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景筠在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前,开始犹豫起来了,“林晋洋,我们是不是太快结婚了。”
林晋洋趁着红灯,温声说:“我们很慢了。”
“很多人是几天就决定结婚了。我们用了半个秋天才决定结婚,是比其他人慢了。”
从第一次初秋见到林晋洋已经过去半个秋天了,确实不快了。李景筠一下被林晋洋哄好了。
林晋洋瞥见李景筠少了闷闷不乐的样子,也勾起嘴角,愉快地笑了起来。小车跟着右侧的指示灯,涌入了车海中,前往林晋洋位于市区中心的自住房。
到家时候,林晋洋把李景筠的行李放在客卧,人领着往主卧去,“我相信,我们之前试睡得很好,对吧。”
李景筠闻言小脸微红,但不肯认输,佯装大胆:“我也是这样觉得。”
林晋洋忍俊不禁轻拍了一下李景筠的后脑勺,“准备出去吃饭了。”
一切好像都脱离了旧轨道,正平稳地过渡到新轨道上,李景筠却梦见张睿恒。梦里李景筠在掷骰子,无论掷了多少,张睿恒都如同主宰,霸道地宣布:“你输了。我说你输,你就是输的。”
惊醒时,李景筠已经满头大汗了,入目都是她睡了半个月的主卧。她抹掉汗,抱着自己,开始反省。温热的胸口贴着她的背脊,把她往后搂得拥入怀中,轻声说道:“做噩梦了吗?”
“嗯,很恐怖。”她闷声说。
林晋洋:“没事,我陪着你。”
在静谧中,李景筠突然说话了:“林晋洋,你有没有求而不得的东西?”没有等林晋洋回答,她说:“我有。”
之后李景筠再没有说话,林晋洋以为她睡着了,可是,她没有,她在睁着眼睛看着窗口。
上班时候,李景筠精神恍惚了,不小心踢到了桌子角,撕错了指定纸张。直到下班时候,她把牛奶泼洒了。她愣住了。一杯她都还没有喝上的牛奶,就这样泼洒在地上了。
林晋洋晚上吃饭的时候,听着李景筠说:“我今天打翻了一杯牛奶。”
那时候林晋洋只是平淡地点了点头说:“我有时也会。”
李景筠睡觉之前都会喝一杯牛奶,可是今天她忘了。林晋洋给她泡了杯热奶,放到她那边床头柜上,说道:“不要为打翻的牛奶而难过了,你会拥有第二杯新的牛奶。”
见着李景筠坐了起来,他又笑着说:“当然,最好是趁着牛奶还温热又不烫嘴的时候就喝完,那就不会打翻了。”
李景筠喝下这杯牛奶,一觉到天亮。
张睿恒最近处处不如意,上次约的小姑娘上纲上线说他的错,导致了这段时间他焦头烂额的,都没时间再约别的人出来。想着没有小姑娘约,那可以吊吊李景筠,打了几次电话过去,一次都没接,去找林琳,她又阴阳怪气:“认识了十几年,居然连微信都没有。”羞得他脸都气红了。
最后张睿恒再三思量把张紫澜约了出来。他其实不算喜欢张紫澜,他觉得她太有目的性和强势了,相比下,李景筠就是那面粉人,任他拿捏。
没想到这一约,就约出事了。张睿恒每次约人都喜欢约在凯豪酒店,因为他觉得凯豪酒店的星级勉勉强强配得起他。本来是单纯想喝杯酒,两人追忆一下往昔,酒精上头就出事了。
张睿恒头痛地看着张紫澜,硬声说:“要什么赔偿,你说吧。”
张紫澜拉着被子,淡淡说:“要不你娶我,要不我告你。”
凯豪酒店的安保敲着1009的房门:“张女士,我这里收到您的请求了,是出什么事了?”
