只要练了,就相当于对整个修行界开嘲讽,被人围殴的危险性超高。

章焱可不觉得自己是那种万千气运于一身怎么都打不死的天地主角,战天斗地人尽敌国什么的跟他的气质一点也不符,他修仙就是为了能苟的长长久久潇潇洒洒,吃饱了撑的才会一个人和整个世界打团战。

再来就是便宜,反正四本功法都有坑,找一个最便宜的跳不很正常吗?

看章焱选完书老点了点头,指尖轻点书册,书册顿时化成一点星光直接映入他的额头,章焱只觉脑海中瞬间多出了功法的全部内容和解析要点。

传送完了功法,书老继续道,“我这里还有阵法,炼丹,炼器,制符,神通,秘术,等等修行百科,诸般密法。你还想换什么?”

我都想要,可我也得换得起啊?

可是面对书老掏出来的密密麻麻书册的诱惑,章焱忍耐再忍耐,还是没忍住。再次做了剁手党,十年因果,换来了一本基础五行阵法,一本基础制符。

换基础五行阵法,是为了配合五行功。基础制符,是为了修炼之余开展一门副业。财侣法地,财可是占第一位,为了以后能好好修炼,来钱的道得提前找好。

炼丹炼器需要的材料颇多,是土豪才能玩的。

黄纸,毛笔,朱砂,制符有这三样就行,比较适合他这样创业初期的穷鬼!

片刻之间又是两道流光溶进脑袋,先后三册书卷花完了五十年因果。

剩下的五十年因果,章焱咬定牙关坚持先留着,将书老退休的日期先拖上一段时间,不是为了拴着书老想试着多捞些便宜,实在是书老给的功法太坑,不留点因果,怕以后售后服务有问题。

眼看着这次没法办理退休手续,过上自由自在不欠因果的小日子,书老脸色有些黑。

将剩下的五十年的因果寄存后,没好气告诉章焱,这些因果以后可以随时在他这里兑换功法,直到兑换完毕为止。不过相应的保姆服务就此打住,并且会马上收回临时加持在他身上的气运。

老人家自此以后不会再护佑章焱的安全,当然如果遇到致命危险时书仙大人还会大仁大义的救他一命,但那时因果就此一笔勾销,大家立时就是路人。

临别时老头阴阳怪气的告诫章焱,在以后的日子里对自己的运气千万有点数,遇事别跳的太欢,也别干一些需要赌运气之类的事情,从今儿起欧皇之类的词就真的跟他没缘了。

说着大袖一挥,直接让眼前的混蛋滚得越远越好。

章焱又是眼前一黑,重新回到自己的住所,只是落地时运气欠佳,脸着地,把书老的非酋说诠释的明明白白。

夜深人静的时候,章焱闭目盘坐,仔细体会着脑海中的五行功法,越是体会越是欣喜。

这部功法的缺失主要集中在金丹期之后,在那之前还是比较完整的。这就意味他能按部就班的修炼到金丹期,至于功法后面的缺失到时候再说。他这种灵根按照现在的功法修炼到筑基期都八字没有一撇呢,如果能顺利到达金丹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如果还想要更多,就是有些贪了。

章焱觉得这次交换也许没有想象中那么亏。

随着感悟的深入,更大的惊喜砸在他的脑袋上。因为这套功法中真的提出了一种改善灵根的方法,在这套功法的论述中,认为人天生五行具备,也天生应该具备金木水火土五种灵种并蕴含在五脏之中,自然也应该天然具备五行的灵根。

有些灵根不显,并不是没有,只是因为蕴含在相应脏腑中的灵种有强有弱,也没有全部成长,催发成长为灵根。只要有合适的功法修炼就可同时锻炼身躯改善脏腑,催发其中的灵种,使其形成相应的灵根。

当五种灵根共同发展成熟后,就可按照五行循环,将五种灵根组成一个循环成为一个整体。当这个循环组成的那一刻,将对修炼者的肉身,经脉,法力,灵魂,神识,有全方位的巨大提升,聚集存储法力的能力将会是单一灵根的五倍。

而这种提升也并不是仅有一次,而是可持续的。按照这种功法,越是修炼五行循环,身躯脏腑越是强壮。脏腑越是强壮,灵根越是成长;灵根的成长又将会帮助五行循环进一步提升,让聚集法力的速度更快,修炼速度也更快。如此反复,接连不断的提升,永无休止。

宝贝,这功法绝对是宝贝。一种天降横财的既视感油然而生。我以为我跳进了一个坑,没想到里面竟然真的有珍宝。

有此妙法何愁没有进境,有此妙法何愁不能晋升到元婴化神,也许我的眼光还可以再放长些,呵呵呵。

傻笑了一会儿,章焱继续研究五行功,已经有了两次的惊喜让他对这门功法的兴趣极高,期望值也连连上升,他盼望着下次的惊喜快些到来。

继续后他发现想最后修炼成五行循环必须对五行法阵有相当高的造诣才可以,五行变化中的相生相克,奇妙转化都要烂熟于心。对于现在丝毫不会阵法知识的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看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五行法阵将是一个研究的重点。

不过幸亏哥未雨绸缪,竟然能想到提前换了一本五行阵法基础。这事办的聪明,给自己赞一个。

不过这些都不着急,路要一步一步的走。现在对他来说如何激发其他灵根才是最要紧的事。

细读五行功的要求,是要按照肾属水,肝属木,心属火,脾属土,肺属金来将各行灵气引入五脏对应的经脉中。引导灵气在五脏各个相对应的经脉中形成独立的小周天,再配合整个身体的大周天来强健五脏达到催化灵根的目的,直到催化五脏中的灵种完成蜕变,成为真正的灵根。

这还不算完,五种灵根每一种都要锻炼到一定的强度,如果达不到就会使整个五行循环成为没有根基的浮木,好看却没有威力;除此之外每种灵根的强弱也一定要修炼到一致,只有这样才能达到五行之间的平衡,五行之间相生相克,任何一种属性过强或者太弱都将破坏五行之间的转化与生克,最终破坏五行循环。

这功法要求还真是多,不过想想它的威力倒也应该。章焱在心中盘算着每一步的要求和要点,用尽心神努力推算着修炼的过程,推算后他的脸变的越来越黑。

根据他的推算,要想达到五行循环的要求每种灵根必须达到现如今他的灵根强度的三倍到四倍,而且还包括着一个要从无到有的火灵根。就他现如今吸收灵气时像蜗牛一样的速度,炼一个凝气一层都花了一年的时间,要把五种灵根都强化翻倍这种大工作量,他得修炼到猴年马月去啊。

原本以为是找到了一本玄门妙法,没想到这根本就是本有生之年。

“我真是太傻了,我真是太傻了。”章焱目光呆滞的望着眼前的虚空,嘴里面喃喃自语,“我跳进了一个大坑,没想到这里真的有珍宝;我抱着珍宝觉得自己很幸运,结果发现我还是没能从那坑里爬上来。”


问:当一本能改善灵根的功法,是有生之年系列,你该怎么办?

回答:必须练。

虽然不想妄自菲薄,但是章焱必须承认以他现在的灵根,现在的功法,有生之年最高成就恐怕也就是筑基期了。

练了五行功,他这辈子可能,或许,没准,可以摸到金丹期的边,这样的对比已经相当直观明显了。

归根到底一句话,五行功这个坑,比他灵根的坑稍微还浅些,跳进去屁股摔的会轻点。

既然有了选择,就该付诸行动,章焱去拜访了木长老。首先是通报了他修炼的进度,已经成功引气入体到达了凝气一层,并对沐长老的提点和帮助表达了感谢。

修为的提高自然也有相应的好处。首先修为高低关系着每个月门派赏赐的物资有多少,虽然差距可能就是多出两块灵石的样子,可是积少成多,资铢必较,本就是勤俭持家之道。

其次,有了法力之后就可以自主在执役堂挑选工作,选一些相对轻松,并且自己力所能及的杂事。彻底甩开了挑水的重体力劳动,贡献值也会比挑水高上许多。

不过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向木长老请教,如何能够增加灵气吸收的速度。

“修炼速度吗?到底还是看灵根的优劣,还有就是宗门中各类顶级功法的加持,不过也不是没有辅助的办法。比如在灵气浓郁的地方修炼,或者依靠丹药,符咒,阵法,等等外在的手段提升吸收灵气的速度。不过最主要的还是要你自己持之以恒,努力不休方是正途。”木长老话里话外提醒他不要光想着依赖外力提升自己的修炼速度。

其中的道理章焱懂,灵气更浓郁的地方都在几座主峰,那是内门及以上弟子才能居住修炼的地方,跟他无缘。

而其他几种辅助方式,都需要大量的资源和灵石,是土豪才能玩转的办法。他这种囊中羞涩的穷光蛋梦里想想就行了,硬要这么干铁定会被现实打脸。

不过可能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过于扎眼,木长老偷偷传给了他一个损招。

执役堂中有许多涉及到几座主峰的任务,都是些诸如搬运矿石,清理废丹这样的体力活。因为这些杂事都过于劳累,没什么技术含量,贡献度也低,申请的弟子寥寥无几。

章焱如果有心就去长期接下这些任务,干活的时候干的慢些,体力活嘛这也正常。把时间拖到深夜,那时来往各地之间的飞舟会停止运转,他自然无法离开主峰,趁这个机会找个地方抓紧修炼。有人问就说在恢复休息,为第二天工作准备,如此一来蹭灵气蹭的理直气壮。只要肯卖力气,并且豁得出去脸皮绝对比他现在修炼的速度要快。

这是个招啊!不愧是老执役堂,木长老绝对是吾辈之楷模。

想到五行功的特点,他又用自己灵根杂,哪种灵根都能修炼当借口,向木长老详细打听了门派各处五行之力充沛的地方。将每个地方都记在脑中,打算回头就去执役堂的办事处,问一问那些地方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在告辞之前,章焱又提了一下想和木长老学习阵法的事情。

五行法阵虽然短期内用不上,但是提前准备总没错。他在昨天连夜翻了翻兑换的那本基础阵法,如同翻天书。明明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为啥连到一块儿我就蒙了呢?

