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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青春是一张白色画卷,那我们的橙子先生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他将用他那独特的手法,给我展示一幅精彩绝伦的作品,让我们为橙子先生鼓掌!——林饮月
主角:程渡玄,林饮月 更新:2023-03-22 03:0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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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程渡玄,林饮月的其他类型小说《明夜再见》,由网络作家“滚滚鸽子”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如果说青春是一张白色画卷,那我们的橙子先生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艺术家,他将用他那独特的手法,给我展示一幅精彩绝伦的作品,让我们为橙子先生鼓掌!——林饮月
在古代,人们一到晚上便会早早关上房门睡觉,这是自然界的规律,夜晚不适合捕猎,外面充斥着危险,应该养精蓄锐等候第二天白天合适的时候再出门捕猎,这是生存之道。
而现代科技改变了这一切,在霓虹的闪耀下,黑夜也变的如同白昼,人们不再惧怕黑暗,只能说现代科技nb。
车站外,猎手们正在紧盯着猎物,当一个个轮子在地上滚动,合奏出美妙的交响乐时,猎手们开始行动。
“靓女,去哪,放不下?放心,你就是带一头牛来我的车都放得下。”
“靓仔?说的就是你靓仔,哎呀别谦虚了你这么靓,要不要坐我的车啊。”
当林饮月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时,一个猎手迅速盯上了她。
“靓女,坐车咩。”
中年男人笑容满面的询问,给人一种友善的感觉,眼神中却透露出无尽的悲哀。
车房学三件套犹如一记重拳,将中年男人一拳揍出家门,脑门子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母,KO。
林饮月只是摆了摆手,中年男人立马就调转目标,奔向另一个猎物,呵,善变又可怜的男人哟。
此时电话铃声响起,林饮月还未接听,就瞥见远方一个人影在挥手。
“喂,月月啊,看见我没,我在这边挥手。”
“嗯,来了。”
当那道身影渐渐的由小变大,由模糊变得清晰,只是一个叫林正南的中年男人罢了,但是林饮月却再也看不透他。
“欢迎来到S市,上车吧外面冷,看你穿的这么单薄,白天穿少一点没事,晚上要多穿一点。”
林正南嘴上念叨着,手也没停,将行李箱塞入后备箱之后贴心的将车门拉开。
当林饮月坐稳之后,林正南还贴心的提醒她系上安全带,仿佛要将所有的爱在这一刻全部表现出来一样。
当车子发动后,车内一片寂静,只能听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仿佛刚才发生的都是一场梦一样。
“你妈妈她…”
还是林正南率先发起进攻,向林饮月打出了一记漂亮的直拳!
“很好。”
但是林饮月十分灵巧的闪避了过去,甚至连拳风都没碰到她一下!
“你外婆…”
“很好。”
“葡萄…”
“死了。”
“…”
葡萄是林正南四年前回家的时候送给林饮月的生日礼物,一只可爱的修勾。
车内的气氛突然变的有些许微妙,林正南作为一个男人,一个父亲,骨子里面的骄傲此时蠢蠢欲动,一只沉睡的雄狮即将苏醒!
“月月啊…”
“我困了。”
好吧,雄狮刚睡醒又困了,接着闷头睡大觉去了,林正南一下子变的萎靡起来,林饮月只是把头倚靠在窗户上,看着窗外车水马龙,思绪早就飞到了光年之外。
林饮月靠着窗户想着老家的朋友,老家的亲人,老家的一切,心也随着车速的均匀慢慢沉了下去,进入了梦乡。
林饮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高达驾驶员,正当在城市大肆破坏时,一个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从天而降,手持一条八十米长大咸鱼,一下子讲驾驶舱的玻璃打碎了,林饮月瞬间从梦中惊醒,发现车内空无一人。
林饮月把车窗摇下来,抬头往车外望去,发现林正南正蹲在路边一脸惆怅的抽着烟。
林正南看到女儿醒了,将烟头弹飞,搓了搓脸,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爆胎了,刚刚给拖车的打了电话,估计要一会才能到。”
见此好机会,林饮月睡意瞬间全无,开口说道:
“爸,要不这样吧,你在这等拖车的来,我就先坐地铁回去。”
听到这话,林正南惊恐的摇头,连忙道:
“不行不行,你第一次来这,人不生地不熟的,大晚上你一个女孩子多危险。”
“爸,正是因为不熟我才要多熟悉嘛,我坐地铁有什么危险嘛。”
“不行,你在这等一会儿吧,就一会儿拖车的就来了。”
“爸,你也不希望我永远长不大吧,人嘛总要迈出勇敢的第一步,再说了,现在治安多好,又不是你们那个年代,有什么危险,哎呀,求求你啦。”
见林正南不说话,林饮月已经在脑海中思考下一套话术了。
“那你知道家的位置么?”
见林正南退了一步,林饮月松了一口气,立刻顺杆往上爬,说道:
“你直接把位置发我手机里面,现在这年头都会用手机,丢不了。”
林正南掏出钱包,拿出伍佰大洋,递给林饮月,并说道:
“你到家了之后去附近买两套校服,还有…”
话音未落,钱就被林饮月抢走,激动的抱住林正南,喊道:
“老爸!你真好。”
林正南被林饮月突如其来的熊抱整得有些不知所措,紧张的大手无处安放,此时的父女感情达到了峰值。
正当林正南也想抱一下四年未见的女儿,感受一下久违的亲情时,林饮月松开了手。
您的余额也不足,请及时充值。
林饮月将钱塞进小挎包,确认了一下地铁站的位置,快速跳上了一辆共享自行车,扫码,放开支架,摁铃,踩踏板,一气呵成,从林正南眼前驶过,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被打断说话的林正南已经完全忘了刚刚想说什么来着,只有他口袋里面的两把钥匙知道。
当林饮月驾驶着全自动k12特快共享单车行驶在自行车道上,享受着晚风拂过脸颊的凉意,和一往无前的超速度时,今晚,她就是这座城市的新主人,哪怕是第一次遇见。
夜晚人的思绪极其不稳定,有可能你前一秒还在思考明天早上吃什么,或许下一秒你就在为自己以前做过的某件蠢事捶胸顿足,也有可能你并不打算吃早饭。
哪怕有超速度和晚风的加持,林饮月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
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地方,来到一个从未来过的地方,并且即将与一个多年未见的亲人在一起生活三年,不确定因素太多,对未来的恐惧和渴望一下子同时涌上心头。
林饮月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未来会不会谈恋爱,会不会结交到新的好朋友,会不会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事,会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但是人啊,活在当下,却总想着未来,想着自己可能会遇到的人或事,殊不知,当抬头望向树叶的那一刻,当活动一下因为长时间玩手机的手指的那一刻,当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时,就已经到达了未来。
林饮月已经到了未来,但是她还在想着比未来还要未来的未来,却忘了她还在骑车这件事。
不出意外的话可能就要发生意外了。
程渡玄作为一个男人,此时正处于人生的巅峰,因为他刚刚吃饱饭。
人生的三大美事,休息充足,胃口满足,还有最后一件事,有乐子看。
当林饮月驾驶的全自动共享自行车,从程渡玄身边经过,一头栽进路边的绿化带时,程渡玄紧紧的捏住手上的冰棍,生怕掉地上了。
林饮月狼狈的从绿化带中爬出来的时候,如果是一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做,尤其是林饮月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虽然没有长开。
但是程渡玄可不是普通人,当两人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他果断往身后退了一大步。
林饮月当即感到一阵无语。
程渡玄直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林饮月,这也让林饮月心中一阵尴尬,脸也不自觉的红了起来。
林饮月从地上爬起来,娇嗔道: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倒霉啊。”
程渡玄上一秒还在打量着林饮月,下一秒立马将双眼紧闭,然后抬头对着天上的月亮。
林饮月看着他的这番操作,不由的笑了出来,可随即膝盖传来的疼痛让她不由的皱眉。
低头看去,只见膝盖处被树枝划了一个口子。
“怎么了,受伤了嘛?”
“小问题,不碍事。”
“伤口如果不及时处理可能会感染哦。”
林饮月看了一眼程渡玄,只见他双眼还是紧闭着45°斜角抬头对着天空,仿佛一个忧郁的诗人。
“这附近有小诊所么?”
“应该没有。”
“为什么说应该?”
“因为陈叔前一阵子欠了一屁股债,我估计他已经跑路了。”
“你住这附近?”