张睿恒咬着牙,愤愤地说:“好,我娶你。”
张紫澜卷着被子,走到门边说:“没事了,我以为进来了一只老鼠,谢谢大哥了。”
临走的时候,张睿恒在前台投诉了凯豪酒店卫生环境差,居然有老鼠爬床了。
“豪华大床套间房进去了一只老鼠?”林晋洋皱着眉,将昨天的1009房间后的监控视频进程条重复拉动了几次。卫生问题一直都是服务类行业的致死因素,这个问题一定要找出来并且得尽快解决。
林晋洋认出了视频里的男人经常来凯豪酒店开房,吩咐负责客房服务的陈经理:“下次这位男士再过来的时候,送上一张五天免费优惠券,麻烦他填一下最新的问卷调查。”
手机铃声响了,林晋洋走出监控室接听,嗓门贼大的任铧在电话里咋咋呼呼:“我今晚约了卓文公司的商务小组在‘轻越’联谊,我要为我家小纽扣攻下他们!”
林晋洋不明所以:“所以呢?”
“你可是小纽扣干爹,必须过来撑场子!”一气呵成,挂断。
林晋洋想了想,思及李景筠还是上班时间,发了条短信交代了一下今晚的去向。
李景筠看到短信的时候,她人已经在‘轻越’酒吧,和林晋洋比邻而坐了。
李景筠不尴不尬地向林晋洋说,“你好。”
掷骰子的游戏又点到了她身上了,李景筠多少是有点玄学在身上了。商务部的同事都爱逗李景筠,“帅哥都坐你身边了,你随便抱一个得了。”
左右为难,李景筠伸手就想喝杯酒带过,却不料,林晋洋向她方向靠近,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背上,像是虚虚地抱住了李景筠,礼貌地问发题的那位同事:“这样可以吗?”
商务部同事起哄一把,“要不是景筠不婚主义,都想把你们凑一起了。”
李景筠闻言顿了顿,腰绷直,望向林晋洋,内心有点紧张,“我……”
林晋洋与她对视,微微摇头。
得到他的温和眼神安抚,李景筠向后靠,略微靠在了他的搭在沙发上的左臂。
趁着第二轮掷骰子大冒险,他们都在闹着别人时候,林晋洋身体靠近一些,拉高了李景筠滑落肩头的白羊毛格织纹披肩,小声在她耳边说:“女士夜晚不要喝太多酒,不安全。”
王思文和任铧商量着后天的项目研讨会,转头正想问李景筠时间是否合适,却看到了他们靠在一起说话这幕。心底多少有些盘算,倒也没有特意出声了。年轻就很好,有些想法能有时间改变。
聚会的后半段,任铧抓住了林晋洋去隔壁桌,“走,兄弟这边走。”
林晋洋推开了任铧递过来的酒,淡声对服务员说:“给我来一杯纯果汁就好了。”
任铧打趣:“来酒吧不喝酒,如同鸡尾酒没有鸡尾一样无趣。”
林晋洋从容自若地打太极:“最近胃不好。”
看着林晋洋就不像要说实话,任铧打算诈他:“刚刚坐你旁边的姑娘不错,介绍我认识认识?”
林晋洋本想说些东西,抬头看到邵妙妙,“大嫂知道你想认识其他姑娘吗?”
任铧一愣,随即大放厥词:“她管不着。”脑袋都没动,任铧耳朵就被只好看的手捏红了。邵妙妙:“哦,我管不着?”
情急之下,任铧随口胡说:“老婆,老婆,我就是想认识一下阿洋的老婆而已。”
林晋洋顺势就对邵妙妙说出了实话,“对,我刚跟铧哥说我结婚的事。但是今天的场所确实不大合适介绍,所以我就拒绝了。”
任铧不知道林晋洋说的句句都是实话,还很感激他为自己辩白,一把下单了几打‘轻越’果汁再吩咐服务员搬到林晋洋的宝马上。
结束了聚会,李景筠第一次没有走去对面的车站等车,而是等在了轻越酒吧的门口,王思文走在她后面,关心说:“今天终于不去对面坐公交车了?”