看来绝对需要找一个师傅领进门才行,章焱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木长老。在和金丹魔修的战斗中,老爷子把阵法都玩出花了,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此高超的阵法造诣绝对是老师的最好人选。

木长老答应教导他一些基础的内容,不过一直在告诫他阵法这东西博大精深,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吃得透的,让他做好持之以恒,慢慢打熬的准备,同时别耽误了修炼。

章焱的笑容中有别人看不出来的苦涩,不就是慢慢为熬嘛,这有什么难的,己经习惯了。

从木长老那里出来,章焱马不停蹄赶往执役堂办事处。翻着任务清单和木长老说的五行灵气充沛地方比对,专门找那些麻烦的,劳累的,需要长期工作的杂事。

看着他在那里忙忙碌碌,抄抄写写。执役堂的当值师兄表情有些复杂,都是过来人,打眼一瞧就知道这位师弟想干嘛,不就是去蹭主峰的灵气吗。

执役堂的弟子们灵根都不好,为了能增加一点修炼速度什么方法没试过,蹭灵气这点子早就不新鲜了。他自己也这么干过,可是相比增加的那一点修炼速度,山上的活是真累呀。

主峰上那些管事个个都刁钻的很,把每天的工作量都安排的满满的,让他们累死累活才能赶在深夜做完没有半分可以偷懒的机会。

十天半月还能坚持一下,时间一长就是牲口怕也支撑不住啊!

因此也渐渐地少有老弟子再主动去接主峰的重体力任务,会使这个法子的一看就是萌新。

知道这位师弟要去主峰干活得受罪,办事处的师兄师姐们个个心怀同情,一路绿灯,一个个给他打气鼓劲,鼓励这位师弟坚持的时间长些!不过目送章焱离开后,众同门转头就开起盘口,赌这萌新小子能坚持多少时间。

众人纷纷下注,最短认为章焱顶多能坚持半月,稍长点的认为他能坚持一个月。一位师兄消息最灵通,说因为主峰上积累太多杂事任务,山上管事的那帮孙子为了多拉人手,听说会稍微减轻工作量的样子,因此他认为萌新能坚持两个月。

满怀希望的萌新,并不知道身后众位同门的议论纷纷,一头扎进了各大主峰的任务堆,开始了自己职业牲口的人生新阶段。

他在灵剑峰火行灵力,金行灵力充沛的锻兵殿,搬矿烧火,抡锤打铁;他在逐月峰水行灵力充沛的镜湖,疏通河道,挖掘污泥;他在仁华峰木行灵力充沛的灵植园,挖掘灵草,砍伐灵材;他在信云峰土行灵力充沛的灵石矿场,挥舞铁镐挖掘灵石矿藏。

每天白天玩命的工作,晚上蹭着各大主峰比门派外围浓郁十倍的灵气玩命的修炼。按照五行功,缓缓的提升着所有灵根的强度。

灵根的提升章焱暂时还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五行功对肉体的强化却在他每日的劳动中慢慢体现了出来。

提升火灵根他的心脏跳动得更加有力,舌头对味觉的分辨也更加清楚;提升金灵根,他的肺活量也大大增加,鼻子的嗅觉也甚至可以跟着搁着数里就能分辨出不同灵草的气味。以后的水灵根,木灵根,土灵根,每一种灵根的提升,他都可以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相应的变化,变的更加的强壮,健康,敏捷,灵活。

这些身体上的极端细微,但仔细体会却又能感受到的强化,带给了章焱无尽的希望和信心,支撑着他在每一日的繁重劳动中坚持了下来。

也许那位师兄说的对,这些工作重的换了牲口来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但是当那个牲口脑袋前面挂着一根胡萝卜的时候,他就会爆发出无尽的耐力。章焱就是那个牲口,而他也看见了那一根会让他为之疯狂的胡萝卜。

就在这种高强度的劳动和高强度的修炼中,章焱除了定期去木长老那里学习阵法知识,忽略了周围所有的事情,也忽略了时间。

岁月就在他忽略的过程中,一分一秒的过去。

执役堂办事处开盘口的众位师兄师姐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在各大主峰干了一月,两月,一年,两年,然后直到十年。

靠着这种惊人的忍耐力,在章焱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度成为执役堂的风云人物。大伙一致认为,在这种近乎疯狂的修炼下他的实力不说突飞猛进,至少也得有着了不得的提升。

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章焱的境界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固执,长年累月坚持凝气一层毫不动摇。让好多教育弟子努力胜过天赋的师长们都感到有些打脸。

慢慢的没有人再关注他,修士终究要靠实力说话。

就算偶尔有人提起他的名字,也只会惋惜的说上一句毅力惊人,可惜灵根太差拖累了他,真真可惜这类的云云。

在这漫长的修炼时间中,不是没有出现过波折。

按照执役堂的惯例,执役弟子如不能在八年之内达到凝气三层的修为,就会被赶出青阳山。

章焱那十年如一日,毫不动摇的凝气一层整个执役堂谁不知道,自然毫无意外也上了要被赶出弟子的名单。

他之所以没有被送走,是因为在执役堂审核这份名单的会议上,灵镜溪管事木华看着几位主峰管事,淡淡的问道,“把他赶走了,你们能从哪里再找一个这么好使的牲口?”

几位主峰管事深以为然,至此一场风波化解于无形。

后来据某何姓弟子的小道消息。几位主峰管事甚至私下商量,只要章焱能够保持效率,再干个一二十年,那怕到时候他的修为再低,几位管事也会合力为他在周边坊市找一门待遇优渥的工作。帮他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这孩子实在是太能干了。

十年,人生中的又一个十年就在章焱闷头做牲口中过去了。

十年的打磨熬炼,精心雕琢,总会有值得庆祝的成果。某一天,章焱终于满足了修炼五行循环的所有条件。五种灵根每一种都比它原来最强的木灵根都强上四倍不止,而且五种灵根强度也完美的达到了平衡。

其中要付出多少艰难困苦,劳累困乏,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停下闷头前行的脚步,回首过往的岁月,连章焱自己感到心头一阵哆嗦,他自己都没有信心能把这样的事再重来一遍。

当十年努力为之奋斗的目标完成的那一刻,章焱的心情也第一次放松了下来。马上,平时积攒的所有劳累困乏以及各种各样的情绪涌上身心。

他十年来第一次没有领取任务,而是回到宁静的灵静溪。

他要在这里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完美,准备迎接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他没有再接触任何的任务。而是或者在景色优美的灵镜溪旁缓缓漫步,或者独自驾着一只小舟随水飘荡自饮自酌,要不然就是和木长老一起拿着钓竿在溪水畔静心垂钓。

这十年间,他从未间断和木长老学习五行阵法,在他的阵法知识突飞猛进的同时,他和木长老的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合得来。

通过慢慢的接触,他觉得木长老这个人是蛮可爱的。

老头儿身为执役堂长老,了解执役弟子们修行中的不易,因此对自己手下的弟子都很关照,每个弟子都受他照顾良多。就比如章焱,如果不是木长老在会议上的一句话,他早就得卷铺盖卷儿滚蛋了。

木长老不但照顾弟子,脾气也讨人喜欢。他心胸开阔,性格也爱玩爱闹,不怎么讲究上下尊卑,尤其喜欢和最底层的弟子混在一起。有点爱偷懒,有点好面子,有点顺毛驴,还有点护短,好吃好喝好八卦,偶尔还能和男弟子们勾肩搭背,盯着路过的女弟子们的玲珑曲线,瞅的眼珠子乱转。

在静灵溪众弟子眼中木老头其实不像是一个管事长老,更像是一个损友。

和木长老并排坐在静灵溪岸边握着钓竿,章焱的心绪平和而放松,就仿佛面前这一汪平如镜面的清澈溪水。

在青阳山的十余年,章焱一门心思苦修,基本上没有什么熟悉的朋友,唯一关系好的就是木长老了。在每日繁重的工作和艰苦的修炼之余,和木长老学习五行法阵,喝酒聊天,吹牛打屁,是他唯一的闲暇时光。

所以当他和木长老坐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情由衷的放松,这是一种习惯成自然。

“看你这几日一直在调整状态,放松心情,准备突破了。”木长老抬起鱼竿,再一次发现一无所获,咒骂了一句,拿起一个硕大的酒葫芦,咕咚咕咚灌了两口,然后把酒葫芦扔给章焱说道。

章焱也灌了一口酒,点点头。

“十年,真难为你小子,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真是好耐性。都说厚积薄发,可你这积累的也太久了,真不知道你练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木长老不由的感叹了一声,接着扭头看了一下章焱愕然的表情,“少对着我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别人不知道,只当你十年凝起一层是因为灵根烂到极点。我收你入的门,还能不知道你灵根是什么样子,无论如何都不应该苦修十年,还在原地踏步。也不用在心里编瞎话了,那是你的机缘,不用向我解释。我只问你一句,是不是正道功法?”

“玄门正宗,修炼五行。”

“我猜也是,要不然你也不会每天累得半死,还不忘隔三差五跑我这儿学五行阵法。”木长老毫不在意章焱盯着自己的目光中隐藏着的那抹紧张,面色悠闲的瞅着水面,张嘴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说道:“想知道为什么我愿意教你那么多吗?就是因为我觉得你和我很像。当年我跟你一样,也是家里的长辈用一根灵药为我换来了入门的机会。到了执役堂,我也是刻苦的修炼,一刻不敢放松,终于筑基成功,离开了这里。离开这里时,我踌躇满志一心取得一番成就,只为证明后天的努力,可以超越先天的灵根。可惜后来运气不好,被人重伤之下修为倒退,而且再难有所进步,所以自请回到了执役堂。人哪,没有了那一点执念,反倒是放开了,小日子也比以前埋头苦练的时候精彩了不少。看你在各峰拼命修行的时候,我好像又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所以愿意帮衬你一把,只是为了看看,你能不能比我走的更远。这个你拿着,也许你会用得着。”说着甩给章焱一页纸卷。

“敛息诀?”章焱翻开看了看,是一种能够避免他人神识扫描,收敛气息,伪装自身修为境界的功法。

“你愿意积累十年,可见你这次突破非同小可,悠着点,别太张扬。这世道坏人多多,有事没事低调一点,这也是为你的小命儿着想。”

章焱瞅着纸张上二百多字的蝇头小楷,试探着问道,“这个真的好使?”

