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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系统、无女主、无老爷爷。主角林拾,一个过于完美的修行者。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来历,仿佛凭空出现,真正让他走入人前的原因是:空缺了几十年的全性掌门之位有了继任者。内修双全法,命掌三尸神!六库锤体魄,神机铸玄门。灵神归我主,既入大罗天!
主角:林拾 更新:2023-04-11 09: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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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林拾的其他类型小说《一人之命掌三尸,苍天在上》,由网络作家“江㱚潮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无系统、无女主、无老爷爷。主角林拾,一个过于完美的修行者。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来历,仿佛凭空出现,真正让他走入人前的原因是:空缺了几十年的全性掌门之位有了继任者。内修双全法,命掌三尸神!六库锤体魄,神机铸玄门。灵神归我主,既入大罗天!
一根线垂落水中,浑浊的水面微微一荡,又转瞬恢复平静。
几尾游鱼从石头的缝隙中悄悄游出,绕着线头转了几圈,失望的走了。
临走时回望一眼,似乎想要透过浑浊的水面,对外面那个吝啬鬼说一句鱼类的‘亲切问候’。
最终,它们只是吐了几个泡泡,甩甩尾巴走了。
岸边的草地上,
两个约莫五六岁的少年在交谈。一个人说,一个人听。
“哥,你是不知道!老爹打我打的有多狠,都带招的!别人家打孩子我也见过,
用上皮带擀面杖的就很离谱了,老爹直接就黑虎掏心!好家伙,那姿势老标准了......”
扎着四叶头,短裤红背心的少年喋喋不休的对着旁边另一位少年说着,口沫星子四溅。
似乎要把所有的苦水全部倾泄出来。
林拾看着水面,默然不语,等到耳边的声音渐渐平息,习惯地将水壶递给张楚岚,轻轻道:
“喝水。”
“哦。”
张楚岚也不说啥,接过水壶咣咣喝了起来。因喝得太急,还连连打了几声嗝。
喝完水后,张楚岚感觉好受了很多,完全可以继续吐槽几个小时,把老爹的八十大状一一列清,教他做爹。
咳,
当然,这种事情心里想想就行了,等会回去他还得跟老爹认错,要不是他的话,这次也不用着急搬家了。
还连累得哥也跟着退学。
林拾看他突然沉默下来,问道:“怎么了?”
张楚岚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低落道:“哥,你说我们学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学了又不让在别人面前用。”
“就说今天吧,如果不是他们欺人太甚,我也不会用这些东西的,
平时欺负欺负也就算了,他们得寸进尺,真当别人没脾气啊?”
“唉!哥,你说是不是?你瞧人家不会这些的不也过得好好的?
真搞不明白老爹天天逼着咱们练功干嘛呀!”
林拾抿了抿嘴,正要说些什么,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紧接着便传来一道慈祥苍老的声音:
“拾儿,楚岚,都在啊!”
“爷爷!”
“爷爷!”
林拾和张楚岚起身看向远处走来的老人,齐声道。
张怀义摸了摸两人的脑袋,转过头看向水面渐渐消散的长线,微笑道:
“拾儿,你对炁的运用越来越厉害了。不错。”
林拾道:“都是爷爷教得好。”
张怀义摇头道:“这是你的天赋,不用妄自菲薄。拾儿,楚岚,刚才的对话爷爷都听到了。”
“......”
张怀义看着沉默的张楚岚,笑道:“楚岚,你合计什么爷爷都懂,
要是有辙我也不想这样,爷爷也想你们和其他那些小子一样平平淡淡的混日子,
再等几年去谁家拐个闺女回来,给我生几个大胖重孙,爷爷就没啥别的指望了......”
张怀义说到这里,声音突然有些落寞,看着远边渐落的夕阳,淡淡道:
“不过啊,是爷爷造的孽吧,你们不得不学这么些玩意儿,真的对不起你们,但你们没得选。”
“生在咱家爷爷就算是强迫你,也得让你把这些功夫学会,不要问为什么,爷爷也不打算跟你们解释,
这些功夫学会了还不能轻易使出来,你们知道咋回事吗?
因为江湖这些芸芸众生,不怕天不怕地,他们就怕跟自己太过不一样的人,
“你太坏或太怂,他们会灭你踩你,你太好或太强,他们也不放心,
他们会打压你,疏远你,只有你跟他们差不多,他们才安心的接受你,那时你是好是歹他们反倒不在乎了,
所以这江湖上活得最逍遥的是那些知道怎么把自己伪装的和别人一样的高人。”
“学了咱家传的功夫绝对不能轻易外露,一露,你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懂吗?”
原本还有点闷气的张楚岚渐渐平静下来,但心头的火焰并没有熄灭,而是愈加炽盛。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爷爷道:
“爷爷~您说的都对,但是既然学了总不能永远不用吧?到底什么时候用~您给划条道儿!”
张怀义摸了摸张楚岚的脑袋,笑道:“保命的时候用呗,傻孩子!”
“来让爷爷看看你的功夫咋样了?”
呼!
闻言,张楚岚闭上双眼,轻轻呼出一口气来。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万劫,证吾神通......”
嗡!
随着咒语响起,周围空气一阵凝结,紧接着淡淡的金光缓缓升起,如同水流一般汇聚在张楚岚的周身。
“不错。”张怀义笑着点了点头,又看向神色平静的林拾。
“拾儿?”
呼!
林拾同样深呼一口气,闭上双眼的一瞬间,脑海念头纷纷脱落,
体内如小溪一般分散各处的炁流缓缓向右手汇聚。
下一刻,他睁开双眼,精光大涨!踏前一步,猛然一掌拍出,周围的空气一荡,紧接着一道气劲自掌心发出。
彭!
地面一块土石彭然炸开。
呼!
林拾收回右手,看向一脸笑意的张怀义,“爷爷?”
张怀义笑道:“不错。拾儿,你对力量的掌握很好,
劈空掌虽然是一种普遍的掌法,但却十分考验使用者的掌控力。
记住,普遍不代表不强,修行一道,基础约牢靠,走得越远。
楚岚,这一点好好跟你哥学学,不要太急躁,沉住气。”
张楚岚有些羡慕地看了一眼林拾,抬头问道:
“爷爷,那我啥时候能学劈空掌啊!上次你打我爹的时候用的就是这个吧?那姿势,老帅了!”
张怀义笑道:“快了快了,再过段时间,你把基础再打牢一下,不仅把这个教你,还教你一个更好玩的。”
张楚岚道:“爷爷,咱可说定了,到时候可不许反悔。”
“爷爷啥时候骗过你?”
......
夕阳落下,天空变得暗淡。张怀义带着林拾和张楚岚一路说说笑笑向着远处的小屋走去。
刚刚下地干活结束的张予德放下锄头,从厨房中端出饭菜,摆在院子外的木桌上。
饭桌上,张予德看着沉默不语埋头扒饭的张楚岚,低声对林拾道:
“拾儿,这小子是不是又在老爷子那边告状了?”
林拾想了想,认真道:“没有。”
张予德闻言松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不知道老爹抽什么疯,
动不动就要操练他,害的他一天到晚鼻青脸肿的下地干活。
不过老爹越是这样对他,他就越是这样对张楚岚。
没办法,谁让他是儿子呢?
埋头扒饭的张楚岚要是知道自家老爹的这种混账逻辑,不知该做何感想。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
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翌日清晨。
吃完早饭的林拾一如往昔站在小溪边的青石上,盘膝而坐,声音清亮地开始背诵早晨的功课。
伴随着朗朗的诵读声,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不断扩散,让周围的一切生灵都安静下来。
鸟儿停在枝头,歪着脑袋;鱼儿靠在小溪边,状似聆听。
周围的一切似乎从来如此,又像是有了一丝奇异的改变。
远处的山崖上,张楚岚转头看向背着手默默观望的张怀义,不解道:
“爷爷,为啥你要让哥哥背这些劳什子经啊?背来背去又没用处,练功也就算了,还要背这东西。”
“也没见你让老爹背啊,你瞧他那臭脾气,依我看最适合背这东西。”
张怀义闻言笑着摸了摸张楚岚的脑袋。
“楚岚,好了,爷爷不是帮你教训你爹了吗?
还有啊,你也不要总怪你爹,你爹也不容易。”
“你娘死的早,咱们又得罪了人不得已选择逃亡,唉!那么多年他也忘不了你娘,不肯再娶。
这心理上吧......嗯,不是有个新词叫什么来着?嗯,变态!”
