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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国抗战+特种谍战+独立发展+男主成长系】沈浪噶了,意外重生民国,身为抗战老兵的后代,他励志成为红色特工,然而原主是军统……还是个纯废物……还被人拿枪指着头,正要当替死鬼……还没凉透又要嘎?天崩开局怎么破?沈浪:无所谓,我会出手。当特工,六重身份,纵横上海滩!当团长,枪炮声一响,整个华北听我的!看哥逆袭!(简介苦手,看我正文,保你不亏。)
主角:沈浪 更新:2023-03-08 17: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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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浪的其他类型小说《谍战特工,开局军统当混子》,由网络作家“甜筒冰淇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爱国抗战+特种谍战+独立发展+男主成长系】沈浪噶了,意外重生民国,身为抗战老兵的后代,他励志成为红色特工,然而原主是军统……还是个纯废物……还被人拿枪指着头,正要当替死鬼……还没凉透又要嘎?天崩开局怎么破?沈浪:无所谓,我会出手。当特工,六重身份,纵横上海滩!当团长,枪炮声一响,整个华北听我的!看哥逆袭!(简介苦手,看我正文,保你不亏。)
沈浪车祸噶了,又幸运重生。
他刚睁开眼,还没反应过来,冰冷的枪口正抵着他的眉心,
卧槽!!!!
他还没凉透呢又要死了?
“大哥,别杀我!我把钱都给你!”
沈浪直接抱住对方军靴大腿,丝滑认怂。
拿枪的男人,一身屎黄色果民党军服,听到他的话,震怒的脸愈发黑沉。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不是抢劫?
沈浪一怔,才发现周遭是民国风的深墙大院,一群穿着果民党军服的人,还有谍战剧里的老爷车。
一阵记忆刺痛脑海,
这是1931年的金陵城,戴老板在军中设下的特别办事处,
三处。
也就是军统的一部分前身。
(此时只是军统前身,但主角知道是军统,为行文方便,文中直接称军统。)
那他的身份是?
“这次你炸伤了我的弟兄,放跑了红党,再多的钱也保不住你的狗命!”
干得漂亮啊!
他果然是根正苗红的我党优秀地下……
沈浪的嘴还没来的及咧开,更多密集的记忆注入他的脑海。
这具身体是果党军统少尉。
沈浪:“……”
而且原主胆小如鼠,样样都废。
靠关系混了个后勤部门小小科长。简称军统混子。
刚准备在旧时代干一番大事业的沈浪:“……”
这次原主也只是给行动处处长白项城提供车辆。
不料刚到地方,车便爆炸,白项城损兵折将,要抓的红党也趁乱逃脱。
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白项城,第一时间来找“沈浪”算账。
“老子现在就替党国清理门户!”
白项城说着就要扣动扳机,
“你不能杀我!”
沈浪突然一声大喝,还真让白项城愣了愣。
沈浪赶紧进入原身的人设,一脸卑微道。
“师哥,全院都知道我胆小,怎么可能通共?再说那车就停在院里,谁都能偷摸塞个炸弹,这明摆着有人故意陷害我呀!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出来?”
“你现在随便把我杀了交差,让真凶逍遥法外,那是亲者痛仇者快,兄弟们看了都心寒啊!”
沈浪故意扯着嗓子大声嚷嚷,暗示他不过是白项城找的替罪羊。
果然白项城四下扫去,周围的人开始指指点点,小声议论起来。
白项城有些犹豫,他手里没有确凿证据,现在地位不稳,不能失了人心。
沈浪继续趁热打铁。
“师哥,咱们可是黄埔同期啊,你就是我亲哥啊,你今天可不能杀了亲兄弟啊,我要是死了,变成鬼也要去校长跟前申冤!呜呜呜……”
白项城可是非常看重在黄埔同窗之间的名声的,杀害同窗,会被黄埔校友鄙视的。
沈浪一边假嚎,一边顺手把鼻涕抹在白项城的裤腿上。
气的白项城赶紧收枪拔腿。
“闭嘴!你特么哭丧呢!”
给你这狗特务哭丧呢!
不过他总算活下来了。
沈浪刚要松口气,一道倩影怒气冲冲的走进来。
“白项城!你今天要是敢动我表哥一根汗毛,我跟你拼了!”
女人白的发光,屎黄色的军服都挡不住那曼妙的身姿,她精致的妆容,一双大眼睛水灵的跟《伪装者》里的于曼丽似的。
沈浪抬眼一瞧,
完蛋了!
果然,白项城听到女人的话,脸色立马无比难看,抬脚照着他的下半身狠狠踹了下去……
“斯……”
沈浪疼的像只煮熟的虾米蜷缩在地。
她不是来救他的,
她是来送走他的!
幸亏他够胖,肚子上的救生圈挡下了那一脚。
差点断子绝孙了!
“表哥!”
女人一惊,立刻冲到沈浪跟前,伸手要扶他起来。
“别!”
沈浪赶紧摆手,自己一骨碌坐起来。
美人这么主动,他却避之不及。
因为她是许曼。
三处电讯科科长,也是他的表妹。
更是白项城喜欢的人。
只是许曼对仪表堂堂的白项城十分反感,反而常常跟他亲近。
搞得白项城看他格外不顺眼,
现在许曼为了他,跟白项城叫板,白项城当场就炸了。
“你凭什么打我表哥?!”
许曼愤怒的瞪着白项城,冷冷质问。
“就凭他是共党!”
见许曼这么维护沈浪,白项城拔高了声音吼道。
沈浪一看情势不好,拼命示意许曼别说了。
可许曼无视了他。
“你有什么证据?就冤枉好人?!”
“证据?”
白项城冷冷开口:
“这次行动是机密,只有我们几个科长知道。不是你不是我,除了他还能有谁?!”
“真不是我啊!”
沈浪苦哈哈的两手一摊。
看到他这幅无辜的样子,白项城就来气。
“你少在这装!我现在就去申请逮捕令,做没做过,到审讯室交代清楚吧!”
说罢白项城转身离去,经过许曼的时候,故意道。
“沈浪是完了,我劝你,离这种共党分子远一点!”
“你胡说!”
许曼蹙眉反驳。
“进了三处的审讯室,你见谁站着出来过?”
白项城变态的笑笑,大步离开。
恰好,大楼里,两个黑衣特务,拖着一个血人走出来,在地上留下一滩长长的血路。
沈浪神色凝重,
白项城是铁了心要弄死他了!
“白项城真去申请逮捕令了,恐怕你下午就要进审讯室了!”
许曼声音慌了,
“表哥,都是我不好,激怒了白项城。”
许曼愧疚的俯身道歉。
“也不能全怪你。”
沈浪只能反过来安慰她,一边朝着许曼伸手,准备借力站起来。
没想到许曼疏离的往后一退,完全没有要扶他的意思。
跟刚才白项城在时候的热情相比,完全判若两人。
斯……小丫头还两幅面孔,合着他就是个挡箭牌啊。
沈浪自己费力的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就这么点运动量 已经把他累的满头大汗,直喘气。
也对,这大美女怎么会喜欢一个又胖又废物的军统混子呢。
“表哥,那炸弹是你放的吗?”
许曼警惕的扫了眼四周,压低声音问道。
“怎么可能!我像是那种人么?”
沈浪立即反驳,他像是那种做事留把柄的人么?
“也对,你怎么可能做到。”
许曼没理解他话中深意,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那你觉得是谁干的?”
“我哪知道。”
要是知道,他一定会暗中保护那个潜伏军统的我党英雄。
不过现在,他得自保。
许曼又积极的出主意,
“我去求求我叔叔,让他救……”
“别!”
沈浪赶紧伸出尔康手,
“姑奶奶,你什么都别干!”
你不折腾,我还能活得久些。
“可是……”
许曼还不死心,沈浪连忙打断。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这事我自己能解决。”
“什么办法?”
许曼不相信的追问,
这次共党逃脱的事,连校长都惊动了,三处必须有人负责。
沈浪,注定是那个替死鬼。
谁都盼着他死,他还怎么活?
“我去找吴明理。”
沈浪表情认真的回答。
“他?”
许曼吃惊的拔高嗓音,不赞同的摇头。
“他虽然是你黄甫六期的班长,又是咱们的顶头上司,
可这个人唯利是图,心狠手辣,根本不讲什么同窗情谊!
“再说你跟他的关系一般,远不如白项城亲近,
这次抓捕共党失败,吴明理巴不得找个人背锅,他绝不可能帮你!”