“我当年用的时候感觉还不错,反正元婴之前应该是够用了。——眼睛别瞪那么大,这世道谁还能没点机缘?”木长老话语平淡,但其中的蕴味逼格很高。

“这个逼装的好,我服。”

又修养了数天,章焱感觉自己的状态已经调整到了最佳,于是在当天晚上在静灵溪上游一座空旷无人的滩涂,开始尝试凝聚五行循环。

可能因为准备工作做的出色,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灵气在五脏相关经脉各自的周天运行,最后归于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中。再由五种灵根中同时引出带有属性的五种灵气在全身大周天中游弋。

脑中思虑着学习到的五行相生相克,和它们之间玄妙的转化关系。以灵气为墨,以全身经脉为基,以周身大穴为眼,渐渐的形成了一副绘制于全身经脉中的五行法阵。

再以这五行法阵为指导,联系五种灵根的相互感应,最终使五种灵根凝结成的光团在丹田中也形成了一组相同的五行法阵。

白青黑红黄五个光团聚焦着章焱全部法力静静的悬浮在丹田中,道道若有若无的法力在五个光团中进出流转,当最后一丝生克转化连结完全,五个光团中涌现种种玄妙的感应,一种无法言语的空明浮现在他的心头。

原本静静悬浮的五个光团开始围绕着阵法的中心缓缓转动。一个巨大的气旋赫然出现在他的丹田中,他四周数百米的灵气尽数被这个漩涡拉扯旋转,如同一阵巨风发出阵阵呼啸,涌入他的经脉。

数不尽的灵气在经脉中激荡,在他全身的脏腑中锤炼,在他的神识中回响。强化着他的身体,法力,经脉,灵魂,神识,丹田,强化所能强化的一切。

当一切尘埃落定,章焱从修炼的静寂中睁开双眼,巨大的喜悦包裹了他所有的心神意念。

他的神识已经强化到足以让他内视的程度。他可以清楚的观察到他现在每一份的变化。五个光团代表的五种灵根已经在丹田中平稳落户,按照五行循环的状态缓缓运转。

大量的灵气以从前十数倍的速度涌进他的经脉,身躯和脏腑也变的更加坚韧,肌肉更加有力,骨骼更加坚硬,血液奔流的声音如奔雷在耳,法力与丹田同时得到数十倍的扩展。

他的修为也在这次突破中连升六级到达了凝气七层的程度,所有的脱胎换骨般的一切都告诉了他什么叫全方位的提升。

按捺住心中激动的想要长啸的冲动,他运转敛息诀把修为显示在凝气三层,木长老的告诫犹在耳边,他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三层应该是个合适的数字。

当完成所有的事情之后,他长身而起,才注意到数百米外的一棵大树旁,抱剑靠立的木长老。

经过强化的视力使章焱能在皎洁的月光下看清他的发丝鬓角,长剑剑身剑柄处都有因为在水汽中长时间停留而凝结的点点露珠。

章焱恭敬的弯腰施礼,木长老冲他摆摆手,打了个哈欠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因为前一天晚上的突破,章焱耗费了很多精力,原本想睡上一个难得的懒觉,好死不死天还没亮就被木长老派人喊了过去。

进门的时候木长老,正在吃早饭。虽然筑基期的修士已经辟谷,平时以吸收灵气为主。只有偶尔时才会食用一些富有灵气的灵食,可咱木长老显然不在此列。

老爷子这会儿左手拿着酒葫芦,右手掂着一只烧鸡啃得正欢。见到章焱进来嗞喽两口小酒,手指点点示意他坐下,然后手也没擦,从怀里掏出一纸文书扔给章焱。

瞅瞅文书上硕大的油渍手印,章焱没有一点打开的欲望,而是问道:“这是什么?”

“任务,”木长老毫不在意的说道,“执役堂弟子修为达到凝气三层之后每年都需要执行一次外派任务。大多是巡查青阳山附属各处分支所在地区的情况,或者配合外门弟子执行任务。这次你的任务是在内门弟子带领下,配合外门弟子防卫一处秘境。”

秘境?一提这个章焱来了精神:“我这样的执役堂弟子也能进?”

木长老甩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去体会,“这处秘境在青阳山以东五万六千里的地方,是我青阳山独占的一处秘境。这处秘境不大,三十年开启一次,只有筑基期以下的弟子才能够进去,每次最多能够容纳三百名弟子同时进入。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处秘境出产一种灵奇果,这种灵果功效非常接近于筑基丹能帮助凝气圆满的弟子晋升筑基。你在蕴丹殿也混过些日子应该知道使用筑基丹,在筑基过程中会因为药力过于凶猛损伤全身经脉。并且还会在灵根中留存丹毒,这些后患都极难消除并且会影响以后的修行,凡是使了筑基丹的弟子晋升金丹期的成功率最少要减两成。而这种灵果药性温和能把这种损伤降到最低。”

章焱听后连连咋舌,这可是好东西啊,想要。

看着他没出息的样子木长老没好气的说道:“别想那有的没的了,这些灵果宗门历年来都是会给外门弟子使用,肯定没你的份儿。”

“明白,明白,这样的好东西,宗门肯定会给那些重要的弟子使用了,怎么着也不可能轮到我们这儿啊。”章焱表示自己这只是在脑子里想想过过瘾。

“你不明白,”木长老掂着一根鸡骨头,点着章焱的鼻子没好气的说道,“真正重要的弟子,宗门才不会让他们用任何外力晋升境界。再小的损伤也是损伤,也会影响他们以后的修炼。只有自己努力用心修炼出来的修为才是没有丝毫后患的完美的晋升根基;只有用自己的实力所做的突破才是完美的晋升。也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掌握自己的每一丝法力,每一缕神识,为你以后的修炼打好最完美的基础。丹药是好东西,却只能在必要或者别无他法的时候吃,而且服用完之后要尽快将身体中残存的丹毒排出体外。 修行之途绝不能一味的依靠丹药修炼,尤其是在晋升境界时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千万别依靠丹药晋级。明白?”

被木长老又抓住机会敲打了一通,章焱讪讪得笑笑,他知道老爷子说的在理,只不过被十年的打熬折腾的有些怕了,难免有些时候会幻想找一些捷径走走。

对章焱的想法木长老嗤之以鼻,“修行如登山,步步艰难,哪来的捷径让你走?有了他人没有的机缘,已经让你手中比别人多了一根拐杖,还想捷径?是自己太贪了,还是刚练出点东西就飘了?”

被老头子的唾沫星子喷了满脸,章焱一面连连点头讨好,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这次的秘境任务让我过去具体干什么?”

“跟随执行任务的外门弟子在外围巡逻和警戒。日期是一个月后,提醒一句,这次的任务不怎么么太平,该做的准备做好了。”说完之后挥手让章焱赶紧滚蛋,一副和他多说一句都会心烦的样子。

从木长老那里出来,章焱的心情兴奋而忐忑。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也可能会遇到他第一次的战斗,激动的心情是免不了的。

平稳了一下心头的情绪,章焱发现要做的准备千头万绪。

这十年来,他一心修炼五行功打磨灵根,可是对战斗技能却很少有过修炼,如今的他空有一身法力却没有相应的战斗能力,这是一大弱点必须改变。

再来就是手里的家伙事儿,上战场没有空着手去的,一把趁手的兵刃或者法器是获得胜利的重要条件。除此之外还有用得着的符咒丹药等等。

想来想去他决定先去执役堂。这十年来,他闷着头一心苦修,积攒了不少贡献。宗门发下来的灵石他也基本上没有动用过,两样合起来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应该可以让他换上几门实战用的功法外加凑上一套不错的行头。

在执役堂中,章焱受到了几位师兄的热情接待。毕竟做了一段时间的名人,执役堂上下很少有人不认识他,听说他的修为已经升到了凝气三层,几位师兄向他表示祝贺。说他十年苦修一朝突破,必定前程远大云云。

都是客气话,没必要当真。

不过章焱就趁这个机会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希望几位师兄能够有好的推荐。

经过一段时间的选择,他选中了一柄青钢剑,一身青铁打造的贴身软甲,一套五支的五行镖,一只储物袋。

这柄青钢剑剑宽三指,剑长三尺,是选用青阳山特产的青铁打造而成。重量会比平常的钢铁重上四到五成,但不论锋锐还是坚韧,都比平常钢铁强了一倍不止。在长剑的剑身还雕刻有增加锋利的金行符文,为长剑整体的青色剑身附着了一层苍白,是青阳山锻兵殿出品的精良兵刃,甚至与法器也仅有一线之差。

那一身青铁贴身软甲同样出品于锻兵殿。由青铁锻打拉伸成丝后编织而成,防御的功效很是不俗。

而章焱最喜欢的则是这一套五支的五行镖,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低阶法器。就这套法器几乎占用了他八成的资金,但是那效果也真的是相当不俗。

镖身细长犹如微型的飞剑,每支镖身都分别雕刻有五行符文,五色灵光微闪甚是喜人。现在的他心念神识还不强大,控制飞剑有些力不从心,但这五只镖重量轻盈,控制起来就要得心应手的多。配合着章焱擅长的五行阵法,更是能发挥出超越五行镖本身的威力。

战技方面章焱选择了青阳山的入门剑法以及和剑法匹配的剑步。

这两套功法是青阳山弟子入门必学的技能,简单易学入门快,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形成战斗力。但如果仔细钻研就会发现这两门功法深邃奥妙有巨大的提升空间,性价比非常高,所以广受青阳山执役堂和外门弟子的欢迎。

又换了不少空白符纸,三两上品朱砂和一杆二手的符笔章焱十年的积攒挥霍一空,重新变成了身无分文。原本计划中的丹药只能回去自己画水系符咒代替,效果是差些,可是没有办法囊中羞涩。

储物袋是最低级的那种,就这还是执役堂里的师兄给他打了七折之后才拿到手的,内里的空间只有四五立方米大小,但对他那点家当来说也是够用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章焱重新恢复到苦练的状态。练习剑法步法,熟悉装备性能,剩下的时间都用在了恢复灵气,书画符咒上面。

十年间,在学习五行阵法的同时,对符咒的学习他也没有放松。

在其他的符咒方面他显得资质平平,偏偏在五行符咒上有惊人的悟性。这可能与他练习的五行功和学习了五行阵法有关。

连续熬了几个通宵,把所有的空白符纸和朱砂耗尽,总算收获了二十多张五行符咒。大半是疗伤用的水行甘霖符,其余是五张炎弹符,三张金刀符,三张冰牢符。

制作成功的机率不高,大约两成。学习十年就能够拥有这样的成功机率其实已经不算差,但离他依靠符咒发家致富的目标还很遥远,这种成功机率只是勉强保本,看来还得加强修炼。

找了个空旷的地方试验了一张炎弹符,比一般的炎弹符咒威力至少强上三成,方圆十米之内地面被削掉了半米,轰鸣的爆炸声响彻整个镜灵溪,引得被吓了一跳的众弟子一阵骂街,至此章焱骄傲的确认自己在五行方面确实有那么点天赋。

