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空子,高考结束后,班长组织的毕业聚会你参不参加”,苏小明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同桌,对于其今天穿的长袍、留的髻发一点也不感到奇怪,至于为什么呢,因为同桌这三年早就习惯了。
李玄空将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这个动作如果是女生的话一定会十分优美,奈何此货是个货真价实的男生,尽管看了好多年,苏小明还是觉得他这个动作十分娘炮。
“唉,我去不成,师兄老早就给我打过招呼的,高考结束马上回去,有急事,哎,那天苏倩也会去吧,你小子正好借这个机会多敬几杯酒然后表白,怎么样,不成也可以说喝醉了,一点也不会丢脸”。
苏小明小脸立马变得红扑扑的,平时和对方说话都要结巴,聚会说不定真是个机会呢,李玄空看对方的样子明显是意动了,暗叹这家伙是个闷骚。
不再理会陷入幻想中的同桌,李玄空理了理自己的长袍,心里十分烦闷,自己可不是为了骚包才这样穿的,没办法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需要。
从小在观里长大也不怎么抵触长袍、长发,就是穿起来真的很麻烦,还很难洗,所以在学校能不穿就不穿,除非特别的日子和时辰。
按理初中和高中的学校校规都不允许学生留长发以及奇装异服,但李玄空情况比较特殊,校长老师们都表示理解,纷纷区别对待。
这归功于李玄空特殊的身份,倒不是说他是什么富二代、官二代,只因这货是个道士,没错从小被道士收养,然后顺理成章的也成为了一名道士。
给予政府对当地的传统宗教文化保护政策,李玄空在学校享受到了这种特殊待遇,至于其它的嘛,该怎么穷还是怎么穷,没办法道观的规模太小,香油钱和政府补贴再加上师兄挣的勉强让两人温饱。
小学、初中阶段放假还得跟着师兄一起挣钱,好在高中离得比较远只有寒暑假才会回观里,这让李玄空偷了不少懒,想到以后去大城市读大学了更加自由,这让他心情愉快不少,嘴角上扬。
李玄空这副模样被誉为班花的班长看在了眼里,“空空子,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复习也别影响其他同学,别以为你的体育成绩就一定能考上,大学还是要看分数的.....”,巴拉巴拉又是一通。
班长文慧的声音不大,可耐不过教室比较安静,所以同学们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李玄空自视脸皮极厚,也架不住这么多人看着,脸上还是有点挂不住,赶紧埋头假装看书。
书是看不进的,文慧说的没错,李玄空文化成绩真不行,能上大学完全是靠体育特长生,谁叫这货从小练武呢,哪有时间学习文化课,可马上都要考试了在怎么临阵磨刀也快不到那里去,所以干脆直接摆烂。
李玄空也想不明白,自己一没出声二没动,怎么就惹到了文大魔头,三年的高中生涯,这个班长总是和自己过不去,老是找麻烦然后巴拉巴拉一通说教,这让他觉得这个班长白长了一副漂亮模样,心黑。
“空空子,我发现班长好像喜欢你耶”,苏小明用书本挡着偏过头来悄悄的说。
“扯淡,贫道如此俊美,整个学校谁不喜欢我这个公认的校草”。
苏小明翻了个白眼,口中小心念叨“三清在上,降个雷劈一劈你们这个厚颜无耻道徒吧”。
雷当然是不会有的,三清多忙啊,哪里顾得上这么一个小小...小道徒呢,其实李玄空的道号叫玄空子,就是旁边这货开始叫的空空子,说是顺口些,还和空老师有异曲同工之妙,然后就传开了,这点李玄空无能为力,只能任其发展吧。
师兄不是常常教导顺势而为么,那就躺平呗,无聊又漫长上课时光却又悄然而逝,当李玄空交卷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心里都不敢相信漫长又痛苦的高中生活就这样波澜不惊的结束了。
甚至都没有太深的感触,回想高一高二时见到毕业班在考试后撒书、欢呼、痛哭的场景,自己好像并不会如此,这难道就是道家的清静无为、波澜不惊,还是说自己本就如此佛系,李玄空想不太明白。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想了,这就是李玄空的一贯作风,用现在的网络词语就是佛系加摆烂,用李玄空的话来说,“怎么能说是摆烂,这叫随心、随性”。
提着些许行李然后经过小小的跋涉,李玄空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清风观,一座修建在大山中的小道观。
一路上并没有碰到游客,现在还不是旺季,即使是黄金时间段每日游客也就十几二十人,皆因太过于偏远,规模又小,政府想打造都没办法,成本太高,不划算。
李玄空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落得个清净,更不会像新闻里那位回自己的道观还得买票,轻车熟路的回到自己的房间,被师兄打扫得很干净。
“师兄这么贤良淑德的好男人要打一辈子光棍真是可惜了”李玄空在心里感慨道,傍晚时分,师兄李玄明回到了观里。
看着观里亮起的灯光,李玄明知道玄空已经回来了,不用质疑,观里通了电的,电视冰箱啥都不缺,就是网络没通,看电视只能用“锅盖”接受卫星信号,还能看到不少海外少儿不宜的节目,这个李玄空最喜欢了。
这个时间李玄空已经做好了晚饭,见师兄采药回来,许久未见还是十分想念的,对于这个名义上是师兄,其实更像父亲的李玄明,李玄空打心眼里佩服。
不为别的,就冲他能将自己养到十八岁还能供上读书,这点说着简单,实际上很多人都难以做到。
吃饭期间两人聊起了李玄空上大学的事情,“玄空,上大学有把握没”。
“放心吧师兄,老早就打听过了,那学校看到我的体育成绩当时就放了话,只要文化成绩上线,铁定录取的,而且这次考试好多题我都会,也写了不少,绝对没问题”,李玄空信誓旦旦的做着保证。
“那就行,我跟你说啊,现在这形势不上大学不行啊,会被社会淘汰的,而且政府那边还有助学补贴呢,所以不用愁钱的事”,李玄明扒拉着碗里里的饭。
李玄空正惊讶自己师兄居然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的时候,又听了李玄明的话传来,“你要知道,那些有名气的观子招人都是本科起步,所以要想把清风发扬光大,就得多读书,才有竞争力”。
李玄空有些无语,感情自己的师兄让自己读书还是为了这破观子,还以为有社会思想觉悟呢,白高兴了。
“师兄,你也老大不小了,都快四十了吧,就没想过成个家什么的?就这么守着这破观子”李玄空又问起了已经问过很多次的问题,不出意外答案还会是那样。
“想当初.....”
