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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千之邪祟,无人知晓,亦或是真相被刻意掩藏。生来便有阴阳眼的安生,不停追寻生命之道,只为让自己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而那邪祟正肆意涌动着,越来越频繁地闯进人群......
主角:安生,陈秋涟 更新:2023-03-12 12:3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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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安生,陈秋涟的其他类型小说《向生之道》,由网络作家“狐狸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世间万千之邪祟,无人知晓,亦或是真相被刻意掩藏。生来便有阴阳眼的安生,不停追寻生命之道,只为让自己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而那邪祟正肆意涌动着,越来越频繁地闯进人群......
自世界诞生以来,邪祟便从未消失。
从古至今,不乏有无神论者提出观点,这个世界不存在鬼神。
但是思想来源于现实,若是从未见过邪祟之人,又如何能编撰出那些鬼怪奇谈呢。
不过真要就事论事的话,人们会发现,身边所传言的遭遇邪祟之事,几乎皆是谣言罢了。
古时的鬼怪传言多发生在荒郊,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越来越多的荒山野岭被开发成城市。可谁又曾预料到,几十年后,就在这繁华城市之中,邪祟会是人人都谈之色变的话题。
灾祸将至,则必有救世主的降临......
话说那时正值千禧年,是四月谷雨后的一天。
镇庐这地儿比较偏僻,在那会儿也只是个农村。那天村里人都围聚在安家,等待着新生儿的降世。
说到这安家,虽然安姓不是村里姓氏最多的,但是在此却颇有威望。
早年战争期间,国家局势动荡,世间民不聊生。安家人自发组织过自卫队,保护了这个村子。从那以后,这家人就是村里最位高权重的了。
现任家中的长辈,便是安老爷子。他的发妻过世早,而后也没有再娶,因此只有一位独子。
如今安老爷子已经有了两个孙女儿,要是这孩子是个男孩,那么后代有男有女,这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没多久,屋里便传来接生婆喜悦的呼喊。众人心头一喜,可久久没有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这让大伙儿有些迟疑。
安老爷子和自己的儿子已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直接冲进房去。
很快,接生婆打开了门,表情有些奇怪。
她手中抱着的孩子果真是个男孩,不过却没有左手,就连右眼也消失不见。除此之外,与正常婴儿无异。
安老爷子望着自己孙子那空洞的右眼,似乎有些愣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刚出世的婴儿若是不会啼哭,那是根本没法子活下去的。
忽然,这婴儿猛地开口大哭起来,将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原来并不是不会啼哭,而是在此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村里人看得出安老爷子内心受到打击,所以没有当他面讲。
那会儿村里的人没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只知道这样的情况,就是遇到了诅咒,或是有灾厄缠身了。
但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安老爷子只是叹了一口气,这孙子他要了。
除去家里人以外,其他外人看见了这婴儿都害怕得不敢上前近看。于是,安老爷子便给他取名安生,只为他能够安安静静地生活,过完这一辈子......
一晃十二年过去了,镇庐村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安生这孩子也长大了,天资十分聪慧。而且别的不说,在那些男孩之中,他的脸庞算得上是最为标志俊俏的了。
安生的母亲为他做了个眼罩,盖住那空洞的右眼。至于缺失的左手,便没有办法了。不过他的衣服,每一件的左手都有袖子。
可若只是这样,那倒还好,最可怕的是,他总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例如河中的人影、枯井里伸出的手,还有夜晚树林里游荡的半身人等等。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鬼故事,便会当个乐子听听。后来听多了,难免会传出来些流言蜚语,渐渐地,村里人都有些怕了,一看见他便赶忙绕道,生怕惹上什么祸害。
安生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他缓缓摘下眼罩。不知道为何,自己生来便与他人不同,本属于他的右眼和左手,就好像是被何人夺去了似的。
“安生,你怎么蹲在这儿呢?”
见有人来,安生急忙将眼罩带上。这人也是个小男孩,叫阿虎,比安生大一岁。
人如其名,做事十分马虎,不过人很善良,也是除了家人外,唯一一个愿意和安生做朋友的人。
“没什么...”
安生摇了摇头便站起身。长期被人当作怪胎,他自己的内心也有些孤僻,来的人要不是阿虎,他可能转身就跑了。
这模样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阿虎笑了笑,然后靠到安生的耳旁。
“你跟我来,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说完,拉着安生便走。阿虎虽说不太机灵,但玩这方面可真没比别人差。
他们二人穿过村外的树林,而后又绕过了数个小土坡后,居然在岩缝中看见了一个小洞。
尽管称其为小洞,但比起人来说一点也不小,这洞足以一个百八十斤的成年人钻进去。
安生环顾四周,这里离村子有些远了,而且又没有什么资源可用,平时没有人会来。
看着这洞,他有些心悸。
可阿虎玩劲十足,而且男孩子最喜欢探险了,这么一个大洞里,说不定会有什么稀奇的宝贝。
安生虽说有点不敢,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和阿虎一起爬了进去。
为了安全起见,他在口袋里藏了一把小石子来沿路做记号,以防探险完后回不来。
这洞不窄,但矮得很,他们两个小孩子都得弯下腰才能过。
视线越来越暗,没多久便照不到阳光了。
脚下有些湿答答的,光线太暗,也不知那到底是不是水。
越往深处走,安生的心里就越慌,正当他准备劝着阿虎回去的时候,他们二人走出了这个地洞。
只见得这地下别有一番洞天,眼前是个很大的空间,顶上和四壁缠满了藤蔓。四周有些许蓝色的光,尽管这里没有阳光照进来,视线依旧清楚。
而他们面前有大量近半米高的石堆,放眼望去,足足有上百个。
“安生,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好地方要是没来不得后悔死。”
阿虎说完,便像一匹脱僵的野马,直朝着石堆奔去。
安生还没来得及阻拦,阿虎就跑没了影。于是乎,他只得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慢慢朝里走。
这些石堆并没有什么标识,搭建的意义也不明。
但是安生总觉着有些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一时间他又说不上来。
在这异常安静的空间里,多呆一秒都是煎熬。可阿虎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安生也不能独自离开。
“阿虎,你在哪?”
安生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他似乎是看到了疑似周围蓝色光的光源,但有些远,看不大清。
正当他准备走上前的时候,阿虎冷不丁地从旁边冒了出来大叫一声,吓得安生一屁股坐倒在地。
见是阿虎,吓得差点丢了魂的安生也不计较什么了。
“安生你看,这是我从最中间的大石堆上找到的,好像古董诶。”
只见阿虎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此物约一尺长,形状略弯,应该有些年头了。
安生拿着这把匕首,看得有些痴迷,他明明对这种地里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可不知为何,此物却让他放不开手。
阿虎见安生对这把匕首着迷,便十分大方地将其送给了安生。
“这不好吧...是你找到的东西。”
看着安生那舍不得的样子,阿虎笑着拍了拍胸脯。
“我比你大一岁,算是哥哥,而且这玩意儿我也说不上喜欢,送你好了。”
安生久违地笑了笑,这才收下。虽说刀刃已锈迹斑斑,但还是怕被伤到,他便将其用布包了包,再装进口袋。
他虽说只有右手,但动作依然熟练得很。
这时,安生起身面朝阿虎,可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些石堆之中,一个个黑影缓缓冒出,似有人形,但更多的,是那未知的阴影。
安生明白了,自己的左眼又看见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了。
顺着他的视线,阿虎转过头去,可啥也没看着。
忽然间,这些黑影猛地悬空冲向安生,一股脑地全钻进了他的身体。
这种感觉似乎也说不上疼痛,但绝对不好受。安生只觉得身体胀痛,根本喘不上气儿来。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坠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而身边则游荡着无数孤魂,对着他发出刺耳的尖啸。
难道这就是阴曹地府吗......
安生缓缓闭上眼睛,因为自己身体的特殊,这十年来别人都对他避而远之。若非家人的照顾,他早就自寻短见去了。
此刻这样也好,尽管周遭嘈杂,也能安静离去。
可安生想到,两位姐姐对自己这么好,若是连告别都没有就这样离去,岂不是有些自私了。
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身体传来,安生猛地睁眼。
原来是阿虎见他酿酿跄跄向后晕倒过去,便学着电视机里看到的,上前猛掐他的人中。
“你可吓了我一跳,突然是咋了?”
阿虎有些慌乱,连忙将他扶起来。
安生抬头环顾四周,那些黑影都已消失不见。
难不成真的钻到自己身体里面了吗,他揉了揉胸口,感到有些刺痛。
可祸不单行,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这片空间却开始地动天摇起来,顶上不断有碎石落下。明明一直都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像是要塌了的样子。
这时,周围的蓝光越来越亮。安生这才看清楚,那哪是什么蓝光啊,分明就是一团团深蓝的鬼火。
要说这鬼火虽不常见,但像阿虎这样的普通人,也能看见。
这小胖子惊得张大了嘴,眼里是说不出的难以置信。
周围变亮了,安生来不及惊叹,立即找到了自己来时一路用小石子做的记号。
越来越多的碎石头从头顶掉落,安生只得拽着阿虎朝那个洞跑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生觉得四周岩壁上的藤蔓好像在动,每动那么一下,那岩壁上的裂纹就会扩大三分。
但这已经不是他要关心的了,二人立即从洞里爬了出去。
随着轰隆一声,这片山体居然塌了下去,要是他们刚刚晚走一会儿,可能已经被压住了。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不是那么几天就能缓过来的。
自那之后,安生便一病不起,发烧一连就是好几天。阿虎也没来找过他,估摸着也是怕了。
塌陷的山体引来了科考队,他们挖了几天,发现底下居然是个乱葬场。很快,警方便封锁了那片山地。
可安生的病迟迟没好,好几个大夫来看过了,除了风寒或是受惊,诊断不出别的。
安家人心急如焚,这安生虽然残疾,但非常聪慧,要是救不回来,安老爷子一定后悔。
不知是谁有点门路,认识那道上的人。经过这么一介绍啊,那些正在附近巡游的道士便赶来了。
起初安家人觉得这是迷信,不太愿意。但是安生已经烧得没有意识了,别无他法,只得开门迎接。
有个自称天弦道人的,倒也一身正派,眉宇间透出英气。
只见他眉头稍稍一皱,上前用指头点在安生的额前,嘴里念念有词。
没过多久,安生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身上的冷汗也不再出了。
周围人都惊讶这是用的什么法子,可只有安生明白,这些天他的灵魂就像是被困住了一般,周围的无数黑影不断的摧残着他的身心。
那种痛苦,比死还难受。
但就在方才,一道道金光自上而下,将那些黑影打了个魂飞魄散。
时隔多天,安生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缓缓睁眼,见这道士,虽然惊讶,但却没多少力气说话。
安家人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对着道士鞠躬感谢。
安老爷子打开抽屉,拿出一踏纸钞,对着那天弦道人表示感谢。
可那道士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一分钱也不要。不过却提了个要求,这安生,他要收为外门弟子。
这安家人哪能同意,刚治好病的孩子,人家却要带走,换谁都不乐意。
安生也同样,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忽然要收自己为弟子,他也不情愿。
可谁知,那天弦道人看向安生。
“阴邪入体的滋味不好受吧,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吗?”
这一说,安生非常吃惊地看着天弦道人,这么十二年来,从没遇到过任何一个能看见那些东西的人。
而且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是这样,安生迫切地想知道。
安老爷子还是不同意,他们可不信什么鬼怪这一套说法。
但天弦道人用手比了个数,语气稍有些许无奈。
“此子特殊,若是不与我学习护身道法,恐怕撑不过五年。我这么一走,下次再有可就难救了...”
几声劝解之后,安老爷子似乎有些动摇。
“天色不早了,几位道长今晚就在此住下吧,明日一早,我一定答复你。”
天弦道人点点头,便和其他随行的道士一同出了门。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虽然舍不得安生走。但是在这村里,大家都当他是怪胎,学校里的同学亦是如此。
而现在道士又说其有性命之灾,也许换个环境,安生才能安稳长大。
随即他们便询问安生的意见。
看着关心自己的家人们,安生那时想要轻生的念头便烟消云散了。他忽然有个想法,便是自己一定要成才,然后再回来报答家人。
“我想活...”
那晚,一家人聊到很晚才迟迟睡去。
第二天一早收拾完行李,父亲便背着安生,全家人一同送行。
天弦道人与几位道士已经在村门口等着了,见安生愿意过来,也是非常欣慰。
至此,安生离开了镇庐,同时,他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了。
......
路途之中,见坐在一旁的安生似有疑问,天弦道人便试探着询问。
安生挠了挠头,表情有些诧异。
“你们道士,出门也坐大巴车?”
这话说完,引得众人大笑起来。天弦道人微微一愣,随即捧腹大笑,那粗眉毛一抖一抖的。
安生不解,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村子,更别说网络了,他是一窍不通。
玩笑话说了一会儿之后,天弦道人摸了摸安生的头。
“孩子,你知道你的身体为何会是这样的吗?”