“是呀,要不要去我家,我家有药。”
林饮月刚思考了一下,伤口隐隐作痛让她不得不拉回现实,便答应了下来。
“那走吧,需要我扶么?”
“不用了,带路吧…谢谢。”
而程渡玄径直朝前方走去,也不管林饮月能不能跟上。
当程渡玄走到一个老旧小楼面前时停下了脚步,而林饮月一直咬紧牙关拖着伤腿艰难跟着,当她看着面前古老的建筑不禁有些后悔了。
昏暗的灯光时不时闪烁一下,仿佛一个年老体弱的老头,下一刻就就要嗝屁。
原本洁白的墙壁,早已经变得黑乎乎,贴上了一张张“重金求子”,“商业楼出租”,“无敌开锁王”。
林饮月此时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国家一级退堂鼓鼓手的职业素养此刻发作,心里暗想着自己一定是得了失心疯居然跟着一个陌生人去他家。
程渡玄没有思想透视的异能力,平静的走入了楼道之中。
林饮月一咬牙,跟了上去。
当林饮月艰难的踏过一层一层阶梯,到达二楼时,面前一张贴满开锁王的门正半掩着,林饮月走了进去。
屋内没有开灯,只能靠着窗外的灯火勉强看清一些东西。
堆满了大大小小的杂物,一张茶几和几张沙发,茶几前方还有一张老板桌,正对着窗户外面。
窗外灯火通明,将玻璃上的几个大字映射在茶几上。
“xx事务所。”
因为按照格局,事务所三个字前面应该还有两个字,可能是被鸟叼走了,也有可能是被松鼠偷走了。
林饮月再也撑不住了,也不管沙发是否干净,直接坐下。
虽然可见度很低,但是林饮月一点也不怕…是假的。
早已不见程渡玄的踪影,血液已经凝固,也没有那种钻心的痛了,此时林饮月作为职业鼓手的职业素养又爆发了出来,正当她想夺门而逃的时候,一声尖叫鸡的惨叫从林饮月的身后响起。
“咯~”
惨叫声中带有一丝绝望,同时也富含了对世界不满的悲伤,是从灵魂深处爆发最撕心裂肺的情感。
先不管尖叫鸡如何,反正林饮月的灵魂此刻是受到了重创。
“啊!”
“是我是我。”
当程渡玄提着药箱出现在林饮月身前时,林饮月讪讪一笑,表现的有些不好意思。
“阿乐的尖叫鸡,上次落在公园了,他一直没来取。”
程渡玄单膝跪地蹲在林饮月身前,熟练的取出碘伏和棉签,将棉签浸泡在碘伏上,开始给林饮月的伤口消毒。
此刻程渡玄犹如一个骑士,正在像自己的公主效忠,可惜程渡玄不是骑士,林饮月也不是公主。
林饮月开始打量面前的男人,窗外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犹如带上了半边面具,认真的脸庞上有一丝对世俗不羁的嘲弄。
“在我见过的男生中,你很帅。”
“我没见过多少女生,你也是。”
“也是什么?”
“也是很帅。”
“…”
当上完药,程渡玄将药瓶随手放在茶几上,揉搓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膝盖,然后躺在了林饮月对面的沙发上。
一时间内,屋内鸦雀无声,隐隐约约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这是你家吗?”
“算是吧。”
“为什么不开灯。”
“家里穷,买不起电。”
“…”
两人的第一次交锋中林饮月败北,此刻她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你是第一次来s市吧。”
“你怎么知道?”
“短袖短裤,不要命似的踩共享单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第一次看见共享单车呢。”
“…”
林饮月又输了。
虽然程渡玄并不知道林饮月正在向他发起决斗邀请,但是他只知道面前这位少女今晚骑车骑进了绿化带,此时他正在搜肠刮肚的想着人生所有悲伤的事,才勉强没有笑出声来。
两人都不再说话,一时间屋内又陷入了安静。
“对了,我叫程渡玄。”
“林饮月。”
“哪个饮?”
“就是那个饮的饮。”
“…”
林饮月还在回想着今晚的糗事,完全就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直接将程渡玄整的沉默了。
“我懂了,是那个饮的饮是吧。”
“嗯嗯,对。”
“…”
程渡玄明白了,此时两个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随即拍了拍手。
“喂喂。”
“啊?怎么啦。”
两人终于回到了同一个频道。
“你以后是打算在这生活嘛?”
“啊?我爸在这边有房子,我和我爸住一起的,再说了,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怎么说都不合适…”
“…”
三比二!林饮月靠着天热呆的属性暂时领先。
反观程渡玄这边,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啊?哦哦,你说的是这个啊,对不起,是是是,我以后就要来这边上学了。”
林饮月反应过来,却不知此时她已经是吊打同龄人的存在,因为她有一套无敌双层靠海大别墅。
“嗯,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我还是告诉你一声,这座城市,会吃人。”
“大哥,我是无神论者,你吓不到我的。”
“开个玩笑罢了。”
真当林饮月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她知道了此地不宜久留,和程渡玄简单告辞之后飞快的夺门而逃。
窗外的灯光好像是短路了,突然熄灭,只留下程渡玄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抬走默默盯着茶几上的那瓶碘伏,像极了一个子女在外打拼多年渴望陪伴空巢老人。
“对了,今晚谢谢你。”
林饮月又折返了回来,郑重的对程渡玄道了声谢,随后将门关上。
此时,窗外的灯光又亮了起来,给予了房间光明,这一次,再也没有短路。
几家欢喜几家愁,有的人只是坏了一件小挎包,而有的眼尖的人在路边系鞋带就能轻轻松松获得五百大洋,这便是世间的奇妙之处。
当林饮月踏上回家的地铁时,舒然不知身后的小挎包早登极乐世界。
当她来到x叶子校服专卖店时,却发现已经早早打烊。
冷冽的寒风在林饮月身上无情的嘲笑着。
林正南还在修车店,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能自己回去再想校服的事了。
可是当她走着走着,突然想起好像父亲有些东西没给她。
林饮月卖力的摇脑袋,想要把这个恐怖的事情驱逐出脑海。
只要我想不起这件坏事,就等于没有发生。
自欺欺人俱乐部黄金会员林饮月。
看见路边摊正在卖湿炒牛河,林饮月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
当她摸了摸身后的挎包时,发现自己居然摸到一条缝。
“坏了,难道拉链开了?”
拿起凉透的小挎包,才发现这是一件比拉链开了还要恐怖的事。
里面东西丢的一干二净,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雨偏逢屋漏雨。
对着瘸子的那条病腿猛踹。
此时林饮月心情已经跌落到谷底,每走一步心就会隐隐作痛一下。
当你身处谷底时,随便走吧,反正怎么走都是往上。
林饮月自我安慰道。
可是生活可不会因为你在谷底而放弃踹你的机会。
当林饮月到家楼下的时候,电梯门上贴着三个大大的字。
“维修中。”
这是很基本的字,但是杀伤力足够强大,强大到能瞬间击溃一个成年人的心态。
可是林饮月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她是一个如果第二天世界末日要来了会发呆一整天的人。
无所谓,反正最后人都会死。
林饮月托着受伤的腿一步一步迈向楼梯。
她一边走一边想着,会不会是因为遇见程渡玄而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林饮月赶紧将这种荒谬的想法驱之脑外,继续一步一步向楼上走着。
经过九九八十一难,林饮月终于到了家门口,看着锁眼,不由的想着,如果是电子锁该多好。
林饮月也不管地上脏不脏,直接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
“嘿!”
“啪!”
“嘿!”
声控灯会熄灭,而林饮月激活几次声控灯之后也不管了,黑就黑吧,无所谓了。
正当林饮月身处黑暗中思考人生的时候,一道道脚步响起。
“啊!”
随着灯光亮起,一道身影出现在林饮月跟前。
林饮月寻声望去,发现是一个美艳女人,眼神惊恐的望着自己。
“你没事吧。”
“不喜欢吃梅子,还活着,谢谢。”
陈彤彤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你是林哥的女儿吗?”
“林正南?”
