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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神山

古月临江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个人,一只鸟,一把锈剑,一段凡人浴火重生,拯救苍生的传奇故事!他,谢家村人氏,本遗腹子,家人盼其能长大成人,遂取名长生。他幼时丧母,与爷爷相依为命。九岁那年,谢家村被屠,唯其幸存,他爷爷弥留之际,将其托于紫袍道人。紫袍道人将其带回三神山,传其道法。然造化弄人,他身中噬魂魔咒,命不久矣。紫袍道人,耗损修为,为其续命。为不累及师门,他偷偷下山,寻解咒之法。机缘巧合下,他得知屠村真相,仇人近在眼前,他该如何应对?神秘黑衣人,动作不断,魔教隐藏着何种阴谋?人心叵测,何为真爱?苗族少祭司,神秘少司命,同门旧爱,他会如何抉择?浩劫来时,是为挚爱寻复活之法,还是拯救苍生?弑师仇人,同门师兄,他该何去何从?红尘扰扰,道无穷尽,何谓正道?

主角:沈天钧,妙妙   更新:2023-03-23 17: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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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天钧,妙妙的其他类型小说《三神山》,由网络作家“古月临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个人,一只鸟,一把锈剑,一段凡人浴火重生,拯救苍生的传奇故事!他,谢家村人氏,本遗腹子,家人盼其能长大成人,遂取名长生。他幼时丧母,与爷爷相依为命。九岁那年,谢家村被屠,唯其幸存,他爷爷弥留之际,将其托于紫袍道人。紫袍道人将其带回三神山,传其道法。然造化弄人,他身中噬魂魔咒,命不久矣。紫袍道人,耗损修为,为其续命。为不累及师门,他偷偷下山,寻解咒之法。机缘巧合下,他得知屠村真相,仇人近在眼前,他该如何应对?神秘黑衣人,动作不断,魔教隐藏着何种阴谋?人心叵测,何为真爱?苗族少祭司,神秘少司命,同门旧爱,他会如何抉择?浩劫来时,是为挚爱寻复活之法,还是拯救苍生?弑师仇人,同门师兄,他该何去何从?红尘扰扰,道无穷尽,何谓正道?

《三神山》精彩片段

第1章:楔子

【时间】确切时间不明,只知是始皇帝一统六国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

【地点】神州大地。

【主要人物画像】

神机子

徐福弟子,神妙子夫君

玄妙宗开山祖师

仙风道骨,一身紫袍

擅卜卦炼药,心系苍生

道法高深,已达太极上境

看家本领:玉清雷霆真诀。

……

神妙子

徐福弟子,神机子之妻

气质上乘,姿色貌美

着白绸长袍,弹得一手好琴

修为颇深,已达太清境。

……

沈天钧

玄妙宗大弟子

道号玄真子

为人谦恭仁厚

着白色道袍

修为已达有极上境御虚境。

……

妙妙

神机子神妙子爱女

道号荷仙真子

一袭藕荷长裙

道法颇深,已初窥太极境

成名技:太上混元真诀

防身法宝:荷花鎏金阙。

……

谢长生

神机子第八小徒。

道号玄处子。

一袭鹤尾锦白袍。

随身法宝:锈剑。

贴身宠物:玄鸟。

后期身负佛道两家功法

本故事绝对主角。

……

赤黑鬼(前期最大反派)

鬼隐门掌门,道号赤黑子

面容诡异,半边红脸半边黑脸

修炼邪功,鬼隐密录。

……

后期超级大反派…

魔法高深,邪神附体

(至于是谁,暂不揭晓)

……

Ps:本篇没有所谓黄金三章,故事线索,以神机子开山立派徐徐展开……

天道无亲,常与人善!

这世间本是没有人类的。

无极时期,时间尚不存在,天地未开,宇宙混沌,盘古孕育其中,沉睡一万八千载,盘古一划天地开,始生太极,再有阴阳……万物因此孕育。

及至上古时期,草木虫鱼,走兽飞禽,恣意生长,但世间仍少了些什么。

大地之母,女娲,有感世间万物,缺少灵长,遂口吐仙气,抟土造人,人类由此而生。

人生之初,皆纳仙气,神识饱满,本领超凡,然此举有悖天道,女娲遂将人类天灵封印,神识湮灭,让其自寻生存繁衍之道。

于是,人事无常,生老病死,鳏寡孤独……接踵而至。

然,人,毕竟大神所创,生灵之长,虽天灵封印,不复神识,但偶有灵光乍现时。

多数人,见天有不测风云,电闪雷鸣,百川东归入海……遂以为苍穹之上,有诸位神明;海外孤岛之境,有世外仙人。

于是凭主观臆想,创造出各种神祇,顶礼膜拜,祈福消厄,望早脱苦海。

还有部分人,自信本体非凡,人定胜天,他们认为,与其耗力于塑泥造像和顶礼膜拜上,不如自救。

他们内服丹药,外修玄术,逐渐掌握了异于凡人的强大力量。

于是,一股炼丹修真之风又蔚然开来,上至王公贵胄,下至黎民百胜,趋之若鹜。

他们坚信,有金丹圣药,修真妙术加持,超脱生死,羽化登仙,仅是时间问题。

他们前赴后继,探寻着长生不死之道,其中又以神州大地最盛。

神州沃土,天高明,地博厚,山钟灵,川流远……能人异士繁多,修炼之法万千。

如此,渐有了门户之争,正邪之分,由此引发的尔虞我诈,攻伐屠戮,实不鲜见。

他们各行其“道”,苦苦探寻,然成果杳然。

不知过了多少年。

一个方士,在东海之滨,大手一挥,一支庞大的船队,扬帆起航,迎朝阳而去。

方士此行何去?

传闻东海之外有三山,曰蓬莱、曰方丈、曰瀛洲,仙人居之。

方士此行,正是奉始皇帝敕令,赴三山寻仙,求不老仙药。

船队浩浩荡荡,消失在海天尽头。

方士一去,杳无音信。

神州大地,风云再起。

始皇崩,沙丘之变,二世得立,赵高弄权、指鹿为马,民不聊生、揭竿而起……

帝国,二世而亡,朝纲失序,江山失统,天下,硝烟四起!

透过层层硝烟,来到神州大地深处,这里却有一处世外桃源,远离战火喧嚣。

此处,山峰险峻,层峦叠嶂,浮云遮眼,世人难见其真容。

层峦之上,住着一对年轻男女,他们在此培育灵根仙草,炼丹修道。

多年以后,两人于此,开宗创派,广收门徒,教化世人。

两人所居之山下方,有一大峡谷,峡谷北端尽头,有一大山谷。

谷中禅香袅袅,梵音阵阵,似有人于此,常伴青灯古佛,苦修佛法。

神州大地之东,便是东海。

东海之滨,藏着一个古老的门派,他们原属道门,却行踪隐秘,逐渐自成一派。

神州大地以西,有十万大山。

山中所居苗族,避世两千多年,虽岁月更迭,但他们仍用最原始的方式,守护着自己最后的信仰。

神州大地西南,有一诡异小镇。

此镇,因一门派得名,该派曾煊赫一时,后又沉寂百年,直到新掌门的出现,该派才再次兴起。

但它兴起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个天大的阴谋,最后竟演变成一场天地的浩劫。

一场正与邪的较量,就此展开……

而故事的开端,便是从那对年轻男女,居住的大山开始的。


神州腹地,有山,有大山!