终于到了正题,安生坐了坐正。
这或许并不是什么诅咒和厄运,说的直白点,这是代价。
天生阴阳眼,再加上招邪体质,一般人不可能活得了几年。
但是安生从小便待在人群里,阳气重,这让阴邪无从下手。直到前些日子去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才被有机可乘了。
而天弦道人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已经明白了。这安生不比常人,他的身体对于邪祟来说,是个养分充足的温室。
听罢,安生微微叹气,也不知命运为何如此不公,自己要遭苦遭难。
不过无妨,大不了就去学些道法,以后如果遇到和自己一样的人,还能施以援手。
这大巴车开了很久很久,下车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进了城市,安生不由得被这繁华的街道吸引,看着宽阔的马路上那来往的车辆,路边的行人商贩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不过这可不是他们要住的地方,而且得先做一件事。
天弦道人答应了安老爷子,安生必须去上学,否则他是万万不答应的。
这道人倒也遵守诺言,一下车就带着安生去了学校。
那些领导见是个道士带来的孩子,虽有些抗拒,但是通过正规手续办理入学,他们也没法拒绝。
可令安生没想到的是,道观在城市外,离学校大约有十公里。
他们走了约一个多时辰才抵达道观,天言观。此时的安生,已经快要累倒了。这大病初愈便走了十公里,实在是累人。
“大师...就没有什么自行车吗,难道我每天上学都要走这样两个来回?”
天弦道人见安生还能说话,想必应该没有大碍。
“你这孩子缺乏锻炼,这体格太差了。每天都得练,以后要遇到阴邪,至少逃,有用。”
安生一听差点没晕过去,但他可没放弃,一顿哀求之下,天弦道人最终还是网开一面。
他承诺要传授安生一门名为神行步的道法,在锻炼的同时,能走得更快,更节省体力。
即日起,他就得去上学,还要跟着这帮道士念道诵经。
反正安生也听不懂这是在念个啥,但看着周边的道士都沉默不语,他倒也守规矩,盘腿坐在里面,有模有样。
虽然阿虎没来送行,但是那把匕首安生偷偷带了过来,就藏在自己房间床下。至少能看着这把匕首,有个念想。
这日子一过就是四年,安生日复一日地锻炼着。从一开始来回上学要累死的状态,现在已经变得游刃有余了。
要说这神行步,天弦道人没有骗人,之前走这十公里,要花一个半时辰,现在的安生只需要半个时辰不到,便可以走完,而且也不会感到有多累。
也许是天天锻炼的功劳,他在同龄人里个子算高,身体也很结实。
还有啊,这少年郎的脸庞,可谓是英俊得很,要不是右眼带着眼罩,左袖空荡,他真算得上是完美了。
安生的聪慧着实不错,道观里的道经他基本已经读熟了。至于功法什么的,天弦道人没教他,他也没有去问。
不过那把匕首上的锈斑,似乎一天天在减少,现在已经露出了些红色的刀身,这让安生更是爱护有加。
偶尔还是能看见那些东西,安生就当看不见,这四年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唯一不变的就是,他依然没有朋友。
本以为一直就这样生活下去了,直到这一天,安生的人生道路改变了......
班上来了个新同学,是个女生。样子甜美,高高瘦瘦的,看上去充满了活力。
“大家好,我叫陈秋涟,今后就是同学了,请多关照。”
这一下子便吸引了男生们的目光,可唯独安生看着窗外头也不回。他现在只想着早点放学,然后回天言观去。
班里位置有不少,每个男生都期待着陈秋涟能坐自己边上。可她偏偏就是走到安生边上坐了下来,顿时无数羡慕嫉妒的目光投来,看得安生很不自在。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陈秋涟性格开朗大方,刚一坐下就开始和安生搭上了话。不过这话,安生不明白,也接不上。
“你难道不上网,也不看手机吗?”陈秋涟有些惊讶。
“我不用手机。”
城市里的东西,在乡村可从来没见过。不过这四年来安生也知道手机是个好东西,但是有时候玩入迷了,都会忘记诵经的时间,所以他干脆就不用了。
陈秋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同龄人。
“哎,你为什么要带个眼罩,右眼是怎么了?”
安生没来得及反应,脸上的眼罩便被陈秋涟摘了去,他立即用右手捂住右眼。
这是他最不想被人看见的地方,此举让他有些生气。
“还给我...”
陈秋涟愣了一下,便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都没看见就被你挡住了,你不喜欢这样,下回提前说一声就好,还给你...对不起嘛。”
见陈秋涟道歉,安生倒也没计较什么。
“没关系,不知者无罪。”
他戴上眼罩便做自己的事情去了。可陈秋涟转过头去,似乎确定了什么......
回家路上,安生像往常一样准备锻炼自己的神行步。
谁知面前的小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人,居然又是陈秋涟。
“白天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就一起走段路,当交个朋友吧。”
安生无奈,他现在的赶路速度很快,不是普通人能追得上的。
此刻陈秋涟待在边上,他便只能放慢速度正常走。
一路上基本都是陈秋涟在说话,安生没说几句。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看来今天的晚饭要吃不上热乎的了,安生有些许郁闷。但是今天居然有人不觉得他是怪人,还主动和他交朋友,这一点倒是有些开心。
这时,陈秋涟抬头滴了两滴眼药水,安生以为是她的眼里进沙子了,便没有多问。
不知不觉中,他跟着陈秋涟走到了大桥底下。这里是回去的必经之路,平时没什么人来。
忽然,安生看见河边站着一个女人,身着白衣,披肩散发,浑身湿淋淋的,没看见有脚着地。不用怀疑,这根本不可能是活人。
此时安生只希望赶紧离开,千万别惹上什么麻烦。
可是,只见陈秋涟径直朝着那个白衣女鬼走去,这让安生一惊。
“你等一下...别往前去了。”
但陈秋涟只是顿了顿,继续走到河边。
“你可以走了。”
说罢,只见那女鬼微微点头,然后朝河中央飘去,慢慢消失不见。
安生整个人一震,这陈秋涟到底是什么人物,居然有如此之能力。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你的眼睛,是阴阳眼...”
此时的陈秋涟一改之前的态度,整个人变得冷冰冰的。
“你居然能让那种东西...等等,你也看得见吗?”安生吃惊地说道。
“怎么可能人人都有阴阳眼,我要想看到,只能用这种牛眼泪,还只有一刻钟时间...”
陈秋涟将那眼药水瓶子扔到地上,缓步走向安生。
“说吧,要多少钱你才肯把你的眼睛给我?”
安生很快便从惊讶中缓过来,现在的陈秋涟,让他觉得充满了危险。
“你没搞错吧,我就这么一只眼睛,给你了我拿什么看?”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只要用神行步,逃跑他是根本不慌的。
突然,一团火焰从安生身旁掠过,瞬间点燃了前方的草地。
他猛地回过头,只见陈秋涟手中捏了张黄色道符,想必刚刚的火焰也是这张道符搞的鬼。
真是太疯狂了,今天的每一件事都让安生觉得难以置信。
“你不是道派中的人,这阴阳眼有多重要你是不会懂的...趁现在还能谈条件,我建议你别落个人财两空!”
陈秋涟说完,便将手中的道符甩了出来,只见那符微微一亮,顷刻间化作一团火焰,朝着安生扑来。
不过幸好安生反应灵敏,勉强躲了过去。
这块地儿上都是枯草,火焰很快便蔓延开来,顿时浓烟飘起。
不远处的人看见了,以为是失火,纷纷赶来。
见没能成功且事情败露,陈秋涟内心充满了不甘。她看了一眼安生,随即便跑离了此地。
安生虽然松了一口气,但这里火势越来越大,他也被迫只得离开。
回到天言观,安生坐在床边,心绪十分复杂。
他想不明白陈秋涟所说的话,也不明白为何离开时,陈秋涟的眼睛里似有泪珠,那总不会是烟熏的吧。
这时,天弦道人敲了敲门,似乎安生的心思,他早已明白。
于是安生只得将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天弦道人。
“没想到你居然会被卷进去,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一些事情了...”
天弦道人便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了安生。
从古至今,邪祟伤人的事情一直都有。所以,道派的建立已有千年之久。
这道派其有三,分为灵派,符派以及器派。
三派互不招惹,只在暗中诛灭邪祟,以保世间太平。
直到百年前,这最为壮大的灵派研究出了一种御灵术,居然是以灵操控邪祟,从而将邪祟当做自己的武器。
这一道术的诞生,让道派之中充满了纷争。符派与器派担心御灵术会失控,于是便趁着灵派内部不稳定之时,联合起来发起攻势。
最终导致了灵派的四分五裂,变成了一个个更小的道派。从此,符派和器派独占两头,引导着整个道派。
这天弦道人也是道派里的人,只不过属于咒言派,虽说是当时灵派分裂出的一支,但却是个毫不起眼的小门派。
安生听得有些吃惊,他确实知道从古至今都有道士的存在,只不过里面居然有如此之故事,实在是令人震撼。
“所以这陈秋涟,就是符派吗?”
天弦道人笑了笑,见安生有兴趣,便也不隐瞒。
“符派大了去了,并不是说一个陈家就能代表整个符派。”
安生点点头,随即又问。
“那大师你说她为什么要我的眼睛,阴阳眼这么特殊吗?”
这阴阳眼啊,天弦道人也没有,要想看得见邪祟,须借助些别的法子。放眼整个道派,生来就有阴阳眼的人,屈指可数。
如今安生作为一个道派外的人,有阴阳眼的事情传出去,那必然会被人盯上。
“既然如此,我便教你些招。这几年的诵经,应该已经将你的内心染化了,我也相信你,不会用这力量做坏事。”
安生一听来劲了,这实打实的真功夫,看来是准备要教自己了。
于是,在他期待的目光中,天弦道人拿出了厚厚的一叠秘籍。
“把这些背下来,才能算是基本入门。”
说完,天弦道人便离开了。
这秘籍的重量都快赶上一口铁锅了,安生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难道这道派的人,都只会背诵道经吗。
他随手翻了翻,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头疼。
忽然,窗外细微的动静引起了安生的注意。他跑出院外,只见有个人影正快步离开。
不会是道观进小偷了吧?
安生这样想着,便也追了上去。
这神行步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没几下就追上了。那人个子不高,带一副眼镜,年纪估摸着和安生差不多。
“喂,你刚刚进道观了吧,莫不是偷东西了?”
那人正惊讶于安生的脚步之快,听这话一说,顿时不乐意起来。
“道观里的东西,我为什么要偷?不过我告诉你,我是器派的人,你有阴阳眼的事情,我可听见啦!”
只见那人拿出一个小盒子,直言道。
“这就是我的法器,你们刚刚所说的话都录进去了!”
安生看着这一幕差点没笑出声。
“录音机就录音机,还什么法器,你当我傻吗?”
那人原本以为安生只是个生活在道观中没什么见识的人,结果居然没唬住。
“总之,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秘密,要是没点好处,我肯定说出去!”
安生顿时有些烦躁,今天已经不止一次被人威胁了。自己平时脾气好,但并不代表遇到事儿没脾气。
他掏出刚刚随手拿上的匕首,怎么说也得给面前这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万兵刃!你怎么会有这把法器的?”
那人顿时变得惊讶起来,也不管刚刚的事情了,上来就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安生手上的匕首。
“什么刃?这是我小时候捡到的,等等...你说这是法器?”
安生有些难以置信,虽然这把匕首挺神奇,但是跟随自己四年了,也没见什么特殊之处。
“对啊,这把法器已经失踪了上百年了,我还是在书里见到的。如果你能送我,我保证保守秘密。”
安生这哪乐意,赶紧把匕首藏到身后。
“不行,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送我的,你可别想拿去。”
这一藏,那人的眼珠子都快跟了去。
“那就让我摸一下,就摸一下,我就保守秘密,怎么样?”
见那人如此执着,安生便也作罢,拿着匕首摆到面前。
“嘶...这古时的法器就是不一样。”
那人端详许久,终于算得上是一饱眼福了,于是便稍稍站直。
“都说法器有灵,既然它愿意跟你,我也不夺人所爱。刚刚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看见这儿有个道观就来看看,恰好碰上,就想着最近手上没钱用...你别介意,我叫胡禄寿,我们交个朋友吧。”
安生一开始没想着搭理,但看这小个子还算是憨厚老实,便干脆同意了。
要说也是怪了,今天这是四年来第二次有人要和他做朋友,居然还在同一天。
“安生...对了,这道观离城市这么远,你怎么会平白无故来这儿?”
......
见安生还是不相信自己,胡禄寿只得如实交代。
“好吧,其实我就是想去没人的地方找阴邪训练自己,因为我想拿魁首!”
说这话时,他的眼里似有光,如此看来,应该没有说谎。
但是,安生毕竟不是道派中人,很多东西并不知情。
“什么魁首?”
“就是地方道派组织的一场试炼,在东郊树林里放出大量阴邪,让年轻子弟去参赛,谁消灭得越多,谁就是魁首。”
安生点点头,他一直觉得邪祟是不该招惹的,或者说,要避免接触。
可没想到,居然道派之中还有这种试炼,着实是令他大开眼界。
“什么时候?”
安生也来了兴趣,毕竟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胆小鬼了,就算遇上,至少还能跑。
“明晚。”
安生愣了一下。
“明晚就要比了,你今晚不好好休息,还在外面晃什么?”
可谁知胡禄寿撅了撅嘴道。
“我没参加啊。”
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脑袋缺根筋,安生顿感无言以对。
“你没参加,你说这么半天,跟真的一样...”