“他肯定会帮我。”
沈浪笑眯眯的朝着许曼挤了挤眼睛。
“要不要打个赌?要是我赢了,你请我喝咖啡?”
“都死到临头了!你还说这些!”
许曼气的一跺脚,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白项城说到做到,你还有空跟我开玩笑,我看你自生自灭吧!”
言罢她扭头,毫不留恋的走了。
望着许曼的背影,沈浪收敛起嬉皮笑脸,挺直了腰背。
和之前那个猥琐胆小的形象,判若两人。
就在刚刚,沈浪接收了原主全部记忆,
他发现自己有个天大的优势……
下午军统会议,
沈浪一进门,就看到许曼满脸担忧的望着他,
旁边白项城嘴角噙着得意,笑眯眯道。
“听说你去找处长求情,被赶出来了?”
“白科长,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许曼帮着沈浪说软话。
“你今天上午可不是这么说的。”
见她软了语气,白项城更加嚣张得意,拿出一张拘捕令来。
“沈浪,待会儿吴处长签完字,你就跟我去审讯室。
好好配合,给你全尸。”
“白科长,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沈浪意味深长的开口。
白项城只当他是在哀求,扬起下巴冷笑道。
“恐怕你没有以后了!”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说话之间,吴明理走了进来。
“处长,我这有张逮捕……”
白项城意气风发的起身,拿着逮捕令就找吴明理签字,
沈浪完了!
许曼急的直接站起来了,一边拼命给沈浪使眼色。
沈浪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已经吓傻了。
坐着一动也不动。
来不及了,她只能自己……
“不急。”
忽然,吴明理却冲着白项城摆了摆手。
“我先宣布一则委任状。”
接着,吴明理满脸严肃的翻开委任书,宣布道。
“现命令,原三处后勤科沈浪,调任暂七师四团团长!”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项城手里的逮捕令应声掉落,那眼珠子恨不得掉下来。
这废物竟然当了团长?
一下官升三级,骑在他头上了!
沈浪不着痕迹的扬了下嘴角,特意扫了眼姓白的那精彩的表情,这才慢条斯理的起身受命。
“多谢党国和校长栽培!”
“沈浪啊,你可要好好干,不要辜负了党国对你的信任啊。”
吴明理扶了扶金丝边的眼镜,朝着沈浪投来和善的目光。
典型的道貌岸然、伪善虚伪的做派。
“是!愿为党国肝脑涂地!”
沈浪心照不宣的和这个老狐狸交换了一下眼神。
吴明理六亲不认、心狠手辣,
但是这个人贪财啊!
沈浪虽然样样不行,可是他家里无敌的有钱啊。
一个小时前,
他用八家店铺的地契,和吴明理完成了这场交易。
虽然暂七师是个毫无战斗力的地方杂牌军,
但只要能摆脱军统,就是个好差事。
“不行!我不同意!”
白项城急赤白脸的一拍桌子,大吼道。
“处长,你怎么能让这个废物当团长?他能带得了一千多的兵么?”
“白科长,你这话说的,我也是黄埔毕业,受校长栽培的!”
沈浪眼皮一塌,可怜巴巴的为自己叫屈。
“难道在你这个优等生眼里,我们这些普通毕业生,就全是废物?”
他话音一落,在座的其他科长,纷纷面有愤色。
平日里,白项城就仗着吴明理的器重,趾高气昂。
现在更是摆到明面上了!
“可不是,就他白项城一个人优秀!”
“这个三处全是他一个人立得功劳,我们都可有可无!”
“人家白科长家世渊源,有人罩着,哪会把我们这些小喽喽放在眼里?”
许曼也帮着煽风点火。
白项城一看苗头不对,赶紧辩解。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沈浪立马话赶话的逼问。
白项城来不及细想,朝着他吼道。
“就凭你放跑了共党,是个通共分子!你就当不了这个团长!”
嘿!
等的就是你小子这句话!
沈浪眯起眼睛,立马朝着大伙一摊手。
“大家听听!明明是他自己行动失误,放跑了共党,非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
说着还捡起地上的逮捕令,展示给众人,一脸寒心的喊冤。
“无凭无据的,就要逮捕我!
大家都知道审讯室是什么地方,他就是想置我于死地!
这哪是捉共党,这就是铲除异己啊!为了高升,连同窗情谊都不顾了!
我劝大伙以我为鉴,以后看到白科长,都躲远点儿……”
“你他妈放屁!”
白项城气疯了,上前揪住沈浪的衣领,就要抡拳!
“够了!!”
吴明理面色铁青,恨铁不成钢的指着白项城怒吼道。
“你给我住手!”
白项城被这一吼弄清醒了,
他松开沈浪的衣领,才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敌意和愤恨。
之前他费尽心思树立的高大形象和声望,
一夕崩塌了!
都是沈浪害的!
“你!”
白项城狠狠地盯着沈浪,眼珠子都要冒血!
沈浪“害怕”的一缩脖子,
“白科长,当着处长的面,你可不能杀人啊!”
众人齐齐慌了,没想到白项城是个疯子,平日里看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样子,
都是假的!
“蠢货!你给我坐下!”
吴明理气的差点吐血,
他辛辛苦苦栽培的人,竟然这么沉不住气!
白项城气的青筋暴起,目眦尽裂,却也只能憋屈的坐下。
“今天的会就到这儿,沈浪,你赶紧拿着委任状上任吧!”
吴明理赶紧打圆场,匆匆散会。
“是!”
沈浪拿了委任状,神清气爽的走出了会议室。
“表哥。”
一道清甜的声音把他叫住。
许曼走到他跟前,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似的,忽闪得沈浪心直晃。
“你是怎么说服吴处长的?”
“想知道?”
沈浪笑眯眯的望着许曼。
“请我喝杯咖啡,我慢慢告诉你。”
“哼~”
许曼双手环胸,傲娇的别过头,幽幽道。
“我看吴处长手上那个扳指,是沈家古玩店的精品吧?”
沈浪哑然,
“还是女孩子心细如发啊。”
“表哥,有句话我得提醒你。”
许曼忽然正色道。
“吴明理这个人虽然贪财,可他不是没有脑子。
团长和他这个处长级别都相当了,这天大的馅饼,怎么就落到你头上呢?”
听到许曼这句话,沈浪的笑容一下收了起来。
“你好好想想吧。”
许曼撂下这句话,身如云朵般飘走了。
沈浪站在幽暗的走廊里,看着女人婀娜的背影和黑暗融为一体,脸色逐渐严肃起来。
为什么大家都忘了,这栋楼里,除了白项城,还有一个黄埔优等生。
她美的那么耀眼,又无声无息的隐匿在人群之中。
“我这个表妹啊,不是一般人……”
会议室里,
吴明理指着白项城,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说了多少遍,沉住气沉住气!你竟然被那废物几句话,就如此失态?!
你叫我以后怎么把三处交给你?!”
白项城又怒又恼,无意间看到吴明理戴着扳指,忍不住道。
“您还说我,为了这么点钱,您竟然把团长这么重要的位置都给他了!”
“你!”
吴明理金丝镜后面的眼睛,瞬间锐利阴鹜,
“你真以为,我会为了这点钱,就让他官升三级当团长?你还真以为这是个馅儿饼?”
“什么意思?”
白项城仰头望着吴明理,满眼写着愚蠢两个字。
吴明理气的用两根手指用力的敲着桌面,低声道。
“校长一直忌讳地方军阀力量,这两年一直派咱们黄埔系逐渐接管地方的军队。
可是暂七师这支杂牌军,人少又没有战斗力,
哪怕就是当个师长,这辈子都别指望建功立业。
那帮人精谁都不肯接盘,个个背后都有大人物撑腰,皮球都踢到戴老板这了!
我不让沈浪去接这个烂摊子,难道让你去?!”
“可是沈浪有通共的嫌疑啊!”
一想到沈浪变成团长,骑在他头上,白项城还是不甘心。
说到这个,
吴明理低头,缓缓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神情悠然。
“有情报说,早上跑了的那个共党,逃去了西郊军营。”
“西郊军营?那不就是暂七师四团驻扎的地方么?!”
白项城总算反应过来。
吴明理扶了扶金丝眼镜,三角眼里透着凌厉的杀气。
“这次正好安排我们的人进去,顺藤摸瓜。
要是沈浪真有嫌疑……当场击毙!”
白项城盯着吴明理手里的扳指,心里冒出一层寒气。
狠还是这只老狐狸狠,
既要沈浪的钱,又要沈浪的命!