“唉,也怪我,害了这孩子。”
说着,张怀义转头看向另一边田野上卖力刨地的张予德。
只一眼,便被张予德察觉了。
没办法,因为这段时间经常挨揍,导致张予德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
修为到了他这个地步,五感本就远超常人,更何况最近被揍出心理阴影......
所以在察觉到张怀义目光的同时,体内真炁自然而然地充盈全身,随时准备撂挑子跑路。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极其纳闷,这老爷子不按常理出牌,平时不都是三天打一次吗?
今天咋滴?要破坏规矩?
心里这般想着,带着警惕的同时又情不自禁转头看向张怀义的方向,
然后他就发现了站在张怀义身边,自己的乖儿子张楚岚。
心里瞬间明白了一切,火气蹭蹭蹭往上涨,好啊!这瓜娃子,又想害我!
“爷爷,你瞧,他又瞪我。”
张楚岚指着眼中似要喷火的张予德,脸色一变,对着张怀义委屈巴巴道。
张怀义见到他这般模样,心里哈哈一笑,捋了捋胡须道:
“好!爷爷帮你教训他!”
听到此言的张予德一撂锄头,狠狠甩在地上,全神戒备道:
“爹,你也别太小瞧我,每次你都是偷袭,哼!
虽然知道打不过你,但你这样揍我,我不服!”
“哟!爷爷,你瞧,你瞧!他这是想翻天!这能忍吗?这不能忍!
必须得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爷爷你听我说,黑虎掏心这招贼好用!”
张楚岚在旁边大声怂恿,要说他苦闷的练功生涯唯一最快乐的事就是看他爹被爷爷揍了。
其中多次都是他怂恿报告的......
张怀义只是淡淡一笑,抬手起式,丹田气海一阵汹涌,五脏六腑交鸣,金光内显,瞬息化作森白色。
“楚岚,那些都不算什么,还记得昨天爷爷对你说的,要给你看点好玩的。”
张楚岚看着张怀义的起手式,有些失望道:
“爷爷,你是说劈空掌吧?我又不是没见过,唉,其实我觉得黑虎掏心更厉害的,爷爷你真的不尝试一下吗?”
张楚岚没有看出什么,但不代表张予德看不出来。
从张怀义起手的那一刻起,他便浑身一紧,整个人像是被某种力量锁定一样,眼皮跳得厉害。
卧槽!
用这个打儿子,你真是......我的亲爹啊!
反应过来的张予德慌忙大喊道:“爹,亲爹,别闹!别闹啊!你揍我不要紧,
你瞧瞧咱家的地,是不是?你用这个打我,咱家地可就坏了!”
张怀义笑道:“你这小子现在知道急了,放心吧,保证只揍你不伤地,拾儿!”
说着,他又对着远处走来的林拾喊了一句。
林拾应道:“爷爷。”
张怀义笑道:“拾儿,楚岚,看好了,这才是我们家真正厉害的东西,记住它的名字。”
“阳五雷,掌心雷!”
咔!
只听得一声闷响压过张怀义的声音,林拾和张楚岚瞪大眼睛屏住呼吸不敢错过这一幕。
一道白色的光影快过眨眼的时间,嘶鸣着向张予德冲去。
此时此刻,张予德周身金光大盛,浑如铜墙铁壁,张楚岚的那种金光与之相比如同薄纸。
然而就是这种程度的金光,在和雷霆触碰的一刹那瞬间被撕裂。
张予德来不及惨叫,身子如同一个皮球般的高高飞起,落入远处的林子中。
体内凝聚的真炁被一瞬间打散,浑身酥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
彭!
随着一声巨响,狠狠砸在地上,一道道白色的雷光也随着他落地的一瞬间尽数没入地面。
嗤嗤声不绝于耳,林子一片闪耀。
“这日子没法过了。”
躺在地上默默调息的张予德心里想,铁打的汉子居然情不自禁流出了两滴眼泪。
另一边,张怀义缓缓收回手,看着安然无恙的田地,
心里十分满意,自己的这份掌控力,啧,田地丝毫无损。
至于自己的儿子,咳咳,他手上有分寸,最多也就躺一个小时,不打紧,从小到大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
“牛啊!爷爷!这太厉害了,雷霆,我去!哥,你看到了吗?老爹那金光一瞬间被撕开了!”
“爷爷,我要学这个!”张楚岚忍不住大叫道。
张怀义见他这幅表情,明白自己的目的达到了,这小滑头别想偷懒了。
“行行行,都教你,不过啊现在还不行,你得把自己的金光再多多修习,金光不到达一种程度是无法修炼这个的。”
“不然很容易遭到反噬。拾儿,你也是,清静经诵读的如何了?”
林拾开口道:“爷爷,不知道说法准不准确,随着我修为的增长,清静经对我的作用越来越大。”
“嗯,我的心越来越平静了,但那种奇怪的力量并没有完全消失,似乎是潜伏起来了,不知道是好是坏。”
张怀义面露思索,这也是他迟迟不想将雷法传给林拾的原因,
按照林拾的修行速度,早到了继承雷法的地步。
楚岚这孩子天赋上虽然不差,但性格上太过跳脱。
唉!这种事情勉强不得,说起来,他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反观那些普通人家,甚至那些家族门派的子嗣在这个年龄段绝对比不过张楚岚。
而林拾则是一个异类。
张怀义看着林拾,眼中既宠溺又担忧,这孩子是他见过的最有天赋的孩子,似乎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如果楚岚能摆脱性子的问题,让自己平静下来,专注修行的话,同样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但显然,强求不得。
清静......
也许经过后天的努力有可能获得,但张怀义更认为这是天生的。
他这辈子只见过两个人能达到这种地步,真正心灵上的清静。林拾是第三个,更准确的说,算半个。
因为张怀义在他身上看见清静的同时也看见了另一种东西——魔障。
无法理解这种东西为何会出现在林拾的身上,清静和魔障同时存在一个人的身上,并且存在很久。
对此,张怀义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跟林拾的身世有关。
林拾的来历从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他是张怀义从林子里捡来的。
一向不爱多管闲事的张怀义,也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会救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
这是难以想象的,要知道他的手中可不止一条人命,死在他手里的人不知凡几,
有些是当年的那些人,有些则是那些人的后代。
一路逃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避免伤害无辜罢了,要让他拯救什么,他连自己一家人都拯救不了。
给林拾取名姓林,也是为了方便找户人家托付,而不是带在身边。
但没想到随着时间的过去,他越来越喜欢这孩子,
特别是这孩子的一双眼睛,总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
那个邋里邋遢,一身清静的人。
为了制衡林拾心中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魔障。
张怀义想尽了无数办法,最后还是从道经里面找到一些方法——清净经。
再附议道家金光咒的正大恢宏,想要靠着时间慢慢抹去。
起初的时候他并不想让林拾走上修行之道,但没有修为的加持,清静经也只是一段饱含深意的文字。
无法使之与五脏交感,平复心中的魔障。
如今看来,倒是在林拾的体内形成某种平衡,最后究竟是正胜邪,还是邪压正,就要看林拾的本事了。
“拾儿,已经很不错了。”
张怀义抚摸着林拾的脑袋,一脸慈祥道:
“这万事万物啊,都讲究个循序渐进,过犹不及。现在还不能教你们雷法的运炁之术,但一些基本的理论倒是可以跟你们说说了。”
“还记得我说过的五炁朝元吗?”
林拾闻言答道:“盖身不动,则精固而水朝元;
心不动,则气固而火朝元;
真性寂,则魂藏而木朝元;
妄情忘,则魄伏而金藏元;
四大安和,则意定而土朝元。此谓五气朝元,皆聚于顶也。”
张怀义笑道:“拾儿,不错,记得分毫不差。那么你可知这五炁是哪五炁?五炁分别对应的是哪五行?”
林拾正要开口,张楚岚已经先一步答道:
“爷爷休要小瞧人,真以为我啥都不记啊!五炁五行对应的乃是人体五脏!”
张楚岚叉着腰,形态有些滑稽,表情却无比认真道:
“所谓心藏神,后天为识神,先天为礼,空于哀,则神定,南方赤帝之火气朝元。
肝藏魂,后天为游魂,先天为仁,空于喜,则魂定,东方青木之木气朝元。
脾藏意,后天为妄意,先天为信,空于欲,则意定,中央黄帝之土气朝元。
肺藏魄,后天为鬼魄,先天为义,空于怒,则魄定,西方白帝之金气朝元。
肾藏精,后天为浊精,先天为智,空于乐,则精定,北方墨帝之水气朝元。”
“爷爷,你瞧,我说错了没?”