胡禄寿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脑袋,似乎看得出,他挺失望的。
“现在我实力不够,但是到明年,我一定会拿个魁首给家族争光的!”
看着胡禄寿自信满满的样子,安生也不去打击他。不过这场道派的试炼,安生很有兴趣。
从出生开始,他便与邪祟间有所关联。而如今,自己也算是半个道派中的人,只是去看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胡禄寿像是看懂了安生的心思,他悄悄凑了过来。
“要不明晚我们一起去看看?我有观赛牌。”
安生哪可能不知道,胡禄寿这小子说了这么久,为的就是和自己结个伴明晚同行。
不过,这并非坏事,而且安生也需要胡禄寿手上的观赛牌。
“可以,我和你一起去。”
胡禄寿与安生同一届,不过是在隔壁学校,离得也不远。
“好,一言为定,明天等我放了学,我去找你。”
二人聊了许久,挺合拍的,而且了解了缘由后,对于安生的身体,胡禄寿也没有多问。
待到分别之时,安生居然有一些些不舍,似乎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与朋友一起的感受了。
当晚他有些兴奋,自己忽然间就进入了道派的世界,想想都觉得刺激。
最让他高兴的是,少年时好友阿虎送他的那把匕首,居然是一把法器。既然胡禄寿说是了,那么安生暂时便相信他。
他也听天弦道人说起过,真正的法器无价,更何况是跟了自己四年的。
至于有什么效果,怎么去用,那就留给以后的自己思考吧。
第二天,陈秋涟没来上学,老师解释说是生病了。不过安生可不信,她没来,多半是因为昨天没能夺走自己的眼睛而不敢露面。
时间过得很煎熬,盼了好久好久,终于等到了放学,而胡禄寿已经等在了安生的学校门口。
二人结伴同行,虽说此次相识有些意外,不过他们所追寻的道路,亦有相同之处。
试炼的地点就在东郊,也就十几公里的样子,这点路对于安生来说算不上什么。
但是胡禄寿走到半道就不行了,只得搞了辆脚踏车来。安生见他有了交通工具,就不再遮掩了,顿时神行步全力施展。
胡禄寿瞪大了眼睛,虽然昨晚已经见识过了,可没想到安生居然还能再快。
他奋力踩着脚踏车,才勉强赶上安生的速度。
等到达东郊,那试炼已经开始好一会儿功夫了。
树林外有好些个身穿西装的人,甚至警察都将此地封锁了起来,避免外人进入。
“道派居然还能请警察过来,看来这势力真不小。”
安生稍稍有些惊讶,但那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却不知是什么角色。
胡禄寿笑了笑,带着安生走到其中一位面前。
“前辈好,我是胡家的胡禄寿,器派的。这是我朋友,我们一起去看看。”
那人有些趾高气扬,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番他们。不过这观赛牌是真的,那人没理由拦着。
于是,他们二人便进到了试炼的会场。
只见有处高台,上面坐着几个身着道袍的老者。两边才是观赛席,虽然人不多,但少说也有几十个。
安生观望了一圈,除去那几个老者穿道袍,其他人穿的都是便装或是西装。看来随着时代的变迁,这道派的人也不算古板。
试炼场大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周围有一圈道士围着施法,大抵是为了防止里面的邪祟跑出来。
这时,安生看见了一旁的板子上贴着参赛者名单。共十人,符派四人,器派四人,兽派一人,御气派一人......
这些人的名字安生不熟悉,不过其中却有一个名字非常醒目,陈秋涟。
她也参赛了?
所以昨天想要自己的眼睛,是为了这场比赛吗。但是哪怕移植个眼球,想必都需要不止这短短一天时间吧。
“安生哥,这儿。”
胡禄寿找了个空旷的位置,立即喊着安生过去。
这才认识不到短短一天,这小滑头都已经喊自己哥了,安生便也只得苦笑。
可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看试炼,安生便觉着有种莫名的联系从试炼场传来。而这种感觉,似乎充满了阴暗。
果不其然,一名身穿运动装的道士跑了过来,抬头请示高台上的道派老者。
“几位道长,不知为何,从刚才起试炼场中的阴邪变得有些狂暴,我们要不要暂停?”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但秩序却没有乱,场面依旧稳定。
安生没敢抬头,他只觉得似乎那几位道长的目光有意无意地往这儿瞥,自己的秘密可不能这么快就暴露了。
“这什么情况啊,我们刚来里面的阴邪就发狂了?”胡禄寿不解地说道。
但是安生明白,自己的身体对于那些阴邪来说,可是极佳的养料。这会儿的狂暴,多半是因为他。
这时,一位老者发话了。
“不慌,陈老弟,陈家的年轻人有把握吗?”
只见一位打扮很时髦的中年人从观赛席中走出,对着那位老者鞠了个躬。
“回道长,有犬子在内,这种等级的阴邪算不了什么。请稍作等待,马上就要结束了。”
安生偷偷看了眼,这个男人估计就是陈家家主,难道陈秋涟就是他的女儿吗。
这时,试炼场里的战斗变得激烈起来,能看见阵阵火光,隐约间还能听见阴邪的尖啸声。
不一会儿,试炼场周围的道士便解开了防线,这场试炼,应该是结束了。
只见那个身穿运动装的道士又来了,他拿出一块记分牌,清了清嗓子,开始念道。
“现在公布排名,第一名魁首,符派陈焱,诛灭阴邪三十七只...”
那陈家家主笑了笑,似乎早就预料到了。
“第二名,器派楚清,诛灭阴邪二十九只。第三名,符派王文生,诛灭阴邪二十七只。第四名,兽派凌魈,诛灭阴邪二十六只...”
直到读到最后一名,陈家家主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
“第十名,符派陈秋涟,诛灭阴邪九只。以上,完毕。”
安生愣了愣,按昨天陈秋涟施展的实力,在这都只能最后一名,那前面九个人都是什么怪物啊。
那几位道长给前三名指点了几句,便宣布结束了,周围的人也都开始离开。
安生有些无语,刚来没多久就结束了不说,这树林里乌漆麻黑的,啥都没看着。
这时,一旁的斥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有你这样的废物姐姐,真是我,乃至整个陈家的羞耻...”
只见那个魁首陈焱正冷眼训斥着陈秋涟,陈家家主从旁走过,也仅仅只是冷哼一声。
“我要是你啊,早就不想活了。”
这陈秋涟站在一旁低着头,一点也不敢反抗,表情中写满了委屈。
安生听了这些话,顿时坐不住了。要知道,自己天生没有右眼与左臂,两个姐姐不是照样对自己很好,有好东西都让给他。
这陈焱作为陈秋涟的弟弟,没大没小不说,而且哪有人会对家人说出这样的话。
安生这人什么都能忍,但就是看不惯有人不珍惜自己的亲人。
陈焱哼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他一脚踢起块石头,握在手中朝着陈秋涟直砸过去。
刹那间,却见安生上前一脚将那石头在半空中踢开,他看了眼表情惊讶的陈秋涟。
“昨天的事,我先不和你计较。但是这个人,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陈焱似乎也没有预料到半路会蹦出个人来,他愣了一下,随后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有你这样对自己姐姐的吗?家人在你眼中成什么了?”
安生刚想靠近,忽然陈焱的身影飞身而至,速度比神行步还要快。
只见一张道符从陈焱手中甩出,贴在了安生胸前。
顿时一股无形的狂风袭来,将他整个人卷飞出去数十米。
受此一击,安生只觉得内脏都在翻滚,要不是身体结实,可能真要折了半条命。
“安生哥!你没事吧!”胡禄寿也不管别的什么,赶忙跑去查看情况。
安生捂着胸口,此刻他真的很想冲上去揍陈焱一顿。但是理智告诉他,要是现在上去挨打的只会是自己。
“我还以为是什么狠角色,原来跟我那废物姐姐一样。”
陈焱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陈秋涟看了眼他,而后又看向安生。纠结了一瞬间,还是朝着安生跑来。
“你不要命啊,幸好他用的唤风符,换张别的,你可能都要去见阎王了。”
安生在胡禄寿的搀扶下爬了起来,他看着远处上车离开的陈焱,内心又坚定了一个想法。
“那小子太不会做人了,这一下,我迟早会还回去。”
不就是符派的人吗,现在安生也开始学习用于战斗的道法了,他相信自己绝不会是弱者。
“刚刚还是要谢谢你,昨天的事...”
陈秋涟还没说完,安生便摆了摆手。
“我都已经猜到了,你不想让家人失望,那就是一定要在这次试炼拿个好名次,结果没能成功抢到我的眼睛…”
没想到安生说对了,陈秋涟略微有些吃惊。
“要是我没想错,那个陈焱,也是个天生阴阳眼吧。”
陈秋涟点点头。这陈焱,不算她亲弟弟,而是她父亲和继母生的孩子。要论天赋,绝对是道派年轻一辈中屈指可数的。
“昨天是我太心切了,那些话,你别生气...”
安生看着陈秋涟这副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行了,我帮你也不为别的,这四年来你是第一个主动和我交朋友的,我就当你是真心的好了。”
要说安生这人也真奇怪,怎么说呢,反正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个怪人。不过,陈秋涟愿意和他交朋友。
这时,一旁的胡禄寿忽然大叫一声。
“哇!好大一条狗!”
只见一位皮肤黝黑的年轻人,用铁链牵着条灰犬经过。
安生认得出,这就是刚刚排名第四的那个兽派弟子,凌魈。
“这是狼,没见识。”
那人不耐烦地说了一声,便走开了。估摸着没进前三名,心情不算好。
由于他们不想引起周遭人的注意,陈秋涟便领着二人,穿过这片林子,来到了一处断崖旁。
这里有个小木屋,破破烂烂的,看上去平时也没人来过。
陈秋涟靠在木屋旁的木桩旁,神情有些复杂。
“我以前参加试炼,每次被父亲骂完,都会跑到这里来躲着。当时一直在想,我要是没有出生在道派世家该有多好…”
安生找了块结实些的木板坐下,抬头看着夜空。
“一出生我便没了右眼与左手,那时别人都当我是怪物,我也一度想过自杀。但是现在,不也撑过来了。”
陈秋涟看了一眼安生,又瞥了瞥胡禄寿。
“这家伙也是道派的人吧,是你朋友咯?”
胡禄寿自信地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在下器派胡家胡禄寿,今天虽然没参加,但是明年,一定会夺得魁首!”
“哼,哪那么容易。”
陈秋涟从八岁起,便开始修炼符派道法,十三岁时便开始参加每年一次的东郊试炼,这是第四次。
她同父异母的弟弟陈焱,也就比她小一岁,可已经是连续三年的魁首了。
一想到这里,陈秋涟便觉得无比失落。
安生看出了她的想法,便赶紧把话题岔开。
“对了,昨天我看你居然和邪祟说话了,怎么做到的?”
陈秋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笑了起来。
“谁跟你说鬼魂都是邪祟的,这邪祟啊,分两类。一类是阴邪,例如厉鬼冤魂,另一类是妖祟,就好比畜牲成精了。”
安生恍然大悟,原来这鬼,还分害人的与不害人的,不过陈秋涟还补充了些。
这刚死去的鬼,还保有人的意识,尚可交流。若是孤魂野鬼做久了还不去进入轮回,那慢慢也就变成阴邪了。
但是这妖祟不同,其由物化,如果说阴邪是虚体,那妖祟便是实体。
如此一来,阴邪便是常人不可视之物,妖祟则人人皆可见。
不过比起阴邪,妖祟的数量则是少之又少。
谈话间,安生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息不对劲,似乎有一种自己从未遇见过的,更加强大的力量在靠近……
......
见情况不对,安生起身开始警惕起了四周。
陈秋涟与胡禄寿有些诧异,可随即也察觉到了异样。
此时周遭阴风四起,伴随着一股躁味,似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忽然,一只黑猫从山崖旁跃起。
定睛一看,这哪是什么猫,体型似蛮牛那么大,身后甩着两条大尾巴,幽绿的双瞳令人心悸。
“糟了,是双尾猫妖。”
陈秋涟反应快,她立即伸手摸进腰包准备拿出道符。但是,刚刚试炼完后,她并没有补充,因此现在手上的道符只剩下五张。
安生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怪物,但他立即让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施展神行步,或许能逃掉,可是陈秋涟和胡禄寿就危险了。
“你们俩先走,我来拖着它。”
这么大的妖祟,陈秋涟也是第一次见。不过自己是符派之人,所以必然不能退缩。
“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丢下朋友不管不顾。”
安生虽这么说,但是自己什么手段都没有,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妖祟。
而且这猫妖显然是不肯放过他们了,嘴角的两条口水都快垂到了地上。
“你们掩护一下我,我把我的法器装起来!”
胡禄寿说完,便将包里的东西全倒在地上,接着便开始摆弄起来。
安生与陈秋涟分别向两边慢慢移动,突然间,那猫妖直冲着安生而来。速度之快,犹如一道黑色残影。
可安生的神行步也不是吹嘘的,他脚步向后一旋,侧身躲过了猫妖的利爪。
陈秋涟的支援也随即赶来,找准猫妖落地的一瞬,只见一道烈火符甩出,火球急射而来。
但是这猫妖过于灵敏,其俯身一躲,便与那火球擦身而过。
还没等他们惊讶,这猫妖立定的瞬间,随即尾巴一扫,将安生打翻在地。然后一转攻势,朝着陈秋涟袭来。
“快躲开!”