绵亘数百里,层山耸翠,似惊涛拍岸般雄伟壮丽。

山上古树参天,翠柏密布;清泉流石,灵药如簇。

这里杳无人迹,唯有珍禽嬉闹,灵鹿低鸣。

层山之上有奇峰,峰极险!

四周绝壁悬崖,似刀砍斧凿过一般,峰顶高耸入云,若隐若现,远望过去,似一把仙剑直刺青穹。

这便是玄妙宗所在——“三神山”。

可能有人会问:

这三神山(注一),不是海外三座仙山吗?为何此处也叫“三神山”?

这,还得从当年的那次东渡说起。

那一年,始皇帝一纸敕令,徐福率三千童男童女东渡,远赴海外的三神山,寻访仙人,祈求不老药。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大海深处行进。

经年累月之后,他们终于在大海深处,找到了传说中的三座仙山。

众人焚香沐浴,弃船登岸,往山中寻去。

一路花团锦簇,灵根仙草无数,天池罗布,仙荷争放,仙禽灵鹿之声不绝于耳。

但寻遍三座大山,皆未见仙人踪迹,于是,众人于此暂居下来。

众人闲来无事之时,采撷山中仙草灵根,以之炼制丹药。

发现所得丹药,虽不能求长生,却也能延年益寿,使人远离病痛。

众人大喜,广设丹炉,淬丹炼药。

海外方几日,世上已数年。

众人等着回返,但徐福却另有打算:

“身负皇命,兴师远涉,非但未遇仙人,更无不老药,皇帝暴虐,回去恐难保全。

“今我处世外,不归天管,不归地辖,大小之事皆我做主,况此间仙境,乃炼丹修真的绝佳之所,何不于此安居繁衍?”

徐福权衡再三,遂下定决心,不再回返。

悠悠数载,童男童女,皆成少男少女。

众人耽于方外之乐,皆忘故土!

但总有人不忘初心,时时心系故土。

一众男女中,有一男女夜夜望月思乡,眺望大海西岸。

他们本以为,暂居数月,便可回去,没想到几年过去了,徐福非但无意回返,还打算于此久居。

两人只得自做打算。

那晚,月圆风清。

他们趁众人熟睡,偷偷携带大量灵根仙草,古籍善本,登船离岛。

一路漂洋过海,重归中土。

但时移世易,归来时,始皇已崩,帝国倾覆,天下硝烟四起。

为寻找清修之所,培育灵药,他们四处云游,踏遍名山大川。

偶然一次,两人在路过一座无名大山时,发现此山竟不在舆图之上。

只见这山,雄踞层山之上,山峰奇峻,灵气聚集,峰顶浮云萦绕,鹤鸣九皋。

这不正是他们所寻找的修行之所吗?

两人遂深入重山,攀顶奇峰,于此安定下来。

从孩童时一同东渡,到同返中土,再到后来的四处云游、寻觅修行之所,十几年悠悠而过。

昔日的童男童女,已成了青年男女。

时间一久,这两人渐心生情愫,遂于此钟灵毓秀之地,以天地为媒,日月为证,结为连理。

两人在山上,平日育药炼丹,钻研古籍善本;闲时抚琴舞剑,观日出日落。

常游于山水之间,似神仙般自在生活。

又过了数十年,两人从古籍中,钻研出道家上法——“太上混元真诀”。

练成当晚,山顶上空,乌云遮月,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两人顿感大成,遂开宗立派,号曰:“玄妙”,人称“玄妙宗”。

两人又给这无名大山取了个名字,即“三神山”,以纪念当初东海之行。

又过了几年,两人诞下一女。

分娩当晚,漆黑的三神山,忽光芒大作,恍如白昼。

山顶光柱冲天,光柱四周有七只仙鹤飞舞鸣叫。

此女一生下来,便开眼能走,三日能言,十日能久站,百日就健步如飞……

因此女出生时,天生异象,妙不可言,夫妻二人,遂为其取名“妙妙”。

夫妻俩,常广育灵根,精炼丹药,深研古籍道法,每有心得,尽传爱女,闲暇之余,两人便下山行道,解困渡厄,广结善缘。

至于两人姓氏,早已无从知晓。

只知丈夫炼得一手好药,卜得一手好卦,颇有夺天地之造化,窥宇宙之神机的本领。

因此,自号“神机子”,人称“神机道人”。

妻子因长相秀美,又弹得一手好琴,于是自称“神妙子”,是为“神妙真人”。

因两人开山建派之功,后世弟子皆以祖师尊称两人,即“神机祖师”和“神妙祖师”。

神机子于四十九岁开山建派,后又掌教二百余年。

这两百余年里,除其爱女妙妙以外,他先后共收亲传弟子三十人。

但因其对弟子要求过于严苛,有不少人知难而退,最后仅留下亲传弟子八人,人称“玄妙八子”。

神机子一生除创派之功外,还做了两件大事。

这两件事,既奠定了“玄妙宗”在正道中的领袖地位,也埋下了日后天下浩劫的导火索。


神机子除开山创派之功外,还做了两件大事。

这第一件大事,便是打败前来拜山的“鬼隐门”掌门,“赤黑鬼”,避免了三神山被鬼隐门抢占。

这鬼隐门,系西南边陲小帮,三百多年前,由“无常老人”创立,一直游走于正邪之间,籍籍无名。

直到最近两百年,鬼隐门第三代掌门,“无心老人”的出现,鬼隐门才渐有起色。

后来,这无心老人更是悟出了鬼隐门无上神功——“鬼隐密录”,鬼隐门便一跃成为西南最大门派,并渐有问鼎中原之势。

但无心老人一死,鬼隐门便失去了唯一的支柱,很快被打回原形,龟缩回西南边陲小镇——“鬼隐镇”。

众弟子只好树倒猢散,各奔前程,鬼隐密录也就此失传。

而这赤黑鬼,本是一嗜酒如命的江湖术士,他称自己曾在东海之滨得仙人指点,测字、相术、卜卦,无所不会。

到了后来,他干脆说自己上知五百年,中知五百年,下又知五百年,平日多以“神算子”自居。

知晓他的人,只当这是他酒后说的浑话。

但不知这神算子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还是真有两把刷子,找他算命测字的都称灵验。

按理说,他这样,即便不能家财万贯,但至少衣食无忧。

可偏偏这神算子,又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哪天心情不好了,就歇业不干了。

因此,他虽“纵横”江湖几十载,但钱袋子,依旧比自己脸还干净,四十好几了依然打着光棍,居无定所,四处游荡。

曾有人这样问他:神算子,你说你曾得仙人指点,那仙人有没有说你什么时候转运?你说你算得准,那你怎么不给自己算算?

这神算子见有人嘲笑他,非但不恼,还满脸得意。

“我确曾在东海之滨得仙人指点,只可惜,那仙人有急事,仅在那停留了三日便漂洋而去……”

“至于给自己算命,是万万不能的,我们相术之人,有三不算,不算亡魂,不算己身,不算同行。”

“不过我确信,总有一天我会交大运。”

众人忙问:“什么时候?”

“时也,命也,时候未到莫强求,时候到时挡不住!……”

“算了吧,你还是先算算自己啥时候能讨个老婆吧!”

