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亮伸手关掉手机闹钟，看着天花板，眼前的一切历历在目，伸出右手看了看，又放在鼻尖闻了闻，仿佛还残留着硝烟的味道。
起床准备洗漱，刚从床边站起来，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猛的伸手扶住衣柜才没有当场倒下，但是前额传来阵阵眩晕的感觉就像自己的脑子在坐过山车，但是身体仍然在原地一样。徐亮马上闭上双眼，想缓解一下情况，谁知闭上眼睛感觉更是明显，眼前的黑暗仿佛是一个黑洞，不停的把徐亮的意识旋转拉扯着往里面吸，想要吞噬一切，徐亮立马睁开双眼，扶墙强撑了半天才缓过来。
来到卫生间，尝试闭上双眼，依旧有股阵阵眩晕传来，但是没有那么明显，睁开双眼恢复正常，定了定神，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徐亮吓了一大跳。
只见镜中的自己面色苍白憔悴，黑眼圈明显，头发仿佛又掉了许多，能看到青色的头皮，唯有双眼，深邃有神，仔细查看，仿佛要把人吸进去。
看着自己这副憔悴的样子让徐亮想起刘医生给自己开过药，让自己感觉精神不济的时候吃一颗，赶紧在昨夜换下的衣服里面翻找，终于在裤兜里翻出一个小瓶。小瓶上没有像一般药物一样有商标名称和介绍，只在瓶身贴了一个贴纸，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一看就出自女性之手：一日一次，一次一粒。看起来像是三无产品，徐亮拧开瓶盖，倒出几颗在手心，观察了一下，药片呈白色，外表裹了一层淀粉，看出不出异常，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任何异味。徐亮想了想，放了几颗药片回去，只留下一颗，仰头吞了下去，把药瓶放到洗脸池的台子上。
洗漱完后，徐亮又借着灯关照了照镜子，不知是药片的作用还是热水的作用，现在脸色看起来好了许多，接着又闭上双眼感受了下，没有眩晕的感觉传来。徐亮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早上好，徐亮。”电话只响了2声就被接起，接着传来刘医生温暖平静的声音。
“刘医生，我成功了。”徐亮略微有些激动。
“什么成功了？”刘医生的声音依旧平静。
“我昨天晚上又做梦了，我在梦中尝试了你说的方法，可以操纵梦境，原来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是说你可以控制梦境了？居然这么快就成功了。”电话那头的刘医生仿佛有点诧异。
“对，不是完全控制，就是可以部分操纵，但是不能太离谱。”徐亮不知道怎么描述。
“下午有时间吗？我觉得我们需要当面聊一下。”刘医生干脆的问道。
“有时间，我下午过来。”徐亮也觉得面谈比较好，他有好多问题想要询问。
“OK，下午见。”
时间来到下午，徐亮再次来到诊所，依旧是田小碗负责接待，徐亮注意到，今天的诊所大厅依旧很多人排队。
“你们诊所生意很好吧。”在电梯里，徐亮问田小碗。
“对啊，刘医生人很好，很多患者都来找他，而且有些患者条件困难，我们都会免除费用的。”小碗甜甜回道。
“刘医生真是的好人，我看你们也没有怎么打广告，应该都是靠刘医生口碑来的吧，刘医生应该治好了不少人。”徐亮想起自己在网上并没有看到诊所做过推广。
“嗯，刘医生人缘很广的，很多都是其他医院治疗没有效果转介绍过来的。”小碗不假思索的答道，“很多患者来几次后再也没有来过了，应该都是刘医生治好了的。”
正谈话间，电梯到了，徐亮第二次见到刘医生，他依旧是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彬彬有礼。
“来，坐吧，我想从头到尾听一遍。”还是上一次的那两个沙发，看来刘医生这一次也没有打算让徐亮躺椅子。
徐亮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端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缓缓的把昨夜的梦境重复了一遍，刘医生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依旧拿着笔不停的在记录。
“这一次，我没有用到你的名片，只是闹钟的声音将我惊醒了。”一口气讲述了三十分钟，徐亮才讲完，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接着说道：“以前我做梦，早上起来精神反而很好，这一次，早上起来后，我感觉头晕目眩，感觉要被一个黑洞吸进去了，半天才缓过来，于是我想起你给我开的药，就吃了一片。”
“你吃了药片？一共吃了几片？”刘医生停下笔，第一次出声打断徐亮，询问道。
“我看上面写的一次一片，就吃了一片，感觉就好了许多。”徐亮如实回答。
也不知是听到徐亮说只吃了一片还是说感觉好了许多，刘医生明显松了口气，叮嘱道：“依你的情况，这个药一天一片，早上服用，不要多吃。”
“好的，就是为什么这一次我精神这么差？”徐亮问道。