安生大喊一声,他也没想到这猫妖会如此狡猾。
那猫妖一跃而起,离陈秋涟不过数米。可陈秋涟没有惊慌,她似乎已经想好了对策,只见她双手并用,两张符一并甩出。
两团火焰交相融合,形成一个巨大的火团,直朝猫妖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加上两张烈火符,就不信打不着这畜牲。
但在他们惊讶地眼神中,那猫妖在空中极速旋转,变成一道漆黑的旋风,将那火团瞬间搅碎,却只仅仅伤到些皮毛。
可这还没完,那硕大的身躯,直接将陈秋涟扑倒在地。
巨大的獠牙近在咫尺,似乎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此时的陈秋涟有些慌了,也根本来不及拿出道符。
那猫妖的眼中似乎透着胜利的狂虐,它张开血盆大口,正要对着陈秋涟一咬而下。
在这生死时刻,安生飞身而出,一脚踹在那猫妖的大脑袋上。
以安生这脚力,奈何只是将猫妖踢到了一边。这畜牲的皮也厚实得很,安生只觉脚底发麻。
他一把将陈秋涟拉起来,然后退到一旁。
“那什么唤风符不是力量大吗,你干嘛不用?”
刚刚那情况安生也是一急,不过幸好自己脚步快,才将陈秋涟救下。
“我要会用我早用了!”
眼看着那猫妖再一次扑来,陈秋涟只剩下最后两张道符了,可不能再轻易乱用。
这时,只听胡禄寿大喝一声,他手举一幡,将其推向半空。
此幡形若短伞,颇有道法之风韵。
“看我玄天宝仪!”
只见这幡开始向周围散发出淡蓝的光,刚一触碰到那猫妖,其身上的毛皮便被滋出白烟,嚎叫着向后退。
“干得好,小四眼。”
陈秋涟将一张符合在掌心,随后推向猫妖的身下。
此符为地陷符,刚一碰到地面,那土石便如流沙一般,快速向下卷。
可那猫妖反应快,仅仅只是一条后腿被吸了进去。
眼看那畜牲就要挣脱,安生想都没想,立即施展神行步,上前一拳打在它脸上。
这下直接将它四只脚都打进了陷落的地面之中。
胡禄寿见此机会,将玄天宝仪直照在猫妖脸上,顿时将它半边脸给烧焦了。
那猫妖疼得嚎叫起来,似乎被逼急了,发狂似的挣脱开了地陷符的控制,化作一阵黑风,直朝断崖下而去。
“打跑了吗...”
安生这才松了一口气,此时他发现,自己的右手和双腿都在颤抖。刚才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要是不巧被咬一口,那可就没手了。
不只是安生,对于他们三个来说,都是第一次遇上这种妖祟,能活下来,已经是幸运了。
“赶紧走,免得那畜牲又回来。”
三人迅速收拾好东西,然后跑向城市内。
陈秋涟只觉奇怪,自己来这儿已经连续四年了,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只猫妖。怎么会这次就碰上了,难不成仅仅只是凑巧吗?
安生看着大口喘粗气的胡禄寿,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法器好生厉害,看不出你还挺有实力嘛。”
胡禄寿咳嗽了两声,便也不隐瞒什么。
“我那法器最多只能维持十秒,刚才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安生与陈秋涟二人愣了一下,这么严重的缺陷,胡禄寿居然装得有模有样的,算得上是吓跑了那猫妖。
不过既然死里逃生,也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不必计较这么多了。
“安生,再次和你道谢,刚刚你又救了我...”
陈秋涟靠在树旁,也是吃力地喘着气。
“小事儿...其实昨天我还有些纠结要不要把你当敌人。不过今天相处下来,发现你人还不错,而且我们也算共患难过了。”
听完这话,陈秋涟笑了笑,她已经打心底将安生当作朋友了。
“我提议,要不我们组个三人小队,我看刚刚我们配合不错的。”
胡禄寿说完,三人相视一笑。此等相逢,也算是有缘了,往后组队结伴,互相间也有个照应。
“小四眼你就没有别的什么法器吗,这玄天宝仪对于你来说等级高了,暂且没法长时间维持。”
面对陈秋涟的质问,胡禄寿显得有些尴尬。
“这...当然有了,只不过今天没带。”
听到这里,安生又有了一个疑问。
“我听你们讲这法器有等级,还有那邪祟也有等级,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初入道派,有许多疑问是正常的,陈秋涟与胡禄寿便和他解释起来。
这邪祟分六级,由上往下依次是红厉,青摄,黄衫,白衣,灰影,黑影。
例如试炼中的阴邪,则初至黑影。而刚刚遇到的二尾猫妖,估摸着已经超过黑影,差不多勉强到灰影的级别了。
道派也分相应的六个等级,最强是甲,往下则按乙,丙,丁,戊,己来排。
那玄天宝仪,品质在戊级,不过现在的胡禄寿,还远远不能发挥出其所有的力量。
道符也是一样,术式与符纸的材质,也都有等级之分。
现在他们三人的实力还太弱,碰上个勉强达到灰影级的猫妖,便被折腾了小半条命。
“那只猫妖被我们伤了,肯定会回来报仇。这段时间大家别单独走,更别去没人的地方。”陈秋涟说道。
交代完事儿后,三人便分道而行。
安生回到了道观,他躺在床上,心情不知怎么的,忽然有些郁闷。
要论实力,他可能比陈秋涟和胡禄寿还要弱。若不是有结实的身体撑着,刚刚可能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
想到这里,安生拿出了天弦道人给他的秘籍。那些经文虽说复杂难懂,但是以他这四年来的累计,阅读是完全没有什么问题的。
翻着翻着,却见一张折叠了的纸从书页中掉落。
安生将其捡起查看,那是一幅书画。不过其中内容异常杂乱,像是图,又像是字,总之根本看不懂。
但随着安生的注意力越来越专注,忽然间,他仿佛置身于半空之中。正当他纳闷时,下方的动静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座大山,山中有若干巨大的古时建筑,像是一个个道观,不过规模却大了数倍之多。
这时,山脚下出现了密密麻麻的黑点,安生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看清,那些黑点居然是大大小小的无数邪祟。
道观中的道士们纷纷冲出山门迎战,可奈何那些邪祟数量太多,没一会儿便节节败退。
安生还想看得清楚些,可随即自己的意识便被传了回来。
此时的他无比震撼,刚刚那些画面,就如同身临其境一般,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对是不会相信有那种激烈场面的。
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随后却发现,自己的床下有异动。
只见那把名为万兵刃的匕首,正泛着红光,表面的锈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脱落。
就在安生惊讶地目光中,它变成了一把崭新的匕首。刀身呈暗红色,如同血玉一般,刃口锋利无比,看一眼都能猜到,这是把绝世神兵。
难道是巧合吗,还是说……
安生看了一眼手上的神秘书画,随即便将它藏在了枕头底下。
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这把匕首。
怀着紧张而又刺激的心情,安生握住了这把匕首。
可谁知就在这一瞬间,周围的气流疯狂涌动,似乎有股庞大的力量,正从匕首之中翻涌而出。
忽然,安生只觉得左肩传来刺痛,他一看,却惊得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居然是他凭空出现的左手映入眼帘,这手如同铁甲一般,通体暗红,像是那魔神之拳爪。
安生吓了一大跳,一脱手便将那匕首掉落在地,与此同时,那左拳也消失不见。
这响动惊起了隔壁的道士们,安生便立即用布将那匕首包裹起来塞进了书包,随后躺在床上装睡。
只见一位道士敲了敲他的门,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头查看情况。
“安生老弟,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说完话,安生才装作睡眼惺忪的样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有哎...前辈怎么了?”
那道士疑惑地摸了摸头,说了声抱歉后便离开了。
安生松了口气,此时的他有些惊魂未定。
要说终于有了左手可是好事,只不过这样子有些过于特殊了。
对了!
安生想到,胡禄寿不是知道这把法器吗,明天放学去问问他好了。
或许是当晚发生了太多事的缘故,安生很晚才迟迟睡着。
第二天,陈秋涟果真来了。她走到安生桌前,放了个小木盒子。
“这是什么?”
看着这精致的红木盒,安生疑惑地问道。
“作为朋友送你的礼物,也当是为上次差点伤到你的事赔个礼。”
陈秋涟笑了笑,催促着安生打开红木盒。
“都说没关系了,怎么还惦记着上次那事呢?”
安生微笑着轻轻将其打开,只见里面是一颗深红色的眼球。
“这是义眼,我特地选了个最好看的。”
看着这精致的义眼,安生很是感动。
“谢谢你...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之一了。”
陈秋涟非常轻微地皱了下眉,不过并没有让安生发现。
“喏,镜子给你,赶紧戴上让我看看。”
安生从来没有戴过义眼,这奇妙的体验,让他感到无比新颖。
虽然义眼看不见,但是这拥有两只眼球的感觉,对他而言真的很是激动。而且陈秋涟选的颜色和瞳孔造型,他也很喜欢。
“这眼罩啊,就当是你那不愿回忆的过去,摘了吧。”
安生笑了笑,将母亲为他做的眼罩收起来,好好放进了包内。
“一会儿放学以后要不要和我一起,我有事情找小四眼。”
叫胡禄寿这个称呼倒也不错,安生便和陈秋涟站一边了。
“行啊,我们不是三人小队吗,说好了这段时间要一起行动的。”
陈秋涟笑了笑,便在旁边坐下。
时间来到了放学后,安生与陈秋涟并肩而行。刚一出去,只见胡禄寿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小四眼你来得挺快啊。”陈秋涟笑着说道。
“那可不,就昨晚猫妖那会儿啊,安生哥那勇猛的样子,我就认定得跟他这兄弟了...哟,安生哥,你这是义眼吧,真帅,秋涟姐送的吧。”
安生略显无奈地笑了笑,这胡禄寿,真是会挑话说。
“小四眼,我有东西要问你,你有没有地儿?”安生问道。
胡禄寿表情有些怪异,似乎带着些埋怨。
“安生哥,你怎么也学秋涟姐叫我...地方有,去我家吧,保证没人来。”
安生与陈秋涟对视一眼,便点点头跟着胡禄寿一同回家去了。
这胡家就在街边,是一家打铁铺。往里走才是住人的房间。这会儿他的家里人都不在,三人便进了胡禄寿房间,警惕地关上门。
“说吧安生哥,啥事儿啊?”
只见安生将书包里用布包着的匕首打开,放在胡禄寿面前。
“这法器你说你认识,给我仔细讲讲吧。”
胡禄寿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刚要说点什么,却愣住了。
之前见这把匕首,刀身上还是布满了铁锈的,完全无法分辨样貌。现在铁锈没了,可这样子,却有些不太对。
“嘶...安生哥,我好像认错了,这把不是万兵刃,不太认识啊...”
安生没觉得多奇怪,要是胡禄寿真知道这把法器的话,早就会把其效果告诉自己了。
“这不是最离奇的。”
只见安生伸手握住那匕首,顿时气浪涌起,那如铁甲般的左拳,再次出现。
“我我我的天!安生哥你这什么玩意儿!”
胡禄寿与陈秋涟都吓了一跳,这暗红的拳爪,着实令人震惊。
“是吧,我也觉着奇怪,这东西,太不符合常理了。”
说话间,安生忽然觉得浑身没劲,就像是精力都被吸光了一样,差点晕过去。
他放下匕首,那左拳顿时消失,这异样的感觉也随之消散。
“安生你没事吧?”
陈秋涟扶了扶安生,她看向这把匕首,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感觉。
“昨晚只是一瞬...我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大概五秒,我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吸光了。”
安生缓了缓,这才好些。
“这么厉害啊,那我要是拿了,是不是会有第三只手?”
胡禄寿看向安生,寻得同意后,便握住那匕首。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陈秋涟看了看二人,也一把将其拿起,同样没有反应。
“真是奇了怪了,不会这法器,已经产生器灵了吧?”
胡禄寿惊讶地捂着嘴说道。
......
这器灵一说,便是法器的等级在丙级以上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所谓器灵,只有古时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再加上独有技术锻造出高阶法器才能产生。
其作用有许多,最大的还是情感相通,做到人器合一的境界。
安生的这把匕首胡禄寿从来没见过,甚至书中也都没有记载。
而让他担心的是,这柄法器要是传出去,那定会有人来抢夺,搞不好还会招惹来杀身之祸。
“安生哥,这把法器在人前能不用就别用,千万别被人知道。”
胡禄寿难得表现得很正经。
“安生,我们现在还不知道这匕首的来历,不到万不得已你别急着用。而且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说不上来。”
陈秋涟的担心,倒也说的通。不过安生还是想试试,这匕首只有自己能用,一定是命中注定的。
当晚,他便来到了道观旁的树林中。这里全是道法机关,就算那猫妖来,也定叫它有来无回。
只见安生将匕首握于手中,那左拳再次出现。
时间只有五秒,安生立即上前一拳轰在那树干上,只听咔嚓一声,眼前的树干上出现了巨大的裂缝,这颗大树也似有摇摇欲坠之势。
安生还没来得及惊讶,那股精力流失的感觉又来了,他只得不情愿地将那匕首收起来。
虽然时间短了点,但至少,自己有这一拳结束战斗的信心了。
他回到房间,从枕头下拿出那张书画。
这一次并没有看到那样的画面,不过身体所感受到的,就如同遨游于山河之间,仿佛与那万物自然融为一体,自在万分。
安生虽不知其原理,但是换句话说,这也像是在修行。
随后的几天,并无事情发生,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
直到这天......