众人哈哈哈大笑。

神算子听了,似被什么触动了。

我也曾有过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可惜……不知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神算子双眼泛着泪光,长望西方,不住叹息。

早年,这神算子虽穷困潦倒,但为人正直,穷苦人相求,他分文不取;为富不仁者相邀,虽一掷千金,也不为所动。

他素来以救济穷人,见识广博为人所知。

但后来,不知因何变故,他心性大变。

每天醉生梦死,沉醉温柔乡中,每有算卦所得,尽皆散于花街柳巷中,即便是暗门子他也轻车熟路。

直到有一天……

不知他于何处,觅得半卷失传多年的鬼隐密录。

说来也怪,这鬼隐密录就连当年无心老人的亲传弟子都弄不明白,可到了神算子手中,他却得心应手,理解起来毫无障碍。

自此,神算子再一次心性大变,似脱胎换骨般变了一个人。

不给人算命了,不醉生梦死了,昔日流连忘返的温柔之所也不去了。

他一个人,躲了起来,潜心研究起这鬼隐密录来,勤以修练,竟小有所成。

但因所得只有上卷,加之又练得过于激进,他竟落得个一边红脸一边黑脸,似鬼怪般丑陋。

因此,人送外号:“赤黑鬼”。

他索性改旗易帜,以“赤黑子”自诩,曾经的神算子以及那一段过往,伴随着他获得鬼隐密录那一刻起,尘封起来。

赤黑鬼自习得鬼隐密录上卷后,志于重振鬼隐门雄风。

他干脆以无心老人传人自居,收拢曾经的鬼隐弟子,到处招兵买马,周边玄门小派望风归附。

他听闻中土有个叫“玄妙宗”的门派,创派方小二十年,便于正道中颇具威名。

并闻这玄妙宗,所据奇峰,多灵药仙丹,而那神妙子更是秀色可餐。

他心想,若能一举击败玄妙宗,那鬼隐门必将名震天下,那到时,那神妙子岂不任由自己摆布。

赤黑鬼想着,不免飘飘然起来,可再看底下一干相貌丑陋,目光呆滞的弟子,赤黑鬼不禁叹气,连连摇头。

这鬼隐门,自三百年前无常老人创立起,整体趋上,至第三代掌门无心老人这,更达顶峰,但后来无心老人一死,鬼隐门便开始走下坡路。

无心老人刚去世时,尚有他的一干亲传弟子,习得了一两层鬼隐密录,他们尚能独当一面,鬼隐门颓势还不那么明显。

等到无心老人亲传弟子,相继去世后,鬼隐门的人才断层才真正显现出来,到了最后竟连一些地痞无赖都混在里面,滥竽充数。

但架不住对三神山的向往和神妙子的渴望,赤黑鬼只好矮子中间拔高个。

他在一众弟子中,选了几个看起来还算机灵的,与自己一同奔赴三神山。

众人星夜兼程,三五日便到了三神山山脚。

只见一座雕刻着祥云仙鹤的汉白玉大牌坊,矗立山脚。

牌坊正上方赫然镌刻:“玄妙宗”三个大字。

也不知人群中谁先开的腔:“好气派的山门,果然不愧是名门正派,我们…我们连门都没有呢!”

一旁的赤黑鬼一扫众人,又看了看石牌坊,轻蔑笑道:“这山马上就要改姓了”。

说罢,与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何人在此喧闹?”

众人止笑望去,只见石牌坊旁,两个着素衣,负长剑的年轻道人站立,石牌坊上方还立有三人。

“何人胆敢擅闯本派三神山?”石牌坊上方中间的道人横剑问道。

赤黑鬼也懒得答话,只做了个向前的手势,十几名鬼隐弟子便一哄而上,朝底下两人攻来。

上面三人,立刻拔剑而下,与底下两人一同应战。

鬼隐弟子虽多,但多似市井无赖斗殴一般,身法招式破绽百出,几位玄妙宗弟子,凭借轻灵的剑法,左冲右突。

不一会儿,鬼隐门弟子便躺在地上呻吟。

“全是废物!”

赤黑鬼怒道。

只见赤黑鬼腾空而起,瞬间黑气遍布周身。

他右掌慢慢托起,掌中黑气蒸腾,掌力一推,瞬间一个巨大的黑掌,朝玄妙弟子飞去。

几人持剑抵挡,皆被震飞出去,口吐鲜血。

“什么玄清妙术,看来不过如此!”

“你……你到底是何人?”

躺在地上的守山弟子问道。

“速去通报,鬼隐门掌门赤黑子,前来拜山。”

几位年轻道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气愤地瞪了赤黑鬼一眼,相互搀扶着,朝山上而去。

看着几人踉跄的背影,赤黑鬼嘴角上扬,冷哼一声。

原先他心里还没底呢,但此刻,他信心满满。

但赤黑鬼不知道的是,他刚打败的那几人,仅仅是玄妙宗的二代弟子。


这边,鬼隐门众人,见赤黑鬼秒杀几人,便围着他一顿马屁,赤黑鬼自是喜形于色,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山顶而来。

另一边,那几位玄妙宗弟子,一路未敢停歇,强忍伤痛,赶回了山顶,将那山下之事,一一向“玄妙七子”禀明。

这玄妙七子,不是别人,正是神机子座下的七大弟子。

这七子一听,惊愕异常。

他们曾听神机子讲过鬼隐门的故事,但自无心老人以后,鬼隐门日渐式微,已销声匿迹百余年。

如今有人以鬼隐门自居,还打伤守山弟子,肯定来者不善。

偏偏此时,神机子和神妙子正闭关修炼。

而众弟子中,修为最高的妙妙也不见踪影,山上大小之事,暂由大师兄沈天钧做主。

沈天钧正眉头紧锁,但他所担心的,不是他们能否抵挡鬼隐门,而是怕妙妙遭到了不测。

沈天钧和几位师弟一番商议。

一面派人火速寻找妙妙,一面吩咐山上弟子,加强戒备,以防不测。

此时,鬼隐门众人,已突破层层围堵,逼近玄妙宗主殿——“三神殿”。

玄妙宗的几位二代弟子,想要阻拦,皆被赤黑鬼一掌震入殿内。

玄妙七子忍无可忍,持剑齐齐跃出,与鬼隐门众人,对峙而立。

这边玄妙七子,着素袍,持长剑,气宇轩昂,正气凛凛。

再看鬼隐门这边,个个粗麻衣裳,胸前皆缀“鬼”字,神态呆滞各异,让人忍俊不禁。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玄妙宗第七子江枫,捂嘴笑道。

沈天钧却面色凝重,他一扫鬼隐门众人。

只见这干人中间,站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人。

此人两撇八字胡,一身黑袍,正负手而立。

隐约看去,倒有几分道家风骨,可仔细再看,他的脸,竟半边赤色,半边黑色。

他的脸……怎会这样?

沈天钧心中一惊。

赤黑鬼也扫了扫玄妙宗众人,一脸轻蔑。

“哪个是神机子?”

玄妙宗弟子,纷纷看向中间的沈天钧。

只见他向前一步,双手抱拳。

“晚辈乃神机子座下大弟子,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找家师做甚?”

赤黑鬼的目光,顿时落到沈天钧身上。

只见他与身旁的六人,打扮并无二致。

但那六人,所戴道簪,皆为木簪,而他的却是缀有太极图案的钢簪,而且他眉宇之间,透着其他人少有的英气。

“这玄妙宗果然卧虎藏龙。”

赤黑鬼暗自叹了叹。

但他仍装作一副不屑的样子。

“小子,你听清了,我乃无心老人传人,‘鬼隐门’现任掌门,‘赤黑真人’是也。”

赤黑鬼来回走着,做起了自我介绍。

“今日前来,不为其他,只想与你师父切磋一二,看他是真神还是假神,倘若他徒有虚名,就趁早滚蛋!”