“对。”
“是啊,我爸车坏了,现在还在修车店,我没带钥匙。”
“这样啊,你来我家吧,我给你爸发个信息,到时候他回来了再找你。”
“彳亍。”
林饮月有气无力的回答着,陈彤彤看到了林饮月腿上的伤口。
“你这伤口怎么回事啊,我屋子里有药,进来我给你上点药。”
林饮月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陈彤彤来到她的家。
“不用脱鞋了,直接进来坐吧。”
当林饮月坐上柔软的沙发时,才感觉人生这一刻终于是值得的。
而陈彤彤从柜子里面拿出一个药箱,从里面拿出碘伏,又开始细心的给林饮月的伤口消毒,期间又疼的她呲牙咧嘴,当消完毒后,拿出xx白药在伤口上敷上细细的一层,完毕后,又取出绷带,将伤口包扎好。
整个流程温柔似水,如同一场完美的艺术表演。
陈彤彤将东西收拾好,又从冰箱里面取出一块蛋糕,递给林饮月,并示意后者吃。
当甜蜜的奶油触碰到舌尖的一刻,今天所受的所有委屈全部都是烟消云散。
快乐的多巴胺又重新占领高地。
“你叫林饮月是吧,叫我陈姨就行了。”
“什么陈姨,难道不是姐姐嘛?”
“哈哈哈。”
陈彤彤明显被林饮月逗笑,坐到沙发的另一侧,开口揶揄道:
“那可不行,我管你爸叫林哥,你爸叫我小陈,你喊我姐姐,辈分不就乱套了嘛。”
“那可不行,各论各的,陈姐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
林饮月一边说着,一边将盘子中的蛋糕三两口炫完。
“好好好,那我叫你小月可以吧。”
陈彤彤接过林饮月手中的空盘子,放在桌子上,又从水壶里倒上一杯热水递给林饮月。
“可以可以,陈姐叫我什么都可以。”
说完,林饮月观察起来整个房间,干净整齐明亮,却总感觉少了一丝人味儿。
“小月怎么了嘛?你有什么想要的嘛。”
见到小月四处打量着,陈彤彤开口询问道。
“没有没有,陈姐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呀,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早就习惯一个人啦。但是又挺羡慕别人家里热热闹闹的,不像我这,冷冷清清的。”
说到此处,陈彤彤的眼中有了一丝落寞的情绪。
“哪有,我觉得一个人住挺好的,不用每天都看见我爸。”
提到男人,两个女人瞬间有了共同话题,话匣子也瞬间打开。
“别这样说,林哥对你挺好的,那些女生的用品都是你爸摆脱我准备的,只是可能你刚来到这个城市有点不习惯吧。”
说罢,陈彤彤起身拿起水壶给阳台的几株木槿花浇水,并转头问小月。
“小月,你知道木槿花的花语是什么吗?”
“坚韧?”
陈彤彤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
“你说的很对,但是还有一个永恒美丽的花语。”
小月低下头沉思,而陈彤彤接着说道:
“可是这个世界上哪有永痕的东西,连爱情都做不到永痕,更何况美丽呢?”
陈彤彤站在阳台上望着天空,又说道:
“小月,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来到一个全新的城市,这里的一切事物都是新的,而你正处在一个人生中最奇妙的阶段,一个你多年后回忆起任会有所感触的阶段。”
“我希望你如果遇到那些事,不要犹豫,不要迟疑,遵从内心的想法,可以嘛?”
说罢,陈彤彤一脸认真的盯着小月,而小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有些失态了,只是看到你,想起了好多年前的自己,所以想的有点多了。”
陈彤彤见现场气氛有些尴尬,连忙解释。
“没事,陈姐说的我都记在心里面了。”
此时敲门声响起,陈彤彤一边开门一边说道:
“小月,看来你爸爸回来了…晚上好,林哥。”
“晚上好,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小月你伤的严不严重啊,明天的开学典礼要不请假吧。”
林正南语气有些急促,看样子是赶回来的。
“爸,我没事的,不用请假。陈姐拜拜,晚安。”
“好的,小月晚安。”
目送着父女两离开,大门缓缓关上,陈彤彤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新生报到当天,街上人头攒动,也停放着价格不一的车,每一辆车的背后都代表着一个祖国的花朵,而车辆象征着花盆。
交警叔叔正在卖力的指挥交通,整个路口堵的水泄不通,哪怕学校已经告知家长开学当天尽量不要开车来,可是谁又愿意苦了自家孩子呢?
哪怕是做样子都得来。
林正南也是想开车送林饮月的,但是林饮月以会爆胎为由,拒绝了林正南。
当林饮月好不容易从一众家长里面挤进学校,一抬头看到教学楼上挂着的巨大时钟时,思绪变的惆怅起来。
三年,一个人能有几个三年。
收回目光,却看到不远处时钟之下,一个人正在看着自己,当两人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世界都仿佛静止了。
一刹那间,仿佛陈彤彤昨晚的话在林饮月耳边响起。
对面那人一步一步平静的走过来,而他那因为激动而紧紧攥着的拳头出卖了他。
故人重逢的喜悦一下子涌上心头,但是程渡玄还是故作生气的说道:
“走的那么急,什么业务啊这么忙,联系方式都不留一个,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程渡玄假装有些恼怒的说着,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不好意思,我怕我爸担心,如果给家里打去电话就不好了…”
“算了算了,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就原谅你了,你报到完没,我五班的。”
“还没呢。”
“那你先报到,我去教室了。”
“好,拜拜。”
说完,程渡玄转身走入教学楼,可是当他踏上台阶的那一刻,突然懊恼的拍了一下额头。
是这样的,当一个男生遇见一个心动的女生,哪怕一只大黑猩猩都比此刻的男生要聪明。
程渡玄连忙调头,想要给林饮月当导游,可是回到原地,早已不见林饮月的踪影。
“同学,你是有什么问题吗?”
一个老师看到程渡玄正在四处观望,上前询问。
“没事没事。”
“报完道就回教室上课去,人太多了,别乱跑。”
被老师一通训斥,程渡玄只好默默的一个人回班上去了。
反观林饮月这边,此时的林饮月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瞧一下右瞧一下。
和自己以前待的学校完全不同,不愧是大城市。
当报到的时候,林饮月选择了走读,没有选择住宿,完事后,老师还提醒她今天必须穿校服。
可是林饮月早已经忘了这件事,抬头观望一下,周围的同学们都穿着校服,只有自己穿着一件淡蓝色白边短袖,裤子也是很随意的穿着一条黑色过膝短裤,勉强将纱布盖住。
感觉到自己有些格格不入,林饮月显得有些尴尬,老师看出了她的窘迫开口安慰道:
“没事啦,毕竟是第一天,老师不会说你什么的。”
林饮月只好讪讪一笑,转身离开去找自己的教室了。
“橙子,你一直往窗外看干什么。”
教室内,程渡玄一只手托着下巴,时不时的往窗外看去。
“没事,张雨汀,我们班主任是谁啊?”
张雨汀回答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学长说,很有可能是纸老虎。”
“哦。”
张雨汀看出来程渡玄心不在焉,问道:
“你咋了,怎么总感觉你有什么心事一样,开学第一天就这样?”