张怀义笑道:“没错没错,楚岚,拾儿,你们都是好样的。”
林拾问道:“爷爷,莫非这雷法的秘密就在这五炁之中?”
张怀义抚须微笑,“拾儿,你猜的不错,雷法的秘密就在这五炁之中。
人之修道,必由五行归五老,三花化三清,始能归原无极本体,而达圆通究竟。”
“这三花聚顶离你们太远,今天只讲五炁。关于这五炁,其实有一个称谓最明显看出它代表的意义。”
“这个称谓叫做胸中五炁,我让你们修行的金光咒就是用来打通五脏的法门,打通之后就是更进一步的提炼。”
“心火、肺金、肾水、肝木、脾土,五炁五行各有各的妙力,
我刚才用的雷法叫阳五雷,提炼的便是心火和肺金两种力量。”
张楚岚脑袋转得很快,立刻便察觉到其中的问题,不由道:
“爷爷,你是不是忘记了,不是五种力量吗?那剩下的三个呢?这两种力量都这么厉害了,要是将五种力量......”
张楚岚想着便吞咽一口唾沫,眼中冒着小星星。
张怀义有些无奈道:“你这鬼机灵倒是聪明,不过这是不行的。”
“为什么?”张楚岚不解。
林拾这时问道:“因为五行生克?”
张怀义笑着点头,“拾儿,不错,正是这个。”
“哥,你懂这个?”
林拾摇头道:“不是,这是听爷爷讲五行,若有所感而发。
金光咒既然是开发胸中五炁的基础,阳雷只占心火和肺金,想要全了五行,哪有那么容易?水火不容,除非......”
林拾抬头正看见一脸笑意的张怀义。
张楚岚见两人这幅模样,不由嚷嚷道:“我说爷爷,哥!你们就别卖关子了!咱就不能直说吗?”
张怀义笑道:“好好好,那爷爷就好好跟你讲讲,这阳雷和阴雷的故事。嗯,这是一只猴子和一只猪的故事。”
“五脏对应的天干地支你们都记得吧?”
“记得啊!记得可清楚了。”张楚岚哼哼道,“爷爷,你尽管考我。”
“哈哈,那好,楚岚,你来告诉我心肺对应的地支是什么?”
“嗯,是申。”
“对,因为心属火,肺地支对应申。所以以前的人把心肺阳气比喻成一只火炼的猴子。
这猴子上窜下跳的不正应了心之相吗?这就是心猿一词的由来。”
“那么我们该怎么锻炼这只心猿呢?过去的人认为要去游历,去经历,经历越多心智越艰,所以这心猿又被取名为‘行者’。”
“而这只心猿究竟要修到什么份上才算圆满呢?要修到一个‘空’字,所以心猿的目标就叫‘悟空’。”
“......”
张楚岚有点懵逼,心想爷爷你是认真的吗?这还是我看的西游记吗?
转过头又看向一脸认真听讲的林拾,有些无语,自己这哥哥真是,爷爷说啥他都信。
“我说爷爷,你说的那只猪不会叫猪八戒吧?”
张怀义笑道:“不错,它确实叫‘八戒’,五行配干支,肝肾对应水亥。
这阴气被形容为一只水浸的猪!这猪专司人的七情六欲,馋嘴滑舌,贪淫好色,若不加以约束,对心猿威胁极大。
所以锻炼这只猪的方法和心猿不同,需要持戒,故名‘八戒’。
但人之情欲并非完全一无是处,要懂得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所以这猪的目标是物一个‘能’字,懂了吧?猴子与猪相互对立,注定只能出头一个。”
“爷爷,你似乎忘了一个,脾土呢?”认真听讲的林拾询问道
张怀义笑道:“这脾之能量嘛,五行属土,为调和心阳与肾阴之物。
所以叫做‘沙和尚’,当阴阳有矛盾时负责打圆场,所以他自己首先不能太闹腾,
所以没啥个性,老老实实,所以要悟一个‘静’字。”
张楚岚道:“我说爷爷,这大师兄、二师兄、沙师弟都到了,白龙马和师父呢?”
张怀义笑道:“关于这个以后再说,贪多嚼不烂,楚岚,多学学你哥,
清静经对你虽然没多少作用,但多读读也总是好的。”
“有时候一日静功,要胜过平时两三日的。”
张楚岚道:“嗯,爷爷,我知道了。”
时间转眼一年过去,林拾和张楚岚七岁了。
早在几个月前,他们就在张怀义的指点下开始提取心火和肺金的力量,如今也到了关键融合的时候。
山坡上,张怀义站在林拾和张楚岚的身前,微笑道:
“拾儿,楚岚,记住,越到关键的时刻越要平心静气,不要被外物打扰。”
“嗯。”
两人点头,凝神静气,开始默默地调整着体内的两种力量。
金光外显,如同一层淡淡的薄雾,辅助着这种力量慢慢汇聚,渐渐的化作一道道苍白色的光束。
滋滋———
渐渐的一道道刺耳的鸣响从两人的体内发出,体表也慢慢腾起苍白色的光芒。
“来!”
张楚岚率先睁开双眼,一声厉喝,体表苍白光束如火焰一般暴涨,下一刻便凝作虬结的雷霆。
没有犹豫,张楚岚瞬间做出起手式,右手掌心平推而出。
次啦!
一道雷火从张楚岚的体内抽离而出,咆哮着向远处的一棵大树冲去,‘彭’地一声巨响,手臂粗的树枝被炸作两截。
来不及调息静气,额头爬满虚汗的张楚岚已忍不住开口叫道:“爷爷,你瞧你瞧,我成功了!哈哈!”
张怀义笑道:“不错不错。乖孙子真是好样的。”
说罢转过头又看上还在闭目凝神的林拾。
就在他望来的一瞬间,林拾睁开了双眼,眼中有雷光一闪而逝。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胸口鼓荡,炁随心转,下一刻,掌心之中突然迸发出一丝雷光。
哧!
雷光稍纵即逝,迅雷不及掩耳,直接在大树上开了一个洞。
不仔细看,无法察觉,只有那丝丝的焦痕显示林拾曾出过手。
张怀义见状双眼一眯,心里有些慨叹,这种操控力快要细致入微了。
拾儿对力量的操控真是骇人听闻,他现在才七岁,就已经达到了很多老一辈的人都没有达到的境界。
是因为他那不同寻常的炁吗?
四哥啊,四哥,如果不是知道你已经......
我都感觉这孩子是你的传人,甚至后代了。
“哥你这不行啊,你瞧就那么一丁点能干啥啊,看看我的。”
张楚岚说着又凝聚出一道道拇指粗大的雷霆,并且显化成虫子的模样。
“哈哈,好玩,真好玩!”
见到这一幕的张怀义心里一笑,力量掌控的这一方面,楚岚虽然比不过拾儿,但说到创造力和悟性,
楚岚似乎得天独厚。
楚岚的性格让他难得清静,但却让他拥有着无数的灵感和奇思妙想,也许这就叫失之桑榆,收之东隅吧。
反观拾儿虽然同样悟性非凡,但创造力这方面却远不如楚岚了。
对于张楚岚的打趣,林拾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看着他周身缭绕的虫子,问道:“楚岚,这东西挺有意思的,你不起个名字吗?”
张楚岚愣了一下,旋即拍手笑道:“哥,你说的好啊,确实该起个名字,这可是我自创的,以后是我的独门绝技。
万一有机会闯荡江湖的话,哈哈哈!到时候......嘿嘿嘿!”
“不过叫什么好呢?我得起个威武霸气的名字吧?”
林拾抿了抿嘴,脑海里不知为什么突然浮现一个名字,自然而然脱口道:
“要不就叫小白虫吧,很贴切。嗯,以后你要是更厉害的话,还可以叫小白蛇、小白龙,不断进化嘛。”
张楚岚闻言,眼神不由一亮,笑道:“哥,这个好,这个好,我喜欢这个名字,那就叫你们小白虫吧!”
“哥,你呢?要不咱哥俩合计合计,多创点厉害的招式?”
林拾想了想道:“也成,嗯,我觉得这雷霆化丝要比金光化丝更容易钓鱼。”
这句话一出,
张怀义和张楚岚都沉默了。用雷法钓鱼,亏林拾想得出来。
张怀义咳咳几声,他得及时制止林拾危险的思想,
不然都不知道百年之后下去见到师父应该怎么跟他老人家说。
自己私传雷法也就算了,毕竟龙虎山现任天师是自己的师兄,师兄的性子他很清楚。
如果有一天自己真的撑不住......