“神机子人呢?快叫他出来。”

玄妙宗弟子一听,一阵躁动。

“此人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怎配见师尊?”

“就是,他当这是鬼隐门啊?”

……

沈天钧摆了摆手,稳住了众师弟。

“前辈,家师已闭关多日,不便打扰,还请前辈暂回,待家师出关,我等定当禀告!”

沈天钧拱手笑道。

赤黑鬼却根本没听他讲话,他在人群中看来看去,似在寻找什么。

“前辈…您找什么呢?”

沈天钧一脸疑惑。

“神…神妙子。”

赤黑鬼脱口而出。

“我们掌门,惦记着你家师娘哩!”

也不知鬼隐门中,谁多了这么一嘴。

惹得鬼隐门众人哈哈大笑。

玄妙众弟子谁受得了这种侮辱,除沈天钧外,个个拔剑,直指鬼隐门众人。

沈天钧脸色一沉,持剑的手,青筋暴起,紧了又紧,但又马上恢复正常。

“前辈,师娘同师尊一同闭关,不便见客,还请前辈……”。

“少废话!”

“两条路,要么叫神机子出来和我打,要么叫神妙子出来,给我们斟茶倒酒,弹唱一曲。”

鬼隐门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玄妙宗弟子,个个气得咬牙切齿,但沈天钧仍未和赤黑鬼撕破脸。

“前辈……”

沈天钧朝赤黑鬼拱了拱手。

突然,他身后窜出一人。

“念你年长,我们尊你一声前辈,不想你不仅外貌丑陋,更是不知羞耻,无耻老贼,不要走,吃我一剑!”

莫宗一暴怒着,挥剑而起,朝赤黑鬼刺去。

“二师弟……”

沈天钧伸手想要阻止,但为时已晚,莫宗一的剑锋,已至赤黑鬼跟前。

赤黑鬼望着来剑,满脸不屑,头只微微一撇,莫宗一一击而空。

见一击不中,莫宗一马上挥剑又砍,但仍不能碰到赤黑鬼。

沈天钧见莫宗一不是赤黑鬼的对手,担心莫宗一有失,便提剑也朝赤黑鬼而去。

其余几人见状,纷纷向前。

玄妙七子,瞬间围成一个圆,将那赤黑鬼围在中间。

“哈哈,有意思!一起上,让我领教领教玄妙宗高招。”

赤黑鬼笑道,满是兴致。

玄妙七子相互一视,齐齐向中间的赤黑鬼刺去。

只见赤黑鬼黑袖飞舞,左右闪躲,竟游刃有余。

“这就是所谓的玄妙道法?看来神机子教的徒弟,也不怎么样嘛!”

赤黑鬼边躲边道,一脸挑衅。

玄妙七子,气顿时不打一处来。

“玄妙七星阵!”

沈天钧一声大喝。

七子瞬间一个后翻,回归原位,再次将赤黑鬼围于阵心。

“刷刷!”

七子又将手中之剑,齐齐甩出。

随即脚踏罡步,左右手不停翻转,打着手印。

只见七子指端,竟现出茶盏大小的太极图。

七子快速朝剑一指,七把剑,似有所感应一般,纷纷朝赤黑鬼刺去。

赤黑鬼往哪躲,剑便往哪刺去。

七子手势不断加快,剑阵也不断加快,七剑之外,似有成百上千柄宝剑,上下飞舞,剑与剑的撞击之声,不绝于耳。

赤黑鬼已然无处可躲,巨大的剑阵已将其包围,随时都可能朝他飞去。

“有点意思!”

赤黑鬼看着剑阵,笑了笑。

见赤黑鬼仍一脸得意,七子再次朝剑一指。

剑阵急剧收缩,上下翻转着,瞬间将赤黑鬼吞没。

就在众人以为,赤黑鬼即将命丧剑阵之中时。

只见剑阵中心,一团黑气乍现。

黑气越来越多,一时间,快速翻滚的剑阵,似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缚住,竟停滞下来。

任凭玄妙七子如何打手印,这剑阵都没有丝毫动静。

“咔嚓!”

一声巨响,黑气瞬间崩出。

那密集的剑阵,顿时被震飞开来,万千把剑,尽数散去,只剩七把剑,向七子飞去。

几人闪避不及,被飞剑震倒在地,口吐鲜血。

唯有沈天钧一个快速后翻,右手往身前一画,一个太极赫然在胸前。

正面飞来的飞剑,瞬间偏离,从他身旁擦过,他趁势抓住剑柄,但飞剑力道之大,仍让他不停后退。

他一个三连后翻,方稳住阵脚。

就在他双脚刚落地时,黑气中,一个巨大的黑掌,似排山倒海般向他袭来。

沈天钧想躲开,但掌风凌厉,闪退已然不及。

想运剑抵挡,奈何黑掌气势强大,似有一股力量将人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躲又躲不开,防又防不住,只能听天由命了。

沈天钧缓缓闭起了双眼。

“大师兄!!!”

众师弟们绝望的大喊。

其余弟子,更是闭目侧脸,不敢看这最后的画面。

就在这时,一道粉色光芒突然闪过,几瓣荷花缓缓飘落。


见落下的荷花瓣,玄妙弟子一脸惊喜,他们纷纷仰头,朝空中望去。

只见空中,千万瓣荷花飞舞。

那荷花瓣,瞬间汇集成一条长长的带子,朝沈天钧极速飞来。

突然,带子又一分为二。

两条带子,交织旋转,形成了个巨大的太极图,挡在沈天钧身前。

黑掌呼呼而至,撞到了太极图上。

竟如泥牛入海般,无半点声响。

只见太极图中间,微微内陷,似张开嘴一般,将黑掌吞入,而后又马上恢复原状,呼呼转个不停。

突然,旋转的太极图,戛然而止。

随着中间飘出一缕黑烟,太极图瞬间瓦解,变成万千瓣荷花瓣,纷飞开来。

沈天钧舒展双眉,缓缓睁开眼睛。

发现自己竟平安无事!

他满脸疑惑地朝师弟们看去,又看了看面前飞舞的花瓣,瞬间明白。

他抬眼朝空中望去,眉眼之间满是纯情。

鬼隐门这边,个个仰头看天,目瞪口呆。

“咦?……”

赤黑鬼不禁发出惊疑之声。

他抬头看天,想看个究竟。

只见半空中,荷花纷飞处,一袭藕荷色长裙的妙龄少女,若隐若现。

她左手挎个竹篮,右手高举着朵半开的荷花,衣袂飘飘,恍若天人。

她是何人?竟能接下我的黑掌!

赤黑鬼内心一阵疑惑。

少女缓缓而落,与沈天钧相互点了点头。

“师姐,师姐你终于回来了!”

莫宗一捂着胸口,走了上来。

玄妙宗众弟子,也都围上前来,站在少女与和沈天钧身后。

少女朝沈天钧上下仔细打量,确认他没受伤后,才转向众人。

“方才我去山中采药,听见山上有打斗声,便立马赶回来了,大家都没事吧?”