一大早同学们便都在谈论着,好似有那什么惊天大事发生。
安生这个人不连网的,自然任何事情都不知道。
“忘了你没手机,我和你说,就在城东河畔,昨晚发现一具尸体,像是被什么野兽撕咬而亡的。”
陈秋涟凑到安生边上,将前一天晚上的新闻告知与他。
“现在报导是说,有一头来路不明的狮子藏在城市外,让人们晚间别去人烟稀少的地方。”
安生倒也觉得奇怪,四年来,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件。
“来路不明的狮子,这也太让人难以信服了吧?”
陈秋涟看了看周围没人,便将声音压低。
“你觉不觉得,这事件来的太巧了,就好像,是上一件事的延续。”
安生看了一眼陈秋涟,便顿时一惊。
“你是说,那只猫妖?”
陈秋涟点点头,城东河畔离东郊不远,这两者间定有联系。而且要说猛兽,那只双尾猫妖比狮子要可怕得多。
上次他们三人伤了那猫妖的脸,有灵性的妖祟,必然会前来报复。
这将那无辜的人杀死,估计也只是为了把安生他们三人引出来。
“畜牲终归是畜牲,这般行径,绝对无法原谅。”
不止是陈秋涟,安生亦是如此。如若真是那猫妖,定叫它杀人偿命。
“这事由我们三个引起,不能再让更多无辜的人被牵扯进来了。”
陈秋涟与安生四目相对,似乎达成了一致。
当晚他们二人便拉上胡禄寿,带好了装备,去了城东河畔。这里已经拉了警戒线,他们只得绕开警方,来到没人的地方。
三人在路途之中已经商量好了对策,这回陈秋涟的道符充足,胡禄寿也带了不止一个法器。
“安生,那左拳消耗太大,你别勉强。”陈秋涟说道。
“放心好了,我自己有数。”
这次三人有了准备,肯定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把它引出来?”
面对这个问题,安生不能回答说自己的身体就能够引出邪祟。
“那猫妖估计鼻子灵,我们的味道它记得住,这会儿可能就在找我们呢。”
陈秋涟看了一眼安生,便点了点头。
“有可能,趁着这段时间,我们把陷阱布一布。”
只有烈火符和地陷符陈秋涟能够熟练使用,还有一招天雷符,不过有时候不灵。
胡禄寿带着低级法器传灵丝,这法器顾名思义,便是能将其他法器与自己相连,从而增加使用距离,但是威力会减少,这对道符亦有作用。
于是,他们将地陷符埋入地下,以及大量烈火符贴在周围。而陈秋涟就躲在树杈上,手上攥着大量传灵丝,随时准备启动道符。
胡禄寿藏在大石块旁,玄天宝仪蓄势待发。
安生则站在草地上,时刻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他有神行步,速度可不慢,而且就算躲不过,大不了握住腰间的匕首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安生察觉到了那股异样的感觉,他转头看向一旁,只见那猫妖从树丛中走出。
它半张脸被烧焦了,而且一只眼睛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在看见安生的那刻,这猫妖怒吼一声,然后朝他疾冲而来。
很好,上钩了!
安生立即施展神行步,与那猫妖擦身而过,他所在的位置,正是埋有地陷符的地方。
紧接着,找准时机的陈秋涟用传灵丝启动道符,那猫妖顿时便陷入了土石之下。
可它似乎并没有多急躁,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安生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向陈秋涟。
好像真的有如预料成真一般,又一个黑影从林中跃向半空,直朝着陈秋涟身后而去。
“快躲开!”安生大喊一声。
陈秋涟反应也算是快,她在察觉到的瞬间,立即从树杈上一跃而下。
安生这才看清,那另一个黑影,也是猫妖。
居然有两只?
这猫妖真是狡猾,经过上一次的战斗,它知道了陈秋涟的道符难对付,便拿自己作诱饵,让另一只猫妖前去偷袭。
不过好在安生机敏过人,他刚刚下意识就觉得启动道符的陈秋涟会有危险。
那猫妖的利爪只是拍碎了树枝,陈秋涟摔在地上,并无大碍,只是那传灵丝松开了。
失去了控制的道符,很快便被前一只猫妖挣脱。
此时的局势似乎有些不对劲,原本的三人包围猫妖,却变成了两只猫妖的前后夹击。
安生立即做出判断,那后一只猫妖离陈秋涟和胡禄寿较近,那便相信他们俩能够应付。
而自己面前这只,决不能让其插手。
想到这里,安生一把握住腰间的匕首,暗红色拳爪赫然出现。刹那间,他便冲向那猫妖,可自己还是慢了一点点,这一拳仅仅只是打到了猫妖的前手臂。
只听得咔嚓一声,这猫妖的前爪骨头应声而断。
安生深知自己这五秒时间要是过了,便再无还手之力了。
还没等猫妖嚎叫,他立即转变脚步,侧身向前一拳砸在了那猫妖的脑门上。
这一下子可算是十分致命了,只见那猫妖头骨碎裂,七窍流血,顿时失去了生机。
正正好好五秒钟,但凡再慢一点,这左拳都会因为安生失去意识而消失。
他放松了下来,准备将匕首丢在地上。
可是在这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不听使唤了。不仅没有将匕首丢掉,反而还紧握着冲向了那垂死的猫妖,接着一刀捅进其心窝。
这匕首顿时冒出红光,只见猫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很快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吸完了精血后,这匕首又恢复了原貌。可还没等安生来得及惊讶,他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等到陈秋涟将他叫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半天。
他们二人那边的猫妖也被解决了,相比安生干掉的这一只,那只更弱,估计最多也就黑影的级别。
在陈秋涟的烈火符与胡禄寿的玄天宝仪围攻下,那只猫妖被烤得只剩下了渣。
“安生,你还好吧?”
陈秋涟见安生醒来,便赶忙问道。
“没大碍...”
安生此时整个人晕乎乎的,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那个...安生哥,这只猫妖是怎么了?”
胡禄寿蹲在一旁,用树枝戳着那形如干尸的猫妖。
于是,安生便与他们解释起来。
“我在五秒内打到了它的脑袋,随后刚想把那匕首放了,可谁知身体却不听使唤,用那匕首扎进了猫妖的身体,而后就变成这样了。”
三人相互看看,然后再看了看猫妖尸体,完全想不通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安生哥啊,我觉得你这个好像不是法器,我从来没听说过有哪个法器是这样的能力。”
听了胡禄寿的话,安生点点头。不知该怎么说,既然这把匕首会出现在乱葬场里,那必然不会是什么正派的东西。而且它能吸食精血,十分恐怖。
不过到现在除了吸走力气以外,对安生来说并没有什么别的大影响。
“那陈焱,碰上这种猫妖,能应付吗?”
陈秋涟不知为何安生突然这么问。
“我不知道,但他在十三岁那年,独自拼杀过灰影级的妖祟。现在比那时,只会更强。”
安生苦笑一声,他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这么强,自己就算是开了挂,也只能勉强干掉这只刚到灰影级的猫妖。
“没事,我不会认输。包括你陈秋涟,还有胡禄寿,我们绝不会止步于此,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所有人刮目相看。到时候那陈焱,必然不会再为难你。”
陈秋涟愣了愣,随后便露出了微笑。
“安生,我真庆幸我们能是朋友,而不是对手。”
胡禄寿见自己被排除在外,便赶紧插嘴道。
“诶诶诶,我也算一个好吧。”
安生笑了笑,略显吃力地爬起身。
“好,我们三个都是朋友,绝不丢下任何一个。行了,赶紧走吧,一会儿那些警察该巡到这儿了。”
这时,陈秋涟塞了个手机给安生。
“知道你不用手机,但是这个你拿着,省的有什么事都联系不上。”
见陈秋涟如此执意,安生便也不推辞。
说完话,三人便一同上路。解决完了那杀人的猫妖,今晚能继续睡好觉了。
不久后,一行道士来到了此地。他们也是怀疑有妖祟作乱,便来查验的。
这里有战斗过的痕迹,肯定有人先下手一步了。
可见到那只猫妖的干瘪尸体时,几人都略显惊讶,就连他们,也不知道何种道法能够做到如此。
随后,他们便将尸体处理了,抹平这里的战斗痕迹,然后离开……
而此时,安生等人已经回家了。可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开始,并未结束的祸事,毫无征兆地又出现了。
第二天就在他下山时,发现这山脚下,居然由于凌晨的暴雨塌方了。这里比较偏僻,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
安生由于好奇,便上前查看了一番,却发现巨石下有一方洞,里面似乎铺着石砖。
他有些诧异,本来最多也就把其当作地下室算了,可谁知,在那方洞旁,居然有一具兽类的断臂,看上去应该有些年头了。
安生走过去仔细观看,这断臂很大,只剩下了皮包残骨。不过似乎,与那猫妖的很像,总之不是这里任何生物能有的。
他从旁边拿了块石头在骨头上敲了敲,这在巨石下压了很久的断臂,居然还是如此坚硬。
于是,安生断定,这必然是那妖祟之骨。
他拿出手机,立即给陈秋涟和胡禄寿打了电话。二人也很是仗义,飞快地离开学校来到了这里。
“安生,这好像真是妖祟的骨头。按这断口的骨髓看,少说也有十年。但是却没有被分解完,可见其不一般。”
陈秋涟说完,便看向安生,似乎在寻求他的意见。
安生见状,轻轻叹了口气。
“换做平时,我会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现在我们已经有了战斗的资本,而且这地方就在道观山下,我理应去看看其中是否有威胁。”
胡禄寿清了清嗓子道。
“没事的安生哥,你要下,我肯定陪你。”
三人目光一定,有默契地点了点头。随后一同将那巨石用道术移开。
只见那方洞约有两米宽,石阶通往地下,深处漆黑一片。他们拿出手电,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起初,这地道很正常,周围都由石头砌成,也说不上神秘。
可许久之后,这地道变宽了,周围的墙上也出现了许多壁画。上面所描绘的,似乎是有什么人在捕杀着妖祟,随后又出现了一伙人,他们将妖祟的尸体拖到一处宫殿之中,好像在进行祭祀。
不过这之后的壁画像是被谁擦除了,无法看清,只能隐约看见那宫殿的轮廓,以及周围出现的大量妖祟。
“陈军师,有何见解?”
安生这称呼,给陈秋涟听愣了一下。
“嗯…我总觉得,最开始捕杀妖祟的,是道派中人。而后祭祀的人,不清楚。最后这被擦掉的壁画,我猜可能是祭祀的人不知为何,引来了更多的妖祟…”
听罢,胡禄寿提出了疑问。
“秋涟姐,你的意思是这祭祀的人引来了更多的妖祟,然后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幸存下来的人才在这儿留下了壁画吗?”
陈秋涟点点头,可她想不明白,既然幸存下来的人要留下壁画,那为何又要擦除呢?
而此时安生想的是何种祭祀,需要用到妖祟的尸体。而且这伙祭祀的人,又是何人。
想到这儿,他晃了晃脑袋。
“我们再往里面走走吧,或许能找到更多的秘密。”
......
走出地道,面前的景象令他们三人无比震撼。
这地下洞天,犹如那世外之境,或是只存在于脑海中的异国。
此地万分宽阔,一眼望去,少说也有好几公里。
在他们前下方的是一道道神秘的石墙,而这石墙堆之后的高处,竟是那座壁画中的宫殿。
犹如那皇宫,整座宫殿泛着金光,璀璨万分。要不是生于现代,可能会怀疑,这是那不存于天空的凌霄宝殿。
“这边可以下去。”
陈秋涟首先回过神来,她发现就在自己脚边,又是一个向下的石梯。
多看了几眼那黄金宫殿,三人便继续往下走。
“安生哥,你说那会是什么地方?”胡禄寿忽然问道。
安生摇了摇头,自己从小到大便只在镇庐和这里待过,至于那黄金宫殿,是绝无可能知道的。
不过这里没有那种异常的感觉,至少,安生感觉不到邪祟的存在。
“都小心点。”
道观的山下,居然有这种地方。安生今天无论怎么样,都想去那黄金宫殿看上一眼。
走下了最后几个石梯,他们纷纷惊叹了一声。
因为这石墙刚刚从高处看不过如此,可来到面前,才知其全貌。
这里每一堵石墙少说都有五六层楼那么高,挡在面前,宛如一个个石巨人。
“这就一条路,里面不会是迷宫吧?”
胡禄寿摸了摸下巴,似乎那惊讶的大嘴怎么也合不上了。
陈秋涟啧了一声,从石墙的入口往里看,什么也判断不出来。
“安生,可能里面真是迷宫,你怎么看?”