有着金光咒和雷法傍身,他相信师兄是不会放任拾儿和楚岚被欺负的。
到时候只需让拾儿换个姓,便名正言顺了。
至于自己,他没想过。他不想回龙虎山,不是怕什么。
只是不想因为自己一个人让龙虎山千百年的清誉造成损失,那根本没必要。
武力可以恒压一时,却不能恒压一世。
他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而且有些账也该清算了,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
先天之炁的流逝并不会因后天的补充而有所减缓。
炁本身就分为两种——先天与后天,不能混为一谈。
何况年轻时经历过的战斗太多,对先天之炁的损耗要高过补充,即使是靠着八奇技的神异也无法彻底消除。
更何况‘它’并不完整,缺失了最主要的一部分。
这也是明明他已经达到灵神合一的境界,却始终差了那么一步,无法阻止寿元的流逝。
表面上或许看不出来,但实际上他很清楚,现在的自己不过是风中残烛,寿元将尽。
如此,更应该为后代子孙留下一个清静点的世界。
他不希望他死之后,自己的孩子还要像自己那样继续逃亡半辈子,像一只老鼠到处流窜。
无家可归!
“爹!你找我?”
远处传来张予德的声音,扛着锄头,大刺刺地站着。
张怀义见状先是对林拾和张楚岚嘱咐几句。
“拾儿,楚岚,你们继续练,还是那句话,松弛有度,过犹不及。遇到不懂的事情,静下心多想想。”
“嗯,爷爷,我知道了。”
“嗯。”
张怀义摸了摸两人的脑袋,转过身向着张予德的位置走去,脸上的笑意也随着转身渐渐消失。
张予德差点吓得撂锄头就跑路,心想自己这几天老老实实的,
没招你也没惹你啊,你这表情是干嘛啊?
硬着头皮小声道:“爹,咋了?是不是楚岚这小子又干坏事了,咱们又要搬家?”
张怀义止住脚步,神情有些复杂,曾经的孩子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
还是两个孩子的爹,说句实在话,他自己这个爹都不合格。
“予德,这些年苦了你了......”
张予德听得头皮发麻,卧槽,老爹今天这是怎么了?突然有点不正常。
“我说老爹,你这是干哈?我要是有啥错你就直说,你这样我好慌啊。”
张怀义闻言脸一黑,本来还想说点贴己的话,但为什么每次一听这混小子开口说话,就忍不住想揍他呢?
“跟我来!”
他背着手,向着回家的路走去。
张予德松了一口气,扛着锄头大踏步跟着,心想这口气才是他老爹。
“哥,你还真钓鱼啊?不过你钓就钓,钓完放生干嘛?”
张楚岚站在林拾的身边,不解道。自家哥哥这脑袋里不知装的是什么,总是有点奇思怪想。
明明一副书呆子的模样,却不时的自言自语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鱼的记忆只有七秒,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说着,林拾扯断丝线,噗通一声,刚才还疯狂挣扎的鱼儿再次落入水中,慌忙奔逃。
张楚岚挠头道:“哥,你这又是听谁说的?该不会爷爷偷偷跟你补课了吧?唉,真可怜。”
“不过有时候想想也挺羡慕那些上学的人,那么多人一起玩多好啊,不像我们,根本不敢靠近。”
“哥,你说是不是,要是我们......”
林拾听着张楚岚的碎碎念,没有说话,默默收回手中的丝线。
雷丝顺着林拾的手臂重新回归丹田气海,最后化作一缕炁。
“楚岚,你恨那些人吗?如果没有他们的话,也许我们就不用这样东躲西藏,遇见一点风声就要搬家。”
张楚岚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一脸认真的林拾,耸了耸肩道:
“怎么可能不恨呢?如果不是因为那些人的追杀,也许娘根本不会死。但恨又怎样呢?”
“我们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爷爷到底隐瞒了什么,至今也没有透露过。
他总觉得我们还小,但我们已经七岁了。”
林拾坐在草地上,看着远方渐落的夕阳,心中有些迷茫。
“这些天,不知道为什么,脑袋里总是莫名其妙多出一些东西,
我看见爷爷......”话语堵在喉咙里,就是说不出来。
张楚岚拍着林拾的肩膀坐下来,撇了撇嘴道:
“哥,你知道我最讨厌你哪点吗?为啥你每次说话都半截半截的?咱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你让我......”
张楚岚的话同样没有说完,因为他看见了一双通红的眼眸。
“唉唉,哥,你咋地了,别哭啊?咱有话好好说?”
林拾的泪水从眼眶中疯狂涌出,脸上却毫无表情。
他直直地看着张楚岚,一字一顿道:“我看见一场雨,我看见好多人!我看见爷爷......爷爷他!他被人......”
张楚岚举起的手停在半空中,又缓缓放下。
“哥,那只是一个梦,别想太多。不是都说梦是相反的吗?唉!你就是想得太多。平时也不这样啊?”
“哦!今天的清静经念了没?一定没念吧?”
林拾没有移开目光,静静地看着张楚岚解释。
渐渐的,张楚岚的话语止歇,闭口不言。
两个人有一个秘密,即使是张怀义和张予德也不知晓。
林拾有一种罕见的能力,可以预知一些事情的发生。
但是这种能力是不可测的,无法用主观意识影响。
被动型的预示,莫名其妙一些片段,有的时候则是画像。
金光咒和雷法在很久以前他就‘梦’见过,起初只是一些零星的片段,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这些片段拼凑在一起,形成画面。
画面中就有张楚岚修习金光咒和雷法的过程,只是没有自己。随着清静经修习愈深,这种‘梦’越来越少。
有的时候他也觉得或许是爷爷口中说的‘魔’在作祟。
但从三天前开始,他都在反复做一种梦。
画面从破碎到清晰,而且时间上似乎很近。
张楚岚道:“哥,不管是不是真的,必须马上告诉爷爷。要么是你身上的魔在作祟,要么......”
“不可能的,想想也该明白,爷爷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有人,不可能的,走!咱们现在就去找爷爷。”
张楚岚说着立刻站起身,林拾同样起身。
两人没有多言,迅速向着家里的方向奔去。
————
院落中,
张怀义看着一脸沉重的张予德道:“都记住了吗?”
张予德攥紧拳头,眼中冒着熊熊的怒火,咬牙道:“爹!非要这样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大不了一起死!”
张怀义骂道:“傻小子,尽说胡话!不为你想想,也为拾儿和楚岚想想。
唉!人早晚都得死,能在死之前做点事挺好的。”
“带上你有啥用,你现在实力虽然不错,但真战斗起来,我可顾不上你。
我要见的这些人只要还活着的,都是个顶个的好手。”
“如果是单挑的话,这些人没几个是你的对手。混战就不好说了,谁都有点压箱底的手段。”
“你离最关键的阶段还有一段距离,就别参与了。这些陈年宿怨因我而起,也该因我而结束。”
“哈哈,臭小子,别苦着一张脸。就凭这些人还杀不了我,要不是实在不行,我也想看着拾儿和楚岚长大。”
“爹,我都记住了。”张予德闷声道。
“好孩子,以后拾儿和楚岚就交给你了。这批人清理掉,也许还会有些残余,
但剩下的残余都是些不会轻易动手的人。”
“你藏在暗处要比明处好得多。”
“而且从现在的形式就能看出来,国家已经忍不住开始大力整顿异人界了。
以后的处境肯定要比现在好,只是我看不到了。”
张予德咬牙道:“爹!你放心吧,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那些人伤害到拾儿和楚岚。
嘿!您老将这些老家伙收拾掉,剩下的谁敢伸爪子,我一个都不放过!”
“就是拾儿和楚岚......到时候该怎么跟他们说?”
张怀义看着门外的方向,“不用你来说,他们已经来了。”
果然,片刻之后,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人未至,声先到:“爷爷,爷爷!我有大事跟你说!”
张楚岚第一个闯进门,见到张怀义和张予德都在,不由松了口气。
“楚岚,怎么了,这么着急?”
张怀义脸上挂着笑容,风轻云淡,似乎刚刚无事发生。
张予德没有这么高的境界,扭过头静静看着锄头发呆。
张楚岚扯了扯林拾的衣角,神情严肃道:
“爷爷,哥哥体内的那只魔又出来捣乱了!它......”