“他要真是共党,趁着这个机会跑了怎么办?”
“跑?”
吴明理轻蔑的冷笑一声。
“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沈浪走到三处门口,抬眼就看到吴明理的秘书宋良辅,站在车边笑眯眯的望着他。
“沈团长,处长让我跟着你去军营里长长见识。”
我呸!
不就是为了监视老子!
沈浪在心里问候吴明理八辈祖宗,脸上挤出标准的假笑,热络的拍着宋良辅的肩膀。
“欢迎欢迎啊!我正愁没有得力助手呢!还是处长想得周到,体恤下属呀!”
“我得谢谢沈团长给我机会!”
宋良辅皮笑肉不笑的客套。
沈浪假装没看出来,继续热络道。
“叫什么沈团长,叫沈哥就行,以后你就是我亲兄弟!”
宋良辅低头扶了扶黑框眼镜,挡住眼里的轻蔑和不屑,
谁跟你这种废物称兄道弟。
“沈哥,那咱们现在就去暂七师四团?”
“嗯,走吧!”
沈浪假装没看到宋良辅的表情,坐上了后座。
汽车驶出三处大院,沈浪在心底长长的松了口气。
幸好原主的手上没有沾上人命,没有先辈们的血债。
他还来得及弃暗投明,加入到真正革命的队伍。
沈浪的爷爷就是一名抗战老兵,从小耳濡目染。
上大学时,沈浪就入了党,积极参加征兵。
可惜因为近视被刷下,军旅梦破碎。
现在……他终于可以重拾梦想了!
自从1927年姓蒋的背叛革命,大肆杀害中共成员,我党遭遇重创,力量微弱。
现在想要找到组织,比大海捞针还难。
“沈哥,我们到了。”
沈浪回过神来,摇下了车窗朝外望去。
营门口破破烂烂,连个站岗的兵都没有。
他们的汽车长驱直入,
整个营地空空荡荡,除了东面两排低矮的营房,和一幢小楼,就没别的建筑。
校场上,几个瘦弱的士兵,衣衫褴褛,稀稀拉拉的训练。
这是一个团的实力?
沈浪蹙起了眉头,脑海回荡起许曼说过的话。
「这么大的馅饼儿,怎么就落到你头上呢?」
“沈科长!欢迎欢迎啊!”
刘团长见到他来,立刻小跑着上前恭维。
“您大驾光临,真是让我这个小小的军营蓬荜生辉啊!”
对方脸都快笑烂了,看沈浪的眼神,就像在看某个冤大头。
“四团在您的带领下,必定能屡建奇功!”
沈浪留了个心眼,示意宋良辅拿出委任状。
“客套话不必多说了,刘团长还是赶紧把账册和花名单拿出来,咱们交接吧。”
“账册……好,我去拿。”
刘团长迟疑了会,叫人拿来了账册,又摊开交接文书催促道。
“账册和花名册都在这儿,沈兄在交接文书上盖章吧。”
“等等,我先看看。”
沈浪翻开了账册,刚看第一页,就皱起了眉头。
“刘团长,不对吧?这一千只步枪,八挺机关枪,四门迫击炮哪儿去了?”
“啊这个……这个从湘西一路走来,打仗的时候都损坏了。”
姓刘的语气有些发虚。
“损坏了?!”
沈浪吊眼一扫刘团长,声音冷了。
“刘团长没跟兄弟说实话呀!”
“啊这……”
见瞒不过沈浪,姓刘的支支吾吾道。
“这有些真是坏了、丢了,有些……兄弟我路上手头急,卖了。”
“卖了?!这么多枪都卖了,你们拿什么打仗?!”
沈浪气的差点儿给他一嘴巴,
一个军官,把赖以生存的武器都卖了!
谁知姓刘的一脸无所谓,
“嗨!不瞒沈兄,我的人走到金陵,只剩下五百来人,要那么多武器干什么。”
“五百人?!”
合着他直接从团长降级到营长了!
“打仗么,死几个人是常事。”
姓刘的毫不在意道。
那些士兵的命,在他眼里,比蚂蚁还轻贱。
沈浪耐着性子,继续翻着账册。
这一看,他差点儿没背过气去!
年初,
姓刘的在花名册上动了手脚,
把五百人,谎报成四千人,
骗了比实际多八倍的军饷,四千件棉服鞋被,和八千担大米。
可是物资和军饷发下来才不过一个月,
这混蛋就敢在余额上,堂而皇之的写了个零!
不用想,这些全都进了这混蛋自己的腰包!
现在暂七师四团是要枪没枪、要人没人、要钱没钱!
沈浪现在才明白,
难怪当时,吴明理答应的那么痛快,
原来他是用八家铺面,换一个烂摊子的冤大头!
沈浪抬头,幽幽的盯着姓刘的,眼里直冒寒气。
不行!
老子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今天非得从这孙子身上扒层皮!
刘团长被他盯得不太自在,双手送上钢笔。
“沈兄,时间不早了,要不你赶紧签字吧。”
“不急。”
沈浪放下账册,翘起一边二郎腿,端起桌上的茶盏,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
“宋秘书,你先出去一下。”
“是。”
宋良辅虽然想留下,但是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不给沈浪面子,只好离开。
等人一走,沈浪才慢悠悠道。
“听说刘团长在重庆谋了个肥差,自此脱离苦海啊,倒是把这烂摊子丢给了我啊。”
刘团长一见沈浪脸色不好,立马拿出一个红布包,满脸堆笑的打开,露出十根小金条来。
“这话说得,我自然要给兄弟一份见面礼了。”
沈浪看都没看那金条一眼,鄙夷道。
“这都不够我一顿牙祭,你打发要饭的呢?”
姓刘的一咬牙,又添了二十根小金条,卖惨道。
“沈兄,兄弟我就这么点家业了,你高低给我留点儿吧!”
“你这么说可就没意思了。”
沈浪彻底冷了脸色。
“上千支步枪、几千的棉衣,还有这么多的军饷。你当兄弟没见过世面?”
“都知道你这儿是个烂摊子,根本就没人接手,我要是不接,刘兄你还怎么去重庆上任?”
沈浪一下说到了姓刘的痛处,对方脸色瞬间变了。
今天不拿出点真家当,是过不了关了。
“兄弟给个准话,你要多少?”
沈浪不搭话,又漫不经心的品了口茶,
“啧啧,黄山毛峰,今年的头道新茶。”
他们家老爷子都舍不得喝。
一直等到姓刘的急的冒汗,心理防线崩塌。
沈浪才悠悠开口。
“带不走的,都留下。”
“你要这么多?!”
姓刘的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没有立马回答,焦躁的在房间来回走。
终于,他恨恨的一跺脚,肉疼道。
“我还有三万担大米,就在营房后头的仓库,都给你了!”
沈浪不为所动,伸出五根手指。
“再加五十根大克重金条。”
“行!”
刘团长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多谢。”
沈浪笑眯眯的朝他拱拱手。
不仅回本还赚了。
之后沈浪收下金条,跟着姓刘的去过仓库,这才签了字。
那姓刘的一刻也不肯耽误,拿了文书就跑了。
沈浪叫宋良辅把队伍集合,准备正式见个面。
哪知道喊了半天,操场上稀稀拉拉不过二百人。
“怎么只有这么点人?其他人呢!”
底下的兵面面相觑,没有一个回话。
“营长呢?!”
此时一个年约四十,看着像《武林外传》邢捕头的老兵答道。
“长官,营长连长排长,都是团长的亲信,已经跟团长跑啦。”
好你个姓刘的!
沈浪真后悔,刚刚没再多讹点。
他望向“邢捕头”问道。
“你叫什么?”
“回长官的话,小的叫邢三,是一班的班长。”
嘿,真叫老邢。
沈浪又道。
“你去把其他人叫过来集合。”
哪知他话音刚落,老邢就哽咽道。
“长官,就剩我们这点人了。其他兄弟……不是打仗死了,就是冻死了。”
队伍里的士兵,听着听着就红了眼,
一月份的瑟瑟寒冬里,他们穿着件破破烂烂的夏季军装,在寒风里冻得发抖。
许多人还穿着草鞋,脚指头都冻烂了。
“胡说八道!”
不等沈浪开口,他身边的宋良辅就大声呵斥道。
“你们这些老兵油子!竟敢蒙骗沈团长,党国刚给你们发了棉服和军饷!”
“什么是军饷?”