安生虽说也害怕在里面迷路,但是既然来了,就不打那退堂鼓。
“要不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宝贝呢。”
胡禄寿没等安生回答,便立即插嘴道。
“走吧,老办法,沿路在墙上做记号,从小到大迷宫总玩过不少,就当是真人体验吧。”
得到了安生肯定的回答,他们三人便正式启程。
刚进去没多久,道路旁就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尸骨,有些比较完整的应该是妖祟的。还有些大抵是动物的,已经只剩下了白骨。
“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尸骨,难不成前面是什么不好的地方吗?”胡禄寿问道。
陈秋涟走到一旁的尸骨堆旁,仔细检查了一番。
“这些尸骨的死亡时间都不一样,而且就算是妖祟,好像也没有比灰影级还要高的了。”
此时的安生不知为何,总觉得身体怪怪的,好像有些躁动,不过也只是一阵一阵。
他便深呼吸一口气,不再放心上。
但是腰间用布包着的那把匕首,却很是奇怪。直觉告诉安生,这样的情况与昨晚身体不受控制很像,所以这匕首在此地能不用就尽量别用。
好在没有出现什么奇奇怪怪的陷阱,这石墙迷宫虽然高大,但要走出去,也不复杂。
至此为止,他们还没遇到过一处死胡同。
不过越往里面,这尸骨就越多,好似这迷宫,就是个堆放尸体的地方。
这边的陈秋涟不知用了什么妙计,没多久,便轻轻松松找到了出口。
“不愧是秋涟姐,要是我带路的话,怎么说也得绕个好几圈才能出来。”
胡禄寿笑了笑,接着环顾四周。
前面又是石阶,不过这上方,就是他们方才所看见的黄金宫殿了。
强忍着好奇又刺激的心情,三人一步步向上,终于到了宫殿正门。
这宫殿的每一块砖石,似乎都是用特殊材质做成的,就算在这地下无光的环境,居然也能自发地冒出亮光来。
要说规模,那定不比那紫禁城的主殿小多少。
不过最奇怪的是,这宫殿居然没有大门,周围唯独只有巨大的柱子,殿内的风光一览无余。
但是在朝里望的一瞬间,他们三人后悔了。
只见宫殿内悬挂着无数血淋淋的妖祟尸体,血液滴入中央地盘的纹路之中,最终汇聚成深不见底的血池。
“小心些,这些尸体很新鲜,最多不超过两天。”
陈秋涟的表情似乎有些警惕,她示意着不要发出声响。
三人便悄悄躲在柱子后面,观察着殿内的景象。
这些尸体有大有小,种类也不一,从大老鼠到巨象,无奇不有。
“陈军师,你说这么多妖祟的尸体,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总不可能是城市内吧。”
安生压低了声音问道。
“我也不清楚,光是这巨象,就不可能是城市附近的。你看这体型,比普通大象大了好几倍,而且身上长刺,要是在城市附近,早就上新闻了。”
安生与胡禄寿点点头,便继续观看殿内,除了巨象这种大家伙,居然还有一只蜘蛛大的离谱。用手比较一番,发现其居然有辆汽车那么大。
其余还有浑身布满铠甲的蟾蜍,长翅膀的蛞蝓,酷似恐龙的蝾螈,以及长了六只手的猴子等等,这些奇奇怪怪的妖祟,体型一个个都大得离奇。
不过在他们惊讶之后,便有些受不了了。因为这地方待久了,浓厚的血腥味实在是把人熏得不行。
“这些东西…陈军师,你觉得什么等级?”
那灰影级的猫妖,体型在这些妖祟堆里,甚至连只手都比不上。
“我也从来都没有见过…我们这小城市,就算道派也只是分部罢了,真正的道派巅峰,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安生倒吸一口冷气,他还以为道士们最多也只是在城里降妖除魔,可没想到,还有那种比肩神仙的存在。
就单单举例这头巨象,难以相信是用何种办法将其杀死的。
这时,安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他立即将另外二人拉回柱子后面。
只见一个身材矫健,相貌冷峻的年轻男人出现在大殿内。
但要说是人,恐怕有些牵强。因为那人浑身布满鳞片,一条长尾巴快要拖到了地上。额前顶着两只尖角,就好似那龙角一般。
“小龙人?”
胡禄寿瞪大了眼睛,不过也难怪,要是生物学专家在,少不得出几篇关于物种的论文。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他那浅浅的口袋里,一枚硬币掉落在地。
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整个大殿瞬间充满了回音。
一同震颤的,还有他们三人的心跳。
安生与陈秋涟回头看向胡禄寿,那种感觉,就像是被队友背刺了似的。
现在躲藏也没用了,那半龙人转过头来看向他们,金色的瞳孔显得异常恐怖。
也没别的办法,安生想了想便站起了身。这个半龙人至少一半像人,怎么说应该也能听懂人话。
“这位…小哥,我们不是有意来此冒犯,只是被这金殿吸引,进来观摩观摩…”
可那半龙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朝他们慢慢走过来。
“糟了糟了,都怪我都怪我…”
胡禄寿见状,一只手伸进了包里,准备拿出玄天宝仪搏一搏。
陈秋涟也是同样,道符已经攥在手中蓄势待发了。
可就在这焦灼的时刻,周围突然震动了起来,随后,只见一条巨蛇破壁而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巨蛇浑身乌黑,少说也得有四五米宽,至于长度,还有大半截在墙壁里没出来呢。
那血红的蛇信子,简直令人胆战心惊。
它看见了大殿里的尸体,随后便死死地盯着那半龙人。
“这是…黑甲巨蟒,我小时候听爷爷说过,这座城市早在数百年前就有一条巨蟒盘踞,后来是道派的人将其诛灭,才得以让平民居住。没想到,这东西居然还活着!”陈秋涟十分惊讶地说道。
这巨蟒的体态特征,和故事里的一模一样,所以她便断定,这就是那条黑甲巨蟒。
“这也太大了吧,我们几个都不够塞牙缝的…”
胡禄寿已经忘记了半龙人的事情,他看着这黑甲巨蟒,目光有些愣住了。
“一定要小心,我爷爷说过,这巨蟒,在百年前就是接近黄衫的级别了。我们一定别被注意到,否则别说是吃了,可能被碰到都要粉身碎骨。”
陈秋涟说完,便看向安生。
“明白了…我们慢慢后退,争取走到石墙那里,然后原路返回。”
说完,三人十分默契地一步一步走着,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可这时,那半龙人瞬间消失在了原地,他化作残影,直接冲向了那巨蟒的脑袋。
只听见沉闷的一声巨响,半龙人一拳轰在了巨蟒的脑壳上,似乎周围都有气浪传开。
安生只觉得这一拳的威力,比自己那只有五秒时间的左拳,大上了不止一点两点。
不过,此等威力,却没能打穿黑甲巨蟒的脑袋。
顿时那巨蟒发怒了,伴随着一声怒吼,便与半龙人扭打起来。
别看这半龙人只有人类体型,可和那庞然大物打起来,却丝毫不落于下风。
安生等人不敢多看,若是不小心被波及,必然会没命。
但是那边的交战,难免会影响到这里。只见那巨蟒的全部身体从墙内钻出,然后重重地拍打在地。
安生等人被这一下震得摔倒在地,他腰间的匕首也飞了出去,掉到了那大殿的血池旁。
在安生慌忙之时,只见那把匕首开始颤抖,随后自己飞了起来,插在了血池中央。顷刻间,这深不见底的血池便被匕首尽数吸光。接着红光一闪,那匕首又飞回了安生的身旁。
另外两人似乎没看见,但停留在此地绝对万分危险。
什么都不去多想了,安生将那匕首快速拿布包了包,然后拉着两人起身便走。
突然,这宫殿开始下沉,安生等人赶忙加速狂奔起来。
半龙人与巨蟒的战斗依然打得如火如荼,不过他们随着这宫殿一起,往地下深处去了。
“可算是我们福大命大,这都没事。”
胡禄寿刚说完,只见那巨蟒的尾巴在下去之前,往低空甩了甩,顿时一股无形的气浪朝他们而来。
安生反应迅速,在这瞬间他手握匕首,用那左臂挡在最前面。
碰撞到的一瞬间,他只觉得胸口一闷,似乎心脏都停跳了片刻。
毫不意外的,三人一同飞了出去,滚到了那石墙边。
安生只觉体内气血翻涌,一口鲜血随即吐了出来。
“安生!你没事吧!”
陈秋涟和胡禄寿没有受到多少冲击,他们爬起身上前将安生扶起。
“小事…就是吐点血,骨头没受伤。”
安生嘴上这么说着,可其实,整个人都不太好。
“赶紧走吧,送你去医院。”
三人便立即进入迷宫,有了来时的经验,几乎一路畅通。
可忽然间,由于激烈的战斗,这片空间也已经支撑不住了。无数碎石开始砸了下来,尽管是这石墙,顿时也被砸得体无完肤。
“赶快!”
三人立即加快速度穿过迷宫,然后冲上了来时的地道。
这么跑了一路,安生刚回到地面,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好像…我有点撑不住了…”
他开始急促地大口呼吸起来,眼看着整座山开始塌陷,却一点也动弹不得。
“道观…”
随着最后一声话说完,他便晕了过去。
陈秋涟与胡禄寿为了躲避碎裂的山体,只得拖着安生拼命向前冲。好在这山是往下塌的,并没有多少土石往四周散去。
三人就此逃过一劫。
等安生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病房里。
只见陈秋涟在一旁绘制道符,胡禄寿则靠在椅子上睡着大觉。
看到安生醒来,陈秋涟立即放下手中的活。
“你可算是醒了,医生说受了点内伤,不严重,但也不是小伤。”
安生摸了摸胸口,还是疼得厉害。
“对了,道观…”
他这才想起来,在他们从地下逃出来时,山体也随着一起塌陷。
“都没事,怎么说也是灵派传下来的一支,这点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听闻道观中的众人安然无恙,安生便放心了。
“我躺了多久?”安生问道。
“已经三天了,我们俩请了假,就在这儿陪你。”
安生听闻陈秋涟这话,顿时有些感动。
“原来是你们一直在照顾我,谢谢…对了,这几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陈秋涟歪起头思索片刻。
“除了塌山,也没什么。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不知道算是好,还是坏。”
见安生要听,陈秋涟便和他说了起来。
原来这往上一级的道派发布通告,邀请了好几个小城市的道派分部前往位于东南方的赟沙群岛上,进行一次道术切磋。要是被上级道派的哪个道长看中,有机会被直接收为内门弟子。
“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不去?”
安生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可是,像我这样的人,就算去了,不也是垫底的吗…”
陈秋涟有些纠结,按理说自己要去的话,陈家会同意的。顶多就是不管不顾,多个座位罢了。
“行了,这不像你,我们三个什么时候服输过。对了,什么时候啊?”
“半个月以后…”
......
若是一辈子留在这里,那必然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体之谜。唯有接触那上级道派,才有知晓一切的希望。
安生没有想过要做一个举世无双的人,但他不想因为自己的招邪体质,就一辈子苟活。换个层面来讲,他也不想被人小瞧。
陈秋涟也一样,虽然她的父亲与弟弟都将其视为累赘,但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只为了证明,天赋不代表一切。
至于胡禄寿,现在还在睡大觉呢。不过他应该也是一样,否则就没有想要在此地夺得魁首的决心了。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安生的力量来源,无非就是那把匕首。但是那样的力量,定会被视为异类吧。
他也明白,要是在那道法切磋会上露出左拳,事情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
“陈军师,你说有没有什么道法,让人能在短时间内学会?”
安生的这个问题,把陈秋涟给问住了。不过也确实是没办法,天弦道人给他的咒言派秘籍,可能一个月都背不完,更别说拿来实践了。
“这个…我们符派得从小就练习道符,至于器派的,估计也没这么短时间就能学会。不过,在这里,还有两个道派分支,就是兽派和御气派。”
安生突然想了起来,前段时间的道派试炼中,见过这两个小门派。
“你是说,这两个门派的道法可以速成?”
陈秋涟点点头,继续解释起来。
“这兽派道法听说很快就能学会,然后投入实战,不过首先你得有一只能和你通灵的动物。而那御气派要求就相对没那么高了,但是,感觉风格有点偏向于打太极。”
安生思考了片刻,还是这御气派最符合自己。
“打太极就打太极吧,至少我还是想初学一门道法,去那切磋会看看。”
陈秋涟见安生心意已决,便答应帮忙。
“好,这两天你先好好休息,等伤养好了我陪你一起去上门拜访。”
可安生哪里愿意等,他将被子一掀,下床起身。
“你伤还没好,不能乱动!”
陈秋涟这一声,把一旁的胡禄寿给叫醒了。
“安生哥,你醒过来了?”
不过安生没管陈秋涟的阻拦,他找了个离开理由。
“我去问问道观的大师,自己能不能学御气派的道法。一般来说,他会同意的。”
“你真的没事吗?”陈秋涟问道。
“一点小伤而已,晚些时候我会过来找你们。”
于是,安生在他们二人的目送下,离开了医院。
这会儿胸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是对于安生来说,这点痛能忍受。
但其实安生着急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枕头下面的那张神秘书画。自己所在的道观是彻底没了,就是不知道,那张书画会不会也一同消失。
在另一座偏矮的山头上,有一处道观的别院,是用来存放闲置的物品的。现在特殊时期,道士们只得搬到了那边去居住。
路过塌陷的地方,只见施工队正在修补着那里。那张神秘书画,多半是没了。
安生心情有些沮丧,他垂头丧气地走回了道观别院。
这时,天弦道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安生,身体怎么样了?”
