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妤，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他可是你弟弟！你怎么能这样自私呢！”
随着女人的一句质问，清脆的巴掌声落下。
屋里静悄悄的，这个巴掌的声音尤为刺耳。
殷妤被这巴掌打得有些懵。
她木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像是重启前的混乱，在模糊后逐渐变得清晰。
绝对不大的砖房，陈旧的家具，斑驳掉皮的墙面，看着就像是一辈子都没洗过凳子……
这是，这是她的家！她死前绝对不想再回到的地方。
殷妤的神识逐渐归位，她看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化着浓妆，穿着厚重艳丽的冬衣，也掩饰不住她那刻薄尖酸的样子。
殷妤的指甲嵌入了掌心，她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是她的母亲，生了她的母亲，许丽娇。
——过去的记忆猛地将她拉回了现实。
她突然想起，她的母亲将她叫回来是要做什么。
今年已经二十五的弟弟，殷志玮，没有工作，闲散在家。
现在母亲着急，就想着给弟弟先娶媳妇儿。
不是都说先成家再立业吗？
许丽娇也是这样想的。
只要儿子结婚了，就懂事了，以后就会赚钱了。
关键是，他们家出不起这笔彩礼费，这些相亲的姑娘最低都要五万！
而许丽娇，就是想要拿殷妤去嫁人，拿了卖女儿的钱去换儿媳妇儿！
“你可就这一个弟弟啊！”许丽娇情绪激动，语气里竟然带着几分哭腔。
她是真觉得自己委屈了。她为了殷家操劳一辈子，女儿竟然还这样自私，竟然宁愿自己弟弟不娶媳妇儿，也不为了他嫁人。
殷妤冷淡地看着许丽娇。
“外面的那些女的拜金，都钻钱眼去了！如果不是他们非要那么多的彩礼，我用得着求上你？这些年，我求过你吗？”许丽娇说。
许丽娇既觉得自己女儿嫁出去，拿回来的彩礼低了，又觉得外面的那些女人太世俗。
她看着殷妤不为所动，激动道：“我们家哪有什么十万二十万的？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你难道就想让你弟弟一辈子都打光棍吗？！我们殷家就你弟弟一根独苗苗！”
面对许丽娇的质问，殷妤有些想笑。
这不是很明显？她为什么要管殷家断子绝孙？
这样的劣质基因，有传承的必要？
殷妤脸色尤为平静。
上辈子，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今天，她已经能够很平静地面对所谓家人的指责。
“他娶不到媳妇，这是我的问题？”殷妤看着面前的女人。
许丽娇气急了，像是要将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当做了阶级敌人。
她对着殷妤吼道，“你难道就希望你弟弟一辈子都娶不上媳妇儿？一辈子不能出人头地？”
“你就想眼睁睁看着他一辈子被你给毁了！他是我们殷家的独苗，你怎么能那么狠心？”
殷妤当然能那么狠心。
她看向自己的好弟弟。
——殷志玮戴着副黑框眼镜，低着头，斜倚着桌角，脸上漫不经心的样子。偶尔皱着眉头，觉着吵闹，他时不时关注一下这边的动静。
因为手机里传出游戏失败的声响，殷志玮嘴上骂了声草，不耐烦地丢开手机，望了一眼那边。
“你们说够了没有？没事我就上去睡觉了。这天儿你们不嫌冷的？”殷志玮说。
殷志玮可不管自己的未来，毕竟他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他母亲会为她一手操办。
许丽娇听到儿子说冷，赶忙换了副神色。
“你要是冷，你就先上去睡，我再跟你姐姐说说。”
许丽娇语气像是哄小孩儿那样，转头则是横眉冷对着殷妤。
“站住。”殷妤说。
殷志玮不耐烦地回头，看这个比自己大两岁的姐姐，还要耷拉下几片眉眼。
小时候什么好的，父母都叫他给吃了，所以他长得人高马大。
殷志玮也不说话，轻蔑地看了一眼殷妤。他对待殷妤从来都是这个态度。
因为家里人对待殷妤，也是如此。
殷妤这会儿心跳有些加速，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即便如针刺，也不能叫她分心半点。
她不是因为面前的人而紧张，而是因为另一件事。
她刚看了看手机，现在正值xx23年11月。
还有不到十天，全球人类将面临一次大逃杀般的优胜劣汰。
进化的人类，拥有了出现在文学作品里的能力。
而被感染的人类，却成为了社会不安定因素。他们变成了行尸走肉的丧尸。
而她则是死在了次年的十月。
那时候国内情况渐渐稳定下来，她也住进了某个势力建造的基地。
那晚，中断许久的局域网被联通，线上线下都在欢欣鼓舞，庆贺人类终将战胜危难。
她却不声不响地死在了那个充满希望的夜里。
像是大梦一场，无尽悔恨和悲怆让殷妤快要爆炸。
她的胸腔中满是怒意，无处宣泄。
看着面前的弟弟，殷妤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你也是这样想的？”殷妤问。
殷志玮看着殷妤微微红肿的脸，翻了个白眼。
仿佛跟殷妤说话，都降低了他的档次。
“殷妤，这个钱，你不给也得给！就算你不为了你弟弟考虑，你也得为了你自己考虑！”许丽娇看着殷妤，颇为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殷妤抱胸，挑眉看着她。
许丽娇见殷妤不搭腔，像是示弱的样子，语气稍缓，“我都和男方那边商量好了，你念过大学，又没交过男朋友，彩礼能拿二十万。而且你年龄那么大了，你现在不结婚，以后就没人要了。男方都不嫌弃你。”
“男方家里三套房，条件那么好。你嫁过去就有现成的房子住！你别看他是二婚，年纪大能疼人。人家也挑得很，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
“……等你结了婚，你弟弟就能娶媳妇儿了。你以后要是有个什么，你弟弟肯定会帮扶你的。”
殷妤笑了，她看着许丽娇那赤裸裸的贪婪，无语至极。
殷妤说：“你那么急着要彩礼，那不然你改嫁给那男的好了。你这条件是也不差，到底能生男娃，你甚至还能跟人抬个价。”
许丽娇被殷妤一句话怼得火冒三丈。
什么叫她改嫁好了？
许丽娇气不打一处来，她对殷妤威逼利诱，就是想卖了她换彩礼，好让她儿子有钱娶老婆。
许丽娇忍着气，“你是我的女儿，我还能害你不成？你看看你态度！像是对你妈的态度？”
殷妤感激许丽娇给了她一条命，但不代表她，为了这个家，就能牺牲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