剑法方面,他照例去请教了木长老。

这些年下来,他发现这老爷子就是个宝库,好像什么东西都会亿点点的样子。

看了一遍章焱练习的青阳山入门剑法,木长老脸臭的跟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似的,冷哼了句:“这也算是剑法?”。说着手一挥,十丈之外巨树的一根树枝被一缕剑气斩断,手掌翻转间树枝带着破风声窜入他的手中,随手抹掉树枝上的枝杈树皮,老头儿树枝平举冲章焱示意攻过来。

章焱看状也不跟老头客气,脚踩剑步闪到他的左侧,使出入门剑法的一式青龙出水,凌厉的剑锋直刺木长老的胸腹。

木长老缓缓挥动树枝,平淡无奇的一记平扫,树枝扫中章焱剑尖侧旁力量最空虚的部位,将他的长剑直接荡开。接着树枝前伸顺势一绞,章焱手中长剑立时被绞飞。

“连基本的刺击都没练好,你也好意思跑来让我指点?”老头儿说话的语气嫌弃的不要不要的。边说边用脚尖一挑把章焱的青钢剑握在手中,以腿腰和手臂用力力注剑尖,平刺而出,如一条笔直的直线,没有丝毫的偏斜,动作完美的几乎让章焱找不出任何瑕疵,也深刻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剑尖停在他的鼻尖,“任务出发前每日刺剑五千,什么时候把这动作练熟了再说其它。”说着老头儿把剑丢在他的怀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章焱目送木长老离开,被打击的有点自闭。

自己苦练十来天的成果被一根树枝敲的粉碎,他再次确认,他在且只在五行方面有那么点天赋,其它方面依然是个废柴。

既然承认自己是废柴那接下来能做的就只有继续加倍苦练。这一向是章焱心底根深蒂固的想法,这个想法是王山用了十年灌输给他的,木长老又用了十年把这个想法彻底发扬光大。

每天五千次的刺击,说起来只是个数字,可做起来就是难的令人发指了。尤其是旁边呆着一个木长老的时候,难度成几何数的增长。他会用刻薄到极点的话语挑刺每一次刺击,只跟他呆了半天章焱嘲讽类的词汇量至少翻了三翻。

那一脸你已经蠢的无可救药的表情再配上各种不带脏字却尖酸入骨的说辞,让章焱的心火蹭蹭往上窜,却又得努力平心静气的集中注意力的刺出每一剑。

因为只要刺击的动作稍微有些走样,木长老的棍子就会在他身上演示一次正确的刺击应该是个什么样子。

章焱知道木长老是在教导他剑法,而且也非常尽职尽责,所以拿出自己最大的努力认真的完成着每一次刺击,再多的苦痛劳累也没有阻止他修炼的步伐。无比刻苦的修炼没有白费,章焱的剑法,嗯,至少是刺击的确是每天都在步步提升。

这让章焱心中对木长老的感激无以言表。

感激完之后活动了一个自己累到发木的手臂,又揉了揉身上被老头用木棍抽出的青瘀,章焱又由衷的认为只感激木长老一人是远远不够的,自己还应该感谢他全家。

时间转瞬即逝,出任务的那一天到来,宗门的飞舟冲天而起,章焱开始了他第一次外出的门派任务。

这一次乘坐的飞舟于上一次元婴大佬的私人座驾截然不同。

最直观的就是体积,大了最少十倍,大约二百米的长度,让这艘飞舟看起来更像是一艘战舰。船舷两侧密密麻麻的攻击法阵,船头锋锐如刀刃的撞角,都让这东西充满了一种巨炮大舰般的威慑力。

甲板上到处都是这次出任务的执役堂弟子,章焱粗粗观察了一下,大约有三百人左右。

这些弟子大部分应该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巨大的战舰,都在好奇的打量观察这艘巨大的作战机器。有的还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上手去触碰一下,不时引来操纵飞舟弟子的呵斥。

这样的飞舟这次青阳山出动了三架,成品字形在天空掠过三道云烟,以一日数万里的速度急驶向任务地点。

章焱来到船舷处盘腿坐下,以现在的速度到达任务地点,还要有一天的时间,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一下才是。这半个多月,他可是被木长老收拾的不轻,每天五千次用尽全力的刺击,真的能把人折腾得欲仙欲死,到现在他的胳膊都还在隐隐的酸疼。

正在揉着胳膊,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章师兄,我能在这里坐下吗?”

章焱抬头,看见一个两米高,身材壮硕筋骨粗壮,皮肤黝黑粗糙,满脸横肉,四方脸平头短发络腮胡子茬的男人。他手中提着一根几乎和他等高鹅卵粗细的青铁长棍,身上套着一身明显加重加厚的板甲,背后背着一个硕大的包袱。

看到章焱向她看来,男人憨憨的一笑,伸手向旁边指了指,表示自己想在那里坐下。只是配合他的那一副尊容,这笑容怎么看怎么有些狰狞。

章焱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请他坐下。

“多谢章师兄。”男人抱拳行礼,然后带着甲胄哗啦哗啦的声音盘腿坐在他旁边。

“你认识我?”章焱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和这位没打过交道到,毕竟这位容貌特点很突出,只要见过他绝对会有印象。

“我是执役堂磐石谷弟子,我叫铁刚。师兄你不认识我,但我一直把师兄当成我的榜样。我入门的第一天,管事长老就告诫我说了,修行要有成绩不能怕吃苦受累,凡事都应该向灵镜溪章焱师兄学习。那么多年每日都不曾懈怠努力修炼,只有这样的大毅力,大坚持,方能有成就。就是可惜灵根着实差了些,这才一直凝气一层。”

章焱满脑袋黑线,无语中……

这十年一直保持在凝气一层的修为,算是彻底让他坐实了执役堂灵根最差弟子的名号。

他知道执役堂的管事们经常用他的事情来教育新入门的弟子,不过那最后一句话,你不觉得很多余吗?

“我现在已经凝气三层了。”章焱微笑,想为自己的灵根证明一下清白。

“恭喜师兄,”铁刚看起来好像比他自己还高兴。说着他解下背后巨大的包袱,打开后里面全是包子,馒头,米饭团等吃食,堆成了一座小山,“师兄,你要不要尝尝,都是我自己做的。”

章焱眼神有些发直,“你带了这么多?”

铁刚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我这人天生食量宽大,带少了吃不饱。”

章焱仔细打量了他一番,“走的是锻体的路子?”

“嗯,我吃的多力气也大,管事的长老说我的灵根不好脑子也不灵光,炼气怕是没什么前途,但是体魄天赋异禀走锻体反而是块好坯子。”说话间铁刚的手没闲着,抓起个包子塞进嘴里,吭哧吭哧两口咽下去。

期间他不小心手肘碰到了靠在船舷的铁棍,鹅卵粗的铁棍咣当一声砸在船甲板上。巨大的力道震的周围甲板颤了两颤,最近的一名弟子甚至被震得脚下打了一个踉跄。

看着掉落在甲板的铁棍,章焱的眼角有些抽抽。这动静要是没有两千斤往上的重量,根本不可能砸的出来。幸亏刚才没有砸到人,要不然青阳山如今已经减员了。

周围被吓了一跳的众多弟子纷纷对铁刚怒目而视。

被众多同门怒视,铁刚显得非常尴尬,站起身陪笑着挨个赔礼道歉。也不管人别人要不要,人手一个大包子,硬塞了过去。

众人手里拿着包子,愣是被他这一番操作整的有些无措。瞬间达成共识,这就是一个憨憨。也不好和他太过计较,嘟囔两声各自散去。

铁刚追在背后又高声道歉了两句,这才俯身单手提起铁棍抱在怀里再次盘膝坐下。

好大的力气,章焱暗中砸舌。

五行循环练成之后他的体质也有了巨大的提升,但是单手拎起两千斤重这么夸张的力道是无论如何也没有的。 而且他现在最害怕的是万一这根棍子再倒一次砸着他怎么办?没看方圆五米之内已经没人了吗?他现在走来得及吗?

接下来的旅途中,铁刚在包子馒头堆中奋勇拼搏,章焱跟一根铁棍斗智斗勇。

到了目的地飞舟刚刚停稳,章焱就蹭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往外走。一路上自己的天灵盖被一个两千斤重的铁棍如此笼罩,心里压力太过沉重,他急需换一个环境舒缓一下。

在他的身后,铁刚一手提着铁棍,一手提着已经明显减轻分量的包袱,跟着走了出来。

“这么重的铁棍你就这么一直提着?你就没换个储物袋?”章焱实在忍不住,半是好奇半是提醒的问道。

铁刚嘿嘿笑了两声,挠头说道:“我平时吃的多,饿的也快。我的贡献和灵石八成都让我换了灵米灵面这些吃的东西了,实在换不起储物袋,这铁棍和铁甲都是锻兵殿的师兄给我打了对折我才勉强拿到手。”

对这样的牛人,除了挑大拇指章焱还能说什么?

片刻之后所有执役堂弟子集合,一名内门弟子站出来给所有人分发了号码牌。然后告诉他们,他们将两人一组跟随一名外门弟子执行任务。

片刻后先他们一步到来的外门弟子开始进场领人了。章焱和铁刚因为站的近直接被分到了一组,章焱对此很满意,铁刚一看就是老实人,再加上那膀子力气,那铁棍,那铁甲,真遇上事儿百分百是一个合格的MT,安全感爆棚。

他正想着,一名女弟子站在了他们两人的面前。

章焱看到眼前大姐的第一反应就是好圆。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身子,圆圆的胳膊,圆圆的腿脚,真正是一个大号的珠圆玉润。

再仔细观察了一下,他又发现这位女弟子虽然长得很圆润,却没有丝毫的油腻肥胖感觉。皮肤细腻洁白,五官秀气端庄,还因为浑身上下的圆滚滚,还让她多了几分和熊猫类似的憨态可掬气质。

“我叫何缘,凝气八层,你们可以叫我何师姐,”女弟子轻咳了一声,倒背着手介绍自己。表情有些僵硬,说话还时有磕绊,“这次任务我是你们的领队,很……很高兴认识二位师弟,希望二位能与我同心协力,嗯,只要我们三人一同努力一定能够,能够有个好的结果,就这样吧。”

这位师姐满脸的严肃认真派头十足,一派我很行我很棒的架式,要不是说话的嗓音一个劲的发颤,没准章焱就信了。

这位恐怕是个内向的性格,也是第一次干领队的活吧,章焱心中不由暗暗腹诽。

“二位也介绍一下自己吗。”何缘努力保持严肃认真的说道。

“在下灵镜溪章焱,凝气三层。”

“章焱?……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执役堂灵根之最?”