见大伙儿都没事,安生便松一了口气。
“我没关系。”
“那就好,下回别再带着同学逃课去山下玩了。”天弦道人说着,带他去了房间。
安生没想到,陈秋涟和胡禄寿居然撒了这样的谎。虽说有些无可奈何,但也在情理之中。
“对了大师,我听说半个月后在赟沙群岛有个道法切磋会,您知道吗?”
天弦道人略微有些吃惊,他不知道安生是从何处听来的这个消息。
“知道,不过我们咒言派不参加这种切磋会,怎么,你感兴趣?”
安生点点头。
“我现在已经能够独立思考了,我想去追寻更高的境界,为了找到,这身体的秘密。”
天弦道人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深吸一口气,反问道。
“我问你安生,这段时间和符派还有器派的传人接触下来,你明白这道法,是怎么修炼的了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安生却无法回答。他从来没有问过陈秋涟与胡禄寿,包括自己,也一直是用那左拳撑了下来而已。
至于道法的修炼,他还真不知道。
“大师,我不知道,您可以告诉我吗?”
只见天弦道人笑了笑,他的表情就像是早就等着安生问出这个问题了。
“也罢,我来点化你。”
这天弦道人口中默念了一段话,随后大手一挥,只见三道金光飞出,将旁边的树打穿了三个洞。
“你看到了什么?”天弦道人问道。
安生刚想说看见了道法的施展将树打穿,也转念又想,这不会是大师想要的答案。
他思索片刻,便把注意点放在了那三道金光的出现之上。
忽然,他明白了。
“大师,我猜,您是想说,这道法的施展,是什么原理吧?”
只见天弦道人吃惊地笑了出来,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你果然聪慧,好,我告诉你。道派之中每个派别虽然道法性质不同,使用方式不同,修炼方法不同。但是,其本源,始终只有一个,便是天地灵气。”
安生稍稍愣了一下,似乎这回答,有些令人不解。
天弦道人见他没明白,便继续解释。
“说的通俗点,就是所有的道法,都需要借助天地灵气才能完成。”
安生似乎有些听懂了。能量的来源是天地灵气,媒介是人,而传递的方式就是道法。
包括自己的神行步,想当初走起来,光是喘气都要晕了过去。后面随着呼吸的平稳,以及吸纳空气的量增多,才渐渐轻松起来。
不过,他还是不明白这是为何。
“大师,难道说无论任何人,都能够修习道法吗?”安生疑问道。
“按照道理来说,是的。不过人类只是大千世界的一粒尘埃,想要获取天地灵气的力量,谈何容易。唯有与那天地万物融为一体,才能吸收天地灵气。像我们使用道法,只要转化这灵气的不到一成,就有不俗的威力了。”
安生听完,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方向。
“请问大师,我想去切磋会,可是时间上已经来不及学本派的道法了。不知您是否愿意我去修习别的道派之法,跟随他们一同前去。”
天弦道人忽然大笑起来。
“瞧你这孩子说的,我怎么会介意呢。再说了,多学点本事才是最好的,我可不能让你在这小小的咒言派里受委屈。”
安生这才放心了,在他的印象中,天弦道人一直是个很讲道理的人,倒也没错。
谈论片刻,他便进了自己的房间。这里和以前相比,小了很多,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却突然发现,房间的窗边居然就明晃晃地放着那张神秘书画。
安生皱了皱眉,这是个人都能明白,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究竟是谁拿过来的?
不过想不通就不去想了,就当是缘分未尽。
只见安生盘腿坐在床上,调整好呼吸,然后将那书画打开。
那种遨游于山河之间的感觉再次出现。
有了刚刚天弦道人的指点,安生才明白,这种感觉,应该就是与那天地万物融为一体了。
他开始闭上双眼,感受着那天地灵气的存在。
屋外有风吹动树叶,附近小溪的流水声连绵不绝,灶房里火焰的热量,鸟啼、虫鸣,自然中的万物似乎开始化作一道道细丝,接着全部融为一体。
安生猛地睁开眼,只见自己的周围竟然布满了金色的丝线。用手一摸,并没有触感,但是那丝线,居然会因为自己的触摸,上下浮动起来。
“这就是天地灵气吗...”
安生惊讶之余,更多的是兴奋。
他开始平稳的吸气,只见那灵气丝线,竟然被吸进了身体,随后便汇聚在了丹田之中。
而胸口的内伤,也随着丝线的入体,慢慢修复着。
吐气时,那些灵气也并没有出来。
“真是奇妙。”
可安生自己看不到的是,这会儿他的左眼,居然成了青黑色中透着淡黄色的光点,有如那深不可测的浩瀚星河。
很快,在他打乱呼吸之后,眼睛的颜色也随之恢复正常。
他看了看时间,却吓了一跳,刚刚明明只是呼吸的片刻,实际居然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明明自己与陈秋涟和胡禄寿还有约,可没想到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
赶不及吃午饭了,安生拿起包便离开了这里。
他惊奇地发现,有了体内天地灵气的加持,神行步也变快了不少。在这林中穿行,似乎他自己,就变成了风。
有这速度,没一会儿便到了城市里。此时陈秋涟和胡禄寿就坐在街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我回来了,你们一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安生立即将陈秋涟与胡禄寿拉到没人的地方。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吗?”
安生清了清嗓子,将刚刚回到道观后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只见陈秋涟听得有些惊讶,而胡禄寿已经呆掉了。
“所以…你是说那暗伤,都好了?”陈秋涟问道。
“不止是这样,怎么说呢,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和天地万物成一体了。不对,就好像,我…即是天地万物。”
从言语中都能听出安生的激动之情。
“安生哥,你不会是出现幻觉了吧,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呢?”
胡禄寿似乎并没有相信,天地灵气一词第一次听见也就算了,可这伤都能治好,简直就是医学奇迹了。
“你不信?”
安生歪嘴笑了笑,然后猛地一拳捶在自己胸口上。
“安生哥!你别自残啊!”
“咳…你看,一点事儿都没有。”
陈秋涟与胡禄寿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安生,那种眼神,其中的意思一言难尽。
安生有些无奈,毕竟这种事情,换作是谁都不会相信的吧。
“唉,行了,总之我现在状态很好,要不直接去御气派拜访看看?”
二人点点头,便带着安生走去了城西的一个街道里。这里空荡荡的,没什么人烟也就算了,就连御气派的招牌都看不见。
“现在是和谐法治社会,你以为每个派别都会把自己的门牌放在路边啊,到时候城管天天来找你麻烦。”
安生想了想,这倒也是,毕竟道派的事情,不在这个俗世中流传。
走着走着,陈秋涟便停了下来,用手指向一旁。
“就是那里。”
安生定睛一看,这是很大的一片场地,外面还有铁栏围着,大门边赫然写着五个大字,老人活动场。
“军师…认真的?”
陈秋涟笑着哼了一声,然后便上前去,和看门的一位老人搭上了话。
“老先生,我们是来拜访御气派道长的,可以让我们进去吗?”
那老者伸了伸头,然后露出和蔼的微笑。
“什么?换气的?年轻人,现在谁家还用煤气罐啊。”
“噗…”
安生和胡禄寿在后方,顿时憋笑起来。
陈秋涟脸上的笑容略微有些僵硬,她刚想继续解释起来,只听见边上传来一句年轻的声音。
“你们找我爷爷有什么事?”
只见一位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男生,正拎着许多食材,朝大门走来。
安生认得出,这就是上次参加试炼的那个御气派传人,好像当时是第六名还是第七名。
“孟涛啊,你回来啦,这几位孩子是你朋友吗?”
那老人吃力地站起身,对着孟涛笑脸相迎。
“大爷您坐好,这几位…是来找我爷爷的。”
也不知道那位老人听见了没有,总之,还是放安生他们进去了。
“你好,原来御气派道长是你的爷爷,幸会。”
陈秋涟见那孟涛一声不吭,便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我爷爷在那个房间里,你们去好了。”
说完,孟涛便拎着食材走去了厨房。
“真是个奇怪的人,不过,倒是不坏。”
安生等人走去那房间敲了敲门。
只见一位瘦弱的老者笑着开了门,还没等他们说话,这老人便率先发问。
“三位,是来找我的吧,我们御气派有什么地方能帮忙吗?”
安生等人有些吃惊。
“请问道长,您是怎么知道的?”
只见这位老者微微一笑,表情很是神秘。
“是气流,告诉了我你们的到来。进来吧,屋里聊。”
......
屋内,孟道长给安生三人倒上了茶。
要说这规模或是阵仗,似乎御气派完全和其它道派搭不上边。
因为从头到尾,安生就没见到除了孟涛外任何一个年轻人。
“这御气派啊,到我这就算是彻底失传了。本来还指望着我儿子,可没想到,他走的早,就给我留了孟涛这一个孙子。”
安生等人略显惊讶,这御气派,难不成现在只有一个弟子吗。
“道长,那么孟涛是不是就要背负起振兴御气派的职责了?”陈秋涟问道。
只见孟道长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
“可我不想他这么做,因为他父亲,就是为了振兴本派,丧命于那妖祟之口。”
安生等人一听,顿时感到有些无奈。
这道派中人,每时每刻都在与邪祟战斗,必然少不了牺牲。但这御气派的遭遇,实在是有些惨。
“想必,孟涛不这么想吧,毕竟上一次的试炼,他也去了。”安生说道。
“是的,他就一心想要接替自己的父亲,完成使命。可我已经看淡了,只要他好好活着,这御气派,没就没了吧。”
见话题越来越沉重,安生便立即将此行的目的告诉孟道长。
结果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我们御气派的道法不比别的大派,实在是单一,而且招式也寥寥无几。孩子,你真的要学吗?”
安生点点头,自己就是为这而来的,不管道法如何,只要能速成,就没问题。
孟道长见安生眼神坚定,便也不磨蹭,立即将三人带到了隔壁的练功房。
只见他上前开始演示起来,周围的气流甚至都开始微微涌动。
“御气派的道法很简单,那便是将空气凝聚在身边,随后打出。”
只见孟道长将手向前一推,只见那假人隔空飞出去好几米远。
由于实在简短,孟道长便将仅有的三种招式全部交给了安生。
第一招叫隔空掌,就是刚刚演示的那一掌。第二招偏防御,名为御气守,便是将气流环绕在身旁。第三招名为御气拳,其道理是将气流包裹在拳脚之上,适用于肉搏战。
三人不由得愣了一下,不过这御气派的道法虽然简单,可练熟了威力却也不容小觑。
安生方才已经将孟道长的姿态与招式记在了心里,只见他走上前,感受着周围的气流,然后一掌打出,可那假人却纹丝不动。
他有些尴尬,明明都已经感受到了身边的气流,可为何就是没效果呢。
“小伙子,不要急,慢慢来好了,先去好好感受周围气流是怎么样的。好了,现在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听听?”孟道长说道。
“道长,但说无妨。”
安生已经学到了御气派的道法,这孟道长有事相求,他一定会答应。
“半个月后的道派切磋会,想必我那孙子是一定会去的。所以,你能不能也代表我们御气派前去,然后顺便看着我那孙子,别让他冒险。”
安生还以为是什么请求呢,原来只是这样。
“孟道长您放心,代表贵派参加,我荣幸至极。孟涛在我边上,我肯定会看好他的。”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孟道长便也安心了。
随后没多久,三人便离开了这里。
陈秋涟和胡禄寿觉得这御气派的道法,有些太过于简单了。而且招式就那三个,有点不太靠谱的样子。
不过安生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往往越是精简的东西,就越有学习的价值。
距离这切磋会只有半个月,所以每一天的训练时间都要珍惜。
当晚,安生来到道观附近的林中,开始继续白天的练习。
要说他也是天赋卓越,没多久便找到了门路。
只见他闭上眼睛,感受周围的气流并加以引动。当气流凝聚在身前的时候,便用手将其推出,就能使出隔空掌。
不过这一掌的威力,有些一言难尽。打在那树干上,根本就是不痛不痒。
安生习惯了那左拳的巨大力量,现在好好修习正统道法,却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白天接触到的天地灵气。要说这灵气,应该也能算作空气吧。
只见安生深呼吸一口气,随后调整自己的呼吸,感受这万物自然。过了许久,他才看见了周围的金色丝线。
没想到第二次进入这种状态,居然就已经不需要那神秘书画来引导了。
安生兴奋不已,他照着御气道法引动周围的金色丝线,这些天地灵气很快便在掌心前形成了一个圆。
他施展隔空掌,那灵气圈向前飞去,可撞在树上的时候,却散开了。而那树,却像是被滋养了生机似的,树枝微微晃动。
“啊?”
安生张了张嘴,连天地灵气都不能驾驭这御气派的道法吗。
上天给自己关上了一扇门,不过留了一扇窗。但这窗,却是防盗窗。
安生失望地摇了摇头,却见这周围的每一寸土地,都布满了那天地灵气。只不过,有处稀薄,有处浓郁。
那城市之中,灵气稀薄得几乎看不见。而这山林之中方能看清这灵气。
忽然,安生注意到了旁边的几缕灵气,似乎通向不远处的地方,这丝线还要再粗一些。
难道那边会是什么宝地吗?