老邢和其他士兵满脸迷茫。
“没听说过啊。”
“没听说?”
宋良辅冷笑一声,更加确定这些兵油子在撒谎,
他高高在上的质问道。
“没有军饷你们当兵干什么?!”
老邢憨厚的回答。
“回长官的话,家里揭不开锅了,听说当兵有口饭吃,不会饿死。”
听着老邢的话,沈浪心中翻涌起伏。
果民党的发军饷是承包制,军部发给军阀,由他们自行分配。
没想到姓刘的黑到这个地步,竟然从来没有给士兵发过军饷!
这些穷苦人,甚至不知道当兵能拿军饷!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此时,两个伙夫抬着两个大锅走出来。
沈浪打眼一看,是稀的能见锅底的粥,和一锅黄的发黑的窝窝头。
两百个人,就分这些。
“老邢,现在你是排长了。”
沈浪递给老邢一块大洋。
“带几个人去仓库扛几袋大米做饭,再去买些菜回来!”
“团长……”
老邢愣愣的盯着沈浪手里的大洋,吓得都不敢接。
沈浪把大洋塞到他手里,抬头望向士兵们。
“今后有我在,你们就不会受冻挨饿!”
士兵们都愣愣的没反应过来,宋良辅不耐烦的扬声道。
“你们愣着干嘛?还不谢谢团长?!”
“谢谢团长!”
士兵们纷纷大声称谢,只有最后一排那个身形魁梧的大个子,
冷冷的盯着沈浪,一句话也没说。
“先去喝点粥暖暖身子吧。”
沈浪摆摆手,解散了队伍,转头递给宋良辅一根小金条。
“你拿着这根金条,去黑市买两百套棉服棉鞋回来。”
“是,沈哥。”
宋良辅接过金条,心里却很鄙夷。
真是个蠢货,
别人都是花钱往上打点,他竟然给这些穷鬼花钱。
“对了,沈哥,处长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宋良辅从公文包里翻出一个信封递给沈浪。
沈浪拆开一看,
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张……同意抓他的逮捕令!
逮捕令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沈浪的名字。
沈浪心里一咯噔,又拆开了那封信,是吴明理的亲笔。
信上写道,
「兄与张师长次月将视察各团,
弟即为黄埔英杰,当令四团较之前判若两团,战力大增,军容赫然。
如负党国之期望,莫怪为兄,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就是说,
一个月之内,他要把四团整成一只嗷嗷叫的战斗团,
否则他的脑袋,还是要搬家!
他么的,老狐狸!
信都摊牌了,宋良辅也不再掩饰,阴阳怪气道。
“沈哥,这个团长之位可是处长跟张师长求来的,
你可不能辜负处长对你的厚望啊~”
说完宋良辅转头,鄙夷的扫了眼四团的士兵们。
这二百个歪瓜脸枣,几辈子都成不了气候!
他沈浪,必死无疑,只不过晚一个月罢了。
沈浪将宋良辅的表情尽收眼底,
而后淡定从容的收起信和逮捕令,甚至还扬起一抹笑容。
“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辜负处长的栽培!”
见他这反应,宋良辅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这废物是真蠢,还是真有办法?
“沈哥,你打算怎么……”
“少爷!出大事了!”
宋良辅刚要套话,一个戴西瓜帽,穿灰短棉衣的胖伙计,上气不接下气的朝沈浪跑来。
沈浪认出来,这是他家门房栓子。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他这刚到军营,栓子竟然能找到这儿来?
“老……老爷……”
“我爹?他怎么了?”
栓子拼尽全力的大吼道。
“老爷不行了!您……快……回家看看吧!!!”
老爹不行了?!
沈浪脑子轰的一下,
原主老爹还不到六十,身子骨硬朗的能给他娶两个小妈,
怎么就突然不行了?
不敢耽误,沈浪立刻上车往家赶。
“爹啊!!”
他火急火燎的冲进家门,就看到一个胖成球,神似《神探狄仁杰》狄公的老头,
穿着一身黑丝绸的盘扣棉袄,四平八稳的坐在大厅,
两位气质优雅、风韵犹存的小妈,一个正给他倒酒,另一个正给他布菜。
沈浪愣住,
“爹,你这不好好的么?”
“好什么!你老子已经气死了!”
刚才还一脸笑容的狄胖胖……啊不沈老爹,
灵活的抄起桌上的抹布,快准狠的朝着他脸上砸去!
沈浪一个闪身躲过了抹布,脖子一梗,
“我干什么了?”
那不服的吊样,气的沈老爹直上火。
“你个败家子!老子供你读军校,指望你成才,精忠报国。
你倒好!跑去三处那脏地儿给人打杂,
还把八家铺子都送给了畜生!”
沈浪疑惑,
这事儿老爹咋知道的?
沈老爹说到激动处,拿着龙头拐棍高高举了起来!
“与其让你败光了沈家的基业,老子还不如现在就清理门户!”
“老爷不可呀!”
“他可是咱沈家唯一的男丁啊!”
两个小妈立马拦住沈老爹,一边拼命给沈浪使眼色,示意他快跑。
沈浪没动,而是“扑通”一声跪下,正色道。
“爹,你听我解释。”
他这一跪,把沈老爹三人都愣住了。
毕竟从前,他家这废物儿子早就抱头鼠窜了。
“好,我听听你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沈老爹喘了口粗气,决定给儿子一次机会。
“那八家铺子都是要破产的,咱家亏不了多少。”
他话音未落,沈老爹还没下去的怒火,一下窜到了顶!
“老子打死你这小王八蛋!”
说着沈老爹那梨木老拐棍重重打了下来,大伙儿拦都拦不住!
沈浪一边绕着桌子抱头乱躲,一边大喊。
“爹!八家铺子换一个团长的位置,咱不亏呀!您不是一直让我投军报国么?”
“你……你放屁!”
沈老爹扶着桌子,喘着粗气破口大骂。
“暂七师是什么杂牌军?你去了还不是当炮灰?!赶紧给我辞了回家!”
“我不辞!”
“不辞?我……”
沈老爹瞪圆了眼睛,又抡起了拐杖,
没想到这一次,沈浪没有躲,而是硬生生挨了老爹这一棍子。
鲜血从他头顶流下来,也挡不住他坚定如火的眼神。
“哎呀!这血!”
“老爷!你把孩子打坏了!”
两个小妈大惊失色,一个赶紧拿手绢给沈浪止血,一个忙去叫大夫。
沈老爹也没料到这个情况,怔怔的望着儿子。
“你怎么……”
沈浪正色道。
“爹,眼下列强犯我国土,军阀连年混战,多少人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我再也不想躲在您和大姐的身后,做个胆小如鼠的废物了!
大丈夫岂能畏畏缩缩,苟活于乱世?!这团长我一定要当!”
“可是……”
望着儿子抬头挺胸,一脸浩然的模样,沈老爹既有欣慰,又多了忧心。
“暂七师是个杂牌军不说,你那个四团又是最差的……”
听到这句,沈浪挑了下眉毛。
他已经知道谁跟老爹告的密了。
“爹,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个四团,整成一只嗷嗷叫的团!”
“你?”
沈老爹一掀眼皮,把儿子从头望到脚,满脸写着不信。
沈浪心里暗叹,连亲爹都瞧不起啊。
他赶紧从兜里掏出几十根金条,还有那张三万担大米的凭证来。
“这……这是哪来的?”
看到这凭证,沈老爹震惊的瞪大眼睛,
三万担啊,就是沈家在金陵的米行,也没有这么多啊!
沈浪便把刘团长怎么贪污腐败,以及自己是怎么得来这些大米的,还有吴明理的威胁,
都仔仔细细给老爹讲了一遍。
“做得好!就该好好治治这个畜生!”
沈浪见老爹不再提辞官的事,便进一步道。
“爹,四团眼下缺衣少粮,更缺武器,
我想把这三万担大米卖给咱家粮行,全都折成现大洋。”
“市面上大米是紧缺货,折成大洋不成问题,可是……”
沈老爹忧愁的捻着灰白的胡须,
“只有一个月的时间,让一只溃兵改头换面,那根本不可能啊!”
“有我在就能!”
沈浪从容笑道。
“这办法我早就想好了!”
“那好,钱我先结给你,大米明日去装。儿啊……”
沈老爹定定的望着沈浪,脸上牵起一抹欣慰又感慨的笑意。
“你长大了。”
当晚,
沈浪雷厉风行的把一部分钱,在黑市换成了枪支弹药。
翌日一早,叫上家里伙计,装了好几车拉到了四团。
“栓子,把这一头猪拉到伙房,其他照我说的交代。”
“好嘞,少爷!”