何师姐努力保持的严肃瞬间破功,八卦的问道。

章焱这时候不想说话。

看了他的态度,何缘收起自己的八卦恢复了严肃,向铁刚问道,“你呢?”

“磐石谷弟子铁刚,凝气五层。”

“这么大岁数了才凝气五层,也有些慢啊。”

“弟子,弟子没那么大岁数,我十岁入宗门,才修炼了六年。”铁刚涨红了脸大声辩解道。

空气瞬间凝滞,何缘满脸狐疑,把铁刚老成的有些沧桑的面孔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师弟,你这相貌……长的有些着急啊。”


这次任务三人领到了外围巡逻的活,何缘当先走在前面,手里掂着一包点心,时不时往嘴里扔上一块儿。

她吃的很快,但不是铁刚那种狼吞虎咽的模样,咀嚼时不露牙齿频率很快,鼓起来的脸颊圆滚滚,像极了吃东西时的松鼠。

自从开始巡逻,何缘手里的零嘴儿就没断过,算是让章焱开了眼界,清楚了她这身圆滚滚的模样到底是怎么来的。在过去的一个多个时辰,章焱就看到这位何师姐往嘴里塞了三盒点心,一笼蒸饺,两包肉干,一葫芦果酒,外带果脯若干,而且随着时间数量还在持续增加中。

这姑娘个头不高,却长了一个连着异时空的胃,这么多东西塞进去,连个嗝都没见她打过一个,神人呐。铁刚你压力大吗?

在她的侧后另一个吃货铁刚,手里也拿着一包点心,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十六岁少年被何缘一句长的着急的大实话扎了心。原本黑着脸默不作声表示抗议,在心中发誓不与此坏人说半句话。

结果何缘一包点心递进他的手里,闻着点心香甜的气息,心中的尊严与吃货的根本属性立马展开激烈辩论。

一个说大丈夫顶天立地受人侮辱,岂可再受嗟来之食,一个说这点心晶莹剔透气味香甜芬芳,一看就是上品,为了一点小小误会何足挂齿,不吃太过浪费。

正反两方正在少年的内心僵持不下,何缘奇怪的扭头看看。见他盯着点心表情纠结,以为他是在嫌少,于是又一袋点心被递了过去。

少年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何师姐纯真善良,亲和大方,圆润可爱,单纯直爽,关爱师弟,能有什么坏心思?刚才仅仅是一点小小的误会,不值得一提,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嗯,这点心也不一般,香糯软滑真是美味。

看着铁刚被两袋点心收买成了舔狗,跟在何缘身后一会儿师姐长,一会儿师姐短。

章焱呵呵不已。

接着同样往嘴里扔了块点心,好吃。又举起同样是河缘送的一葫芦果酒灌了两口,舒坦。跟着何师姐真好啊。

巡逻继续,随着时间的推移,章焱认为跟着这位何师姐,不管其他的地方靠不靠谱,至少待遇没得说。这位何师姐好吃,却也非常大方,也不知道她的储物袋里到底装了多少吃的东西,反正本着我嘴里吃着就不会让你们手里空着的原则,给章焱、铁刚二人分发了不少福利待遇。

各式各样精巧便于携带的点心小吃,甘甜芬芳的果汁果酒,几乎让整个巡逻任务画风一转变成了郊游踏青,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润。章焱感觉这次任务完了之后,他应该能胖上几斤。

这次秘境的防卫有三道警戒线,纵深三百里,他们三人属于最外围防线东南方向的游动哨,负责在几个固定警戒点之间防卫巡逻,检查各处预先布置的预警法阵是否完好。

这些固定的警戒点大小不一,小的只有两三名执役堂弟子,重要一些的则会有一到两名甚至更多外门弟子带领着双倍人数的执役堂弟子共同守卫,至于最重要的少数几个防御节点,会有更多的弟子负责,是整个外围防线的中坚。

正午时分在这样一处防御节点向负责的外门师兄报告了巡逻一路平安,并且领取了下午的巡逻口令之后,何缘带领着二人再次出发了,他们将要重复上午的路程。

巡逻其实是一项枯燥的任务,这一路上他们除了会碰见三支同样在这条路线上巡逻的队伍之外,就再碰不到其他人。也别盼着碰见陌生人,因为一旦碰上了,也就意味着出事儿了。

何师姐的嘴巴经常在动,但是话却没有几句,除了必要的指令很少开口。闲极无聊之下,章焱开始瞎打听这次任务的一些事情:“何师姐,咱青阳山开启此处秘境,每次都是这么大动静,出动这么多人手吗?”

听到问话,何缘鼓起的脸颊加速蠕动,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恢复了原状,这才说道:“这次不一样,几个月前不知从哪儿传出流言说这次秘境中出产的灵奇果,会有六百年才出现一次的变异,有很大机率会进化出能帮助修士直接晋升元婴期的灵婴果。消息编的很真,传的也很广。宗门虽然也有辟谣,可是少人相信。所以有很多人盯上了这一次秘境,宗门为了安全,这才加派人手警戒防卫。”

章焱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难怪这次有如此大的阵仗,也不知道这次宗门派了几位元婴真君坐镇。”

“元婴真君啊,好像没有。这次宗门没有派元婴真君出山,流言中牵扯的所谓灵婴果,最多也只能吸引来金丹期的修士,这一次负责指挥的三名真传弟子都是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再配合十几名同样是金丹期的核心弟子,足以确保秘境的安全。”

何缘说的理所当然,铁刚这十六岁少年也听得相当信服,但章焱却总感到这件事情万分奇怪。

两个吃货怎么就不想一想,就算这些真传核心弟子能够应付被灵婴果吸引来的金丹期修士,但仅他们的战力又如何能担负起三千多同门的安全。这三千多人除了三四百执役堂和几乎同样多的外门的弟子之外,还囊括了青阳山内门核心真传三个主要阶层在百年内入门的所有年轻弟子,可以说是整个青阳山未来的希望。

青阳山高层只要不是被猪油蒙了心如何敢在没有顶级高手坐镇的情况下,将这些人派到离青阳山数万里之外的地方。难道就不怕跑来几个元婴化神之类的蒙面人将这些人一锅端掉,彻底断了青阳山的未来?

这种可能不是没有,青阳山的对手可是不少,盼着它倒霉的大有人在,只要有机会大概率会有人下刀子。

再说派那么多弟子跑到这里到底是为了干什么?别说是为守卫什么秘境,也许秘境里的灵奇果有几分神奇,但是跟三千弟子的安全比起来它屁都不是。

章焱有些挠头,青阳山的头头脑脑们到底想干什么?

“青阳山想干什么?练兵呗!”在三道防线数百里以外的一处偏僻山谷中,一个戴着半截银色面具的青年挥手散去观察远方的水镜术,手中转动着一根草叶,百无聊赖的跳上身侧大树的一根横枝躺下,对着树下自己的兄长懒洋洋的解释。

“练兵?为什么?”

银面青年垂头叹了一口气,指尖轻弹轻飘飘的草叶笔直飞出,轻轻的敲在树下兄长佩戴的黑色面具上,“但凡你把自己的精力稍微分给脑子一点,就不会这么问了。咱们可是双胞胎,为什么你就不能学着跟我一样聪明一点呢?”

黑色面具的兄长不为所动继续擦拭着一柄近一米半的黑色重剑,头也没抬的说道:“小时候就说好了你动脑子,我动手。说吧,他们为什么现在练兵?”

银面青年双手一摊,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练兵还能为了什么?准备打仗呗。”

“如今修行界除了五十年前那一声风波,早就平安了近两百年,青阳山能和谁打?元极仙宗?”

轻笑声响起,“能和谁打?自然是跟我们仙道盟打。”

黑色面具兄长听罢手中重剑刺入地面半米有余长身而起,周身强大的气流喷薄而出掀起的气浪让周边十米一阵草叶狂飞,怒道:“你是说青阳山要给我仙道盟开战?”

银面青年连忙跳下,“冷静!冷静!咱现在可在青阳山的地面上,你想把人家招来吗?”

好不容易一通劝导,终于让自己的暴躁大哥冷静下来,接着说道,“这次不光是青阳山想和我们开战,就是我们仙道盟也己经决定和青阳山开战。”

黑面兄长闻言迟疑了一下盘膝坐下,“理由?”

“我们仙道盟经过这些年发展已经是能和仙门四宗平起平坐的存在,同时也到了一个瓶颈。一山不容二虎,北疆虽大却容不下那么多的超级势力,我们注定要和仙门四宗碰上一碰的。恰好现在无极仙宗有心一统四门,与青阳山青玄宗矛盾重重,无法合力。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青阳山,至少也要将其力量压制到极点,削弱仙道四宗的实力,为最后可能会出现的决战做准备。”

黑面兄长想了一下点点头,不过接着问道,“四宗之中青阳山实力稳坐第二,底蕴雄厚为什么要选它,去进攻实力更弱的青玄宗和道朴观不是更容易一些?”

银面青年弯腰又摘了一片草叶拿在手里把玩着,躺在兄长身侧的草地上,轻笑道,“道朴观与元极仙宗关系密切,我们一旦进攻它,元极仙宗不会坐视不管;进攻青玄宗,青阳山也必定会支援。所以进攻那两家任何一个都等于同时和两家开战,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我仙道盟一打四的局面,对我们太不利了。而青阳山不一样,它虽不是最弱的但却是最孤立无援的。我们攻打青阳山,元极仙宗不但不会帮它,甚至还会在青阳山的背后施加压力逼迫青阳山向自己屈服;道朴观有钱但实力一般,商人作风浓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从不会去做,不会为了给青阳山施以援手却为自己引来战火。至于青阳山的真正盟友青玄宗,有心但无力。五十年前四宗对魔门余孽的荡魂山之役四大宗门中青玄宗损失最重,不但唯一的化神道君重伤,就连支撑宗门未来的化神种子都被干掉了,门中精锐更是几乎损失大半,就算经过这些年的恢复,也依然是四门之中实力最弱小的,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摧折。所以只要不是青阳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我们就不用担心青玄宗会加入战场。”

黑面兄长蹭的站起身拔出长剑,“明白了,那这次我们来这就是为了吃掉青阳山这三千人对吧?什么时候动手我可以做前锋,那些个金丹期的小崽子不是我的对手。”

银面青年一拍脑门,“又来啦!又来了!你能不能别一遇到事情就先琢磨要砍谁?你真以为这次青阳山会只派了一些年轻小辈来这里吗?这些人可是青阳山未来的根基,一个门派的希望,历练归历练,怎么可能没有真正的高手保驾护航。你信不信,只要你敢蹦出去,围殴你的元婴真君数量多的能让你怀疑人生。这是一个陷阱,专门来对付我仙道盟的陷阱!”