“我们…我们都无大碍,幸亏大师姐及时出现,不然大师兄恐怕……”

莫宗一捂着胸口,断断续续道。

妙妙抬手打断了他,她目光一扫玄妙宗众人。

只见个个手捂胸口,双眉紧皱,有几个,嘴角还有血迹。

“你们为何如此狼狈?”

少女看着受伤的几人。

“师姐,这赤黑鬼欺人太甚,他不仅侮辱我们,他还侮辱师父师娘!”

玄妙宗第七子,江枫愤愤道。

“是啊,师姐……”

“师姐,你要为我们讨回公道啊!”

……

玄妙宗弟子,个个七嘴八舌,一阵诉苦。

沈天钧微皱眉头,连连摆手,示意师弟们别再说了。

妙妙转身头一撇,眼神犀利,直指鬼隐门众人。

鬼隐门众人,不禁一怔。

只有赤黑鬼不慌不忙,摸着八字胡。

“你便是赤黑鬼?鬼隐门的掌门咯?”

少女朝赤黑鬼问道。

可赤黑鬼,却未答话,他正歪头斜眼,沉醉于少女的美貌。

真可谓超凡脱俗啊,这小脸蛋,这小蛮腰,这肌肤,啧啧!

赤黑鬼YY着,一脸猥琐。

“喂!我和你说话呢!你在那怪笑什么?”

少女说着,跺了跺脚。

“哦,敢问姑娘芳名啊!”

赤黑鬼笑眯眯地看着少女,搓了搓手。

“哼,说出我的名,吓破你的胆,我是神机子的女儿,妙妙,是他们的师姐!”

“怎么样?害怕不?”

妙妙说着,得意地嘴一撅。

小师妹这哪像是在退敌啊……

沈天钧苦笑着摇了摇头。

妙妙?妙啊,真是妙啊!

这神妙子的女儿都长成这样,那她自己肯定更让人想入非非。

赤黑鬼摸着下巴,嘿嘿地笑起来。

“你这怪笑,又是什么意思?”

妙妙看着赤黑鬼,一脸疑惑。

“哦,我说你都长得如此撩人,你母亲肯定更是销魂。”

赤黑鬼脱口而出。

刚说完,他又发觉哪里不对,连忙改口。

“哦哦,我是说啊,姑娘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真令人敬佩!”

“呸,果然是个臭不要脸的乌渣龟!”

“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以为我山中无人。”

妙妙朝地上啐了一口,手持荷花走了出来。

沈天钧刚想拦下她,却被她抛来的花篮挡下。

妙妙右手振臂一挥,祭起法宝。

原本半开的荷花蕾,此刻竟完全绽开,上面的花瓣,全呈蓄势待发之势。

“年纪不大,脾气倒不小,当心以后没人要!”

赤黑鬼朝妙妙戏谑道。

“要你管?你个乌渣龟,欺我年少,羞辱于我,看本小姐今天不打爆你的龟头。”

“哈哈哈哈!”

赤黑鬼一阵狂笑。

“我不屑与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动手,叫你爹娘来。”

“哼,要是我爹爹娘亲来,你个乌渣龟一招都接不住。”

“好好好,那你好歹换件像样的兵器吧?拿一朵荷花,像什么样子?”

“呸,你个不识货的乌渣龟,你以为这是一般的荷花?”

妙妙啐了一口道。

赤黑鬼斜着眼,满脸不屑。

“乌渣龟,你且听仔细了。”

此花本是水中仙,长在蓬莱瑶池前;

天地灵气多聚集,日月之精长汲取;

千年万载通灵性,蓬莱仙境放光华;

九天玄女来采撷,海外仙祖亲锤炼;

阴阳五行芯中含,八卦星辰瓣中列;

七七之数方终成,得名荷花鎏金阙;

九幽阎罗见惶恐,魑魅魍魉匿踪迹;

今番叫你开开眼,打你乌龟不要脸。

原来妙妙这法宝,叫“荷花鎏金阙”。

它本是蓬莱仙池中的一朵荷花,受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滋养,已渐生灵性。

由还是童女的神妙子采下,徐福亲自锤炼,历经七七四十九天,方成。

徐福将其视若珍宝,随身携带,后被神妙子偷偷带回,传给了妙妙。

赤黑鬼听见妙妙变着法儿的骂自己,还说要打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好好好,我刚刚便料理了你一帮师兄弟,现在便来领教你的‘荷花鎏金阙’。”

说罢,赤黑鬼身体一抖,黑气骤起。

妙妙忙催动荷花鎏金阙。

这宝物,闪烁着粉色的光芒,缓缓升至半空,犹如一道虔诚的火把。

妙妙手作八卦印,口念真诀:

混元初开,太极生;

阴阳五行列其中;

浩气盈天八万里;

蓦地风雷泣鬼神。

场内顿时风起云涌,飞沙走石。

这是……‘太上混元真诀’?

莫宗一暗自一惊。

为何莫宗一会如此吃惊?

原来,这‘太上混元真诀’为玄妙宗无上道法,是神机子从古籍中参悟出来的,当年正是凭借此功,神机子才开创了玄妙宗。

这道法,威力巨大,此法催动,可驭风雷,可遮日月。

此法对修炼之人,要求极高,若修为不够而强行修炼,轻则经脉逆转,气血倒行;重则口吐鲜血,当场陨命。

玄妙七子中,就连排行老大的沈天钧都不识得此法,莫宗一也只是无意中见神机子练过。

此刻妙妙却能施展出来,他怎能不吃惊?

荷花鎏金阙受真诀催动,突光芒四射,快速旋转起来。

三神山上空,顿时乌云遮日,狂风阵阵。

这赤黑鬼心中也是一惊。

“这小丫头,果然身手不凡,我当谨慎些才好。”

赤黑鬼双手紧握,用力一振,身后顿时黑气翻滚。

黑气中,不时传出“嘶嘶”之声,闻之毛骨悚然。

突然,黑气中惊现两道血色红光。

紧接着,一条细长的分叉舌头,从黑气中探出,朝四周不住试探着。

随着一阵“嘶嘶”之声后,两颗尖长的牙齿,露了出来。

“吓!”

玄妙宗众人一惊。

原来那黑雾中,竟有一条大黑蛇。

只见那大黑蛇,驾着蒸腾的黑气,张着血盆大口,朝妙妙扑来。

哼,等的就是你。

妙妙轻蔑一笑,早已成竹在胸。

“破!”

随着她一声大喝,荷花鎏金阙飞出千万片花瓣。

这些花瓣,似一把把飞刀,向那大蛇飞去。

黑蛇毫无招架之力,须臾之间,便被斩成数段。

玄妙宗众弟子见状,一阵欢呼。

“哼,好戏才刚开始!”

赤黑鬼冷哼道。

只见他挥了挥双手,大蛇化作的团团黑雾,便快速聚集。

伴随着一阵凄厉之声,黑气中,竟现出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那骷髅头,眼冒鬼火,口吐黑烟,发着凄厉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吓!”

看着恐怖的骷髅头,妙妙不禁一颤,连连后退,空中的荷花鎏金阙也微微晃动。

她回头朝身后看去,见沈天钧正投来坚毅的目光。

妙妙顿时有了信心,正色直面骷髅头。

荷花鎏金阙,光芒又起,劲头比先前更盛。

妙妙两指一指,万千荷花瓣齐齐飞出,向那骷髅头而去。

“啸!”