李景筠扬着嘴角,眉目间带着笑意:“我有人来接。”
聚会上林晋洋只喝了果汁,他离开后给她发信息说,他一会儿过来接她。
王思文也感染了这份高兴,嘴角含笑:“那就好。”
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停在了她们面前,李景筠高兴地和王思文挥手说再见,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宝马开出一段距离后,李景筠还是很开心,林晋洋眼角窥见了,好笑地说:“你现在高兴得就是小朋友临时知道要去秋游一样。”
李景筠使劲想把笑容压下去,但心里装着的那罐蜜糖都满得溢出来了,“因为这是第一次有人来接我回家。”
李景筠从有记忆开始,爸妈都忙着工作,学校又离得很近,就自己上下学了。到了她出来工作,朋友都要加班了连玩乐时间都没有,也没有男朋友,所以每次都是坐公共交通回公寓的。按朋友的说话就是,李景筠很好养,独立又自主。
林晋洋在下一个绿灯亮起之前,认真专注地看着她说:“会有下一次的。”
对视一眼后,李景筠移开了视线,嘴角上扬:“嗯,我相信。”
而差点被人告去警局的张睿恒,也开着他的黑色宝马去‘轻越’接人,但不是接他的未婚妻。他和卓文公司商务部的小王很熟,今天就借着来接小王这借口,出来酒吧玩会儿。
小王酒量了得转战吧台,张睿恒跟他喝酒,小王还意识清醒地笑他:“说你不长眼,李景筠要不是死死抱着‘不婚主义’,那还轮得上你去当知心朋友。”
张睿恒撇撇嘴,“小王没搞错吧,你还真的喜欢上了?她保守得人神共愤。”他以前随便吊吊人就能床上滚滚,李景筠却连他抱一下都要向他洒水。
小王拿着酒杯,一口闷下去:“你嫌弃别人保守,怎么不唾弃自己海王吊着她?”
陈山令调着酒,无意听到这样的对话,对那个名叫‘李景君’的人感到可惜,毕竟从那位小王谈及她的口吻,想必她是个优秀的人。出于对女性的尊重,陈山令在张睿恒的酒中加多了几片鲜柠檬,希望那位先生的脑袋可以清醒些,少去祸害其他女性。
张睿恒倒是越想越生气,要是李景筠当时接他电话,和他出来喝酒,他现在就不用被张紫澜威胁了。所以,错都是因为李景筠。张睿恒暗暗下了决定,他一定要把李景筠收入囊中。
下车后没多久沿,沿着小区路灯,走在香樟树下,风落了些枯叶。李景筠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林晋洋见状脱下了西装披在了她肩上,“今晚刮风了,天气预报说明天有大暴雨。”
李景筠摇了摇头,故弄玄虚:“我妈说打喷嚏是因为有人在想着我,我肯定了是你在心里念着我。”
林晋洋嘴角带笑意,慢悠悠接话:“然后你打喷嚏了,我就能发挥穿西装的作用了?”
“那想必是肯定了,好处都是你的。”
林晋洋在后面没出声,李景筠疑惑地转身,却被他抱着了,他说:“这才叫好处。”
路灯散发着橙黄色,落到地上又幽暗了几分,树影绰绰。李景筠小声说:“朗朗乾坤的,这不大好吧。”
林晋洋低沉嗓音在李景筠头顶响起:“可是,我们是合法的。”
李景筠最近心里的不确定找到了答案,她还没有成‘试睡’的身份转换成林晋洋妻子的身份。他们已经结婚了,按古代说法夫妻一体了。
李景筠闷着声音:“对不起。我会改的。”
“不要紧的,我也是第一次成为你的丈夫,以后要共同进步了,李景筠女士。”说完,林晋洋就松开了她,然后在西装的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是一支蓝珐琅蜻蜓胸针扣。他俯身亲自为她别在左胸的白羊毛格织纹披肩上,与他想象中的无差,和她很相配。
“林太太,新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