接着沈浪又安排了其他伙计卸货装大米,
他刚准备去营房叫人帮忙,便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刺耳的枪声!
沈浪本能的缩着脖子抱住头,转身就要跑。
“反了你们!”
里面传来宋良辅的冷喝,
沈浪回过神来,老子可是堂堂团长啊!
他立马掏出腰间的马牌撸子(军统常用手枪),抬头挺胸一脚踹开了门,大吼道。
“怎么回事?!谁放的枪?”
屋里头,
宋良辅和一个大高个光头,被老邢和士兵们死死抱着,
两人都急赤白脸的,一副要把对方生吞活剥的样子,气氛剑拔弩张。
宋良辅的枪口还冒着烟,刚刚那枪就是他朝天放的!
一见沈浪来了,宋良辅抢先开口。
“沈哥,这帮兵油子想造反,竟然想对我动手!”
“是他动了我的东西!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高个光头愤怒的吼道。
沈浪扫了眼破草床,破旧的红布里包裹着,一只擦得锃亮的铜项圈。
像宋良辅这种养尊处优的果党军官,怎么可能看得上这种东西。
奇了怪了。
沈浪眼睛一眯,打量着宋良辅,
“宋秘书,你跑到营房里来做什么?”
“我……”
宋良辅顿时哽住,脸上飞速的闪过一抹心虚,随后缓了语气道。
“沈哥,我身为您的副官,只是想替您巡巡营房而已。”
真有这么简单?
沈浪环顾了一圈,
所有的床铺都明显被掀开过,床底几个破箱子也是打开的,
宋良辅很明显是在找什么东西。
沈浪忽然想起昨天,他匆忙回家的时候,宋良辅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回。
难道说,
吴明理派他来,不光是监视他,还有别的任务?
“宋秘书,巡视营房可以,这枪可不能乱放啊。”
沈浪别有深意的扫了眼宋良辅。
“是!都是误会!”
宋良辅怕沈浪继续追问,也怕沈浪察觉什么,便赶紧收起枪,假笑着和稀泥。
沈浪也就坡下驴,对老邢道。
“行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叫所有人集合!本团长要训话!”
“是!”
老邢立马吹哨喊集合,宋良辅也好奇沈浪想干什么,跟着走出了营房。
众人来到操场,都看傻眼了,棉服鞋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栓子手里拿着账册,给沈浪端来一把太师椅。
“少爷,都准备好了。”
沈浪点点头,从容的坐在太师椅上,笑呵呵道。
“老邢,你安排大伙排好队,一人一套!”
“一人一套?”
老邢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以往他们都是几个人轮着穿一套棉服,就这还穿了好几个冬天。
“是啊!当兵就要有当兵的样子,领完全都给我立马换上!”
“是!”
二百多人领到了新棉服,立马去营房换上。
大家穿新衣戴新帽,一个个精神百倍的走出来,脸上都多了些笑容。
只有宋良辅站在旁边翻白眼,
给这帮穷鬼花这么多钱,沈浪怕是疯了。
“立正!都给我站好了!站直了!”
老邢也一身新装走出来,中气十足的指挥大家再次集合。
人靠衣装马靠鞍,大伙儿身子不冷了,脚也不冻了,
全身暖洋洋的,自然也不再佝偻猥琐了,个个昂首挺胸,脊梁挺得笔直!
“不错不错。”
沈浪满意的点点头。
二百个歪瓜裂枣焕然一新,终于有那么点儿正规军的样子了。
这还没有完,
沈浪朝着栓子扫了眼,
栓子立马将一麻袋现大洋,倒在了桌上,
白花花的银元,看的士兵们眼睛都直了。
“都排好队领军饷,当兵每人两块现大洋,排长三块!”
大伙儿怎么都没有想到,这钱居然是发给他们的。
当栓子把钱放到他们掌心的时候,有的人手都是发抖的。
一个还没成年的士兵,拿到大洋,还傻不愣登的咬了咬,
直到咯的牙疼,他却开心的笑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
“哭什么?没出息!”
高大光头看不下去,一边沉声喝止,一边却伸手抹掉了小孩的眼泪。
“许大哥,咱们这个新团长真好!”
小孩儿发自内心道。
“哼!”
高大光头不屑的冷哼一声,低声道。
“新官上任三把火罢了!”
所有人都喜气洋洋的,纷纷感谢沈浪。
甚至还有朝他跪下,大喊团长万岁!
沈浪摆摆手,坚决不受,
老邢便道。
“大伙儿给团长敬礼!”
众人齐刷刷敬礼,比以往整齐了好几倍。
“好好好。”
沈浪笑着点头,余光扫到了臭脸的宋良辅。
他抓起十块大洋,塞进宋良辅手里。
“宋秘书,这是你这个月的军饷。”
宋良辅清高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带着他的白手套,收下了沈浪的钱。
还不忘高高在上的揶揄道。
“沈哥,你花了这么多钱给他们换了行头,可是他们还是没有战斗力啊,
这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到时候还是会露馅儿的。”
只要他宋良辅在,沈浪就别想用这套蒙混过关!
“你说的太对了!真不愧是处长的得力助手!”
沈浪非但不生气,还冲着送宋良辅竖起了大拇指。
他这油盐不进,反到气的宋良辅,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沈哥不打算做点什么吗?”
宋良辅憋着口气问道。
“是得做点什么。”
沈浪点点头。
“团长打算怎么做?”
宋良傅倾身过来问道。
“我准备……请大伙儿吃饭。”
沈浪笑呵呵的回答道。
这时,伙夫们抬着一口巨大的锅,当着大伙儿的面支了起来,
柴火一烧,半扇猪下了锅,
不一会儿肉香四溢,钻进每个人的鼻子,香的人发疯!
士兵们痴痴地望着大锅,控制不住的流口水。
沈浪见时机差不多了,笑呵呵的问道。
“你们想不想吃肉啊?”
“想!!”
士兵们发自内心的大喊,他们许多人已经好几年没闻过肉香了。
“想没用啊,这肉啊,我只给有本事的人吃!”
底下立刻有人忍不住问道。
“团长,怎么算有本事啊!”
“怎么算?嘿嘿!”
沈浪笑的脸上的肥肉跟着一块颤起来。
“今天团长我要来一个大比武!”
一直没什么表情的高个光头,听到比武两个字,眼神亮了起来。
“怎么个比法?”
沈浪大手一挥,指向十米外竖起来的靶子,
“看到那个靶子没有?谁要是拿枪射中靶心,就有肉吃!”
二百号人看到远处的靶子,热情却立刻熄灭了。
就连高个光头也重重叹了口气。
沈浪一怔,
情况有点不对啊……
老邢见气氛冷了下来,便开口道。
“团长有所不知,咱们从湘西一路过来,光顾着跑了,打仗的机会很少。
后来刘团长卖了许多子弹,弟兄们就是想训练,也没有机会呀。”
哎呀,我滴个娘啊!
沈浪头疼的拍了拍脑袋,
这什么垃圾的战斗力啊!
“这样吧,打中靶心吃肉,打进八环喝汤!”
沈浪这么一说,队伍里终于有七八个人跃跃欲试了。
“我来试试!”
一个年轻的兵上场,拿起枪瞄准靶子,
“哟,姿势还挺标准。”
沈浪对他充满了信心,
结果一环。
后面又上了七八人,最好成绩,也不过是七环。
沈浪的眉头渐渐紧锁,旁边的宋良辅甚至直接嘲讽道。
“这也太差了吧!靠你们也能打仗?”
话音刚落,高个光头第一个不服气的反驳。
“我们好歹打过仗的!你上过战场么!”
“那你倒是露一手让我看看啊!”
宋良辅一努下巴,挑衅的瞪着光头,两人眼看又要打起来。
老邢连忙打圆场,
“宋副官,让我试试吧?”
沈浪也不想两人掐起来,耽误自己正事,忙道。
“愣着干嘛,还不给邢排长拿枪!”
老邢端起枪,瞄准靶心。
那一霎那,沈浪不由得坐直了身体,他有种奇妙的感觉,
平日里憨厚和善的老邢,此刻身上却有种久经战火的狠辣!
杀气!
“砰!”
子弹出窍,
“九环!是九环!!!!”
报靶的人激动的大喊,士兵们全都抱在一起欢呼!
终于扬眉吐气了!!!