骷髅头一声狂啸,将飞来的花瓣尽皆吹散。

再一阵猛吸,场内沙石,还有那无数花瓣,皆被它吸得个干净。

强大的吸力,让妙妙往前踉跄了几步,沈天钧等人,忙运气方止住了身子。

鬼隐门众人,一阵欢呼雀跃;玄妙宗弟子,个个垂头丧气。

沈天钧更是愁眉紧锁,手不停地揉搓着花篮。

此人修为颇高,且功法诡异,师妹恐怕……

沈天钧一阵焦急,恨不得自己上场帮妙妙一把,可转念一想,那样只能越帮越忙,他只好待在一旁,静观其变。

骷髅头以胜利者的姿态,张着阴森大口,不住地咆哮着。

妙妙看着这骷髅头,头皮一阵发麻,她不停喘着粗气,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

事已至此,唯有背水一战。

她拭了拭额头上的汗珠,理了理气息,再次打起了手印。

只是这动作,比先前明显慢了许多。

她左手抓着颤颤的右手,尽力朝荷花鎏金阙一指。

宝物再次受到感应,光芒大作,这次,又数倍于先前。

粉色的光芒,晃得众人一时睁不开眼。

荷花鎏金阙快速旋转着,上方顿时现出太极八卦图,随着宝物不停地旋转,荷花瓣也不断被甩出。

这花瓣,见风而生。

一生十,十生百,百成千,千成万……

“呀!”

一声沙哑的怒吼。

妙妙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所结之印,向赤黑鬼打去。

顿时,无数花瓣裹挟着风雷,遮天蔽日般向鬼隐门众人飞去。

鬼隐门众人,忙作鸟兽散,纷纷躲闪,只留下赤黑鬼在场中。

妙妙的一举一动,赤黑鬼早已看在眼里。

他动了动八字胡,冷哼一声,毫不闪躲。

右手只一挥,骷髅头迅速升空,膨胀变大。

一个巨大的窟窿头悬于半空,似要将整个山顶吞下。

随着它一啸一吸,那风雷,还有那万千花瓣,尽数进入其口中。

妙妙瞪着双眼,看着骷颅头,双手依旧朝前指着,她香汗淋漓,不停喘着粗气。

短暂的停滞后,她终于坚持不住了。

双手猛地垂下,整个人瞬间瘫了下去。

“不好!”

沈天钧惊道。

他将竹篮往旁边一扔,一个太极八步,瞬间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妙妙。

妙妙顺势倒在他怀里。

她眉目紧锁、脸色惨白,红唇紧紧抿着,似在努力压制着什么。

“师妹,妙妙师妹!”

沈天钧轻轻摇了摇妙妙。

“哇!”

一口殷红的鲜血,吐了出来。

妙妙倒在沈天钧怀里,不再动弹。

“师妹,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沈天钧被吓得惊慌失措。

“臭小子,还想英雄救美?那我便成全你们。”

赤黑鬼带着骷髅头,快速朝抱着妙妙的沈天钧袭来。

“大师兄,小心后面!”

玄妙众弟子大声喊道。

可沈天钧正查看着妙妙,根本无动于衷。

就在众人以为结局已定时,场中快速飞进一白一紫,两道光影。

白光只轻轻一扇,狂啸的骷髅头,便被拍散;而那紫光,径直挡在赤黑鬼面前。

赤黑鬼再不能前进半步。

赤黑鬼顿时大怒!

他怒目圆睁,双手运足了功力。

双掌齐出,向紫光打去。

像撞上了钢板一般,手震得生疼;又好像棉花一样,软软的。

一个反弹,赤黑鬼被重重弹了出去,像个掉在地上的木偶,摔了个乒哩乓啷,七荤八素。

“福生无量天尊!”

紫色光影中,传来浑厚的声音。

光芒渐隐,露出两人真容。

原来是男女两道人,两人一前一后站着,护在沈天钧身前。

男道人,仙风鹤骨,一身紫袍,负手而立。

女道人,一袭白绸长袍,体态轻盈,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仙气!

“师尊,师娘!”

莫宗一等人连忙行礼。

其余二代弟子,见祖师到来,喜出望外,快步围了过来。

沈天钧将妙妙扶到神妙子身旁。

神妙子心疼的将妙妙揽入怀中,在她胸前快速点了点,又将一粒丹药,送入她口中。

妙妙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她缓缓睁开双眼。

“娘亲……”

妙妙轻声喊道,满脸疲惫。

神妙子点了点头,用丝巾轻拭着妙妙嘴角的血渍。

“师尊,师娘,弟子……”

沈天钧朝向两人,满是惭愧。

神机子扶着沈天钧的肩。

“此间之事,我与你师娘尽知,钧儿,你做得很好。”

沈天钧哽咽地点了点头。

这边,被打散头发的赤黑鬼,已被弟子从地上扶起。

红筋暴起的双手,疼得不住颤抖,但这似乎并未影响他偷瞄神妙子。

美呀,真是秀色可餐啊!

赤黑鬼暗暗惊叹道。

“赤黑老鬼,你往哪看呢?”

莫宗一一声大喝。

赤黑鬼一惊,赶忙收回了视线。

只见他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冷笑道:“哼哼,神机子夫妇不愧为大宗师,玄妙宗不愧是名门正派。”

“你什么意思?”

莫宗一指了指赤黑鬼。

“神机子夫妇,趁我不备,出手伤我,玄妙宗众人,以众欺寡,哈哈!”

莫宗一一听,提剑便欲上前,被神机子拦下。

神机子朝前走了几步,向赤黑鬼拱了拱手。

“道友,贫道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闯我山门,伤我弟子?”

“不错,我们是无怨仇,但你玄妙宗自称正道之首,我鬼隐门要想立足,必要拿你们立威!”

神机子一听,顿时愣了愣。

“道友,你我乃修道之人,本应清心寡欲,何必图这虚名,妄动干戈呢?”

“哼,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一贯以正道自居,自然是看不惯我们这些小门小派。”

赤黑鬼冷哼道。

“道友何出此言?”

神机子看着赤黑鬼,满是不解。

“你们高高在上,以正道自居,而将那些与你们相左的门派,称为歪门邪道,是何道理?”

赤黑鬼板着脸道。

神机子向前几步。

“道友,此言差矣!”

“修道之法,虽有门派之分,却无正邪之别,正邪者,人心也,心不生邪,牲畜鬼怪尚可证道,何况人乎?”

赤黑鬼默默听着,没有答话。

“据贫道所知,你派自无常老人以来,虽无善举,也无大恶,若道友能安分守道,于人于己,都是好事。”

“呸!神机老道,你整天待在这山上,有什么资格同我论道?”

赤黑鬼猛的一啐。

神机子又是一愣,满脸尴尬。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世人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要这道有何用?”

赤黑鬼愤愤道。

“众生虽苦,但乾坤之下,尚有正道,你我修道之人,不更应弘扬正道,教化世人?”

“哼,正道?何谓正道?”

赤黑鬼看着神机子,满脸不屑。

“顺应天地规律,以人为本,以众生为念,此可谓正道。”

“哈哈!这便是正道么?”

赤黑鬼一阵狂笑。

神机子疑惑地看着他。

“既然有正道,那为何不义而富且贵?为何好人没好报?为何相爱之人要被分离?”

“这……”

神机子顿时语塞。

“正道?狗屁!”

赤黑鬼激动道。

“道友……”

神机子伸手想劝赤黑鬼冷静,却被赤黑鬼打断。

“既然天道不公,那我还要这天道有何用?我不信你所谓的道,我要用我的道,改变这个天道。”

赤黑鬼指着天,愤然道。

“唉!”