“哦。”
见到程渡玄思绪根本不想搭理自己,张雨汀十分好奇,可是他还是将好奇心收进肚子里,等着时机成熟再询问。
两人也不在说话,班上的同学们也开始各自的跟自己的同桌聊了起来,教室内,一时间开始变得有些吵闹。
伴随着一阵阵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一个中年男人缓缓走上讲台。
其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压迫感,原本有些吵闹的班级,瞬间变的鸦雀无声。
“我叫莫文章,大家叫我莫老师就可以了,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班主任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粉笔将自己的大名刷刷的写在黑板上。
张雨汀趁机开始仔细打量着莫文章,洗的有一些褶皱的休闲西装,内穿着一件白领衬衣,内置的小口袋里面还别有一支笔,面容有些消瘦,但是眼睛里面散发出的精明目光扫视了一眼,和张雨汀的目光对上,张雨汀心里顿时紧张了起来。
老鼠怕猫,小偷怕警察,学生怕老师,这是自古以来的生存规律。
“看样子这个老师不好对付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纸老虎。”
张雨汀在心里暗暗想道。
“看样子班上同学们都已经到齐了,嗯?那位同学你们后面怎么还空了个位置。”
当老师点到某个同学的时候,班上的人不管此时此刻在做什么,都会顺着语言来找到主角,这是人的本能。
当班上所有同学的目光都齐聚在张雨汀脸上,他不禁有一些紧张,开口道:
“俺,俺不知道啊。”
“哈哈哈。”
张雨汀情急之下,使出一招瞒天过海,躲开成为焦点的陷阱,同时还使班上的气氛变得没有那么紧张了。
但是莫文章可没有想这么多,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看来有个同学还没有到,同学们等一下。”
说罢,转身就走出教室,当莫文章走出教室的时候,就好像压在孙悟空身上的大石头一下子被挪开,班上又恢复了生机。
一秒钟中后,莫文章又走了进来,班上又瞬间安静了下来,但是跟着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女生。
穿着的淡蓝色短袖与班上的校服海洋格格不入,站在讲台上,因为紧张导致白嫩的脸上有一些红晕。
程渡玄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激动的差点就要站起身来。
而张雨汀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如此举动,顺间就明白了。
只见张雨汀伸出五根手指,明显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请我吃五天的饭。”
程渡玄收到暗号,却只是摇了摇头,伸出两根手指:
“只能请两周,五周有点太多了。”
张雨汀又收起两根手指:
“三天,不能再少了。”
程渡玄看到这一幕,咬了咬牙,于是点头答应了。
“彳亍,三周就三周。”
一场不公平的交易就这样达成了,交易双方都不知情,两家都以为自己血亏。
“你来的有点晚了,只能坐最后那个……”
“我受够你了!当初答应我的事你又做不到,还要反咬我一口。”
张雨汀率先发难,直接站起身对着程渡玄吼道。
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化身瓜田里的猹,纷纷抬头望向张雨汀。
反观程渡玄,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一脸懵逼的看着张雨汀。
“啊?剧本不是你跟老师提出申请,和平解决换位问题么,你这是闹哪出啊哥哥。”
可惜张雨汀不知道程渡玄的内心想法,接着说道:
“老师,我不要和程渡玄坐同桌!当初他说要骑自行车带着我吹海风,结果刚出门就开进绿化带里面去了,还怪我,说因为我太重了。”
班上顿时一片笑声,莫文章听到这些,也有点忍俊不禁。
但是作为人民教育家,只是一瞬间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询问道:
“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去解决,所以你想要什么?”
“我不管,反正不和他坐一起!”
“行吧,那你坐后面去吧,这个位置给这个女生。对了,你叫什么。”
“张雨汀。”
不管程渡玄和林饮月日后会如何,至少张雨汀和程渡玄坐一辆自行车去吹海风的事全班同学都知道了,虽然是假的,可惜吃瓜群众的实力,假的也能说成真的。
张雨汀本来打算低调度过学校时光,可是为了程渡玄来了一波高调自爆,班上同学讨论度最高的就是两个男生。
《海边的我和他》
《我与他不可说的秘密》
《自行车上的他》
张雨汀在铃声响起之前就已经跑了,而吃瓜群众将程渡玄团团围住,解释了好一通还是没人信。
一天下来,两人就说上了两三句话,还是因为选课代表的事而交流的。
当放学铃声响起的时候,同学们经过一天的相处,有些已经相识的差不多了,两两三三的一起出去吃饭了。
此时的教室只剩零星几个同学正在整理今天刚发下来的新课本。
林饮月收拾完书包,正准备回家,只见张雨汀贼眉鼠眼的从教室后门探出头来,一副随时准备拔腿就跑的状态。
在确认程渡玄不在教室之后,才发现的走了进来。
“橙子走了吗?”
林饮月回头看去,随口说道!
“走了,好像看了一眼手机就急匆匆的走了。”
得到准确的回答之后,张雨汀总算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心中的八卦之魂燃起,问道:
“你和橙子是怎么认识的?”
林饮月当然不会把昨天发生的囧事全盘托出,只是随意说道:
“就这样然后那样,就这么认识啦。”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张雨汀见林饮月不愿意说原因,也不好多说什么,以后会知道的,接着好像又想到了什么,说道:
“对了,纸老虎找你,去办公室一趟吧。”
林饮月背起书包,起身准备离开教室,这时张雨汀又叫住她,说道:
“橙子那个事务所的事,你知道么?”
林饮月摇了摇头,问道:
“是什么神秘组织么?”
张雨汀故作神秘的说道:
“等你以后就知道了。”
说完快速便离开了教室,再不快点去吃饭,都要饿瘦了。
当林饮月从办公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莫从办公室里追出来,递给林饮月一张请假条,并说道:
“这个点还没到走读放学时间,你拿着请假条才能出去。”
老莫顿了顿,又接着说道:
“你这种情况确实有点特殊,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认真学,肯定还是没问题的。”
林饮月点了点头,接过请假条,转身离开了。
老莫看着林饮月远去的背影,不禁的感叹了一句:
“多好的孩子啊。”
街边的路灯已经亮起,将林饮月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就好似一个强大的守护神,如影随形的保护自己。
林饮月走了一步,影子也跟着走了一步。
突然,林饮月疯狂的跑了起来,开始追逐起自己的影子。
不管如何,林饮月终究还是一个女孩,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没有熟人,没有过去自己所了解的一切。
她通过追逐影子这种简单而有效的方法,发泄着自己心中压抑着的情绪。
至少在此刻,自己可以什么不用想。
直到心脏发出警告,一阵心痛袭来,林饮月捂着胸口,半蹲着大口喘着粗气。
“我趣,妹子你是在夜跑么,也不用这么卖力的跑吧。”
林饮月寻声望去,发现一个人正蹲在小黑巷子口抽着烟。
巷子里面一片黑,里面什么也看不清,男人见林饮月往里面看,幽幽的说道:
“你要是没事赶紧走,走夜路小心出事。”
男人不善的语气让林饮月有些紧张,于是她也不休息了,真准备离开时,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从漆黑的巷子里面慢慢走了出来。
当那道人影走到男人的身前,林饮月凭借着路灯的光亮看清了那个人。
正是白天一放学就消失不见的程渡玄。
两个人都对视的那一刻,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到了诧异。
此时的他显得有些狼狈,脸上有了一道血痕,原本干净的衣服上染上了些许灰尘,裤子也破了一个大洞,半块布料耷拉着,显得十分落魄。
与白天温柔干净的程渡玄宛如两个人。
当程渡玄看到林饮月的那一刻,瞬间感到一阵紧张,身体不由自主的绷了起来,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准备随时扑向猎物。
男人没有发现程渡玄的异样,只是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戏谑道:
“你小子但凡懂点事,都不至于吃这么多苦头。”
看着狼狈的程渡玄,男人满意的拍了拍前者的肩膀,走进了小巷。
林饮月正想要开口说话,程渡玄率先一步开口,低声说道:
“跑!”
