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世界诞生以来,邪祟便从未消失。
从古至今,不乏有无神论者提出观点,这个世界不存在鬼神。
但是思想来源于现实,若是从未见过邪祟之人,又如何能编撰出那些鬼怪奇谈呢。
不过真要就事论事的话,人们会发现,身边所传言的遭遇邪祟之事,几乎皆是谣言罢了。
古时的鬼怪传言多发生在荒郊,随着时代的发展,现在越来越多的荒山野岭被开发成城市。可谁又曾预料到,几十年后,就在这繁华城市之中,邪祟会是人人都谈之色变的话题。
灾祸将至,则必有救世主的降临......
话说那时正值千禧年,是四月谷雨后的一天。
镇庐这地儿比较偏僻,在那会儿也只是个农村。那天村里人都围聚在安家,等待着新生儿的降世。
说到这安家,虽然安姓不是村里姓氏最多的,但是在此却颇有威望。
早年战争期间,国家局势动荡,世间民不聊生。安家人自发组织过自卫队,保护了这个村子。从那以后,这家人就是村里最位高权重的了。
现任家中的长辈,便是安老爷子。他的发妻过世早,而后也没有再娶,因此只有一位独子。
如今安老爷子已经有了两个孙女儿,要是这孩子是个男孩,那么后代有男有女,这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没多久,屋里便传来接生婆喜悦的呼喊。众人心头一喜,可久久没有听见婴儿的啼哭声,这让大伙儿有些迟疑。
安老爷子和自己的儿子已是焦急万分,恨不得直接冲进房去。
很快,接生婆打开了门,表情有些奇怪。
她手中抱着的孩子果真是个男孩,不过却没有左手,就连右眼也消失不见。除此之外,与正常婴儿无异。
安老爷子望着自己孙子那空洞的右眼,似乎有些愣住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刚出世的婴儿若是不会啼哭,那是根本没法子活下去的。
忽然,这婴儿猛地开口大哭起来,将在场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原来并不是不会啼哭,而是在此之前一直憋着一口气呢。
村里人看得出安老爷子内心受到打击,所以没有当他面讲。
那会儿村里的人没一个受过高等教育,只知道这样的情况,就是遇到了诅咒,或是有灾厄缠身了。
但这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安老爷子只是叹了一口气,这孙子他要了。
除去家里人以外,其他外人看见了这婴儿都害怕得不敢上前近看。于是,安老爷子便给他取名安生,只为他能够安安静静地生活,过完这一辈子......
一晃十二年过去了,镇庐村似乎没什么太大的变化。
安生这孩子也长大了,天资十分聪慧。而且别的不说,在那些男孩之中,他的脸庞算得上是最为标志俊俏的了。
安生的母亲为他做了个眼罩,盖住那空洞的右眼。至于缺失的左手,便没有办法了。不过他的衣服,每一件的左手都有袖子。
可若只是这样,那倒还好,最可怕的是,他总能看见一些奇怪的东西,例如河中的人影、枯井里伸出的手,还有夜晚树林里游荡的半身人等等。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这是鬼故事,便会当个乐子听听。后来听多了,难免会传出来些流言蜚语,渐渐地,村里人都有些怕了,一看见他便赶忙绕道,生怕惹上什么祸害。
安生看着河中自己的倒影,他缓缓摘下眼罩。不知道为何,自己生来便与他人不同,本属于他的右眼和左手,就好像是被何人夺去了似的。
“安生,你怎么蹲在这儿呢?”
见有人来,安生急忙将眼罩带上。这人也是个小男孩,叫阿虎,比安生大一岁。
人如其名,做事十分马虎,不过人很善良,也是除了家人外,唯一一个愿意和安生做朋友的人。
“没什么...”