一声叹息,神机子连连摇头。

“神机老道,我不是来和你论道的,有种我们过过招,看是你的道厉害,还是我的道厉害!”

“看来,我若不答应,道友定不甘心!也罢,你我点到为止。”

“少废话,接招吧!”

赤黑鬼早已等不及了,直接祭出杀招。

“九幽鬼手!”

赤黑鬼一声大喝。

双掌布满黑气,顿时,身后黑气腾腾,场内阴风阵阵。

随着他双掌不停地挥动,场中竟幻化出成百上千只鬼手。

鬼手裸露着白骨,杀气腾腾的朝神机子而来。

看着这布满煞气的鬼手,神机子浓眉紧锁。


“这功法如此邪性,难道便是失传百年的鬼隐密录?可他怎会?”

神机子皱眉暗道。

转眼之间,那万千只鬼手,已至身前。

可他丝毫不惧,右手往后一摆,向后瞬移了几步,双手快速作印,运起了“玉清雷霆真诀!”

顿时,紫袍无风自鼓。

无上玉清王,三十六天上;

九天普化君,化形满十方;

降下九天雷,荡清诸魔怪。

随着真诀催动,三神山上空,风云涌动,惊雷阵阵。

鬼隐门众人见了,个个面如土色;沈天钧等人,更惊叹师尊道法高深。

这“玉清雷霆真诀”,乃道家上法,此法可上诰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降下九天神雷,附于施展之人身上,以神雷之威,荡魔诛怪。

凡道家上法,皆有修行之人向外借力之说,或借风雷之力,或借天地正气,或借山川灵气……

但无论借何种力,概以自身法宝为介质进行转化。

而这“玉清雷霆真诀”,直接以修炼之人肉躯为介质,引下神雷,化为己用,因而对修炼之人修为要求极高。

倘若修为不到家而强行修炼,顷刻间,即被神雷击为齑粉,因而古来少有尝试者。

但神机子却能练成,可见其修为之高。

“轰隆隆……嚯嚓!”

道道闪电,穿透云层,发出惊天巨响。

神机子两指朝上一指,一道闪电,竟径直朝他手指击去。

击中刹那,指尖突现太极,闪电与太极激烈相撞,顿时电光四射,热气腾腾。

顷刻间,整个手臂,竟开始晶莹通透起来。

雷霆之力透过指端太极,灌入手臂,似螺旋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入神机子体内。

神机子浑身电光弥漫,紫袍烈烈作响,红得发亮。

“破!”

一声大喝。

神机子一个空翻,释放出万道电光。

“噼啪…噼里啪啦!”

是电光灼烧之声。

只见那密集的鬼手,被道道电光,击得粉碎,化成一缕缕黑烟。

见“九幽鬼手”被破,赤黑鬼两眼血红,怒不可遏,他决定殊死一搏。

“神机老道,我跟你拼了!”

“道友……”

神机子伸手想叫赤黑鬼点到即止,但赤黑鬼根本不给他机会。

“百鬼夜行!”

赤黑鬼狂叫一声。

顿时,他浑身黑气腾腾,满脸狰狞,头颅扭得咯咯作响。

一团黑气在场中不断游走。

黑气所到之处,竟幻化出一个个赤黑鬼,他们双脚悬空,十指大张,表情狰狞的朝神机子围了过来。

“我的妈呀!怎么突然这么多赤黑鬼?”

玄妙第七子,江枫,一脸惊恐道。

玄妙宗众弟子,不由得连连却步,妙妙也迅速把头埋进了神妙子的怀里。

转眼间,神机子已被团团围住。

“怎么样?神机老道,是你的道厉害,还是我的鬼厉害?”

场上的赤黑鬼,一起笑道。

只见神机子从容不迫,淡定环视一周,微微一笑。

他脚踏八卦步,手作揽雀尾,一个巨大的太极图立现场中。

“哈哈哈,今日,便是三神山易主之日!”

场上的赤黑鬼,一阵狂笑,张牙舞爪地朝神机子而来。

神机子双眼一闭,右手两指紧贴眉间,左手托着右手,带着太极快速旋转。

场中千百个赤黑鬼,一时竟难以近其身。

神机子瞬间停下,右脚一跺,大喝一声。

“破!”

顿时,太极中心散发出阵阵强大气浪。

伴随着层层气浪,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卦位,齐齐飞出,击向百鬼。

场中的赤黑鬼,相继化成一缕缕黑烟。

“哎呀!”

一个黑影惨叫一声,瞬间倒地!

正是赤黑鬼真身,他被乾卦击中,飞了出去。

随着真身倒地,场内幻化的假相也一道消失。

倒地的赤黑鬼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刚站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再次倒地。

“哇!”

一口鲜血,顿时喷出!

躲在一旁的鬼隐门弟子见赤黑鬼落败,面面相觑,迟疑片刻后纷纷围了上去,扶起倒地的赤黑鬼。

“道友……”

神机子伸手想上前查看,却被赤黑鬼喝住。

“站住,神…神机老道,本座今日败于你手,要杀要剐…你看着办吧。”

赤黑鬼忍着疼痛,断断续续道。

“道友何出此言?你我切磋,点到即止,你要走,我玄妙宗上下绝不说半个不字。”

神机子说完,似想到了什么,他在怀中一阵摸索,掏出个精致的小木匣子。

“贫道这有几粒丹药,道友服下,两日便可痊愈。”

说完,他轻轻一弹,小匣子便飞向赤黑鬼。

赤黑鬼伸手接着,翻看了两眼,冷冷一笑。

“呵呵呵,神机老道,少惺惺作态了,今番败与你,是我学艺不精,并非你的道胜了我。”

赤黑鬼捂着胸口,顿了顿,皱眉道:“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他一把将手中的小匣子,捏得粉碎,再恶狠狠地瞪了眼玄妙宗众人,转身欲走。

“且慢!”

神机子伸手道。

赤黑鬼闻声,身子一颤,他背对着神机子,忐忑地站在原地。

神机子上前几步:“道友,贫道有几句忠告,请道友垂听。”

赤黑鬼怔在原地,默不作声。

“我观道友功法,似出自‘鬼隐密录’,此法看似强大,但多阴邪之气,若所练之人心性不定,极易遭其反噬。”

赤黑鬼背对神机子,喘着粗气,没有答话。

神机子看了看赤黑鬼,继续道:“况道友所练不全,未得心法,如此下去,更加危险!”

神机子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赤黑鬼。

黑色的身影,微微一颤,赤黑鬼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好一会儿后,他才缓缓转身,冷冷地看了神机子一眼,缓缓离去。

这眼神……

神机子内心一怔,身子不禁往后一倾。

我这是怎么了?自创立玄妙宗以来,我还从未有过如此不安的情绪。

神机子暗自不安道。

“唉,但愿他能听得进去!”

神机子望着远去的背影,长叹一声。

“师尊!”

是沈天钧带着众师弟围了上来。

“师尊,难道就这么轻易地放他们走了?”

莫宗一指着黑色的背影,一脸不甘。

“宗一,得饶人处且饶人,为师常教导你们,要常与人善,难道你都忘了?”

“弟子知错了!”

莫宗一瞬时泄了气,低下了头。

一旁的沈天钧,看了看低头的莫宗一,而后看向神机子:“师尊,你说他所练的是鬼隐密录?”