然后拉住蒙在鼓里的林饮月,朝小巷的反方向开始飞速狂奔。
可怜的林饮月,大气还没来得及喘上几口,又被程渡玄拉着跑。
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下,两人就这样一路跑着,跑赢了马路,跑赢了路灯,也跑进了青春。
一直跑到林饮月再也跑不动,将程渡玄的紧紧抓住的手甩开,半蹲着大口喘着粗气。
程渡玄看了一眼身后,见没有人追过来,指了指旁边便利店,说道:
“去里面坐一会儿吧。”
便利店内没有几个人,店员坐在台前无聊的玩着手机,面临裁员风险的可怜社畜正在跟电话那头的人抱怨着:
“不就是因为在老板上厕所的时候推门进去磕到他的头了么,明明是他自己不锁门…”
程渡玄从琳琅满目的冰柜中拿出两瓶颜色最干净的饮料,矿泉水,拿到前台付完款后放在林饮月面前,还贴心的将瓶盖拧开。
随后拧开瓶盖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坐在林饮月的身边。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都在等。
林饮月在等程渡玄开口,主动说出今晚的事。
程渡玄也在等,只不过他是在等林饮月将今晚的事全都忘记,可惜估计这一时半会儿也忘不掉。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林饮月不注意朝背后来一闷棍,实现物理意义上的失忆。
可惜程渡玄没有闷棍,也没有这个胆子。
“叮。”
“先生你的饭团好了。”
“来了来了。”
终于,林饮月忍不住了,率先开口:
“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就那样这样然后就这样了,哎,对了,你放学的时候看见张雨汀那小子了么,我一直在找他呢。”
程渡玄企图蒙混过关,可惜林饮月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说道:
“别扯开话题。”
简简单单几个字已经将程渡玄的后路彻底封死,此时的程渡玄犹如四面楚歌的项羽一般,只能背水一战了。
正当他想要开口解释时,林饮月以退为进,不紧不慢的说道:
“算了,我也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只要你没事就好啦。”
这一下子是直接将程渡玄放在火上两面翻烤,裹上面包糠,隔壁……
程渡玄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全盘托出的时候,林饮月又说道:
“没关系的,你不用勉强,有些事情确实不需要告诉别人了啦。”
林饮月将“别人”两个字咬的格外重。
这一波啊,是林饮月把程渡玄按在泉水里虐泉,完事之后还疯狂跳舞嘲讽。
诶,我跳出来了,我又跳回去啦,打我呀笨蛋。
这下子轮到程渡玄不淡定了,大脑里经过零点零零零一秒,反击手段立马出现在脑海中。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林饮月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家的,在光速逃离现场之后,遁入了时光隧道。
林正南还没有回家,不知道在哪忙业务,或者是在哪流连忘返。
林饮月将阳台的窗户打开,晚风一下子涌入屋内,带来一丝清凉,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经被汗给透湿了。
当林饮月冲了个凉,并且洗漱完毕躺在床上时,嗅着新床单干净的味道,脑子里不禁想到了程渡玄的那张脸。
修长的身材再加上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神情,眼神里又带有一丝落寞,是一个神秘的男人。
林饮月思考着与程渡玄相识之后发生的所有事,内心又变的惆怅起来。
不管怎么说,程渡玄是自己来这座城市以后交的第一个朋友,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双方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
“狗男人。”
林饮月低声骂了一句,反手将被子捂紧,鼓起勇气睡觉,等候着第二天跟程渡玄将事情说明白。
当闹钟响起的那一刻,林饮月其实早就醒了,只不过她在等闹钟醒,怀着巨大的勇气起床,出门前往自己的战场。
只不过此刻的林饮月不像是前往战场的士兵,反而更像是即将被推上绞刑架的君王。
……
绞刑被推迟了,因为刽子手没有来。
可是命运可不会因为刽子手不来而放弃对林饮月的拷打。
当数学老师提出选课代表的那一刻,班上的同学们一天天犹如将头埋在地里的鸵鸟,数学老师就像一个猎手,在挑选最鲜嫩肥美的那一只。
当林饮月的名字被念出来的那一刻,众鸵鸟纷纷将头从地里面拔出来,庆幸着危机解除。
当程渡玄第二天第三天都没有来的时候,林饮月的心态已经变的平和,该吃吃,该喝喝,已经有些无所谓的态度了,反而轮到张雨汀着急了。
当九点多钟,走读生放学,林饮月走出校门时,惊讶的看见了张雨汀。
“你不是住宿么?等会不怕查寝?”
张雨汀一边将身上的校服脱掉,一边说道:
“橙子三天没来了,发消息也不回,我要去找他。”
林饮月沉思了一会儿,觉得没必要拖下去,有些事情早点说完对谁都好,当即决定跟着张雨汀一起前往。
“你和程渡玄是怎么认识的?”
虽然这段路没有多远,可是总不可能一路无话,林饮月对他们俩的关系还是比较好奇的。
“你是要长话短说还是短话长说。”
张雨汀给了林饮月二选一的机会。
林饮月好奇的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是详细程度不同啦,就看你想知道些什么。”
“细说一下。”
张雨汀清了清嗓子,缓缓说道:
“这还要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那时候大地一片混乱,天与地之间紧紧相连…”
林饮月有些无语,扶额道:
“你还是简单说一点吧。”
“我和他是初中同学。”
“没了?”
“对啊,你说的简短一些啊。”
林饮月当即决定不再搭理张雨汀,默默跟在张雨汀身后,不再说话。
“橙子在我们学校还算是比较出名吧。”
此话一出,林饮月瞬间又来了兴趣,连忙问道:
“怎么个说法?”
“主要是他那个事务所嘛,我们学校里面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找橙子帮忙,而且不管多难的事橙子都能解决。”
“…”
林饮月有些半信半疑,干脆不说话了,见她有点不相信,急忙说道:
“你别不信啊,这都是真的,你知道橙子的外号是叫道士么,不过也是,那次事情之后橙子就很少跟人有交流了,关于他的传说也少了很多。”
这下轮到林饮月不淡定了,好奇道:
“道士?那他会算命么?”
张雨汀摆了摆手,惆怅的说道:
“算命,算了吧,连自己都算不明白的人,还给别人算命。”
话里话外都是故事,而林饮月这次选择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知道张雨汀肯定不会说。
就这样,两人一路无话的来到程渡玄所住的城中村,当来到楼下,林饮月抬头看着二楼窗户贴着的事务所三个大字,第一次来都没注意到。
当两人穿过破旧的楼道,来到程渡玄家门前,张雨汀礼貌的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见无人回应,张雨汀在林饮月惊讶的目光下,熟练的从墙上的电箱里取出一把钥匙,将门打开,屋内还是一片黑。
当两人走进屋内,林饮月看见了几天未见的程渡玄。
程渡玄此时正俯在靠窗的老板桌上,温柔的灯光从窗外洒在他的后背,此时的他正戴着耳机,认真的填写着一个表格,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跳着不知名舞蹈,全然没有注意到屋内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咳咳。”
张雨汀发出重重一声咳嗽,程渡玄这才发现屋内来了两个人,连忙将填写的表格收进抽屉里面,生怕被人看到。
“你们怎么来了。”
程渡玄从老板椅上站起,招呼着两位友人。
而张雨汀毫不客气大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开口不善阴阳怪气道:
“当然是来看看我的好朋友呀,不知道以为赚了什么大钱,回去享受去了。”
程渡玄讪讪一笑,倒了两杯水放在两人跟前,开口解释道:
“主要是前几天龙哥那件事被我爸知道了…”
“什么事啊。”
张雨汀开口询问道。
“就是借了点钱…”
“你疯了?找龙哥借钱?什么不跟我说?”
“…”
张雨汀对程渡玄表现出明显的不满,这么重要的事居然瞒着他。
“后来呢?”
“当时饮月不是也在么,就是龙哥找我还钱么,然后我把人家给打了,然后跑了,龙哥告状到我爸那里去了,然后我爸就来了…”
“等等…你是说,你找人家借钱,然后人家找你还钱,你把人家给打了,是这个意思吧?”
林饮月开口问道,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差不多吧…”
“那你还钱了吗?”
“没有。”
“…”
这下子轮到林饮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种人。
“你没事就好…我去,再不回去寝室就要关门了,我来就是看看你,下次记得回消息啊,我还以为你被狼叼走了。”
张雨汀看了一眼时间,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迅速逃离现场。
“你…真的很缺钱么…”
听完程渡玄的经历,林饮月小心的问道。
程渡玄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神情变的严峻起来。
林饮月见状,连忙解释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如果你有困难的话,我还有一些私房钱,可以借给你,还是不要像社会人员借钱比较好…”
“什么时候还。”
“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
程渡玄紧绷的脸一下子送了下来,笑道:
“这可是你说的啊,我一辈子不还怎么办。”
这下子轮到林饮月不说话了,不知道程渡玄卖的什么关子。
“瞧你那样,我有落魄到这种地步么。”
你都落魄到想社会人员借钱的地步了啊,还要多落魄,如果被人催债到学校让老师知道就完蛋了啊。
林饮月在心里吐槽着,随后想到了什么,说道:
“你家里人呢?不管你么。”
程渡玄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
夜晚的霓虹使人陶醉,城中村的百态也令人羡慕,饮酒的醉鬼正扶着电线杆子呕吐,上头贴着的重金求子不知道存在了多久,有多少赌徒看见之后有过向往,而当电话铃声响起,醉鬼也不醉了。
“喂?没喝,真没喝,打牌呢,马上到家。”
便利店的妇女一边刷着剧,一边检查孩子的作业。
“笨死了,这都不会,你看看谁谁谁家孩子。”
人生百态,无一是我。
“对了,我当上数学课代表了,虽然你没有上课,但是你的作业我给你带过来了。”
“?”
“我放桌子上了,拜拜。”
说完,林饮月起身离开,飞似的逃离现场,生怕被程渡玄追上将作业还回。
当她逃到门口时,身形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
“晚安。”
房间内顿时又只剩下了程渡玄一个人。
程渡玄看着茶几上的作业,哑然失笑。
他走到老板桌后,打开抽屉,将表格拿出来,随后撕碎。
自那晚以后,两人的关系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在白天的时候,两人是正常的同学关系,小打小闹,没有一丝违和感。
当夜幕降临时,属于人特有的感情就会水满则溢,流露于言表之中。
如果月亮有思想,见识了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当月亮在眺望人们时,地上的人又何不是在仰望月亮。
“你现在回家吗?”