黑面兄长满脸迟疑,困惑的问道,“你不是说是我们仙道盟要主动进攻青阳山吗?怎么现在变成了青阳山挖陷阱等我们跳了?”

银面青年双手捂脸满地打滚的呻吟道,“我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让我和你这个没脑子的从一个娘胎里钻出来?”

沧浪一声剑鸣,黑面兄长的黑色重剑擦着自己兄弟打滚的身体劈出了一道剑气,在地面犁出一条长达二十多米的地沟。

银面青年扭着僵硬的脖子回头瞅了瞅这一条深达一米的地沟,咽了口唾沫从心的端正了自己态度盘膝坐好,继续解释道:“咱们仙道盟想和青阳山开战,但也仅仅是和青阳山一家开战,所以不能一上来就直接主动对青阳山展开突袭。如果这样做,不单单是打了青阳山,同时也打了仙门四宗其他三家的脸。他们可是有盟约在的,其他三家就算再不愿意,为了维护四宗联盟和自身尊严也会同时向我们开战。以现在的实力一挑四,我们会死的很惨。所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逐渐挑起和青阳山的摩擦,一点点加深我们和他们的矛盾,直到最后矛盾集中爆发大战。这样一来,这只是我们同青阳山一家的矛盾累积,其他宗门尤其是元极仙宗有借口置身事外,我们也避免了以少打多的绝对劣势。这些年我们和青阳山纠纷不断,小打小闹越来越多,包括这次散播流言搅混水借机阴他们一把,都是为了这个目的。而青阳山也不是吃素的,这一次故意把这些年轻弟子派出来,一方面是为了历练他们为以后的战争做准备,另一方面就是拿他们当诱饵,目的就是想引诱我们对这支队伍发动进攻。只要我们敢这么做了,一旦被抓住把柄,他们马上就会把这事情闹大,并且联络其他三宗同时对我们开战,到那时仙道盟就被动了。”

黑面兄长挠挠头,“这么说青阳山已经知道是我们要对他们动手,所以在反击?”

“那是自然。立宗五千年的仙门大宗底蕴深厚,高层也都经历了三百年前和五十年前与魔门的两场血战,个个都是刀山火海中摸爬滚打出来的。现如今的局势,他们怎么会看不清楚?趁着练兵的机会给我们挖个坑有什么好奇怪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听罢银面青年满脸苦笑,“现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们已经掉进了人家的陷阱,主动权已经不在我们手里了。立刻退兵,甩清一切于这件事情有关的痕迹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捂着脸苦笑着说出退兵的话,面部表情却渐渐阴狠,眼中凶厉的光芒隐隐闪烁,终于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低声咒骂了几句说道,“娘的,这口气老子还是咽不下去。想设计我们仙道盟,老子就算明知道会输也得陪着你们好好玩上一把。”

沉思片刻后,青年随意向一个方向招招手,低声道:“夜休!”

声音刚落,一圈浓黑色的旋风,在他身后突然升起,旋风散尽时一道人影出现。此人黑袍裹身,面容清冷,毫无表情,微微向面前的银面青年躬身,“少主,不知有何吩咐?”

“通知我仙道盟集结的部队立刻撤回,不许有任何人擅自参与此事,违令者,杀!如果领队的元婴真君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事后我会亲自向几位化神道君解释。

通知我们的暗子,尽全力引导和配合这些散修冲击青阳山各处防线,务必将青阳山的目光吸引过去,但任务中以自身安全为要,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如果有什么万一的时候……让他们为了宗门尽忠吧,宗门会优待他们的亲人。但是如果有谁泄露了身份,或者让人拿住了他们身份的证据,那他们在仙道盟的家小也就活到头了。

另外派人告诉魔门那些个余孽,他们要的东西我答应了,但是他们每个人必须按照指令行事,并且每人至少得给我带回来一名青阳山核心弟子的脑袋,如果办不到别怪我仙道盟翻脸无情。

最后,夜休你亲自跑一趟通知那个吴阵,他所要求的最佳位置,经过我方几位术数大师测算在秘境中心东南方一百一十五里处。地图上已经做了标识,马上给他送去,让他按计划行动。还有提醒他一句,为了达到他的要求,我们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如果在这次行动中,他的乱元法阵没有他吹嘘的那么灵妙的话,他和他的家眷弟子们就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下达完命令之后,银面青年冲自己的兄长展颜一笑,又跳上大树的横枝背靠在树干上,目光阴冷的盯着青阳山防线的方向,喃喃自语道:“不就是三千条命吗,既然你们有胆子拿自己的弟子来当诱饵,老子自然也得找法子真灭了他们!”

随着银面青年的命令,在青阳山防线外聚集的众多散修出现了一阵阵的骚乱,原本分散的人员开始慢慢变得集中,这种情况也立刻引起了青阳山的注意。

在青阳山秘境的入口是一处巨大的空间裂缝,从这里进去就是那片神奇的秘境,秘境中的时间流速与外面不同。外面一天,秘境中已是一月。这处裂缝入口会定期出现在一条十分狭窄的峡谷当中,在裂缝的四周数不清的巨大法阵被布置在地面和山壁上,无尽阵纹流光溢彩。

从这些法阵中射出的光绳如同条条锁链将空间裂缝牢牢绑住,保持着秘境入口在三日内的稳定和畅通。两名男子静静站立在秘境入口前方,注视着裂缝四沿时不时爆发起的朵朵火花与游走不定的闪电。在他们外围百米处,十多名核心弟子环绕拱卫着二人。

二人中,靠前的一名男子看年纪不到而立之年,一身青蓝长袍白玉发冠,面容俊朗,嘴角含笑,让人一见如沐春风;另外一人站在他的侧后一点,相同的装扮,容貌看起来更轻一些,却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成熟于稳重。这二人分别是青阳峰真传首席大弟子秦歌与灵器殿真传弟子何昆平。

二人身后脚步响起,一名高大英武的青年,也是这次领队的第三人,铸兵殿真传弟子孟湛大步流星地走来,离二人还有十几米时就开始喊了起来:“秦师兄,何师弟,那些杂碎有动静了。”

秦歌听罢微笑道:“能等到现在才动手也真难为他们有这么好的耐性。”

边说着边伸手虚引,将两位师弟引到一处清净的帐篷中,坐下为二人每人倒上一杯清茶。

孟湛一屁股坐下也不管茶水凉热扬头灌进肚子,急切的说道:“刚才外围同门传来消息,防线外聚集观望的那些散修被人刻意引导着开始集中,并且情绪也越来越激动,很可能要对我们动手了。还有,我们追踪到的那只仙道盟队伍突然缩了,正在迅速向后撤退。咱们得赶紧拿个主意!”

说完后看到秦歌与何昆平二人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由着急道:“咱们来的时候,掌门和各峰各殿的首座可是亲自交代给我们,这次行动除了历练弟子,最重要的就是为了仙道盟,拿住他们偷袭我青阳山的证据。现如今人家拍屁股走了,根本不入套,我们回去怎么交代?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喝了,赶紧说话呀!”

秦歌笑容不减,“仙道盟撤退是意料之中的事,没必要太过大惊小怪。”

说着伸手安抚了一下因为激动站起身的孟湛,递给他一份情报。“这是我们刚到这里时收到的,是从仙道盟内部传回来的消息。这次我们的对手是苍宇苍济两兄弟,苍宇嗜血好战,苍济阴狠诡谲,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能发现我们的陷阱很正常,所以仙道盟会撤退我并不觉得奇怪。”

“那我们的任务怎么办,”孟湛急道。

秦歌的笑容更盛了几分,“你是说仙道盟偷袭我们的证据?抓不住就抓不住,没什么大不了的。任务开始前宗门就已经掌握了是仙道盟散播流言准备坑害我青阳山的证据,再加上过一会儿聚集的散修对我们的进攻,我们青阳山受害人的身份板上钉钉。而天下皆知仙道盟就是散修联盟,他们如何证明围攻我们的散修不是他们的人呢?何况交战的时候我们一定能抓几个俘虏,到时候的口供还不是随便我们怎么写都行。只凭这些就足以让仙道盟洗不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我们就可以请求四宗联盟共同讨伐仙道盟,为我们讨回公道。其实在我们抓住仙道盟散播流言的证据,并趁这个机会派遣三千弟子来到这里历练的时候,仙道盟头上的锅就已经注定甩不掉了,至于他们是否真的进攻并不重要。”

“只靠这些就能让四宗联盟共同出兵进攻仙道盟吗?”孟湛迟疑的问道。

“当然不可能啦,毕竟不是直接的铁证,没办法坐实仙道盟对我青阳山开战。再说除了青玄宗其他两家怎么可能会为了我们轻易与仙道盟这样的强敌作战呢?不过原本我们也没指望四宗联盟这次能够出兵。仙道盟这些年一直处心积虑针对我们,不断的搞摩擦,制造矛盾,就是为了把兵锋慢慢的集中在我们身上。而我们这次行动就是要把他们对青阳宗的野心昭告天下,打破他们千方百计孤立青阳宗的计划,同时也把元极仙宗道朴观他们逼进死角。从今往后只要这件事情仙道盟解释不清,就别想再与我青阳山找麻烦。因为再这么做就是对整个四宗联盟的挑衅。元极仙宗为了联盟的存续,自身的利益与权威,都不得不做出反应。而我青阳山至少能赢得二十年的平静发展时光。”

孟湛恍然大悟,嘟嘟囔囔的说道,“还能这么玩?”