安生摇了摇头便站起身。长期被人当作怪胎,他自己的内心也有些孤僻,来的人要不是阿虎,他可能转身就跑了。
这模样也不是第一次见了,阿虎笑了笑,然后靠到安生的耳旁。
“你跟我来,我发现一个很好玩的地方。”
说完,拉着安生便走。阿虎虽说不太机灵,但玩这方面可真没比别人差。
他们二人穿过村外的树林,而后又绕过了数个小土坡后,居然在岩缝中看见了一个小洞。
尽管称其为小洞,但比起人来说一点也不小,这洞足以一个百八十斤的成年人钻进去。
安生环顾四周,这里离村子有些远了,而且又没有什么资源可用,平时没有人会来。
看着这洞,他有些心悸。
可阿虎玩劲十足,而且男孩子最喜欢探险了,这么一个大洞里,说不定会有什么稀奇的宝贝。
安生虽说有点不敢,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他,和阿虎一起爬了进去。
为了安全起见,他在口袋里藏了一把小石子来沿路做记号,以防探险完后回不来。
这洞不窄,但矮得很,他们两个小孩子都得弯下腰才能过。
视线越来越暗,没多久便照不到阳光了。
脚下有些湿答答的,光线太暗,也不知那到底是不是水。
越往深处走,安生的心里就越慌,正当他准备劝着阿虎回去的时候,他们二人走出了这个地洞。
只见得这地下别有一番洞天,眼前是个很大的空间,顶上和四壁缠满了藤蔓。四周有些许蓝色的光,尽管这里没有阳光照进来,视线依旧清楚。
而他们面前有大量近半米高的石堆,放眼望去,足足有上百个。
“安生,你看我说的没错吧,这好地方要是没来不得后悔死。”
阿虎说完,便像一匹脱僵的野马,直朝着石堆奔去。
安生还没来得及阻拦,阿虎就跑没了影。于是乎,他只得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慢慢朝里走。
这些石堆并没有什么标识,搭建的意义也不明。
但是安生总觉着有些怪怪的,至于怪在哪里,一时间他又说不上来。
在这异常安静的空间里,多呆一秒都是煎熬。可阿虎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安生也不能独自离开。
“阿虎,你在哪?”
安生喊了几声,却没有得到回应。
这时,他似乎是看到了疑似周围蓝色光的光源,但有些远,看不大清。
正当他准备走上前的时候,阿虎冷不丁地从旁边冒了出来大叫一声,吓得安生一屁股坐倒在地。
见是阿虎,吓得差点丢了魂的安生也不计较什么了。
“安生你看,这是我从最中间的大石堆上找到的,好像古董诶。”
只见阿虎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此物约一尺长,形状略弯,应该有些年头了。
安生拿着这把匕首,看得有些痴迷,他明明对这种地里出来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可不知为何,此物却让他放不开手。
阿虎见安生对这把匕首着迷,便十分大方地将其送给了安生。
“这不好吧...是你找到的东西。”
看着安生那舍不得的样子,阿虎笑着拍了拍胸脯。
“我比你大一岁,算是哥哥,而且这玩意儿我也说不上喜欢,送你好了。”
安生久违地笑了笑,这才收下。虽说刀刃已锈迹斑斑,但还是怕被伤到,他便将其用布包了包,再装进口袋。
他虽说只有右手,但动作依然熟练得很。
这时,安生起身面朝阿虎,可眼前所看到的景象让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那些石堆之中,一个个黑影缓缓冒出,似有人形,但更多的,是那未知的阴影。
安生明白了,自己的左眼又看见那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了。
顺着他的视线,阿虎转过头去,可啥也没看着。
忽然间,这些黑影猛地悬空冲向安生,一股脑地全钻进了他的身体。
这种感觉似乎也说不上疼痛,但绝对不好受。安生只觉得身体胀痛,根本喘不上气儿来。
有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坠入了无底的黑暗深渊,而身边则游荡着无数孤魂,对着他发出刺耳的尖啸。
难道这就是阴曹地府吗......
安生缓缓闭上眼睛,因为自己身体的特殊,这十年来别人都对他避而远之。若非家人的照顾,他早就自寻短见去了。
此刻这样也好,尽管周遭嘈杂,也能安静离去。
可安生想到,两位姐姐对自己这么好,若是连告别都没有就这样离去,岂不是有些自私了。
突然一股钻心的疼痛从身体传来,安生猛地睁眼。
原来是阿虎见他酿酿跄跄向后晕倒过去,便学着电视机里看到的,上前猛掐他的人中。
“你可吓了我一跳,突然是咋了?”
