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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礼物

发表时间: 2023-03-10

披肩没有别的坏处,除了容易滑落这个缺点外,李景筠举高右手拿回身份证的时候,左手边的披肩就滑落到手肘处了。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晋洋伸手拉高了咖啡色针织披肩到她的肩位,然后手掌固定在她的肩上,半搂着她,微微低头,说:“走吧。”

李景筠在离开前台的时候,侧着身,把脸埋到了林晋洋的胸膛前,旁人看着就是一对恩爱有加的情侣。

等电梯的时候,李景筠悄悄捂住胸口,想抑制狂跳的心脏,侧着身,看到张睿恒拉着小姑娘往酒店门口走去,她拉了拉林晋洋搭在她肩上的手,小声说:“那个小姑娘,还没有成年。”

顺着李景筠的视线,林晋洋只能看到一对男女走出大门的背影,轻描淡写:“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而且,”顿了顿,他低头看了眼李景筠,意有所指,“而且,菩萨在忙,她只能自救了。”

上楼以后,在浴室里,李景筠接到了他的再一次来电。

依然还是林晋洋开着手机扩音,她隔着浴室门听。电话里头,人声很多,等了几秒,才听到他靠近手机讲话的声音,发号司令般说:“李景筠,我现在‘轻越’喝酒,我喝醉了,你带我回去。”

李景筠皱着眉,张睿恒才从酒店出去没多久,就已经喝得烂醉,那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呢?

正打算说话,一道女声插了进来,“景筠,不好意思了,张睿恒他喝多了。我家离得近,我送他回去吧。”挂断了。一室安静下来,几秒后,林晋洋叩了叩浴室磨砂玻璃门,不紧不慢说道,“他已经挂断了。”

“谢谢。”落下的声音尾巴被水声盖过去,诡异的痛快感涌上心头。以前他喝醉不会给她电话的,现在算是他回来求她吗,要开始重视她了吗,还是说,他也觉得得不到就是最好的。

李景筠掬一捧水,泼在了自己脸上,发蒙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

凯豪酒店的房间隔离做得很好,李景筠出来才发现,林晋洋出去了趟,他人拿着购物袋在关门。

四眼相对但无言,林晋洋当即将眼神移向一边墙的时钟,然后走到沙发处,率先打破,“我以为你还需要一些时间。”

李景筠手抠着浴袍的腰中绑带,趁着他眼神避开,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上床,盖被,一步到位,回应道:“专家说,长时间在热水气下,会很容易发蒙。”还更容易上头动歪心思。

对此,林晋洋笑笑了,就走进浴室了。

李景筠伴着水声哗哗,昏昏欲睡,不多久,就睡着了。

林晋洋穿着灰色浴袍出来,只见她靠在床头睡着,她好像对左边情有独钟,睡觉睡在左边,走路也喜欢左边。林晋洋站在床边轻叹地笑着摇头,上了床的右边,把睡在左边床头的她,动作轻柔地抱在怀里,一起拥入白色棉花被中。

李景筠平常喜欢抱着等人身长的玩偶睡,习惯地将手搂紧了林晋洋的腰,还埋在了他的胸口前。

凯豪酒店确实有宾至如归的感觉,这一觉和上几次一样睡了很久,久到电话铃响,李景筠脑袋瓜都是嗡嗡迷糊的。伸出手去拿手机,也没有看号码,哑着声音问:“嗯,怎么了?”

手机对面嗓门很大:“李景筠,你昨晚去哪里了!”

意识还不是很清醒,李景筠混沌又诚实的告诉她:“我,出去睡觉了。”

“张睿恒昨晚喝醉酒,在你公寓楼下发癫了。穿得人模狗样的,还拿着花,说要给你表白,我们怎么都拉不住。”

手机里说的话字,李景筠都认识,就是在脑里组不成一句话,“啊?什么嘛。”

因着,林晋洋和她睡觉时候是抱着一起睡的,手机放在她耳边,就等于放在了林晋洋耳边,他声音嘶哑慵懒,问:“你在打电话吗?”

没发觉手机对面一下子沉寂了,李景筠下巴自觉地搭在了他的颈窝,迷迷糊糊小声说道:“我好像在接电话。”电话直接挂断。

半晌,听着无叶风扇的吹风声,林晋洋清醒过来了,转身轻轻推了李景筠几下,终于都醒过来了。

按理说,一般男女在出来睡觉,睡醒后都是火速立场的。林晋洋和李景筠却都慢条斯理的,还展开了一场要不要吃早餐的讨论。最终以吃中午饭而结束。临走前,李景筠和林晋洋交换了手机号,并以口头约定了长期睡眠合作伙伴关系。

不过最意外的是,林晋洋从昨晚的购物袋中拿出了一件长披肩,送给了李景筠。出于对他送礼物的尊重,她当即换下咖啡色针织披肩,披上这件白羊毛针织长披肩,笑着对他说:“谢谢,我很喜欢。”

李景筠在酒店门口等出租车的时候,仰着头说,“林晋洋,你要不先走吧。”手机上显示出租车还要十几分钟才到。

林晋洋沉心静气地答应了,但是直到李景筠上车,他才从容自若说:“我今天不忙。”

不忙的林晋洋转身走到凯豪酒店一楼餐厅,一路到了平常休闲的位置上。

两名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在林晋洋过来的时候,目光就随着他走了,瞅了瞅,才和身边同伴说,“要是像软文里的说一样,和这样类型的试睡,值了。”