一连串的大笑从帐篷中响起,片刻之后当笑声落下。何昆平则有些疑惑的说道,“只是如今仙道盟的应对我总觉得有些奇怪。以苍济的狡诈,他不应该看不出来,如今的局面仙道盟这个亏是吃定了,根本没有翻盘的机会,干净利索的撤退方是最好的选择。可种种迹象表明,现在散修之中依然有大量的仙道盟弟子活动,这说明苍济并不准备就此罢手,他依然有自己的计划,必定藏着什么阴谋。此人不但阴险狡诈而且报复心极重,我们必须小心行事才是。”

秦歌与孟湛神情严肃得连连点头,对苍济这样阴狠诡谲的对手再小心也不为过。

说话间一道讯号带着刺耳的嗡鸣,从东南方向升起,在天空炸出一个巨大的焰火,吸引了方圆数百里内所有的目光。这是青阳山遇敌时释放的信号。

秦歌脸上的笑容带上了丝丝冷意,走到帐篷门口,对着围拢过来的十几名核心弟子淡然的下令,“传令下去。青阳山各处弟子,按照之前布置的防御计划消灭来犯之敌,有任何意外情况立刻上报。告诉每一位同门,既然有人想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坟场,成全他们!”


当青阳山传令的烟火信号刚刚升起还没炸开的时候,眼尖的何缘已经招呼章焱和铁刚迅速的撤退了。撤退速度之快,态度坚决,可称得上是转进如风。

这并不是何缘胆小怯战,而是因为行动之前他们得到的命令就是,一旦开战各处游动哨迅速回撤,撤至第二防线配合作战。

在青阳山整个作战计划中,第一道防线并没有布置太多的人手,主要以少量外门弟子和执役堂弟子为主,所以战斗力薄弱。他们接到的任务也仅仅是,观测对手,搜集各方面情报,探查敌方动静等等。并在敌人进攻后启动防御法阵,阻滞敌人的进攻。然后就会撤退至第二层防线,那里才是阻击来犯之敌的主要阵地。

在这场战斗中,青阳山作战的主力是精锐的内门、核心和真传弟子。外门弟子负责配合,至于执役堂弟子严格意义上来讲,与其说是战斗力还不如说是劳动力才更准确一些。

在下发到他们手中的作战计划中,他们主要负责的是维护法阵,搬运物资,护理伤员等等杂事。

三人按照提前预订的撤退路线跑的很快。在撤退的途中还不忘按照宗门命令,将提前准备的一些陷阱阵盘布置在撤退路径的某些隐秘节点上。一是为了阻敌追击,二是为了提前预警。

这道命令,让章焱对青阳山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在宗门内干杂役的时候,章焱其实能看出来宗门对执役堂弟子并不重视,放养的心态表现的再明显不过。但是上了战场,青阳山依旧准备了一些方案和物资来保证执役弟子的安全。

被布置在每一道防线的执役堂弟子,虽然最早接敌,但只要认真按照命令行事,他们的生命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就连分配过来做领队的外门弟子,身上也多少带了些保镖的性质。这让一向务实的修仙宗门,带上了一抹温情,而有人情味儿的宗门,总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

身后远远的传来防御阵法启动的轰鸣声,还有几道人受到攻击后发出的惊呼惨叫的声音,聚集的散修们已经开始进攻了。

听到动静的三人再次提高了速度,向着第二道防线狂奔疾驰。仅过了片刻,又有几道法阵启动的轰鸣响起。但这一次,听声音距离他们已经近了很多。

听到动静何缘的眼神紧了一下,甩给章焱铁刚两人一人一瓶补充法力的灵液,然后招呼他们再次提快速度。

提速以后章焱凝气七层的实力还能跟上,但旁边一身重甲的MT就有些吃力了。铁刚力道身板都强的惊人,但速度确实不是强项,这会儿咬紧了牙关,一张大脸憋的通红,浑身青筋暴起低着脑袋闷头赶路,已经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才勉强能够跟上。

察觉到铁刚的不适,何缘的脸色更加焦急了几分,但依然为了照顾同伴降低了一些速度。但过了不长时间她又不自觉的提升了前进的速度。

章焱也在皱眉,他理解何缘的焦急,敌人推进的太快了,这是不合常理的。

按照宗门提供的情报,以这些聚集的散修的实力,想要突破青阳山布置得防御法阵,怎么也需要一到两个时辰的时间?这段时间足以让他们安全撤退。

可如今开战不过半炷香时间,敌人已经突破了外围的防御法阵追着他们的屁股撵了上来。

出现这种局面无非两种情况,一是有高手用蛮力在最短的时间内为他们轰出了一条条通道,再者就是青阳山布置的外围防御法阵,甚至整个作战安排出现了巨大的漏洞。这两种情况,任何一种对第一道防线上的外门弟子和执役堂弟子来说都是危险,足以致命的危险。

压下心底深处的紧张,又向前冲了十几里,突然间章焱神念猛颤,一股从神识深处涌起的危险信号涌上心头。眼睛余光中,十几道笼罩着乌光的袖箭带着呼啸,向着跑在最前面的何缘罩了过去。

“小心”,章焱狂呼提醒何缘。同时捏动法诀,他身上威力最强的五行镖五色光蕴微闪下极光电闪而出,相互纠缠中,向着那十几道乌光纹杀过去。金属碰撞的脆响尖利刺耳,五行镖一连击飞最前面的六道乌芒袖箭后,自身的力道用尽,被弹飞出去。五行镖身上的五色光蕴同时暗淡了大半,与此同时,章焱与五行镖相容的神识也在数次的碰撞中激烈震颤让他胸口一阵发闷,如同受到重击一般难受的想让人吐血。

第一次驾驭法器,还不熟练的的章焱神识受挫之下身形萎靡,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何缘没有辜负章焱为她拼出来的刹那时间。

丝毫不顾及形象的一个懒驴打滚,翻出袖箭的杀伤范围。手中出现了一根两尺左右,两头稍细中间稍粗,原光水滑闪着淡青色彩的木棍,上下翻飞间又磕飞两柄飞刀。接着甩出一面长方形的青黄色木板法器,竖在身形僵硬的章焱身前替他挡下三枚斩向脖劲要害处的冰刀。

章焱感谢的向何缘点头致谢,但嘴角还是忍不住稍微抽了抽。何缘的两件法器怎么看怎么像擀面杖加案板,只能说不愧是何师姐,对吃的确爱的深沉。

伏击者的第一波攻击没有奏效,第二波攻击紧随而至。

两道头带着兜帽,黑色面巾蒙面的人影猛然冲出,一人从地底的藏身处鱼跃而出,一个从右侧的树后飞速闪出。二人速度迅捷,身形飘忽,手中兵刃寒光刺骨,不约而同的攻向身形半跪,还未起身的何缘。

何缘的实力与形象一看就是这支小队的领头人,自然吸引了伏击者绝大多数的攻击。何况现如今何缘身形未定,余力未生正是防御最薄弱的时候,对攻击者来说可谓是天赐的良机。

她身侧的章焱有心救护,可是先前神识受挫导致身酸体乏,脚下发软,想要上前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间。

电光火石间,章焱正心头焦急,一道身影从他身侧狂奔而出。巨大的身形带着那一身厚实的青铁重甲,踏着蛮牛冲锋一般的动静,肩膀直直的撞在一名偷袭的散修怀中。

巨大的惯性动能,轰击在那名散修的胸口,伴随着胸骨碎裂的声音,将他整个人轰飞了出去。那名散修飞在半空口中狂喷鲜血,接连撞断两颗人腰粗细的大树之后,埋在了一片断枝残叶之下,再无生息。

铁刚抬起头茫然四望,眼中还有些呆愣。

前段时间,他跟在何缘和张焱身后一路狂奔。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一心只想跟住二人的步伐,根本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直到章焱提醒何缘那一声小心,才让他从闷头冲锋中反应过来。有心想要停下脚步,却被自身巨大的惯性带着根本收不住脚步。只来得及稍稍调整了一点方向勉强避开章焱,就轰隆隆从他身侧冲了过去,好巧不巧就把一名伏击者撞的当场见了阎王。

脑袋还有点晕的铁刚对自己的战绩没有什么印象,这会儿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另外一个偷袭者正冲到他测前方,可把这一幕看得真真的。

那人怪叫一声手中长刀改向,直直的冲着铁刚脖颈斩了下去,他注意到了铁刚眼中的呆愣。虽然不知为什么眼前的壮汉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并不妨碍他先下手为强。眼前的壮汉杀伤力太强了,留他多活一秒,对自己都是莫大的威胁。

长刀寒光闪烁,杀意满满,刺激的铁刚头皮发麻。

关键的时刻,体修无论什么时候,身体反应永远比脑子快的特性救了他。面对着致命危险,铁刚脑子什么都没想,下意识抡起手中的青铁长棍,使足了力气横扫了过去。鹅卵粗的青色棍身撕裂空气,发出一声空气爆响,带着千钧之力横扫敌人。

偷袭者脸色大变,他判断出长棍远比他的刀要长速度要快,会先一步攻击到自己,仓促间吸气爆喝了一声,长刀护在自己身侧,想要硬架铁刚的长棍。

但是结果很不好,他手中的长刀根本阻挡不住长棍前进的轨迹,当啷一声脆响,刀刃与青铁长棍碰撞的地方和周边都被巨大的力道轰成碎片,长刀整个刀身断成了十数截。紧跟着长刀后面的脑袋同样没有能够阻止长棍的前进。

它没了,脖子以上的部分都没了。

压下身体酸软的感觉,抽出青钢剑冲上来想要帮忙的章焱,把铁刚这一棍看得真真切切。他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酸水顺着食道不住了向上顶。他第一次后悔,为什么自己的感官会如此的好?

铁刚挥出的这一棍,划过的每一寸轨迹,他都看的无比清晰;长刀被打断时崩飞的每一片钢屑,他都看的丝毫不差;一个人的头颅像西瓜一样整个被……

呕,一口酸水又从胃里涌上打断了他下意识的回忆。铁刚这个王八蛋下手怎么就没有一点轻重呢,太狠了。

活了两辈子的章焱头一回看到如此血腥暴力的限制级场面,他感觉浑身更不好了。

精神上所受到的暴击,感觉比刚才神识受伤更让他难受。受到极端刺激后的虚弱感涌上心头,腿弯一软和何缘一样单膝跪在地上,用尽所有的意志才勉强压下想要继续呕吐的感觉。

在他弯腰低头的时候,正好看见刚刚站起身子的何缘一脸的灰白之色,嘴里正无声的咒骂着铁刚,可还没骂完一口酸水就很没形象的吐了出来。

反观铁刚这厮,手持铁棍,腰杆挺直,站在何缘和章焱的身前。从背后看去,很有一种威风八面,人模狗样的既视感。让章焱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在这混蛋背后捅上一刀子。

可事实是,章焱完全高看他了。

此时的铁刚已经完全陷入了彻底蒙圈的状态。虽然长的很成熟,但人家的的确确是刚十六岁的未成年。在不长的人生中,前一半是和自己的姐姐相依为命,面朝黄土背朝天;后一半是入了宗门,每日里挖矿石砸铁锭。绝对的遵纪守法,绝对的良民百姓。怎么今天抡了一棍子就成了暴力杀人犯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干了什么?