沈浪冲着老邢竖起了大拇指,
“老邢!可以啊!”
宋良辅意味深长的打量着老邢,
“邢排长枪法很准啊?”
放下枪,老邢憨厚一笑。
“长官,我当兵前,是山里面的猎户。刚才那九环,都是我拼尽全力了。”
望着老邢那副低眉顺眼的窝囊样,宋良辅收回了视线,不再感兴趣了。
人群里,萝卜头士兵嘟囔道。
“胡说,邢大叔向来都是百发百……唔……”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光头捂住嘴,
“闭嘴萝卜头!别胡说八道!”
光头凶狠的瞪了他一眼,萝卜头委屈的点了点头。
“栓子,给老邢拿大碗盛肉!”
第一个吃肉的人出现了,也刺激了其他人。
可是一连几个都是脱靶,好不容易才有个八环喝汤的。
宋良辅又在一旁阴阳怪气的笑了。
膈应的沈浪胃疼,他干脆冲宋良辅道。
“宋秘书,我记得你在黄埔,射击可是佼佼者啊,今天给咱们四团露一手?”
宋良辅不答,趾高气昂的抬起脖子,
跟个老鹅似的!
“哼!他不敢!”
光头站在人群里冷冷嘲讽。
这一下刺激到了宋良辅,
他二话不说,拔出马牌撸子,姿势标准的瞄准了靶心。
十环!
现场一下安静了!
光头愣住了,老邢目光复杂。
至于沈浪,
他在观察所有人的表情。
“今天状态不好。”
宋良辅吹灭了枪口的烟,装出一副平淡的样子。
行,我让你小子装!
沈浪眼珠子转了转,第一个鼓掌,笑眯眯的夸奖道。
“宋秘书好枪法啊!看见没!这就是黄埔的实力!”
剩下的士兵们,一个个灰头土脸的,
宋良辅更加得意了,指着光头,
“你来试试?”
光头涨红了脸,身上青筋暴起,别没有吭声。
他刚来半年,连枪都还没摸熟。
“宋秘书,你跟这个大老粗较什么劲儿?”
沈浪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打了个圆场。
“射击这方面,你们全都加起来,都比不上宋秘书!”
给足了宋良辅面子,沈浪又话锋一转。
“当然了,比武也不能光比射击,看见那个筐没?”
众人随着沈浪手指的方向望去,
旁边的操场上,沈家的伙计,拿着颜色各异的小旗子,
有的站在跑道上,有的站在筐边上。
“跑步第一的,也能吃肉,跑进前十的,也能喝汤。
谁要是能把十个手榴弹都扔进那个筐里,也能吃肉!”
“我来!我来!”
沈浪话音一落,士兵们都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
“沈哥,你这办法不错啊,通过比武把擅长射击、投弹、奔袭的都挑出来了,高啊!”
宋良傅皮笑肉不笑的竖起大拇指,意有所指,
“以前没发现沈哥如此会带兵,在军统真是委屈了。”
“嗨,我哪会带兵啊,都是听别人说的。”
沈浪赶紧打哈哈,宋良傅却穷追不舍。
“听谁说的?”
“一个叫李云龙的团长,还有个叫赵刚的政……副团长!”
沈浪煞有介事的回答。
“李云龙?”
宋良傅努力回想,却想不起来,
“不知他是黄埔几期?”
“他不是黄埔生,他是大别山编筐技术学院毕业的。”
沈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
尽管战术优秀,可人才有限。
几个项目下来,也不过只有二十人吃肉喝汤。
光头盯着肉汤良久,最后把碗递给了萝卜头。
“赶紧喝,别让人看见!”
这一幕,沈浪都看在了眼里,他朗声道。
“这大比武要是不比拳脚功夫,那就不算比武。
这样吧,谁要是比武拿了第一,我奖励他吃两碗肉!”
他话音刚落,光头便双眼发亮的问,
“怎么比?!”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沈浪目光微微一转落在宋良辅的身上,龇牙笑的一脸无害。
“听说宋秘书在黄埔的时候,格斗课也是场场第一啊,今天就让这帮大老粗见识见识?”
吴明理不知道给这个姓宋的安排了什么任务,
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他得想办法,把这个碍眼的家伙弄走!
“这……还是算了吧。”
宋良辅谨慎的摆了摆手,
刚刚已经出过风头了,现在何必给沈浪这废物当试金石?
沈浪敛了神色,
不上钩?
他伸手直接掏出五根小金条,拍在了桌上。
宋良辅都看直了眼。
“宋秘书,要是全团都没人能赢你,这五根金条全都归你!”
“这……”
宋良辅嘴唇动了动,这可是他一年的工资啊,不心动那是假的!
最终,他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道。
“好吧,为了沈哥招揽人才,这试金石我当就当了。”
“好!”
沈浪生怕宋良辅反悔,立马冲着众人喊道。
“谁敢挑战咱们宋秘书?”
“我!”
光头声如洪钟的大喊,气势如虹。
士兵们纷纷为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就知道你小子会上!
刚才就看到光头这孔武有力的身板,一看就是练家子!
再不济也能跟宋良辅五五开吧?
沈浪笑眯眯的望着宋良辅,
老子不信车轮战累不死你丫的!
“武艺切磋,点到为止,可不能伤人!”
沈浪假模假样的提醒道。
两人都没应声,已经赤红着眼瞪上了。
“沈哥,我这拳脚可无眼!”
宋良辅冷冷开口,心里暗暗计划着直接弄死这光头。
“我的功夫是杀人技,也不是花拳绣腿!”
光头不甘示弱道。
“那就开始吧!”
沈浪迫不及待的大喊,这场对决,肯定精彩!
光头和宋良傅,谁赢?
要不说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呢!
两人第一招,一个黑虎掏心,一个猴子偷桃。
全是杀招,比谁更狠更缺德!
“打!打!打!”
这一接触上,立马点燃了所有人的兽血,
大家把两人围城一个圈,呐喊助威!
沈浪故意拿话拱火,
“你们二位别谦虚啊!亮亮真本事啊!”
宋良辅一个闪身躲过光头的重拳,心下一惊。
这人是个练家子!
好快的身法!
光头看着宋良辅的眼神,也变得谨慎了。
这个宋良辅有两下子,他必须速战速决,一招致命!
两人的实力,沈浪也看出来了。
接下来,双方都变得谨慎了,绕着圈游走,保存实力,努力躲闪,
高手过招,一招致命!
两人都在等待一个时机,
可这不就没劲儿了么!
观众们的热情逐渐落了下来,沈浪也打了个呵欠。
这两人可不得打到天黑啊?
他刚准备做点什么,
突然,光头大喝了一声,
“小子!看爷爷招了!”
那声势犹如虎啸山林,震得人肝胆俱颤!
小萝卜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其他人多少都懵住了一会儿。
说时迟那时快,光头举着拳头朝着宋良辅冲过去!
宋良辅刚回神,下意识的伸手格挡,
就在那零点几秒的瞬间!
沈浪清楚的看到,光头变招了!
前面的怒吼和拳头,全都是虚晃一招,吸引宋良辅注意力的!
真正的杀招,
是他的腿!
“梆!”的一下!
快的肉眼看不清,沈浪分明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啊!!!!!”
宋良辅惨叫着倒地,直接掏出枪来对准了光头,
“我杀了你!!!!”
“宋秘书!”
沈浪连忙上前,按住枪口劝道,
“输就输了,可不能耍赖杀人,有损我们黄埔的名声呀!”
“我!”
宋良辅憋屈的收起枪,瞪圆了眼睛跟沈浪讨说法。
“沈团长,那我这伤就白受了么?!”
“那怎么能呢!”
沈浪装出一副歉疚的样子,把五根金条往宋良辅手里一塞。
“宋秘书弄成这样都是因为我,这五根金条权当我的歉意,
我马上让栓子送你去医院,所有的费用我来出!”
宋良辅捏着金条,心里略微好受些,一抬眼看到光头,火气又窜了上来。
“那他……”
“你还不向宋秘书赔罪!”
不等宋良辅把话说完,沈浪便抢先打断,故作震怒的朝光头吼道。
“本团长是不是提前交代过,点到为止?!”
光头本来梗着脖子不服,一听这话,脸上多了点尴尬。
“你还不跪下赔罪!”
旁边的老邢直接一脚踹在光头腿弯,逼得光头“咚”一声跪下。
光头顿时恼了,一转头见老邢暗暗冲他摇头,硬生生憋了下来,不情不愿的拱拱手。
“宋副官,对不住!”