“我们的病例中，经过长时间的尝试，才能小幅度的操控梦境，你第一次尝试就取得成功，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医生说道：“在梦境世界中，光是意识到梦境，且不醒来，你的大脑就已经非常的活跃，我们研究发现，这个活动量是非常大的，再在这个基础之上，去控制梦境，人体在清醒的情况下大脑是无法做到这么活跃的，这消耗的能量非常非常大，你第一次只是感觉到眩晕，已经是后果毕竟轻的了。”
“重的会怎么样？”徐亮赶紧问道。
“坦白说，我不知道，我们没有遇到过你这种极端情况，我们手上的病例都是循序渐进，逐步尝试，即使是这样，很多病例第一次尝试控制梦境，醒来后都无法起身，甚至陷入昏迷。”刘医生看着徐亮的眼睛，继续说道：“你很幸运，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我感觉你能走到尽头。”
“尽头，尽头是什么？我就能恢复了吗？”徐亮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刘医生没有正面回答，他身体往后倾了倾。
“我在梦境世界尝试了很多，比如尝试枪杀队友，但是我感觉到如果我这样做可能会发生一些恐怖的事，这是什么情况呢？”徐亮想了想，又提出来一个问题。
“人们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其实每一个梦境，都是你大脑经历过的东西，在浅度睡眠的时候大脑还在维持活跃就会做梦，它是你理想与现实的结合，就像是一部客观独立运行的荒诞电影，也可以理解为有剧情的互动游戏，普通人，只有跟着走或者被惊醒两种选择。而你，有第三种选择，控制。”刘医生将身体往徐亮的方向靠了靠，“当你选择了控制，它就会利用各种手段排斥你，摆脱你的控制，它并不会第一时间惊醒你，反而会想办法让你迷失，因为你醒了，它就消失了。”
“梦境世界是有生命的吗？”徐亮惊疑不定，但是自己在梦中的那一幕幕又与刘医生的说法相吻合。
“或许有，或许没有，那要看你怎么定义生命。”刘医生突然笑了笑，“我们这个世界有自己的意志吗？”刘医生反问道。
“应该没有吧。”徐亮不确定的说道，倒是小说漫画里面地球都有自己的意志，还叫盖亚什么的，但是他没有说出口。
“那梦境中的人呢？他们有生命吗。”鬼使神差的，徐亮想起了小美女，3号，壮汉，甚至是梦中的刚子，那又算什么呢？
“你觉得呢？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或许我们也不过是别人梦中的一物呢？”刘医生没有正面回答，“我还等着你给我答案。”刘医生又接着说了一句。
徐亮挠了挠脑袋，等着自己给答案是什么意思？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记住药片，一天一次，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联系我。”徐医生打断了徐亮的思考，今天的探讨显然到哲学领域了，再问下去就要问哲学三大问题了。
“好的，刘医生，对了，我这费用怎么缴纳呢？”徐亮想起这个事情，赶紧问道。
“这个先不急，你也帮了我不少忙，验证了我许多猜想，就当是做我新疗法的试点，不需要再付费了。”刘医生微笑着回答。
“那就太好了，谢谢刘医生。”徐亮感激道，本身自己也不富裕，刘医生是知名专家，这咨询费应该不便宜，没想到刘医生给免了，跟田小碗说的一样，刘医生是个好人。
来到院外，一辆出租车行驶过来，停在门口，下来一位身材高挑的妹子，往诊所走来。徐亮定睛一看，这不是上次来看到的那个美女吗，又碰到了，徐亮多看了几眼，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妹子也上下打量了徐亮一下，意外的停下了脚步，两条好看的眉毛挑了挑，仿佛犹豫了一下。
“你好，请问你是徐亮吗？”妹子轻声问道。
“诶？对对对，请问你是？”徐亮愣了一下，没想到妹子居然跟他搭讪。
“我叫刘时雨，刘晓是我父亲。”妹子介绍了下自己。
“哦哦，你好你好。”徐亮也不知道她找自己什么意思，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的外形条件不足以让年轻女性主动来找自己搭讪，当然发传单的除外。
刘时雨轻咬了一下下嘴唇，思考了一下，仿佛在组织语言：“我父亲对你非常感兴趣，我之前从来没有看到他对什么人这么上心。”说到这，她又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是也学心理学的，他现在的这种做法，以前并无任何先例，你还是小心一点。”
为什么刘医生的女儿会提醒自己小心一点，刘医生对我的病情上心不是好事吗？徐亮正要再问清楚，发现刘时雨已经进门而去，想了想，刘医生只是在自己身上尝试新疗法，就像医院找病人有偿试药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妥，也就没有再多想，出门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