张楚岚绘声绘色地将路上和林拾细心商量的词说了出来。
两人经研究发现,还是觉得说‘魔’比较靠谱。
用魔来引起张怀义的重视,然后提出类似‘预示’的能力。
不然总不能一进门就大喊着梦见爷爷死了......
就算爷爷再怎么疼他们,恐怕也忍不住暴揍一顿。
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哪里——张予德。
要知道老爹曾经也是一个崽,只是后来有了他们两个。
爷爷的爱就转移了。
听完张楚岚的发言,张怀义眼中的笑意渐渐化作凝重,他伸手抓住林拾的一只胳膊。
一缕炁光无声无息从体内释放而出,沿着手臂进入林拾的体内。
半响后,缓缓收了回来,心中有了自己的一丝猜测。
“拾儿,不用担心什么,它很安静。嗯,最近不要太执着修行了,楚岚,多陪陪你哥。”
张楚岚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正想对林拾说,‘瞧,我就说你多想吧,还不信。’
林拾已先他一步开口,“爷爷,别瞒着我好吗?到底是不是真的?”
张怀义抚摸着他的脑袋,微笑道:“傻孩子,你想的太多了,怪不得最近心神不宁的。”
“心神有缺,自然会被外魔入侵。更何况你体内本来就有一位魔。
你所说的那些预示,其实是可以解释的。”
“我们这一类修行人中有一个特殊的群体被称呼为‘术士’。术士有一种特殊的能力就是进入内景。”
“他们可以在内景中看到他们想要看到的,只是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但据我所知,进入内景的方法并不止一个,只是很多都失传了。”
“拾儿,你所说的梦境,也许就是你无意中进入到了内景,内景千变万化,拥有无尽的奥秘。”
“看到金光咒和雷法其实不足为奇,因为据我猜测,内景中的一切事物是凌驾于现实之上的。”
“这样说,你明白了吗?你所看到的实际上都是内景中虚构出来的假象。当然,真相也在其中。”
“不过你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你现在好好的,便代表没有付出这种代价,
还处于意识被内景裹挟,而不是清晰地分清梦境和现实。”
“所以是假的。”
林拾喃喃道:“是这样吗?”
张怀义笑道:“当然是这样。”
“怎么,爷爷说的话都不相信吗?”张怀义看着默不作声的林拾,低头笑道。
林拾抬起头,双眸明亮,带着认真,“爷爷说的话我都信。拾儿明白了,一定是拾儿最近没有好好修行,才让那只魔寻到机会......”
张怀义抚摸着林拾的头,叹了一口气,“拾儿,是爷爷没用,至今都没有找到其他的方法解决你的问题。”
“不过最近从一些老友那里得知一些法子,准备去拜访一二,
等爷爷回来,哈哈,说不定就能治好拾儿的心魔啦!”
林拾抬头看着张怀义鬓发斑白,身材佝偻,一脸慈祥的样子,心里有些哽咽,小声道:
“爷爷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明明是拾儿没用,我应该更努力的,是我没有坚守住本心,才给了它机会。”
张楚岚在旁边插话道:“爷爷,你说有办法治好哥?什么朋友啊,以前也没听你提起过?”
他看似不经意地提问,实际上却在细细打量张怀义的神情。
刚进门的时候因为有些心虚并没有仔细观察院内的情况。
当林拾和张怀义对话的时候,他才开始习惯性地观察周围,然后就发现了张予德的异状。
张予德和张怀义毕竟不同;张怀义藏了一辈子,少年时期因为自己的张扬导致家破人亡。
这种经历使得他很早就明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师父对他的评价更是直观:他的心中有一只贼,在没有绝对实力下总是习惯性的隐藏自己。
这个贼无关于好坏,只是张怀义的一种自我保护。
他不会去害人,但也不希望别人惦记着他。
藏了一辈子,他的演技早已炉火纯青。除非有人懂得读心之术,不然根本分辨不出来张怀义话语里的真假。
但张予德就不一样了,虽然他的经历同样丰富,但更多的还是寄托在张怀义这棵‘苍天大树’上。
爹怎么说,他怎么做。
和张怀义这种藏了一辈子的人注定不同。
这也是张怀义最担心的地方,疏于对儿子的教导,他真怕自己死后,
予德这孩子不按照自己的嘱托,继续犯浑下去。
“都是些陈年旧友,唉!为了不连累他们才慢慢断了联系。
楚岚,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哈哈!有什么就直说,在爷爷面前还藏着掖着。”
张怀义的目光落向张楚岚,张楚岚忙道:
“爷爷瞧你说的,我是你孙子,有啥好藏着掖着的啊?就是好奇而已。爷爷你准备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
张怀义笑道:“就这几日,拾儿的问题拖不得,早解决早好。
至于啥时候回来,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吧,我也没有具体的时间。”
“不过啊!拾儿,楚岚,这段时间你们两个可要多多修习雷法,等我回来是会检查的。”
林拾和张楚岚见状连声答应:“是,爷爷。”
“予德。”
张怀义点了点头,侧身望向张予德的位置,喊了一句。
“爹!”听见张怀义喊他的张予德立刻站了起来。
张怀义看着他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好好照顾拾儿和楚岚,要是知道你到处乱跑......”
张予德抿了抿嘴,眼中有些倔强地看着张怀义,并没有答话。
他不像张怀义人老成精,但活了这么久,也不是个傻子。
明白张怀义所说的照顾,不仅是对两个孩子,也是对自己。
不想让他偷偷跟着报复,找那些人的茬。
其实这正是他的心思,老爹一个人他始终不放心,
如果有办法安排好拾儿和楚岚,他一定不会按照张怀义的安排作壁上观。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父亲送死,那和禽兽何异?
“予德。”
张怀义再次开口。
“爹......”
张予德抬起头,看见张怀义脸上的笑意不变,眼神却逐渐严厉,最后还是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
闷声道:“爹,我知道了。”
张怀义见状心中叹了一口气,这小的大的,一个比一个不省心呐。
不过这样其实挺好,如果事事顺心,没有主见,他反而需要担心自己走后,他们何去何从了。
毕竟从那个时代活下来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
他有信心清理一批人,但清理干净?那是不可能的。
“拾儿,楚岚,你们还有事吗?如果修行上有什么问题,趁这几天有空,我好好帮你们讲解一下。”
张楚岚头摇的跟波浪鼓一样,“还是等爷爷回来再讲吧,你说的故事,呃......我还没消化完呢。”
“是不是啊,哥!”他推了推正要开口的林拾。
林拾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眉头挤得厉害,这才转口道:
“爷爷,现在没有问题。还是等爷爷回来再讲吧。”
张怀义假装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抚须微笑道:
“好好好,都依你们。拾儿,家里的那些藏书也记得温习温习。”
“嗯。”
张楚岚笑道:“那爷爷,没啥事儿我们出去了。”
“去吧去吧。别跑远,再过一会儿就要造饭了。”
“知道了爷爷!”
张楚岚拉着林拾向外面跑去,风风火火,一如来时。
张怀义看着两人远去的身影,沉默不语。
张予德道:“爹,楚岚他好像看出来了。”
张怀义闻言笑道:“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是我小瞧这混小子了,他比你聪明得多。”
张予德有些郁闷道:“爹,哪有你这样说话的,再聪明还不是我儿子?”
“倒也是。”
张予德道:“爹,拾儿的事情你怎么看?真是那东西作祟?如果是的话,那就有点可怕了。”
“它是如何知晓的?凭借内景?真是这样吗?”
张怀义淡淡道:“没有那么简单,心魔虽然奇异,
也许真的可以自主进入内景中,但想要获悉拾儿说的那些东西,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我更倾向于拾儿的身世,婴儿时期被歹人种下魔种......这孩子,唉!”
“心魔这玩意还能种?”张予德皱眉道。
张怀义道:“是你孤陋寡闻了,据我所知,过去的异人界有个门派叫做三魔派,他们运用的手段叫做:三尸。
三尸即三魔,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只是从一些小道消息里听说,
这个门派有两种手段,一个是失传已久的斩三尸之术,另一个则名‘道心种魔’。两者相辅相成,一者生魔,一者斩魔。”
“但究竟是不是真的,无从查证。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应该是真的。”
张怀义心中感叹,连八奇技这种近乎仙法的东西都存在,那个斩三尸和种魔之术存在的可能性很大。
只是三魔派被灭太久,不然他或许可以走一遭,为拾儿取来斩三尸之术,直接灭魔。
至于别人愿不愿意,会不会反抗什么的。
张怀义倒是没有想过,他并不是善男信女,有原则也是做人的底线,一有风吹草动就搬家逃亡。
也是不想因为他们一家连累无辜村民罢了。
但异人界的纷争?呵呵,根本不在原则之内。
三魔派恶贯满盈,如果真的存在,他不介意替天行道。
反抗?笑话罢了。
这辈子除了师兄张之维他不敢言胜,其他人?