程渡玄看着仰望星空的少女,清澈的眼神中情不自禁的流露出哀伤的神色。
他也不忍打断如此美景,可夜已晚,风微凉。
林饮月回过神来,开口询问道:
“当人们凝视月亮时,月亮也会凝视人们嘛?”
程渡玄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知小神仙,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用所学的知识说道:
“嗯,就如尼采所说的那样,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应该是一个道理吧…”
程渡玄觉得这套说辞有些尴尬,说罢,又问道:
“你怎么了,今晚怎么这样。”
“没事,该回家了。”
“你先别急着回,跟我一起去见一个人呗。”
“去见谁?”
“一个前辈。”
在林饮月狐疑的眼神下,程渡玄开始带路。
当踏入休闲公园的时候,林饮月严重怀疑程渡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一路上程渡玄保持缄口不言,什么话都没说,这更加勾起了林饮月的好奇心。
夜幕的休闲公园与白天截然不同,因为背靠着山,虫鸣不断,树林间时不时还会传来野猫的叫声,略显恐怖。
程渡玄领着林饮月来到一处空无一人的亭子,遗留的塑料水瓶证明此地有人来过。
此时林饮月内心十分紧张,不过转念一想,无论结果有多坏,反正都是一死,于是将内心的躁动全部压下,直接坐在石椅上,也不管是否冰凉。
最终还是程渡玄忍不住了,开口询问道: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饮月无所谓的说道: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我又不是特别八卦的人。”
末了,又补充道:
“我相信你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带我来这。”
“唉,怎么说呢,就是我以前学校的一个朋友,现在也在我们学校,我之前欠了他一个人情,他有事要我帮忙。”
“嗯?什么人情。”
“我又不是一个八卦的人~”
“不说就不说,我又不想知道。”
说罢,林饮月便不再理会程渡玄,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相坐,聆听着夜晚主人们的大合奏。
“你的伤口好些了么?”
还是程渡玄先开口打破宁静,询问林饮月的伤势。
“好多啦,已经结痂了。”
林饮月撩起裤子,露出白皙的大腿,原本触目惊心的伤口已经结上了薄薄的一层痂。
“没事就好,你把裤腿放下吧,公园里蚊子多,别被咬了。”
程渡玄只是看了一眼,脸一红,赶忙将脸别过去,好在光线较暗,林饮月看不出他的异样。
“不是你要看的么?莫名其妙,知道蚊子多还要带我来这,还要等多久,我要回家了。”
长时间的等待让林饮月有些许不耐烦了,程渡玄只是安慰道:
“别急,快了快了。”
话音刚落,一道手电筒的光束从林间小路照射过来,伴随着光束越来越近,一个女生出现在亭子之中。
“不好意思,有点事情耽误了,好久不见,道长。”
林饮月细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女生,穿着十分随意,面带疲惫,好似连续工作了好几天的社畜且没有加班费。
“兰蒿语学姐,好久不见呀。”
“道长考到我们学校都不跟我说一声,要不是上次在食堂遇到张猪婆,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琐事太多,抱歉抱歉。”
兰蒿语在说话的同时也在偷偷打量林饮月,想从对方的脸上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可是林饮月的脸庞上除了那常年波澜不惊的冷静,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就好像世间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这么快就谈新女朋友了?看来你艳福不浅啊。”
林饮月此刻表情有些动容,眼神望向程渡玄。
“别瞎说啊,我和她从来就没有在一起过,学姐你有什么事快说吧,现在也不早了。”
兰蒿语见状,收起玩心,结束了叙旧,开始认真说事。
“我是艺术生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雨汀跟我说过,你是学音乐的。”
“是,但是我们学校的音乐教室有问题。”
“什么问题?”
林饮月听到这话,也好奇了起来,静静等候着兰蒿语继续说下去。
“也是我们前辈跟我说的,当年我们学校有一个女学生,周末放学的时候独自一个人在教室练声,结果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后来就一直流传着半夜时分会在教室听见她的歌声。”
听到这,林饮月忍不住开口了,无语道:
“这是什么校园恐怖传说,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有人信这个啊,思政课全部都摸鱼去了吧?”
兰蒿语接着说道:
“是,我也不信这些,可是总有人说晚上的教室太恐怖了,一放学就溜了,怎么说都不听。”
程渡玄问道:
“那你想干嘛呢?”
兰蒿语说道:
“我想你们半夜溜到音乐教室,录一段视频,证明根本没有鬼。”
“不是,这只是他们找的借口罢了啊,不想练就是不想练,就算没有鬼,他们还是会有一百个借口走人,这根本没有用啊。”
程渡玄说完,林饮月又接着说道:
“是啊,而且晚上偷溜进学校里面,如果被抓到了,免不了处分,到时候怎么办啊,风险太大了。”
“唉…”
兰蒿语叹了一口气,解释道:
“他们说好了,只要我证明教室没有问题,就留下来,而且我也是没办法了,如果他们再不练习的话,我们小组肯定会垫底,我的奖学金就没着落了。”
程渡玄想到什么,刚想开口说话,随即转念一想,又把嘴巴闭上了。
兰蒿语看出来了程渡玄想说什么,说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说到底还是为了奖学金,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们也没损失什么,你也别忘了,当初可是我帮你瞒着倪恬琦的。”
林饮月只一个眼神,程渡玄立马就打断了兰蒿语。
“行了行了,我帮你还不行么。”
“行,那你尽量搞快点,我还有事,先走了。”
兰蒿语说完,打开手电筒,离开了亭子。
林饮月看向程渡玄,后者只是虚心的回避林前者的目光。
“唉,终究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出现了裂缝,我感觉到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道厚厚的壁障,我在这头,你在那头。”
“…”
“多的我也不问了,我对别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
说的时候,还将别人两个字加重了。
“有点复杂,以后有空了跟你说。”
“我现在就很有空呀。”
说完,林饮月还眨巴眨巴了眼睛,可是光照实在太暗了,程渡玄也看不到。
“你以为我是为了保密而被迫答应她的么,我是有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
“我希望等我长大以后回忆起这段学生时代,是有故事有经历的,而不是被厚厚的书本和数不尽的练习册所束缚,唯一的娱乐手段只有手机。”
“…”
林饮月没有接话,只是思考着程渡玄所说的话。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
“你真的会算命吗?”
林饮月没有回答,反而是开口问道。
“你不是无神论者嘛?怎么相信算命这一套了。”
“信不信是我的事,会不会是你的事,你到底会不会。”
“当然会啊,你算什么东西。”
“…”
人活一世,会有遗憾么,答案是会的,只要时间还存在,只要还继续成长,遗憾就会一直如附骨之蛆般缠绕在身边。
林饮月没有等来希望,却等到了林正南喝醉了酒。
当林饮月开门的时候,一股酒气扑面而来,熏的她直皱眉头。
“月月,月月你回来了呀,来陪我喝一杯。”
林正南躺在沙发上,眼神迷离,看见林饮月回来了,招呼着她。
“来啊来啊,喝点没关系。”
林正南明显已经喝多了,有点神志不清。
林饮月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走到厨房,倒上了一杯水,放在林正南身前。
“少喝点酒吧,对身体不好。”
林正南看着灌满水的杯子,如同他此刻的情绪一样,即将溢出来。
“我妈如果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肯定会对你很失望。”
听到这话,林正南突然猛的从沙发上站起身,因为醉酒的缘故有些摇摇晃晃,险些栽倒下去。
只见他抓起水杯,猛的往地上一摔,瞬间玻璃碎片飞的满屋都是,留下一地的水渍。
飞溅的玻璃碎片划破林饮月白皙的手臂,鲜血瞬间流出,但是林饮月被林正南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受伤了也没发觉。
林正南做完一切后,摇摇晃晃的走进卧室,猛的将门一摔,随后林饮月就听见房间内传来林正南的怒吼:
“滚啊,滚远点。”
随后没有了动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林饮月此时的心脏被吓得剧烈跳动。
屋子内,一片寂静,安静到能听见自己轻微的呼吸声。
林饮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将恐惧收起,先是拿起拖把将水渍拖干净,随后又拿起扫把,将玻璃碎片扫净。
直到鲜血顺着手臂滴落在地上,林饮月感受到一阵疼痛,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
……
“咚咚咚。”
“来了,谁呀。”
当陈彤彤打门看到林饮月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开口问道:
“小月,你怎么了?”