他这副样子,气的宋良辅腿更疼了!
“你……”
沈浪忙打断他,“凶狠”的指着光头破口大骂。
“对你奶奶个腿儿!扣你半年军饷,天天给全团洗鞋!”
“沈哥,就这……”
宋良辅气的吐血,明显不满的抱怨。
幸好这时候栓子开着车过来。
沈浪装作没听见他的话,七手八脚的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快带宋秘书去医院,晚了腿可就接不上了!那可就成废物了啊~”
五六个伙计也不给宋良辅说话的机会,架着宋良辅呼啸而去。
拜拜了您嘞~
沈浪在心里摇了摇手,一转头,光头还在地上跪着。
“你叫什么名字?”
“许和尚!”
光头挺直了脊梁,面色冷硬的答道。
这脾气,跟亮剑里的魏和尚似的。
哎等会儿,
沈浪眯起眼睛,
好像咱开国的一位上将,也是出家人,也姓许。
该不会……
不可能不可能!
沈浪摇了摇头,没再往下想。
倒是旁边的老邢见他直摇头,脸色顿时煞白,连忙跪下来替光头求情。
“团长!许和尚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留他一条小命吧!”
“我要他的命干什么?”
沈浪伸手,把老邢拉起来。
“跪什么跪?你没骨头啊?!起来!”
老邢懵懵的望着沈浪,真猜不到他葫芦里买什么药了。
“那您……”
“该罚的都罚了,现在,你两吃肉去!”
沈浪说完,双手插兜,潇洒转身,心情很好的哼着小曲走了。
不杀他,还让他去吃肉?
看得许和尚都傻眼了,他怔怔的站起身,
“邢大哥,他……”
老邢脸色逐渐凝重,
“他可不是什么废物,我看不透这个人。”
一个上午,“大比武”结束了。
挑出来五个会射击的,十个能打的,十五个投弹手,二十个跑得快的。
这每个项目之间,人还有重复的,整体只有四十个人。
比沈浪预想的数量,还要少。
“你们几个第一出来。”
老邢、许和尚,还有两个三十上下的壮汉站了出来。
沈浪冲着他们点点头,朗声道。
“从现在开始,你们仨当排长,负责队列、格斗、射击、行军!
老邢是连长,你负责监督他们几个。”
“是!”
“只要你们把队伍,训练到你们自己的七成水平,我每月多给你们六块现大洋!
要是办不到……”
说到这里,沈浪顿了顿,声音多了份冰冷威严。
“那就卷铺盖给老子滚蛋!”
“听明白了没有?!”
“听明白了!”
四人虽齐声回答,却也面露难色。
沈浪心里也明白,
这二百人实在是拉胯,全员培训到及格线以上,基本不可能。
所以,他想了个办法。
刚才每个项目,他都设置了一条及格线,
达到及格线的,给一面小旗子。
让这四个第一,去训练及格的人,成功率就高了。
反正现在没有仗打,一个月后吴明理来视察,也不过相当于一场军训汇报。
挑最好的几个,给他们演一演就行了。
“这样,你们从刚才拿到小旗子的人里,各自挑选四五十人训练!”
沈浪这么一说,四个人都松了口气。
可是,
等他们全部挑完人,
大伙儿才发现,竟然有十几个人,一面小旗子都没有拿到!
沈浪望着这十几个拖后腿的歪瓜裂枣,脸拉了下来。
“你们几个……”
他话还没说完,那十几个人呼呼啦啦全跪下了。
“团长!求您开开恩,我们家人都死绝了,我真活不下去了!”
老邢动了动嘴想求情,却也找不到理由,难受的别过了脸。
大伙儿纷纷面露哀容,萝卜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不敢哭。
生怕团长看见生气,把他也赶出军营。
像他这样的,出了军营只能讨饭,人生地不熟的,没过几天,大概就饿死了。
就在这时,沈浪开口了。
“那你们会点儿什么?”
他话音一落,那十几个人争先恐后的喊道。
“我会种菜!”
“我会养鸡!”
“我还会养猪呢!”
“团长你就留下我吧!”
老邢连忙帮着说话,
“团长,吴老二他们在家乡,那都是种地的好手,哪怕地再不好,他们都能把菜种的好好的!”
其他几个同乡的士兵也纷纷帮腔。
“是啊团长!张老哥在家乡可是有名的鸡王,刘老哥养的猪,都是别人的两倍大呢!”
“那他们怎么都来当兵了?”
沈浪一反问,气氛顿时安静了。
老邢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们的房子被地主烧了,地也被抢了,家破人亡,被抓了壮丁!”
跪在地上的人,一个个攥紧了拳头,眼水直泛。
沈浪吸了口气,
他们个个都是侍弄庄稼的好手,而在这里,他们却是废物!
“团长,大洋我可以不要,求求您留下他们吧!”
老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连一向高冷的许和尚也跪下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跪下求情。
“谁说我要赶他们走了?”
沈浪悠悠的开口,
“既然你们会种地养鸡,那你们十几个人就组成一个种田种菜排。”
“啊?种田种菜?”
沈浪话音一落,大家都傻眼了。
“对!吴老二你当副排长,带着大伙儿,把营地后面那一大块荒地开垦出来,
以后全团的伙食,就看你的手艺,要是大家吃的不好,老子就撤你的职!”
说到最后,沈浪故作凶狠的瞪眼。
他这么放狠话,吴老二等人却感动的红了眼眶,
因为大家都知道,军队是打仗的,不是放羊的,不养闲人。
沈浪这是千方百计,想把他们这群人留下,才想出“种菜排”这么离谱的理由。
吴老四哽咽的大声回答。
“长官放心,我老吴绝不给长官丢人!”
张老四更是激动的高呼,
“团长!您一定长命百岁!”
大伙儿跟着高喊长命百岁,终于被留下的“吊车尾”们,纷纷对着沈浪下跪道谢,
“都给我起来,大老爷们没骨头么?”
沈浪故意板着脸训斥,众人反到很高兴。
“是!”
呼呼啦啦全站起来,脊梁挺得笔直,齐声高喊“团长长命百岁”。
其实留下吴老二等人,并不是沈浪妇人之仁,而是他早就想的很远。
四团这块营地,原先就是上等的良田。
用这二百人开垦,那就相当于一个小型农场了。
他的三万担大米撑不了几年,上面又经常拖欠杂牌军的军饷。
只有这样,四团才能逐渐自给自足。
众人都很高兴,沈浪却听见有个人嚎啕大哭起来。
他循声望去,才发现一个小矮子瘫倒在地上,伤心的跟死了妈一样。
“叫什么名字?给谁哭丧呢?!”
随着沈浪开口,其他人才猛然看到这个小矮子。
“团长,俺叫瘦猴。俺没有小旗,俺也不会种地,俺真是个废物!”
说到这,瘦猴哭的更凶了。
长得确实像只瘦猴。
“不对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前世沈浪当了三年银行经理,认人的能力一绝。
二百人的团也不在话下,可是他似乎从来没见过瘦猴。
“团长!您昨天来,还是俺给您倒的茶呢!”
瘦猴委屈的申辩。
“你?我怎么一点儿映像都没有?”
沈浪有些惊讶,
难道他失忆了吗?
“团长,瘦猴这人特别不起眼,来这儿两年了,我们跟他朝夕相处,都经常忘记这号人。”
老邢站出来解释,刚才所有人都忘记了瘦猴的存在,还以为大伙儿都得到了安顿。
“是啊,真是怪了,我老是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许和尚也说道。
隐形人?别人都察觉不到他?
沈浪咂摸着,有点儿意思。
“你们想不想留下瘦猴?”
“想!”
众人争先恐后的想法子挽留瘦猴。
“团长,让瘦猴跟我种地吧!我保证一个月瘦猴就能学会!”
“团长,我可以教瘦猴放枪!”
“不!”
沈浪拒绝,目光看向许和尚。
“让瘦猴跟着你学功夫。”
许和尚脸都皱了起来,
“团长,瘦猴这身板……”
“怎么,你不想留他?”
“我保证把瘦猴练好!”
“那就这么定了!”
刚好日落西山,伙房传来了馒头的香味。
沈浪大手一挥,
“解散,干饭!”
大伙儿蜂拥着排队吃饭,
“许大哥,咱们团长真是菩萨下凡。”
“你又没见过菩萨!”