呵!
“哥,你还没明白吗?爷爷不想说的,你再问他也不会跟你说的。
你又是个死脑筋,爷爷说什么你都相信。依我看啊,爷爷绝对隐瞒了什么。”
张楚岚带着林拾回到老地方,不急不缓道。
林拾看着水面中的自己,平静道:“你说的我都明白,
爷爷确实没有说实话,他说要去见旧友,也许见的是那些人。”
张楚岚怔了怔,“哥,你......”没糊涂啊!心里这样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迅速转口道:
“哥,你也看出来了?”
林拾道:“虽然我不喜欢想这些东西,但不代表我是笨蛋。”
张楚岚耸耸肩,“那不就成了,知道就好了,其实也没啥,
应该真的是咱们想多了,爷爷也不是第一次出远门。”
“应该是一些人找到我们了,爷爷出门清理。这几年风平浪静的,难道你忘了小时候吗?”
“小时候爷爷出门的次数可比现在多多了,爷爷应该是不想让咱们担心,还有一种可能就是......”
林拾声音低沉道:“帮我解决心魔的问题?”
张楚岚点头道:“除了这两种情况,我想不出其他的。
爷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不到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是根本不愿意暴露自己的。”
“因为暴露自身不止让爷爷,也会让我们都陷入绝地。”
“换句话说,我们太小了,只会成为爷爷和老爹的拖累。
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也许爷爷和老爹根本不需要怕什么。”
张楚岚撑着下巴思索道。
有些东西是一种天赋,跟年龄无关。
就像曾经的张怀义可以瞒住龙虎山上上下下,平时表现得人畜无害,实则内心骄傲腹黑。
将目标悄悄打在张之维的身上,为此,甘心苟住,就是为了有一天给自己的师兄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作为他的孙儿张楚岚,虽然才刚满七岁,但这副聪慧机智腹黑的性格却完美的继承下来。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林拾听完张楚岚的一阵分析,心中有些动摇。
爷爷做事向来滴水不漏,他之所以这么说,也许就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也许......
两人虽然比起同龄人来经历的多,也成熟太多,但依然摆脱不了他们是个孩子,不会像成年人一样残酷而理智的思考。
就像他们没有察觉到,从内心深处他们都在否认一种可能,
一种最坏的打算。所说的前提都是张怀义必胜。
但真的是这样吗?
————
三天后。
张怀义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趁着夜色离了家。
林拾和张楚岚是第二天才知道的。
“唉!爷爷也真是的,一点招呼都不打就走了。瞒着村民也就算了,
还要瞒着咱们。老爹那闷葫芦一问三不知。哼,这些大人啊!真不懂事,哥,你说对不对?”
张楚岚对旁边看书的林拾发着牢骚。
林拾闻言合上手中的《云笈七签》,转过头道:
“爷爷这是不想让我们参与进去,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老爹和爷爷达成了共识。
过段时间咱们也可以跟外面人一样上学了。”
张楚岚闻言眼前一亮,“那太好了!这种东躲西藏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林拾微笑道:“嗯。以后咱们一家再也不用逃了。老爹说,异人不能插手普通人的生活。”
“只要咱们当个普通人安稳长大,啥事没有。”
张楚岚忧虑道:“但那些追杀我们的人会这样放过我们吗?爷爷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走的。”
林拾道:“只要咱们两个安全,你觉得天底下有谁能拦得住爷爷和老爹吗?
爷爷和老爹之所以隐姓埋名是因为我们。”
“我们被保护得很好,知晓我们存在的人本就不多。如果按照我们的猜测,
爷爷这一次出手就是想把那些人彻底清理干净。”
“那样的话,只要我们两个不主动暴露......”
林拾说着说着便停下来,旁边的张楚岚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哥,平时见你一副闷葫芦的样子,这几天大变样,说话越来越有条理了。
哈哈!再过段时间爷爷回来,一定会惊奇你的变化。”
林拾摇头笑道:“这算什么,只是一些基础的分析,
要我说修行本身才是最难的那个。行将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不仅需要时间、毅力,还需要充足的知识和分辨能力。”
“就像这本《云笈七签》,依我看本就是一部修行宝典。
可惜的是,没有对应的运炁之法,只是一些理论,但这些理论如果细细研究便会发现都是古人留下的大道至理,对修行很有启发。
也许,这就是爷爷让我细心研究这些东西的真正原因吧?”
“不过这本云笈七签并不完整,其中还掺杂了很多杂章。就像这个。”
林拾翻开《云笈七签》,看着其中一页明显是后来添加上去的一章,轻轻念道:
“大罗之境,无復真宰,惟大梵之气,包罗诸天太空之上......
太和真气,注润身田,五脏六腑,心目内观,真气所有,
清净光明,虚白朗耀。杳杳冥冥,内外无
事,昏昏默默,正达无为.…..”
张楚岚见林拾一副皱眉沉思的模样,感觉一阵无聊。
像这些云里雾里的劳什子经文打死他他都是不会看的。
也就是哥哥这个死脑筋,愿意死记硬背。
林拾自言自语道:“这似乎也是一种修行理念,而且论高深的程度并不比《性命圭旨》记载的五炁朝元、三花聚顶的理念差。”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对应的练炁之法......说到性命圭旨,嗯,那本书里也有不少杂章。”
说着,他又要去翻另一本书。
张楚岚受不了了,“哥,那个啥,我还有事呢,就不打搅你看书了。等会吃饭的时候我来喊你。”
林拾头也不抬道:“我知道了。”然后继续找自己的书。
张楚岚在心里了叹了口气,他收回刚才的话,哥哥就是个死书呆子,只是有时候脑筋会突然转一转而已。
但这都是假象,持续不了多久又会重新变为一个书呆子。
林拾找寻良久,终于在《性命圭旨》的其中一页找到那段令自己记忆深刻的文字。
“夫性者神也,命者气也,相须于虚无,相生于自然....以气解道,以心释道,性命双全。”
这段文字和整篇性命圭旨比起来格格不入,像是一个外来者,但不知为何似乎有无穷的魔力。
林拾抚摸着有些发黄的书页,眉头微皱,喃喃自语:
“性命双全?双全?”
零四年来了,又一个甲申年,这一年并不平静。异人界发生了一件大事。
原本许多早已消失多年的老全性突然同时出山,他们聚到一块儿,疯魔似地找寻一个异人。
惹得一众名门正派为之头疼的同时又无比好奇。
而正当他们感到头痛,商议如何应对的的时候,一则消息的到来让许多人在炎炎夏日感到不寒而栗。
那些聚集起来的老全性,加上和他们掺和在一起的全性门人,
三十多个成名已久的高手,居然毫无征兆和某人爆发一场大战,三十多个全性,被人家一个全灭!
这让其中的一些人心生警兆,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各门派的元老亦或前任掌门。
四川,唐门。
嘟嘟嘟!
一道沉闷的铃声响起,只是片刻,便被人接听。
“这里是唐门。”
“妙兴。”话筒另一边传来一个冷淡沙哑的声音。
“门长,你去了哪里?我......”唐妙兴正要追问,便被打断了。
“妙兴,不要多问。先告诉我唐门的情况,那个人回来过没?”
唐妙兴压住心中的疑惑,回答道:“门长,唐门没事,
你走后内门没动,外门的人则全部派出找寻你了,那个人没有再回来。”
“嗯,很好,还有一件事。”
“门长,你说?”
“让外门的人全部回来,然后封锁唐门,避不见客,最近异人界很不平静,
特别是张旺,看好他,后面无论听到什么消息都不要去管。”
唐妙兴眉头紧皱,迟疑道:“门长,真的不需要吗?那个人可不简单。”
“不必担心,呵呵,等着吧,过段时间,我给唐门送上一份大礼!
记住我说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让唐门的人参与进来。”
唐妙兴眯了眯眼,开口道:“门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放心,
唐门有我、张旺还有秋山看着,不会有事!”
“嗯,放心,这次行动的人很多,据小栈那里的消息,一个月前他已经经历过一场大战,并且身负重伤!”