不问不要紧,一问就出事。
林饮月眼泪瞬间喷涌而出,但是她还是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可是委屈和恐惧已经在喉咙里打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小月,你手上怎么在流血啊,快进来。”
陈彤彤连忙将林饮月带进屋子,简单清洗一下伤口,开始给林饮月包扎。
当白色的绷带将伤口完全裹住的时候,林饮月已经没有哭了,只有残留的泪痕见证着这位少女的软弱。
“你爸爸是不是喝醉了。”
林饮月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
“彤彤姐,为什么人要喝酒?”
陈彤彤笑了笑,将林饮月的秀发撩至耳后,说道:
“人总会有烦恼呀,有的人跑步释放,有的唱歌释放,还有些就会喝酒呀。”
“喝醉了真的就能忘记烦恼么?”
“喝多了确实能暂时忘记,可是烦恼还是存在的呀。”
陈彤彤把林饮月的身子转了个圈,让其后背对着她,开始给林饮月捏肩。
“你爸爸是不是喝醉了。”
“是,我就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就摔杯子,还让我滚。”
“这就是他的不对了,这么可爱的女孩,疼还来不及呢,怎么好意思欺负的。”
说罢,将林饮月搂在怀里,开始揉搓林饮月的脸蛋。
林饮月挣脱开来,看着陈彤彤的眼睛,问道:
“彤彤姐,我怎么感觉你很熟悉我爸,你们很早就认识了吗?”
“我和你爸爸是大学同学。”
“啊?”
林饮月有点不敢相信,连之前的委屈全都抛之脑后,等待着陈彤彤继续说下去。
可是陈彤彤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笑盈盈的看着林饮月。
等了一会儿,林饮月按耐不住了,催促道:
“彤彤姐,你接着说啊。”
陈彤彤没有接话,只是转头默默的看着阳台摆放的那几盆木槿花,粉色的花瓣在夜晚的风中摇摇欲坠。
“啊,忘记把花盆收回来了。”
“我来帮你!”
“你坐好,手上刚刚受的伤,等一会儿都不行嘛,这么着急。”
说罢,陈彤彤起身打开阳台的门,将花盆一个个往屋内运。
林饮月坐在沙发乖巧的等候着,直到最后一个花盆被放在地上,陈彤彤这才又重新坐在林饮月的身旁。
“好啦,你想听什么。”
“就是我爸以前的故事啊,都给我讲讲。”
“我和你爸认识是在大学,我们都是文学社的成员,你爸还当上了社长呢。”
“文学社社长?这么厉害?”
“是啊,写的一手好字,又懂得吟诗,你爸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长的又帅,是我们系的校草呢。”
“啊?”
林饮月一想到林正南那副憨厚老实本分人的脸,不由的惊讶了起来。
见到林饮月不相信,陈彤彤假装生气的说道:
“我会骗你,你要是不信的话那我就不说了,反正你也不信。”
“我信我信,我怎么不信了。”
林饮月连忙安慰陈彤彤,生怕她不讲了。
“那个时候我们和隔壁学校搞了一个文学社联谊…对了,你知道你爸妈是什么时候离婚的的嘛?”
“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
“哦哦,接着说,那个时候不是联谊会嘛,你爸和一位姑娘好上了,属于是一见钟情的那种。”
“喔!然后呢然后呢。”
陈彤彤顿了顿,又说道:
“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呀,听说你爸宣布恋情的时候好多小姑娘都在被窝里面偷偷掉眼泪呢,哈哈。”
陈彤彤笑了笑,这个笑容有点苦涩,可是林饮月没有看出来,只是接着问道:
“然后呢,他们毕业就结婚了吗?”
“傻孩子。”
陈彤彤笑着拍了拍林饮月的脸,说道:
“他们要是结婚了,哪来的你呢。”
“所以说是因为我妈他们才分的手?”
“不全是。”
林饮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早已经到第二天了,可是她为了听故事,早已忘记明天还要上课这件事。
陈彤彤卖了个关子,问道:
“你知道包办婚姻么?”
“知道,我爸妈就是包办婚姻的?”
“对,当时他们本来约好了毕业一起来S市工作,结果你爸一回去就结婚了。”
“不对啊,如果说他们在处对象,那直接跟我爷爷说不就完事了,怎么会一回去就结婚呢?”
“我也不知道,这件事你可能得问你爸了。”
“愁死了,我爸肯定不会说的。”
听到这话,只见陈彤彤跑到卧室,翻箱倒柜的找着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她从一个纸箱里面掏出一张纸条。
“呐,给你。”
林饮月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串数字号码。
“这是?”
陈彤彤没有回答,只是催促道:
“好啦,你明天还要上课,今晚你就睡我这,赶紧睡觉去吧。”
林饮月点了点头,好像猜到了什么,将纸条折叠好,郑重的塞进口袋。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很快,入学军训马上要开始了,同学们还在兴奋的讨论教官会是什么样,对这种集体活动十分向往时,程渡玄还在办公室和莫文章扯皮。
因为他刚刚知道,林饮月并不打算去参加军训。
那晚林正南喝醉之后对林饮月发脾气,酒醒之后也是十分的愧疚,一连几天都是很晚回家,每次都是等到很晚了,林饮月已经睡着了,才敢悄悄的溜进家。
就好像做贼一样。
直到一天晚上,林正南悄咪咪的开门时,正好看见林饮月起床喝水,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才勉强从牙关里面说出一句对不起。
而这句对不起好像抽干了他的全身力气,说完就好像等候被判刑的路易十六世一样。
“没事,爸,你以后少喝点酒吧,对身体真的不好。”
林正南像鹌鹑一样点了点头,末了,林饮月又补充道:
“爸,这次军训我不想去,我想在S市逛一逛。”
林正南非常爽快的答应了,还十分贴心的给了一大笔钱,只是对学生党来说算是巨款。
……
“莫老师,我是真的有事,去不了。”
莫文章没有理会,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随后将茶叶渣子吐进垃圾桶,随口说道:
“有没有事不是你说的算,得让你家长给我打电话。”
程渡玄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了什么,说了句告辞随后离开了。
程渡玄早在开学时候就动了手脚,以换了电话号码为由将他爸的电话号码掉包了。
大课间,教室内,林饮月还趴在桌子上睡觉时,张雨汀却和班上一个男生发生了冲突。
因为还没有进行军训学习广播体操,所以大课间的时间十分充足,大家都有自己的事做。
本来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张雨汀在小卖部等候结账的时候,被班上一个叫倪恬琦的男生插了队,因为当时小卖部人确实挺多,倪恬琦没有看到,不知道自己还排在别人后面,便结完账走了。
当张雨汀回到教室的时候,倪恬琦正在坐在后面的书柜上吃东西。
看到倪恬琦这副模样,张雨汀瞬间气不打一来处,却忘了自己还没有吃早餐,此刻肚子还是饿着的。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很小很小的事,可能只是因为自己的某个缘故而被放大了无数倍,如果张雨汀吃饱了再想这件事,可能就不会生气了。
“拿个书,起开一下。”
倪恬琦看着张雨汀一脸不爽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当他准备从书柜上下来时,只见张雨汀猛的将他从书柜上拉了下来,而倪恬琦因为没有站稳,猛的摔倒在地,吃了一半的汉堡也掉在地上。
“你想干嘛。”
倪恬琦从地上爬起来,冷漠的看着张雨汀,就好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是我语气不善嘛?那我换一个说法,劳驾。”
还故意将劳驾两个字咬的很重。
还在班上的同学,瞬间都安静了下来,一时间热闹的教室鸦雀无声,只剩紧张的气氛。
“哎呀哎呀,都是同学,何必搞的这样,都冷静一下。”
班长从座位上走到教室后面,开始打圆场,毕竟班长是班上公认的好人,不然也不会当上班长。
一时间班上的气氛变的十分紧张,就好像一个待燃的火药桶,就连萨拉热窝事件在面前都不值一提。
倪恬琦没有说话,只是在班上女生的惊呼声中,突然一拳打在张雨汀脸上。
张雨汀被突然的偷袭打的头昏眼花,随后调整了一下姿势,两个男生瞬间扭打在一起。
男孩嘛,正值年少轻狂,没有一丝技巧,全靠蛮力。
而班长此时还在劝架:
“你们不要再打啦。”
如果此时有BGM的话,戏剧性将会拉满,可是没有如果。
班长的劝架在此刻显得如此无力,可是他还是要劝,不然就要失职了。
“来几个人拉开他们啊。”
班长急忙提醒其余正在吃瓜的同学,正在其他同学也要上来帮忙时,张雨汀口袋里的汉堡在扭打时掉落在地上,被倪恬琦踩扁。
就好像往正燃烧的房子里面倒上一桶满满的柴油,诶,房子着火我拍照,人生乱套我睡觉,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
战火愈加热烈,原本想上前帮忙的两个男生也停下了脚步,无他,两个人打的实在是太凶了,吓坏了他们。
没被社会毒打过的花苗,在刚开学的这些天就遇到这种事,如果他们不帮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班长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早已有懂事的同学跑去办公室找老莫了。
两个人边打边退,互相掐住肩膀,比着蛮力,渐渐退到正沉溺于梦境之中的林饮月的身前。
“嗯?你们在干什…我去。”
林饮月被女生的惊呼声吵醒,可当她醒来的时候就被两只酣斗的雄狮撞倒在地。
连人带椅的翻倒在地,摔的七荤八素。
而刚从办公室出来的程渡玄在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去报案的同学,听完简短的描述,也是立马赶到了教室,而他刚好看到了发生的这一幕。
“你们在干嘛啊!”