安生便随着这丝线走,他翻过一道山沟,果不其然,这天地灵气变得越来越浓郁,直到他来到一处瀑布之下。
只见这河水之中,居然有一小岛,岛上面长着一颗参天大树。
这树周围的灵气,已经不能算是丝线了,那足足有手指那么粗。
体内的灵气也涌动着,似乎有些兴奋。
“要是吸收了这么浓郁的灵气,说不定对这道法有帮助。”
安生稳住呼吸,踩着石头来到了这河中岛屿。
他双腿盘坐,接着开始运气。这些灵气不知为何,就像是找到了归属似的,全都聚到了安生的身旁,任由他吸收。
那丹田内的灵气越来越浓郁,直到猛地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颗沙粒般大小的金色菱形结晶。
就在安生察觉到此等变化,感觉很是微妙时。
忽然,他包里的那张神秘书画,化作光点,飞速窜进了安生的身体之中。
“这是?”
只见那书画也一同出现在了他的丹田之中,此时,他才看懂。这不是书画,而是一份卷轴,上面写着。
【四象龙传决上卷,山海决,山林篇。】
......
安生只能看清卷轴的标题,往下的小字就根本看不清了。
不过这卷轴的样式,像是被撕开的,右边还少了半卷。
“难不成这是什么绝世秘籍吗,可真是奇怪。”
自从拿到了这书画后,便是想丢也丢不掉。而且最奇怪的是,这书画,是夹在咒言派秘籍之中的。
安生总觉得,咒言派,包括天弦道人,似乎隐瞒了什么事情。
不过天弦道人对自己很好,想必这书画,也是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吧。
安生没有继续想下去了,而是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这山海诀的第一式上。
这字离得不远,也没比标题小多少,可就是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楚,就像是被盖了一层朦胧的雾。
没办法,安生只得继续吸纳周围的灵气,那丹田内的金色菱形结晶,虽说犹如沙粒般,但吸进来的灵气,却都凝聚在那结晶上,似乎在慢慢变大。
这时,安生忽然看清楚了那第一式。
“气吞…山河。”
随着一滴露水滴落在他的脸庞,安生睁开了眼睛。
此时已是清晨,可一夜下来,他不仅不累,而且感觉精气神十足。
好像天弦道人说过,这睡眠,便是吸入世间天地灵气,养护身体,再随着那浊气排出体外。
可对于安生来说,这天地灵气就和吸面似的,并且还存放在自己体内,效果不言而喻。
这时,他只觉得灵气游走过的身体,似乎血肉经脉都得到了加强。
“呼…山海诀,有意思。”
这山海诀只出现了山林篇,那么后面那些看不清的字,一定还有更多的内容。
安生转念一想,昨晚看见的第一式气吞山河,现在趁着记忆犹新,赶紧就地练习。
只见他摆出架势,右手朝下,交叉放在身前。
有了体内那颗天地灵气形成的结晶,很轻松便使出了气吞山河。周围的大量气流,就像是被引导而来一般,盘旋凝聚在他的周围。
安生目光清晰,眼神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参天大树。
借用御风派的招式,只见他一掌推出,这凝聚而成的气流,就犹如一个无形的球,直接飞向那树干。
这一下,给这棵参天大树都震了震,不少树叶落了下来。
威力倒是还行,不过,这个气流形成的球,似乎有那么一些些慢。要是换作安生施展神行步,估计就能躲过去。
“不行,这样还是不够,我这一掌最多也就这么点力气了。”
安生皱了皱眉,忽然他眼睛一亮,从包里拿出那把匕首。
若是力气不够,那就用这左拳来凑。
只见安生再次施展气吞山河,接着握住那匕首。
赫然出现的暗红色拳爪,直接朝着那气团轰了过去。
这一下力度可不一般,那气团像炮弹一般,朝着参天大树极速冲去。
犹如空气爆炸般,那树干上被炸出了一个大坑,四周木屑与树皮横飞。
“嚯。”
安生都忍不住笑了一声。
这一下的威力,似乎终于让自己满意了。最关键的是,还真能像炮弹一样,中远距离发射。
要不是这第一式的气吞山河,只靠御气派的聚气速度,可能战斗结束了,这气团还没能聚起来呢。
那么现在,保命的招有了,参加切磋会的招,还得继续练。
于是,这些天安生一到空闲时间,便来此地训练自己,就连这里那浓郁的天地灵气,都被他吸的差不多了。
而那气团现在用右手,已经足够把和人差不多高的山石推动了。
这段日子大家都在为切磋会做准备,陈秋涟倒好,直接休假半个月闭关在家中训练。安生见她如此刻苦,便也不去打扰她。
胡禄寿也是同样,已经好多天没来找安生外出寻乐了。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这天一大早,码头那里便来了一艘游轮。
打着载游客旅游名义,实则就是道派过来接人的。
安生整理好了行李,迅速赶往码头。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多人上船了。
“安生,不像你啊,怎么才来?”
陈秋涟就在甲班旁等着。此时的她身穿夏装,充满了青春活力。
“练功耽搁了。陈军师,这还没到夏天吧,你怎么已经穿短袖了?”
“在夹板上冷了我可以添衣服,等到了赟沙群岛,看不得把你热昏头。”
这赟沙群岛位于东南偏远的地方,换句话说,四面八方都是海。同时阳光比较烈,所以温度低不了。
“诶,军师我和你说,我这半个月收获不小。”
陈秋涟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转瞬即逝。
“我进步也不小,我和你说,到时候要是和我对上,你可要小心。”
安生笑了笑,他们不是同一个道派,说不定还真会碰上。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的好。
这时,胡禄寿也登上了游轮。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位个子差不多高,皮肤呈小麦色的女孩子,年纪看上去要略大一些。
“安生哥,秋涟姐,原来你们都到了!”
只见他们二人走过来,胡禄寿赶紧介绍起来。
“这是我姐,胡辕,比我们大两岁。也是学器派道法的。她是我们家的打铁师继承人,可厉害了。”
只见胡辕上前,双手同时拍在安生与陈秋涟的肩膀上。
“哟,你们好,我这弟弟前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
胡辕看上去并不壮,但是肌肉却很结实,这一下拍得他们二人肩膀发麻。
安生与陈秋涟只得尬笑着和她聊了几句。
“姐,道长喊你过去。”胡禄寿见自家爷爷招手,便赶忙传达消息。
“行儿,你们聊,我先去忙了。”
胡辕说完,便十分豪爽地走开了。
“我说四眼,你姐姐…和你不像。”陈秋涟靠近胡禄寿说道。
只见胡禄寿叹了口气,但也笑了起来。
“没办法,我从小身体不好,所以力气也小。我们家打铁师的继承人,就只能是我姐了。不过你们别看我姐这样,其实她人很好的。”
安生点点头,至少刚刚相处下来,胡辕给自己的感觉,是可以友好相处的。
这时,人似乎都已经来齐了。
只见一位满头银发的中年人从甲板二楼走出,用洪亮的嗓音说着。
“现在开始点名,点到名的人站到指定位置,没点到的,自己乖乖下船!”
......
这甲板上站着不少人,估摸着这座城市的道派中人几乎都来了。
那银发中年人用洪亮的声音一个一个喊着。被喊到的人,都站在各个道派的指定位置。
“符派,陈秋涟...”
听罢,陈秋涟转头看向他们。
“到我了,一会儿见。”
安生看了一眼符派的场地,居然有数十个年轻人,而且还有一个让他十分讨厌的陈焱。
见安生看过来,陈焱做出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轻蔑地朝他笑了笑。
“切,看他那豪横的样子,安生哥,这回打爆他。”胡禄寿率先不服气地说道。
“器派,胡辕,胡禄寿...”
见喊到自己,胡禄寿便和安生打了个招呼走开了。
这一个个道派都已经喊完了,迟迟没有到自己,安生有些紧张起来。
按理说孟道长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报上去了,不可能没有啊。
“最后二人,御气派,孟涛,安生…”
听见这话,安生终于松了一口气,同时也看见了从人堆里走出来的孟涛。
“那个…第二次见面,再次介绍一下,我叫安生,这回多亏孟道长帮忙了。”
这孟涛看了一眼安生,有些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无妨,不管我爷爷和你说了什么,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别拦着我。”
安生有些无奈,自己不善交际,又遇上个好似闷油瓶的家伙。
“我也只是为了求道,再说了御气派就我们两个人,互帮互助总比板着个脸好。”
听了安生这话,那孟涛略微有些尴尬。
“谁…谁板着个脸?”
看他这样子,估摸着也是装高冷。不过也好,至少可以试着相处相处。
其余送行的人都被迫下了船,留在上面的只有那些参加切磋会的年轻人。
安生环顾四周,这甲板上有此地的六个门派,数符派人数最多,有十个人。器派其次,只有八人。而人数最少的,就是安生和孟涛了。
“行了,人齐了。一分钟后启航,各位现在进大厅,我要把注意事项告诉你们。”
那银发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些道派的年轻弟子们相互看看,便三三两两地走进了大厅。
里面是一张张桌子,每张桌子有五个座位。
“到那儿之前,一个个都别给我惹事。还有,我知道你们每个人的道法不同,所以你们带了什么东西我不管。但是,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拿出来,否则我就把你丢下去喂鱼。”
安生一惊,虽然那个银发男人必然不可能知道自己包里有那把匕首,不过他还是被这洪亮的话语说得有些慌。
“好了,接下来我们要进行一个竞赛环节。看见你们面前的桌子了吗,五个人一组,给你们十分钟自己组好队。多出来的人就当失去资格,有没有疑问。”
场上鸦雀无声,直到一个兽派的少女用微弱的语气说道。
“那个…这个竞赛,和道派切磋会有关系吗?”
众人纷纷点起头来,这倒是一个好问题,若没有关系的话,他们就不需要花费那么多精力了。
“问得好,我小小的透露一下,切磋会有三个大环节。而每一艘游轮上都会有这个竞赛,获胜者可以得到第二个大环节所需要的物品。”
众人点点头,原来这切磋会,还有大环节之分。
“请问一下,这个竞赛的规则是什么?”只见符派的一位弟子说道。
“你们先组好队,坐满人之后我会说的,行了,现在开始吧。”
那银发男人说完话,便自顾自坐下喝茶去了。
众人一时间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有人走出来,他们才纷纷动起来。
“孟涛,跟我来,我们能组好队。”
安生说完,便朝着附近的空桌走去。按照三人的默契程度,他相信,会汇合的。
“喂,你别自说自话拉上我啊。”
孟涛杵在原地纠结了一下,但最终叹了口气,还是跟了上去。
安生拉开一个座位坐下,这时,陈秋涟也来到了旁边。
“巧了,看来陈军师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陈秋涟笑了笑,她早料到三人小队一定会集合的。
“我来了我来了,正正好,姐你快过来!”
只见胡禄寿赶忙跑过来占了两个位置,然后招手将胡辕叫了过来。
孟涛看着眼前这四人,便也只能坐下了,至少也比再去找人组队好。
很快,座位便坐满了,只剩下两个人没能及时组到队上座。
“你们挺快啊,行,那我们开始吧…”
那银发男人还没说完话,那两个没上座的人便抱怨起来。
“你这不是捉弄人嘛,知道我们人数不平均,还故意弄这种五人座,那肯定坐不满啊。”
似乎因为说话被打断,那银发男人有些生气。
“没抢到座位,就是没抢到座位,怪不得别人,把这两人带出去。”
只见周围的保安一拥上前,将那两个人连推带撞赶出了门。
“幸好幸好,看来我们还是挺有默契的嘛。”胡禄寿笑着说道。
见孟涛表情有些不自然,安生便和他介绍起来。
“我们三个你见过的,那一位是胡禄寿的姐姐,别拘束,就当自家人好了。”
“谁…谁拘束了,是你把我拉过来的好吧。”
见孟涛理直气壮的样子,安生笑了笑。这个人的心思,已经被自己拿捏了。这不叫高冷,叫傲娇。
“那么接下来,我说一下竞赛规则。这其实是个小游戏,因为我们道派诛灭邪祟,不能只靠武力,还要脑子,这就是考你们有没有智慧的。”
银发男人说完,只见几人拿着白纸和笔走了过来。
“正好七桌,那么我讲一下规则。每桌五人,分别有五位角色,两个道士,两个邪祟,一个道旗。这邪祟,可以去攻击别桌的人,而道士,则必须保护道旗…”
“一个道士只能抵消一个邪祟,还有,一旦道旗失守,全桌淘汰。一共进行三轮,规则就这么多,你们自己选各自的角色吧。”
在场的人纷纷陷入沉思,似乎都在思考着刚刚说的规则。
安生看向陈秋涟,这个时候,军师的作用得体现了。
“陈军师,这规则什么意思?”
陈秋涟思考片刻,便明白了。
“五位角色,实则只有两个邪祟能自由行动,还有两个道士必须留守道旗。所以,只要同时有三个邪祟进攻同一桌,就必然会多出一个,那一桌就出局了。”
胡禄寿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知其中的含义。
“那这不是纯看运气了吗?”
陈秋涟摇摇头,每桌只有两个邪祟,可要想让人出局,则必须要有三个邪祟。也就是说,光靠自己一桌想要赢,根本不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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