“全性的那帮妖人坏事做尽,但本事还是有的,这个消息不会假。
如果这次行动成功,我们唐门或许有希望......呵!如果失败了,就是我杨烈一个人的事,和唐门无关!”
“门长!”唐妙兴闻言立刻道,“门长,还是要以自身性命为重。”
“哈哈,妙兴,难道你以为我会输?好了,就这样吧!好好看住唐门,不会太久的,我很快回来。”
嘟嘟嘟!
唐妙兴挂上电话筒,有些沉默,思绪如潮,分析着唐门接下来的处境,半响后对着门外道:
“阿宇,通知张旺、秋山,就说门长来消息了,另外,通知内门的人,封锁旧校区,唐门学校整顿,从即日起,避不见客。”
“是。”
————
华北,那都通分部。
“啥子?确定吗?好!”徐翔挂上电话,表情严肃。
这么多年的调查,终于有了一丝线索,容不得他不激动,但同时又很清楚其中的危险。
异人界这段时间的动荡,身在第一线的他最为清楚,虽然这些门派将消息封锁的十分隐蔽。
但徐翔十一年的布局,同样不是闹着玩的,异人界很大,
各大门派掌控的再好,也总有几条漏网之鱼。坐在这个位置这么久,各个地区也同样有着他的眼线。
“阿无,我们走!”
徐翔对着窗台埋头吃面的长发少女喊了一声。
“哦!”
冯宝宝答应一声,嘴上动作飞快,大口吸溜,咕嘟咕嘟一点汤汁都不剩。
看着披上外套就要出门的徐翔,问道:
“这次不带手下吗?你的那些秘书什么的?”
徐翔扣上扣子,声音严肃道:“阿无,你记住,关于你的事只能我们自己去查,牵扯的人越少越好。”
“那下雨谁给你打伞?吃饭住店谁给你安排?你不是说自己其实是个国家干部吗?必要的排场还是要......”
“你哪那么多废话?这都是谁教你的!!”
......
林拾看着灰暗的天空,不知为什么,心中升起恐惧。
屋内,张楚岚正在收拾东西,见他傻傻地站在外面看天空,有些纳闷道:
“我说哥,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再不赶紧收拾,等下老爹又要嘟嘟了。”
林拾伸出手,感受着天空中的湿意,喃喃自语:
“要下雨了,爷爷还没回来。”
张楚岚道:“唉!我说哥,你今天都一整天了,心神不宁的,
干嘛啊?老爹都说了,上午爷爷回来过一次。”
“让我们现在快点收拾东西,早点睡觉,等到明天去曲阜,另有安排。嘿嘿,到时候咱们也可以上学啦!”
林拾像是没有听到,继续守在门外,看着漆黑的远山和幕色,等待爷爷和老爹回来。
张楚岚见状摇了摇头,还是那句话,他这位哥哥哪都好,就是有点死脑筋,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
得,随他吧。
————
张怀义踩着夜色,近乎无声无息地回到了村子。抬目望去,一个个村屋的灯火尽皆熄灭。
但他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谨慎地在村庄各地巡视,直到确认没有尾巴跟来,这才选择回家。
院外。
他侧着身,并没有立刻进去,耳边微微一动,两道低微绵长的酣睡声便自院内传来。
不需要进去看,他也知道这是谁的声音。
‘一切都在计划之内。’张怀义在心中道,并没有选择进去,那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过来看一眼只是对那混小子不放心,现在看来倒还行。
等把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完,他也能安心的走了。
“爷爷,是你吗?”
正当张怀义准备离开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嘎吱’一声,林拾的身影出现在张怀义的眼前。
目光明亮,不含一丝杂质,就这样看着他。
张怀义先是怔了一下,眼中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林拾居然能将气息控制到这种地步,连他也没有察觉到不同。
但下一刻,他的脸上便浮现出笑意,摸了摸林拾的头道:
“拾儿,这么晚还不睡吗?明天可要起早的。”
林拾抬头看向他道:“爷爷,你还要出去吗?”
张怀义道:“哪里还要出去?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林拾抿了抿嘴,眼中透着一丝忧色:“爷爷,你别骗我了,我没那么傻,外面快要下雨了......”
张怀义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不该回来的。
拾儿心思纯净但并不蠢笨,反而因为纯净对一切外物的察觉更加敏锐。
再加上他的这种性格......
就算真的哄他回去睡觉,等下他还是会跟来的。
“拾儿。”
张怀义轻轻喊了一声,不给林拾反应的时间,一指点在林拾的眉心。
下一刻,
毫无防备的林拾身体晃了晃,然后被张怀义一把抱起,放在自己的房间。
轻轻为他盖上被子,看着他依旧不曾合上的双眼,低声道:
“拾儿,没事的,爷爷很快就会回来,为了你们的安全,
我不能让你跟来。等今天之后,爷爷跟你道歉好吗?”
林拾身体动弹不得,只能静静地看着他,听他说话。
安置好林拾的张怀义走出门,轻轻关上。
路过另一个房间的时候,顿步停留一瞬,然后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轰隆!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一声雷鸣炸响,冷寂压抑的天空似乎得到了指令一般,闪电撕开云层,狂风大作,大雨磅礴!
躺在床上的林拾眼角突然划落两行泪水。
轰隆!
一阵阵雷鸣电闪,天空阴沉的可怕,狂风大作,大雨磅礴。
一行十九人站在山脚处,穿着各式不同的衣服,似乎来自不同的地区,其中还有苗疆那边的服饰。
这些人的年龄都不小,一个个白发苍苍,默然不语,看似身材孱弱,迎风便倒。
但站在大雨中,却自有一种磅礴的气势在与天地争锋。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道:
“杨门长,你得到的消息准确吗?那个人就在这座山上?”
杨烈还没开口,身边的一位自然功的掌门已经抢先一步道:
“老钱,放心,绝对准确,我可是全程盯着的,损失了这么多好手,好不容易把他逼到这座山上的。
嘿嘿,而且可以确定的是,全性那一战,他绝对身受重伤!
不然凭他的实力,根本不会给我等聚集的机会,早就逃走了。”
钱向益皱眉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在等什么?难道等他自己出来受死吗?
我们的行动虽然隐蔽,但其他门派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有些东西我不相信他们会全部销毁,只需要好好在门内查一查就有线索,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见状有人附和道:“杨门长,钱掌门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毕竟不能见光,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依我看,到时候最先察觉的就是四家的那些人,呵!或许他们已经察觉了,之所以不动是想要坐收渔利。”
有人冷笑道:“现在可不比以前,当年损失最重的可是他们,坐收渔利?我看是被吓破了胆吧?
再说,我们这么多门派联合在一起,四家又怎样?”
“嘿嘿!李掌门说话我爱听,别人怕他四家,我逸仙流的人可不怕!更何况我们这里可有一尊神。”
那人说着看向杨烈,见他没有反对,又道:
“唐门是干什么的就不用我多说了,这次杨门长亲自召集我等过来,
如果四家的人真敢跟我们玩这一套,嘿嘿,也许不用我们出手,
就凭杨门长手下的唐门,也够他们喝一壶的,哈哈,怕就怕他们自己的脑袋不够添的。”
“哈哈哈!”
众人闻言大笑。
杨烈没有阻止他们的议论,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一个老妇人的身上。
老妇人盘膝而坐,似乎不在乎雨水落在身上。
雨水落在她身上的一刻便被一缕缕青色的气流蒸发掉,化作漫天烟雾。
掌心上方,一枚枚六爻铜币按照一种特殊的规律旋转着,半晌后,一枚枚铜币落在地上。
老妇人静静看着卦象,直到众人的目光全部汇聚而来,缓缓道:
“此行凶险,祸福相依。根据卦象来看,他确实......”
老妇人的话还没说完,突然神色大变,眼中透着惊恐和不解,
似乎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身体止不住地颤动,紧接着猛的僵住。
下一刻,她的七窍处疯狂溢出鲜血,“怎么,怎么可能......十,十......”断断续续的没有说完,便气绝身亡。
“林瑶,林瑶!”
众人大惊,不知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之间就莫名其妙死了一个人,这可还没开战呢。
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都没有开口。
最终还是杨烈开口解释道:“她自己愚蠢,看了不该看的东西。
本来就是让她推测我们此行是否有收获。”
“看这情况她是没忍住将目标放在了那个人身上。呵!如果这么简单的话,又岂能轮得到我们?
术字门才是此道的好手。据我所知,当年有的是术士想要通过内景直接推算,但没有例外,全部死绝。”
“你应该提醒她的!”有人恼怒道。
杨烈冷冷一笑:“为什么要提醒,你不觉得只有她死了,才能证明我们的推测更准确吗?”