浑身浴血的少年直勾勾盯着一地的脑浆子,脑海中空空荡荡。周围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只有这几句哲学问题反复在心中循环播放。

埋伏的散修一共有四人。被铁刚秒掉两人之后,剩下的两个人相视看了一眼从心的悄然撤退了。

原本想着四个人埋伏偷袭三个人。肯定是十拿九稳。一波暗器打掉领头者,剩下的时间四打二,怎么看都是优势在我。

哪里想到一波交手后己方损失过半,而青阳山三人连个油皮都没被蹭破,形式逆转的太快太迅速,实在是让他们有些胆寒。

虽然说现在那三人看起来状态也不是很妙,但刚才那个暴虐的壮汉,不也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吗?还不是一棍子就抡出了一个限制级画面。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趁着法不责众的机会看看能不能趁机捞一些便宜,可不是来拼命的。

原本在这些散修看来,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底层弟子,实力不高,又没见过血腥搏杀的锻炼,可谓是实打实的温室里的花朵。偏偏兜里还总有那么几块灵石或者法器之类的东西,如果运气爆棚,还有可能会有功法秘籍之类,对散修来说完全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简直就是天然的肥羊,完美的标靶。

哪里想到出师不利,温室里的花朵没见着,温室里的嗜血爆头狂倒是直接怼在了脸上。

太血腥,太暴力,他们脑子进水了才会跟这种反人类反社会的狂徒掰腕子,等这三个禽兽走了之后,去帮同伴整理整理遗容,顺便继承些遗产什么的,不比这安全多了?反正他们不信这仨货在屁股后头是追兵的情况下还能心大的打扫战场。

所以要撤退,赶紧撤退。

遭遇战就此结束。从爆发到铁刚镇住场面,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战绩第一人非铁钢莫属。

少年人凭一己之力反杀对方两人,并对包括自己在内的己方三人完成了一次完美的精神暴击。成功实施软弱、眩晕、迟钝等一系列控场,可说的上是战果累累,可喜可贺。

对于逃跑的两名偷袭者,何缘和章焱没有追击的意思。

在他们身后,撤退路线上布置的预警用的法阵已经开始接二连三的启动,爆发出艳丽的火焰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敌人的追击越来越近了。

两个人因为酸水涌上咽喉的刺激感,不想多说话,一人一边拽着木头桩子一样的铁刚继续撤退,现在的撤退已经真正变为了逃命。

这几名预先埋伏的偷袭者,已经让他们明白青阳山安排的作战计划肯定是出现了巨大的纰漏,至少关于第一道防线的撤退计划已经成了一个笑话。

这些偷袭者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偷偷穿越了青阳山的防线,专门等着袭击像他们这样的青阳山撤退弟子。

青阳山防线前所布置的警戒、防御、反击,各项法阵到底有多少,章焱在巡查的时候可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数量,那质量,那阴损程度足以让人头皮发麻。可偏偏就是如此严密的防御体系,愣是被人如此悄无声息的穿透。

章焱敢拿铁刚的脑袋打赌,这中间要没有内奸帮忙根本完成不了。

章焱想起刚入门时半路遇上的那场风波,仰天长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到底是自己运气实在太背,还是根本就是入错宗门了,这么一个筛子一样的门派,怎么看怎么不长久啊?

不过现实没有给他太多感叹的时间,预警法阵的接连启动,催促着他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拖着沉重的铁刚玩命的向青阳山第二道防线冲去。为了要加快速度,章焱曾经试着想要背着铁刚跑,但是失败了。

铁刚的身体很重,那一身好几百斤的铁甲更是能要了人的亲命。

好在片刻之后铁刚稍稍恢复了一些意识,眼神虽然看着还有些发直,但是跟着一起狂奔这种重复性的动作完成起来还没什么问题。除了偶尔会出现一些踉跄,需要人搀扶一下之外,没什么大毛病。

一棍子把一个人的脑袋打成一地,对他这样的老实孩子来说,刺激性太大,他还需要时间恢复。

时不时想要摔跟头的铁刚根本跑不快,自然也牵扯了章焱和何缘的速度。在又奔跑了十几里之后,他们终于被后面的追兵追上了。追袭而来的敌人有五个,个个兜帽面巾看不见面容。其中两个看身形有点熟悉,应该是刚才遭遇战逃跑的残兵败将。

看着逃跑已然是来不及了,何缘当机立断决定先打上一波反击。

双方敌对的立场早已确定,而且彼此也都没有耍嘴皮子的意思,一进入符咒射程的范围之后,双方交战瞬间爆发。

侧头躲避过几支冰刀的袭击,圆滚滚的何师姐第一次有机会显示出凝气八层外门弟子的威风。左右双手各闪出一团淡蓝色的光蕴,配合着三两个字的咒语,法力凝集。两团寒气在他两手上爆发,低喝一声右手光蕴化作十数道半米长,手腕粗细的冰锥,带着淡蓝色的浅浅雾气,向着其中一名敌人急射而去。

十数枚冰锥笼罩了方圆数米的范围,直指敌人周身要害。并隐隐封锁了敌人几个主要能躲避的方向,大有一击必杀的气势。

但敌方的反应也十分迅速。左侧一人刀芒凛冽,右侧一人枪花似雪,将绝大多数的冰锥拦截在半空,击成一团团寒白冰屑,漏掉的一两个也被目标侧身轻易躲过。

何缘没有关心战果,在发出冰锥之后,左手中凝出一团带着冰屑的水球,劈头盖脸拍在了铁刚脑袋上。

水球爆开,寒冷刺骨,铁刚被冻的一个激灵从怀疑人生中清醒过来。

”醒了没有?再发呆命都没了”,何缘低声喝道。

不是她不心疼师兄弟,她知道铁刚心里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一定很不好受。但现在这种情况,真不是做心理输导的时候。

敌人有五人,而他们却只有三人,人数已经处于劣势。如果铁刚不能恢复过来,势必还会牵扯他们的精力,他们三人就会处于绝对的劣势。万一拖的时间长了其他追兵包抄过来,有没有小命活着回宗门真就不好说了。

何缘发誓,只要这次能保住小命,回去她一定带着铁刚去宗门周边的坊市逛逛。专门请几个听师兄弟们提过的特别温柔体贴的小姐姐,给这小子做一回心理咨询,她何师姐出钱。

按照外门那几个师兄师弟的说法,保证只要一晚上的功夫绝对能让少年将那颗被打烂的脑袋,忘的干干净净。

寒冷中铁刚晃晃刚清醒的脑袋,扫视了一下情况,也没用二人在招呼很自觉的担负起MT的重任。

抄起手中的青铁长棍,迎着最先冲过来的敌人,高高举起而后斜斜砸了下去。不过力道和速度明显比上一次的攻击弱了不止一筹,看来可怜孩子还是没走出阴影。

被攻击的敌人横着长枪,吐气开声,向上就要硬架。

看的何缘和章焱一脑袋问号,不是吧,前面跑的那俩货难道没告诉新来的人铁刚到底有多特么的凶残吗?

看来这群散修心也不齐呀,章焱不禁暗自揣测。

不管敌人如何?他们二人的心还是很齐的,同时前冲,脑子里闪现出同一个念头,趁火打劫先弄死一个再说。

咣的一声,散修手中铁枪的枪杆直接被砸成了弓形。那名散修只觉得浑身上下好像被攻城锤砸中一样,五脏六腑好像四分五裂一般痛苦;浑身骨骼吱吱作响,胸口气血翻腾。想要后撤几步卸掉力道,却发现自己脚腕以下已经全被巨大的力道砸进了地面泥土中。

就在这种他想退而不能退的窘境中,何缘已经轮着自己的擀面杖重重的敲击在他的胸口。随着胸骨碎裂的巨大痛苦席卷而来,那人就觉嗓子眼一甜,一口鲜血就要喷出来。可还没等它吐出来,一抹流星一般的剑光笔直的一闪抹过他的咽喉,瞬时鲜血喷溅。

配合默契的秒杀掉人生中的第一名敌人,章焱的视线刻意没有去看对方的惨状,维恐让自己想起什么不好的回忆。身形不停迈步向前,五行镖急光掠影般再次抱团磕飞了老对手的几只乌黑袖箭。挺剑直刺身前敌人的咽喉,逼的那人侧身急闪。

另一边的何缘已经收起擀面杖,视线同样躲避开了被干掉的敌人。低喝一声音给自己打了打气,抖擞威风挥舞着案板法器照着另个一个敌人就拍了过去。如此大的攻击面积,让对手根本避无可避,只能仓促间挥刀疾斩,可惜仓促间力道不足被砸的踉踉跄跄的退后好几步,却正好同闪避章焱的敌人撞在了一起。

正在这时铁刚一脚踹飞持枪散修的尸身,横飞的尸体把这二人砸个正着,巨大的力道让他们两个变成滚地葫芦摔出去十七八米,还没等他们爬起来,就见何缘捏动法诀,身形四周凭空出现数团燃烧的烈炎急速凝缩成一打儿炎弹法术将二人摁在地上一通狂轰滥炸。

一口气打光了一管蓝,何缘这才停手掏出一瓶补充法力的灵液一口闷进嘴里,然后定睛仔细观望。

这一打儿炎弹使出来可说的上是杀人放火扬灰一条龙,爆炸之处除了几块残破的兵器碎片和一个微微闪着灵光的储物袋,干净卫生的让人细思极恐。

三个同伴完蛋,上次的逃跑二人组看看势头不对,再次从心的溜之大吉。

看着逃跑二人的背影,章焱的心头一阵哭笑不得,就这实力就这水平都敢追的这么紧?这群散修都这么勇敢吗?

这一天的战斗可算是让章焱开了眼界,交战双方真是烂的各有特点啊。

青阳山这边好好的防线让人轻而易举的打成了筛子,宗门里的反间意识差到不可思议,二五仔都快成特产了;而散修这边,实力低到让人想发笑,就这还不想着配合作战,反倒是各有心思,互相之间各怀鬼胎。

难道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关键就是看哪方摆烂的更彻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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