只见他飞奔过来,猛的一脚踹在张雨汀的皮鼓上,两个人瞬间双双倒地,而张雨汀也压在了倪恬琦身上。
程渡玄没有再理会两人,连忙将摔倒在地的林饮月扶起来。
“你没事吧。”
“没事就吃溜……”
林饮月还没说话,一声怒吼打断了她。
“你们两个在干嘛!”
老莫得到消息后,也是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在他人生这一辈子里,只有这个时候是跑的最快的,哪怕是他年轻的时候也比不上此刻的速度。
“这才开学多久啊,班上同学就打架了,当学校是什么地方,拳击馆吗?这还有三年呐,三年,你们不得把学校给掀翻了!”
再年轻气盛的老虎,遇到班主任,就如同遇到佛祖的孙猴子,勇气再盛,也不得不被压在五指山下。
“你们两个给我滚来办公室。”
张雨汀听到这话,垂头丧气的从地上爬起来,而倪恬琦还有些不服气,瞪了张雨汀一眼。
两个人都悻悻离开了教室跟着老莫去办公室。
“你怎么样,有没有摔伤。”
“没有,他们怎么打起来的?”
“不知道,你刚刚…”
正在程渡玄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上课铃响起,打断了他。
“上课了,有事以后再说。”
程渡玄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手放在口袋里面,紧紧拽住从林饮月口袋里面掉出来的纸条。
事务所内,程渡玄正举着一张纸条,对着窗外的太阳,仔细看着,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此时虽然是工作日,可是程渡玄并没有去上学,因为军训已经开始了。
程渡玄通过一些特殊手段,成功的请到了假,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手段。
程渡玄瞧了好一会儿,也没从上面看出什么问题来。
接着,程渡玄从老板椅上转到桌子跟前,拿着笔,将“密码”两个字划掉,随即在“电话”两个字后打上一个勾。
程渡玄此时的脑海里突然想到了林饮月那张忧伤的脸蛋,在月光下发呆,眼神中充满了向往。
再一结合如今她来到S市,和父亲住在一起,瞬间脑补出一个画面。
悲伤的少女独自坐在窗前,仰望着星空,一滴泪水从脸颊上滑落,掉在手上捧着的相片上,随后一声呼唤,少女连忙将泪水擦干净,把相片仔细收起,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如果思念是一种病,那我可能得了绝症。
“嘶…”
见越想越离谱,程渡玄连忙将脑子里面奇怪的画面甩出去。
“想这么多,打个电话问一下算了。”
随后,程渡玄在手机上输入了这串电话号码,可当他拨通后,对面一直没有接听,而程渡玄也注意到,电话号所属地居然就在S市!
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那头接听了电话。
“喂。”
一道温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出,程渡玄的脑袋瓜子此时转的就像上了发条的银河巨舰,只一秒钟,就想好了说辞。
“您好,我是银月事务所的,我们有接到一个委托是关于您的,请问您现在方便,先说一下,我们不是诈骗…”
程渡玄生怕对方以为是诈骗电话而挂断,连忙补充说明。
“啊?这个电话号码我很久没有用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自然是我们委托人告诉我们的。”
“那你方便透露一下姓名嘛?”
“那个…我们不能说…”
“不说就挂了,我还有有事,拜拜…”
程渡玄听到这话,急忙道:
“我们有职业素养的,只能透露姓氏,双木林的那个姓氏。”
对面听到这话不做声了,程渡玄以为对面挂了,问道:
“喂?请问您还在嘛。”
“在的,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吧。我还有事,拜拜…”
“不好意思,我们委托人付过钱的,如果我们不完成也不好交差啊。”
见对面还想挂断电话,程渡玄急了。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那个您方便嘛,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
对面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什么,随后说道:
“行,就今晚吧,等我下班了之后给你发个地址。”
“好,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祝您生活愉快。”
挂断电话之后,程渡玄又给林饮月打去电话。
“喂?我在睡午觉,如果你没有很重要的事就赶紧自裁吧。”
林饮月慵懒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出,明显带有一丝不爽。
“很重要的事,我问问你,你有特别想见的人吗?”
“有啊。”
“他对你很重要吗?”
“很重要。”
“那你等会来我这一趟,你会见到他的。”
说罢,故作神秘的挂断了电话,只留下一个雾水的林饮月,在电话那头百思不得其解。
……
当钟声响起归家的信号,随着太阳公公结束了一天辛勤的劳作,准备打卡下班时,林饮月来到了程渡玄面前。
“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呢?我怎么没见到呢。”
林饮月直勾勾的看着程渡玄,只见他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
“程渡玄,他们军训结束了我们可能得聚个餐。”
“啊?为啥。”
“因为那天是你的头七。”
林饮月冷漠的说道。
“哈哈哈…”
程渡玄试图用尴尬来掩饰自己的紧张,可是林饮月不吃这套,只是接着说道:
“还有什么事没有,没有的话我回去了。”
“现在没到时间,人家还有事,你就等一下吧。”
林饮月在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最好没有骗我,不然的话…”
“吃席?”
“但是你吃不到了。”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骗你,是真的,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程渡玄端来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真没有。”
林饮月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道:
“我现在相信你是真道士了,说话云里雾里的,泄露天机会被老天爷收走是吧,怎么老天爷还不把你收走,在人间留着你这个祸害。”
程渡玄笑了笑,没有理会林饮月的挖苦。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么,你之前出事的时候你爸不是来了吗?怎么没看见他啊。”
“他很忙,一天到晚到处跑,基本很少回来,有时候我都快忘记他的模样了。”
听到这话,林饮月瞬间感同身受,安慰道:
“有些爹就是这样的,给不了条件也给不了陪伴,不过没办法,谁叫他们是爹呢。”
林饮月想到什么,又问道:
“那你妈去哪了?”
程渡玄没有说话,只是低下了头,神情落寞,而林饮月见状,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说道: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没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早已经想开了。”
见气氛有些紧张,林饮月也是岔开话题,问到:
“你那学姐的事要什么时候做啊。”
“就这几天吧,不过可能需要你的帮忙。”
“啊?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了,我不去,大晚上的溜学校里面捉鬼,我看你中二病有点严重。”
林饮月连忙摇头,生怕被程渡玄拖下水。
“张雨汀去军训了,现在能帮上我忙的只有你了啊。”
“那找你学姐啊,她不是不用军训嘛?”
“他们艺术生集训去了,要下个月才能回来,只有现在才是最好的时候,再过一段时间就没有机会啦。”
“你其他朋友呢?难道就这两个朋友吗?”
听到这话,程渡玄眼珠子一转,在林饮月看不见的表情迅速变化,装作很难过的样子,说道:
“我以前因为性格不好,得罪过很多人,他们都…”
说着说着,还装作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
如果这个世界没有奥斯卡,那以后颁奖就要改名叫程渡玄奖。
“你用力过猛了,来来来,有本事你就哭出来,哭出来我就信了,我还没见过男孩子哭呢。”
程渡玄的变化把林饮月整乐了,很明显林饮月不信这一套。
程渡玄见林饮月不信,收起浮夸的演技,说道: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等等,你不会是想带我去学校吧?我不去。”
程渡玄起身来拉林饮月。
“真不是,你到了就知道了,走吧。”
林饮月在半信半疑之下跟着程渡玄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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