林晋洋有些明白了,拿出手机搜索“试睡”,搜索引擎显示300篇以上同类型软文。在点开最新的一篇文章的右上角,林晋洋按下了举报。

李景筠走进‘霁悦‘小区,浑身都觉得不舒适了,被隐晦目光不动声色地打量,像戳了红章的猪被迫当众两脚走路一样怪异。

走到了公楼下的宣传栏,李景筠终于知道怪异在哪里了,被人表在了平日用于告诫租客的小黑板上了,白底红字的写着“李景筠,我喜欢你”。

乍一看都让人感到恐怖,李景筠定了定,才敢向前凑近,手指摸了一下红字,就染上了红色,递到鼻子前,但随即放弃了。秋季转凉开始,李景筠过敏性鼻炎又犯了,淡淡浅浅的东西,她都闻不到出来。

只是这红色单纯在手感上,像是女性的口红,颜色还是阿玛尼405 。

李景筠想,张睿恒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跟人告白,还用上了阿玛尼405 。她一把撕下纸张,揉碎了扔在旁边的可回收垃圾桶里,转身上楼。

不过在公寓门口,她意外地捡到了林琳,“你怎么等在这里了。”在李景筠打开门时候,林琳在后面串了进去。如同经历过一场恶战,林琳下眼眶都黑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报废了。”

昨晚光是拉着张睿恒就够呛了,找了李景筠她又不知道都哪去了。

林琳抱怨完,眼睛定定看着李景筠,李景筠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不得不发声:“怎么了?”

“我怎么没见过,你有这件披肩的?”

李景筠不自觉地拉了拉白羊毛格织纹长披肩,心里为朋友敏锐的观察力而叹气,没有找其他理由骗过去,实话实说:“朋友送的。”

“哦。”但可能是林琳一夜没睡,脑袋一下没有转过来,没再追问,给李景筠蒙混过关了。

刚想倒杯热甜奶,林琳已经和淡黄色的懒人沙发共眠了,听着她打着小呼噜,李景筠半蹲着,从沙发手上拿起午休小被子给林琳盖住半身。

李景筠轻手轻脚地走到房间里,松下长披肩,左右对叠后,放在了木质衣柜里。整个人呈大字庄仰躺在布满大大小小玩偶的床上。

在见到大字报的第一时间,那些不好的陈旧回忆涌上头,李景筠想到的是,搬家,马上搬家。可她本身是一个很念旧和慢热的人。从大学实习到现在6年,她都没有搬过住处。除了这里近地铁口,还因为她本能排斥陌生环境,就比如当年不是有张睿恒这个认识很多年的人住在这个小区,或许她就已经搬回家住了。

手臂捂住眼睛,半刻后,李景筠鲤鱼打挺地坐了起来,打开手机,在点开租房网前,似想起了什么,点开了来电通话记录,“张紫澜”的名字从不知名的角落跃到了第一位。

原来,今天的电话是张紫澜打过来的。李景筠面无表情地给她打了回去,几秒钟之后对方就接了。

张紫澜有些阴阳怪气了:“你挺会的,吊着张睿恒,又约上别的男人。”

李景筠毫不退让:“哪有你这么会,阿玛尼的口红都舍得用来写我名字,真是我的荣幸了。”

估计真的被李景筠猜中了,张紫澜这下哑口无言了。

李景筠咬咬唇,戳破彼此间不是秘密的秘密:“张紫澜,我们都不过是张睿恒鱼塘里养的鱼,谁也没有比谁更高贵了。”

张紫澜直接挂断了。

李景筠不知道张紫澜还会不会随口就把关于她和男人睡的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她不在乎。人都必须为自己的决定负责,她已经做了也并不后悔。

她拉出大行李箱,把木质衣柜里常穿的衣服和披肩都放进去,连同床头柜的一排小怪兽灯装在行李箱里面。收拾到最后,被林琳叩房门声而打断。李景筠停下手,拉合行李箱,将它推到角落,才走出房间应道:“怎么了。”

林琳异常兴奋地拉着李景筠到落地窗,指着窗外说:“有‘落日余晖’了!”

李景筠愣愣望向窗外,才意识到,她搬来6年,第一次看到这栋公寓当年吸引她的卖点,秋日傍晚凉风吹起了米白透色窗纱,大片橙黄透过落地窗,落到了客厅的白枫木餐桌上。就因为这样的舒适又慵懒的画面,她才会顶受着西斜热,过了一年又一年。

林琳在旁边提议,“今晚我们聚餐吧,在这里。”

李景筠留意到林琳眼里的渴望,轻轻点头了。但直到人齐聚在公寓里,李景筠脑袋瓜都大了。公寓美其名公寓,就是因为它的隔音能力离奇差。一群哗鬼,就算不喝酒都能在鬼哭狼嚎似的。收到了几波隔壁投诉之后,李景筠只想马上赶他们走。

等到朋友都走了,清理完满桌的杯盘狼藉,李景筠坐在地上,累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手机的震响都被柔软舒适的沙发吸走了大半了。

林晋洋听着手机响了半分钟自动挂停的提示音,只能作罢了。放下手机,林晋洋眼神柔和地看向放在沙发旁的购物袋,小半会儿,他拿起了购物袋,里面是件咖啡色针织披肩,下面还压着空的白金色礼盒。

林晋洋拿出披肩和礼盒,将披肩重新叠好后,打开礼盒放了进去,然后再用购物袋套上,拎着走进了卧室,把购物袋搁在了落地衣柜里中间偏左的闲置格处。

关上灯,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