许和尚还是顺嘴的反驳萝卜头,只是话里没有之前的火药味儿了。
老邢回头,看了眼沈浪的背影,目光复杂。
“邢大叔,晚饭有白面馒头!”
老邢来不及深思,已经被萝卜头拽走了。
操场上,只剩下沈浪一个人。
他拔出马牌撸子,姿势随意的朝着远处的靶子,梆梆三枪。
每一枪,都正中靶心。
还好,爷爷打小教的本事没有落下。
沈浪咧嘴笑了笑,将靶子一一取下,踩成了两半。
他刚做完这些,栓子一脸崇拜的上前,高高举起大拇指。
“少爷!您今天真是太厉害了,二百多人都乖乖听您的!”
“少拍马屁,说正事。”
沈浪装作不在意,嘴角倒是咧上了天。
“对了,医院回来的伙计说,宋秘书的腿已经接上了,不过得卧床静养一个月。”
“太他娘的好了!”
沈浪一拍大腿,这个吴明理的鹰犬,总算不在自己跟前晃了。
不过,
沈浪目光一转,落在士兵们的营房,
宋良辅究竟在找什么呢?
夜深,
漆黑的荒地里,两道人影碰到了一起,分不清男女。
左边的人影压低了声音道。
“咱们什么时候执行计划?”
右边的人影沉声道。
“现在情况有些复杂,以前大伙被姓刘的畜生剥削,反抗意识强烈。
可是现在,沈浪这么一搞,大家都想留下。”
“这个沈浪!真是坏了大事!”
左边的人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过了一会儿,又提议道。
“不过沈浪这个人不坏,又同情工人农民,而且他的手上,没有同志们的血债。
我倒觉得,组织可以考虑发展这个人。”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右边的人立刻斩钉截铁道。
“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
“他是三处的人!此人不是废物,反而很精明!”
右边的人语气慎重道。
“现在斗争越来越残酷,敌人的手段也越来越多,
我担心三处给我们演了一出戏,宋良辅唱黑脸,沈浪唱白脸。
如果真是如此,我们接纳沈浪,就给了果党可乘之机,会摧毁整个地下组织!”
“如今咱们的人越来越少,苏区又在经历第二次围剿,
他们迫切需要我们的情报和配合,
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冒险!”
左边的人表情跟着严肃,
“我明白了!”
说完沈浪的事,左边的人又道。
“对了,还有个重要的情报。这两天吴明理安排追踪电台的车,已经开到了郊外,
我估计他们今晚就会来这一片,一定要小心!”
“放心吧,最近电台保持静默,他们不会找到。”
“电台一定要藏好,还有密码本!”
“没人知道它藏在哪儿。”
……
早上六点,
营房传来起床号,
沈浪迷迷瞪瞪的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出来集合。
“团长,您是不是有新的指示?”
正在整队的老邢凑了上来,其他三个排长也迅速列队,齐刷刷看向沈浪。
“没什么指示啊,这不是该跑早操了么?”
沈浪自然而然的站到了队尾,
“开始吧。”
“团长!”
大伙儿满脸感动的凝望着沈浪,
从来没有哪位长官会跟他们一起跑步!跟他们同甘共苦!
沈浪:“……”
他只是跑个步而已。
前世虽然入伍失败,但是他是被爷爷带大了,早已养成了早起跑步的习惯。
因为沈浪的加入,大家早操更加积极了,那腿仿佛长了翅膀,一个赛一个的快。
沈浪跑了还没半圈,已经大汗淋漓。
这具身体的素质太差了,跟他前世的八块腹肌相差太远了。
好不容易跑完了两圈,沈浪差点儿累吐了。
不行,这具身体实在太胖了!
将来到了逃命的时候,他肯定死在这二百多斤肉上!
“团长,早饭小灶您想吃什么?”
伙夫长小心翼翼的来问。
“开……开什么小灶,跟大伙儿一样。”
“一样?”
伙夫长露出震惊的眼神。
“我们早饭只喝稀粥就地瓜啊。”
“就喝稀粥。”
沈浪摆摆手,他必须减肥,瘦回腹肌!
将来有什么紧急情况,他也能拔腿就跑。
说完又努力的追上队伍。
吃饭的时候,
沈浪发现,大伙儿都眼神炙热的望着他,脸上写满了感动。
“团长,多吃点,别饿瘦了。”
瘦小的萝卜头大着胆子,把自己的半块地瓜分给二百多斤的沈浪。
几个排长道,
“团长,你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训练!”
吴老二道,
“团长,我一定种出好菜,不让你饿着!”
沈浪:“……”
啧……该怎么跟他们解释,他只是在减肥?
算了,他还是出去溜达吧。
“我吃饱了,你们继续。”
沈浪放下碗筷,转身就走。
众人望着沈浪离去的背影,又开始脑补。
萝卜头叹了口气,
“团长一定是觉得我们现在太差了,愁的吃不下饭。”
老邢表情复杂,只得道。
“大伙儿赶紧吃,一会儿准备训练!”
趁着大伙儿在吃饭,沈浪也没闲着,
有意无意的溜达到了营房,
他四下望去,没看出有什么异常。
究竟宋良辅在找什么呢?
值钱的东西?
这里肯定没有。
有什么会让宋良辅,不,吴明理感兴趣?
电光火石之间,
沈浪猛然想起来,昨天附近总有两辆车来回的跑。
那不是一般的车,而是吴明理刚从国外弄回来,追踪电台的车!
难道他们找的是……电台?!
难道这里有我党的人?!
脑海里刚浮现这个想法,沈浪下意识伸手,想要掀开附近的被子,
手刚触碰到被子,他又收了回来。
要是这么做了,他跟宋良辅有什么区别?
万一让组织的人误会了,他不就亏大了?
来日方长,他会慢慢找到组织的!
现在,他先帮着藏起来的组织,提防着军统就行了!
沈浪拿定主意,悠闲的走出营房。
正好吴老二带着大伙儿开垦荒地,见沈浪来了,吴老二忙上前道。
“团长,关于买种子和鸡仔的事儿,我想跟您汇报一下。”
沈浪手一背:“你说我听听。”
“咱们这儿地多,种出来的菜不光够吃,还能拿去城里卖。
所以我想买些长得快,金陵城里人又爱吃的菜。
另外,咱营地的北面有一片竹林,最适合养一群走地鸡。
这种走地鸡长得快,肉又嫩,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而且这走地鸡到处拉屎,那可是好肥料啊!
到了春天,那林子里长出来的竹笋,都比别处香!”
“行啊!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没想到吴老二不过会种菜,还有经商的思维!
“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是!”
被当做人才看待的吴老二,激动的行了个标准军礼。
“那下午我就跟邢连长去城里采买种子和鸡仔?”
“行,我批准了。”
沈浪大手一挥,
突然,他的肚子叽里咕噜响了起来。
坏了,刚才地瓜吃多了。
吴老二看他脸都绿了,赶紧指了指不远处的茅厕。
沈浪也来不及说啥了,直奔厕所。
一番舒畅之后,沈浪神清气爽的走出厕所,
刚走没几步,他一抹腰间,发现裤腰带上啥也没有!
坏了,他枪呢?
沈浪脑子嗡的一下,赶紧围着厕所里外去找。
他刚绕到厕所背面,猛地听见身后一声大喝。
“团长!!”
沈浪一回头,便看到老邢神色有些发沉的盯着他,
“您找什么呢?”
只是沈浪忙着找枪,并没有在意。
“找枪呢,我的配枪不见了!”
听到沈浪的答案,老邢脸色缓和了许多,悄悄把手从枪匣子上挪开。
“团长,您忘了,早上您起来就没戴配枪啊。”
“是么……”
沈浪一拍脑袋,想起来了,他确实没带。
“那没事儿了,你忙去吧。”
……
自此平静的过了一个月,
沈浪从一开始跑两圈就要命,到现在五圈下来都不喘气。
整整瘦了十五斤,那胖的跟弥勒佛似的猪脸,也终于有了些轮廓,
仿佛微胖版的沙溢。
沈浪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
“努努力,距离军艺校草不远啦。”
他正乐呢,只见萝卜头急吼吼的跑进来。
“报告团长,宋副官回来了!”
萝卜头话音未落,宋良辅已经掀开门帘走了进来。
“沈团长,我回来了!”
特么的,嘚瑟的跟胡汉三似的!
“对了沈团长,我还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处长和张师长要来四团视察了。”
宋良辅幸灾乐祸的开口。
“啊?!”
沈浪惊的一个趔趄,忙问道。
“什么时候?”
“一会儿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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