“停停...”李玄空赶紧打断李玄明,“师傅捡我这段我都听八百回了,现在我都已经十八了,按收养条例你都没抚养责任了,就没想过自己的事?”
李玄明闻言笑了笑并没在多说什么,不过脸上一直洋溢着高兴的表情。
吃完晚饭收拾完毕,两人开始晚课,无他,就是打坐清修。
“对了师兄,忘了问,你这么急叫我回来是什么事情”,李玄空盘坐在一旁。
“也没什么大事,这不你十八了嘛,正好高考也结束了,大学开学前这段时间我需要出门云游,观里又不能没人,时间比较急,所以就叫你赶紧回来,这不,我明天就要出发”。
李玄空一时间有些纳闷,云游他倒是知道,道家的传统吗,但那都是些大师们的操作,师兄云游个什么劲,有什么可游的。
一夜无话,高三这段冲刺时间学校要求起得早,李玄空一时还没调整过来,所以到点就醒了,穿好衣服打着哈欠来到屋外。
路过师兄的房间听见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收拾好了,对对,都带着呢,嗯嗯,好好,都听你的,嗯,拜”。
“这...这...”,李玄空只觉得师兄为何说话如此古怪,腻腻歪歪的,也不知道电话那头是谁。
这时李玄明背着一个大大的旅游背包推门而出,看见了门口的李玄空,“玄空啊,这段时间就辛苦一下,钱还在老地方,省着点花,辣条、薯片哪些都不健康少吃点,早课、晚课都不要落下,好了,我走了”。
李玄明快步离开道观,走向了山间小路,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李玄空一脸懵逼的送到道观门口,直至没了师兄的背影,才稀里糊涂的放下摇摆的手臂。
好一会儿过后,李玄空正准备点火做饭才回过味来,“这个李玄明,云个屁的游,这是约人旅游去了,好家伙用云游做借口去耍朋友,火急火燎的叫我回来,害我没能和女同学们告别青春呢,骗子,大骗子”。
李玄空大概猜到了对方是谁,早就看出来他两有些眉来眼去的,其实这样也不错,昨晚那样问李玄明就有些想表达这个意思,也有了好些年头,如果能修成正果也不错。
“看来师兄一直在等我高中毕业,也难为他们了”,李玄空想通了随他们去吧,虽然遗憾没能和女同学们好好告别,但自己还青春呢,上了大学有的是机会,慢慢来,咱不急。
释然以后的李玄明开始佛系的吃完早饭,开始早课,默念起已经背过无数次的道经,早些时候听到师兄教诲“随心、随缘、随性、随法”,李玄空总觉得就是教人摆烂的。
“跟随自己的本心,随波逐流,保持自己的本性,然后随法,遵守宪法、刑法、民法、婚姻法...”。
上过学以后更加深刻的认识到随法的重要性,也不知道李玄明知道他内心的理解后会不会被气到,毕竟师傅羽化的早,那时候李玄空才三四岁,都是李玄明在教导。
早课清修完毕,开始锻炼身体,李玄明不止教了太极拳,还有八极拳、泰拳和一些剑招等等,这和公园里老太太耍的不一样,破坏力还是挺不错的,不然李玄空得体育成绩不会那样的优异。
观里明明有山泉水,他们两人还每天快跑下山提水来锻炼腿和手,上树劈柴,还有结印,符篆,所以哪还有时间学习数外理化政地生嘛,语文成绩在其他科算是最好的,尤其是古文。
小学的时候,别的小朋友在画小兔子,李玄空画的是辟邪符,把不知情的支教老师吓的够呛,这符至于到底有没有用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观中的规矩中午是不开饭的,一日早晚两餐,李玄空虽然在学校都是一日三餐,但回到观里该守的规矩就得守,饿了大不了整点零食垫垫,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这也难怪李玄明离开的时候不忘嘱咐这货少吃零食,倒不是忌讳规矩,妥妥的怕这家伙吃坏肚子。
满满当当的一天即将结束,山里手机信号是有,但网速特差,所以李玄空也没怎么关注同学群,寝室群什么的,有人找自然会打电话,自己又没特别想找的人,至于师兄嘛,今天才刚刚解放,现在就去电话骚扰好像不太合适,所以就没怎么碰过手机。
这要放在现在的十多岁的孩子身上,怕是让很多家长感慨,“你看看人家......”。
天黑了,吃完晚饭,做完晚课,这个时间段师兄不在电视可就属于李玄空的了,自己长期在学校,电视自然放在了李玄明的房间里,怀揣着激动得心情打开了开关,熟练的用遥控器搜索着频道。
半个小时以后,李玄空百无聊赖的将遥控器扔在了桌上,一个海外频道都没了,好家伙,白激动了一场,锅盖还是以前那个呀,为啥现在就收不到了呢,李玄空明白,往后的日子里有些快乐,它,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