“你是故意的?”有人冷静道。
杨烈淡淡道:“我请你过来,不是听你质疑我的,你也不够资格。还有我是一个杀手,而她是一名术士。”
“......”
众人沉默,刚才反驳的人更是闷不吭声。
一个术士自己不懂得趋吉避凶,非要作死,确实怪不得别人。
没有人是傻子,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有的人是为个人,有的人是为门派。
但无论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不会为了一个无关人等和杨烈起冲突,最多发发牢骚而已。
杨烈的话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林瑶的死亡也只能归结于自寻死路,毕竟每个人都各怀心思。
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对他们来说反而是好处。
谁也不敢确定现在的盟友到了后面会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但在此之前,他们得先除掉那个大耳贼。
杨烈见众人不再说话,继续道:“等下如果遇见他的话,所有人都不要留手,
直接把他废掉!像他这种人临死反扑是最可怕的,万一着了道,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
将老妇人的尸体简单收敛,一众人开始上山。
雨水混合着泥土滚滚而下,上山的道路变得泥泞。
但没有人在乎,到了此时,再也没有人掩饰自己的气势,
一股股汹涌澎湃的真炁席卷风雨,周身热气腾腾。
所有靠近体表的雨水全部蒸发一空,众人一直来到山腰处,突然停下。
轰!
像是迎接他们的到来,天空突然再次响起一声闷雷,刹那间电闪雷鸣,一道身影显现而出。
身材佝偻,如一个迟暮的老人,不同于众人炁机外露。
张怀义给人的形象更似一个普通老者,没有一丁点的气势。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却没有人敢真的轻视。
杨烈皱着眉上下打量张怀义,张怀义气息不漏,连他也看不出来是不是真的如传言那般身受重伤。
其实他最想知道的是,张怀义到底有没有中丹噬,亦或者......真的将丹噬化解掉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虽然不想承认,但那天他是亲眼看着张怀义开着金光咒硬生生撞开丹噬逃走的。
而中途丹噬并没有发作。
“我们只要炁体源流,只要你把炁体源流留下,我们就给你一条生路。”
“对啊!只要你把炁体源流交出来,我们不仅放你一条生路,你想要什么也可以提出来,好商量。”
众人一边说一边缓步上前,每个人站位不同,不断逼近,试图封锁张怀义的逃跑路线。
张怀义没有在意这些人的动作,默默扫视众人,这其中除了少数的几个他认识,多数并不认识。
这段时间他的动作太大,导致很多门派风声鹤唳,严防死守。
想要一个个的击破,耗时太久,他也没有这个时间了。
全性一战虽胜,却也动了他的性命根基。本就是大限将至,又经过数次辗转、大战。
即使是炁体源流也无法抹平大战的消耗。
他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今日之战后更加难说。
但是足够了,继续苟活半年没有意义。
留那个全性宿老一口气就是让他给异人界的所有人带个信息:
八奇技之一的炁体源流再现异人界。
持有者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这是最后的机会!
如今看来,果然如他所预料的那样,该来的都来了。
“诸位,倒是挺看得起我这个老头子,来了这么多人。”
张怀义看着隐隐呈包围姿势的众人,却没有一个人想抢先出手。
必死之人的反扑最为可怕,张怀义的战绩又太过吓人。
但总有例外,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炁体源流意味着什么,
十八个人中虽然都是高龄者,但只有几个是从那个时代走过来的。
一气门的宿老皱了皱眉道:“我说诸位还啰嗦什么?大家一起上!这人本就身负重伤,怕他干嘛?”
“黎老兄说的好啊!要不您先来?”
黎洪转头瞥了一眼说话的那人,不由嗤笑道:
“哟,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逸仙流的杨老弟吗?刚才在山下的时候说什么最不怕的就是你吧!”
“还以为你多行呢!哼!我来就我来,我倒要看看这人有啥了不起的。真牛逼还用逃这么多年?”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已如闪电般疾掠而出,如此快的动作,看来是早有预谋。
浑身气息鼓荡,如水流一般极速流动,停步的一瞬间已来到张怀义的身前三尺。
奔雷手!
黎洪眼中透着狠辣还有一丝谨慎,狠狠一掌落在张怀义的身上。
轰!
只听一声沉闷的炸雷声,众人凝目一看。
一道金光从张怀义的胸口处浮现,紧接着如流火一般迅速覆盖全身,没有犹豫的,张怀义同样一掌推出。
饶是黎洪早有准备,撤掌的一瞬就双手交叉护在身前,还是被这一掌直接命中胸口。
‘彭’的一声,身体如陀螺一样倒飞了出去,落地后“噔噔蹬”连连倒退。
胸口凹陷下去,双臂震颤发抖,面色潮红,如饮烈酒,
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不停鼓动着,直到他硬生生运起先天一炁才强压下去。
“黎兄,没事吧?”有人立刻问道。
“我没事!”黎洪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
要不是一气门修行的一炁特殊,是通过不断锤炼五脏,从胸腹之间衍生而出,内可护体,外可攻击。
天生五脏就要强过其他异人,否则恐怕就那一下,他就得交代在这里。
杨烈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但并没有说出来。
“好了!八奇技不是一个门派就能掌握的。只会给自己的门派带来杀身之祸。
大家齐心协力拿下这老贼,不要做多余的事。”
“杨门长说得对,都别干看着了,真让他跑了,对大家都不好。”
钱向益站在靠后的位置,周身真炁如雾一般向外扩散,下一刻,一枚枚雨箭在黑暗中显化。
他抬手一指,全部射向张怀义。
咻咻咻!
当当当!
张怀义不闪不避,所有的雨箭在触碰那层金光的一瞬间全部破碎。
他不咸不淡道:“这就是自然功?不过如此。你们还是一起上吧,结束的快些。”
话音落下,张怀义的身子突然消失,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一个人的面前。
接近一瞬,本是动如奔雷的身子陡然一顿,浑身真炁暴涨,金光流火一般化作一道散发着森然杀气的炁刃。
刷!
只是一瞬间,那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身体拦腰而断,分作两节。
“上!”
不知谁一声大喊,剩下的人不管什么想法,全部动了。
所有人各施手段,法术、暗器、蛊毒,各种各样的武器接踵而来。
张怀义手持炁刃,凛然不惧,如一头出笼的猛虎,再不掩饰自己的力量,所有靠近者非死即伤。
短短几个交手就有两人毙命当场!但同样的他也被彻底围堵住。
“老贼!受死!”
有人大喝一声,趁着张怀义分神的空隙,闯到他的身后。
蓄势已久的一拳如弓弦拉满,狠狠砸向张怀义的后背。
轰!
势劲力强,犹如山崩!
恍惚中,他那条钻出的胳膊似是粗了一圈,就好像皮肉下有一团气从肺腑流淌至右臂,原本宽松的衣袖刹那紧绷,鼓起。
噗!
承受不住反震力的老人直接一口鲜血吐出,但双腿却如大树一般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咬牙怒吼道:“给我开!”体内真炁狂涌,透过拳头,劲力四射。
喀嚓!
一道细微的破碎声响猛然响起,下一刻,
分心他顾的张怀义再也无法支撑体表的金光。
彭的一声,金光彻底破碎!张怀义空门大开!
“哈哈!老贼还不束手就......”
他的话还没说完,瞳孔已被一道白色的光芒填满,“怎,怎么会!”
雷霆入体,那人猛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
“啊————”
可这惨叫起的快,去的更快,一截金色的刀尖,猝然自他的胸口没入,又自后背迅速穿出。
扑通!
他的身子抽搐倒地,黯淡的双眼瞧着雨幕里张怀义持刀左冲右撞的身影,渐渐陷入黑暗.….
————
呼!
一缕缕白色的光芒从林拾的口鼻中慢慢溢出,然后化作无数道丝线,迅速覆盖全身。
不知过了多久,林拾慢慢坐了起来,眼神空洞,如一个活死人般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随着他的前行,眼中的光彩在渐渐汇聚。
他站在门口,像是在回忆着什么,自言自语般道:
“还好老子醒的及时,差点错过最重要的戏码了。
老爷子你可得坚持住啊,我才是那个最适合传授的人!”
说着就要向院外走去,但只走了一步,他的身体就好似不受控制般的僵在原地。
林拾见状有些恼怒道:“嘿!小子,给我老老实实呆着,这就让你见爷爷最后一面。”
“啧!这才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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