阿虎有些慌乱,连忙将他扶起来。
安生抬头环顾四周,那些黑影都已消失不见。
难不成真的钻到自己身体里面了吗,他揉了揉胸口,感到有些刺痛。
可祸不单行,这会儿还没缓过来,这片空间却开始地动天摇起来,顶上不断有碎石落下。明明一直都好好的,这怎么突然就像是要塌了的样子。
这时,周围的蓝光越来越亮。安生这才看清楚,那哪是什么蓝光啊,分明就是一团团深蓝的鬼火。
要说这鬼火虽不常见,但像阿虎这样的普通人,也能看见。
这小胖子惊得张大了嘴,眼里是说不出的难以置信。
周围变亮了,安生来不及惊叹,立即找到了自己来时一路用小石子做的记号。
越来越多的碎石头从头顶掉落,安生只得拽着阿虎朝那个洞跑去。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生觉得四周岩壁上的藤蔓好像在动,每动那么一下,那岩壁上的裂纹就会扩大三分。
但这已经不是他要关心的了,二人立即从洞里爬了出去。
随着轰隆一声,这片山体居然塌了下去,要是他们刚刚晚走一会儿,可能已经被压住了。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对于两个孩子来说,不是那么几天就能缓过来的。
自那之后,安生便一病不起,发烧一连就是好几天。阿虎也没来找过他,估摸着也是怕了。
塌陷的山体引来了科考队,他们挖了几天,发现底下居然是个乱葬场。很快,警方便封锁了那片山地。
可安生的病迟迟没好,好几个大夫来看过了,除了风寒或是受惊,诊断不出别的。
安家人心急如焚,这安生虽然残疾,但非常聪慧,要是救不回来,安老爷子一定后悔。
不知是谁有点门路,认识那道上的人。经过这么一介绍啊,那些正在附近巡游的道士便赶来了。
起初安家人觉得这是迷信,不太愿意。但是安生已经烧得没有意识了,别无他法,只得开门迎接。
有个自称天弦道人的,倒也一身正派,眉宇间透出英气。
只见他眉头稍稍一皱,上前用指头点在安生的额前,嘴里念念有词。
没过多久,安生的状态似乎好了许多,身上的冷汗也不再出了。
周围人都惊讶这是用的什么法子,可只有安生明白,这些天他的灵魂就像是被困住了一般,周围的无数黑影不断的摧残着他的身心。
那种痛苦,比死还难受。
但就在方才,一道道金光自上而下,将那些黑影打了个魂飞魄散。
时隔多天,安生的意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他缓缓睁眼,见这道士,虽然惊讶,但却没多少力气说话。
安家人这才放下心来,连忙对着道士鞠躬感谢。
安老爷子打开抽屉,拿出一踏纸钞,对着那天弦道人表示感谢。
可那道士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他一分钱也不要。不过却提了个要求,这安生,他要收为外门弟子。
这安家人哪能同意,刚治好病的孩子,人家却要带走,换谁都不乐意。
安生也同样,一个非亲非故的人忽然要收自己为弟子,他也不情愿。
可谁知,那天弦道人看向安生。
“阴邪入体的滋味不好受吧,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身体的秘密吗?”
这一说,安生非常吃惊地看着天弦道人,这么十二年来,从没遇到过任何一个能看见那些东西的人。
而且自己的身体为什么会是这样,安生迫切地想知道。
安老爷子还是不同意,他们可不信什么鬼怪这一套说法。
但天弦道人用手比了个数,语气稍有些许无奈。
“此子特殊,若是不与我学习护身道法,恐怕撑不过五年。我这么一走,下次再有可就难救了...”
几声劝解之后,安老爷子似乎有些动摇。
“天色不早了,几位道长今晚就在此住下吧,明日一早,我一定答复你。”
天弦道人点点头,便和其他随行的道士一同出了门。
安老爷子叹了口气,虽然舍不得安生走。但是在这村里,大家都当他是怪胎,学校里的同学亦是如此。
而现在道士又说其有性命之灾,也许换个环境,安生才能安稳长大。
随即他们便询问安生的意见。
看着关心自己的家人们,安生那时想要轻生的念头便烟消云散了。他忽然有个想法,便是自己一定要成才,然后再回来报答家人。
“我想活...”
那晚,一家人聊到很晚才迟迟睡去。
第二天一早收拾完行李,父亲便背着安生,全家人一同送行。
天弦道人与几位道士已经在村门口等着了,见安生愿意过来,也是非常欣慰。
至此,安生离开了镇庐,同时,他的信念也更加坚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