“不错,这‘鬼隐密录’素以阴狠,霸道著称,对修炼者本身伤害极大,修炼之人若定力不够,极易遭反噬,甚至堕入魔道。”

神机子看着远处,一脸担忧。

沈天钧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师尊,那他会听您的吗?”

神机子看着远处,缓缓地摇了摇头,接着他又一声长叹。

“唉!但愿他能悬崖勒马,否则天下从此多事!”


是夜。

皎洁的明月悬挂三神山峰顶,喧嚣一天的三神山重拾往日的宁静。

山上清风徐来,山风拂过长长的“通天桥”,吹进殿来。

玄妙宗主殿“三神殿”内,灯影婆娑。

大殿内,十八根朱红圆形大柱子分列两旁,支撑起大殿天顶。

天顶之上,绘有祥云仙鹤,仙鹤环绕的金顶中央,一太极图镶嵌其上。

皎洁的月光,通过殿内地板,反射到天顶的太极图上,太极图散发的银光,又洒在了晶莹的地板上,熠熠生辉。

大殿之下,七位年轻道长分列两旁,皆低头不语。

大殿之上,一仙风鹤骨的紫袍道人端坐,威严的看着低头的一众弟子们。

“嗯?怎么都不说话?”紫袍道人缓缓道,但语气威严。

殿内仍一片寂静。

“钧儿,你是大师兄,你先说。”

神机子目光落于沈天钧身上,缓缓道。

“师父,都怪弟子处事操切,禁不住那赤黑鬼言语相激,连累了诸位师弟还有妙妙师妹。”

站在最前面的沈天钧抬头望着神机子,怯怯地说道。

一旁低头的莫宗一瞥了瞥沈天钧,默不作声。

神机子狐疑地看着沈天钧道:“钧儿,你的脾性,为师知道,你断不会一言不合就和人大打出手的。”

神机子又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莫宗一。

“宗一,你说呢?”

莫宗一见神机子叫自己,心中咯噔一颤。

他猛地抬头道:“师父,此事也不能全怪大师兄,是那赤黑鬼欺人太甚,他不但打伤守山弟子,还侮辱我们玄妙宗,他甚至还言行粗鄙地侮辱……”

“二师弟……”沈天钧没有让莫宗一说下去。

他继续说道:“师父不关师弟们的事,全是弟子的错。”

神机子看着沈天钧,一言不发,殿内顿时又一片安静。

老三林非凡再也忍不住了,他站了出来。

“师父,是弟子,是弟子先动的手,不关大师兄的事。”林非凡恳切道。

其他师弟见状,也都纷纷站了出来,把责任归咎于自己,七嘴八舌的争来争去。

“不……是弟子……”

“不不,是弟子……”

“不不不,是弟子……”

……

坐在上面的神机子听了,一阵心烦,他眉头一皱道:“行了行了,都别争了。”

霎时,殿内鸦雀无声,众弟子规规矩矩地站着,再次低下了头。

神机子起身,缓缓走到他们面前,不住的来回踱步,身影在烛光下被拉得老长,大殿内只有他的踱步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忽然,他在沈天钧和莫宗一面前停了下来,先看看莫宗一,然后又看了看沈天钧。

他眯眼低头道:“罢了,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但尔等今后定当谨记,与人无争,常与人善。”

神机子扫了扫众弟子,继续说道:尔等今后不可妄自下山,需勤加苦修,潜心向道。”

“弟子遵命!”

见神机子不在追究,众弟子欣喜的齐声答道。

“好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神机子摆了摆手。

众弟子听闻,皆别了师傅,转身长呼一口气,朝殿外走去。

“钧儿,你且留下。”神机子道。

其余人一听,忙一溜烟地“逃离”了三神殿。

转身欲走的沈天钧赶紧回来,恭恭敬敬站在那里。

神机子缓缓地走到沈天钧面前,他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这位大弟子。

“钧儿,你知道为师为什么叫你留下来吗?”神机子缓缓道。

沈天钧摇头道:“弟子不知。”

“钧儿,有些事,你作为大师兄理应担待,也该多担待,但有些事,你不能都往自己身上揽,比如今日之事。”神机子看着沈天钧,语重心长道。

“师父,弟子……”

沈天钧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低下了头。

“其实今日之事,我与你师娘尽知,以你的脾性,你是断不会主动出手,挑起祸端的,而妙妙虽调皮贪玩,但也明辨是非,老三他们更是以你为主。”神机子缓缓道。

沈天钧见瞒不住了,只能坦白。

“师父,是那赤黑鬼,他言语各种相激,百般挑衅,二师弟才被迫出手的,弟子担心二师弟有失,所以……”沈天钧解释道。

“但你刚刚把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却绝口不提自己,你让我说他的机会都没有啊!他又怎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今后又怎会改正?你这不是在救他,你这是在害他啊!”神机子语重心长道。

“师父,弟子知错了。”沈天钧似有所悟道。

“唉!宗一这孩子,根骨不错,又沉迷武学道术,倘若能静心修道,将来必成大器,但他逞强好胜心太强,若不及早悔改,恐铸成大错,你作为大师兄,应多教导才是。”神机子缓缓道。

“是,弟子遵命!”沈天钧连忙道。

神机子望着他,点了点头。

沉默片刻后,沈天钧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师……师尊,妙妙师妹不碍事吧?”

神机子皱了皱眉道:“她因多次强行使用‘太上混元真诀’,损了元气,被你师娘早早安顿睡下。”

“啊,这!”

沈天钧一听,心中一顿紧张。

“唉,这孩子也是,这‘太上混元真诀’释放一次就损耗极大,她竟连续使用多次,不过好在她根基还算稳固,未伤及根本,服用几颗‘培元丹’,静养几日便可痊愈。”神机子摇头叹道。

听到这里,沈天钧才稍稍放下心来。

“钧儿,你入门多久了?”神机子望着沈天钧,突然问道。

沈天钧先是一愣,然后答道:“弟子十岁那年,残存于荒野,幸得师尊所救,纳入师门,至今已十年矣!”

神机子点头道:“师门中,除妙妙外,数你入门最早,修为也最高,怎么样,近来修炼感觉如何?”

“弟子每日勤练师尊所传,未敢废怠,现已可熟练催动身旁之物,御剑而飞,只是常感体内有股灼热之气游走,直冲丹田,而后散于四肢经脉。”沈天钧认真答道。

听了沈天钧所言,神机子面露悦色,连连点头。

“十年了,差不多了,为师决定今晚便传你‘太上混元真诀’。”神机子笑道。

“就……就是妙妙师妹施展的那个?”沈天钧惊喜道。

“不错,此功法为我派上乘秘法,以法宝引天地浩然之气,威力极大,非根基深厚者所不能,妙妙因自小在山上长大,打下了稳固的根基,所以你师娘才会将此法传授与她。”

“哦,原来师妹的道法都是师娘交的呀!”沈天钧暗道。

神机子继续道:“修道之境有三重:曰有极,曰太极,曰无极,其中每重又可细分,有极境分慧照,明光,御虚;太极境分太玄,太清,太上;至于无极境……”

讲到此处神机子便停了下来,一旁的沈天钧期待地看着他。

“这无极境乃我道最高境,以为师道行尚不足窥测其一二。”神机子仰头道。

“恐怕就连我的师傅,也不能。”神机子心中暗道。

沈天钧听闻,不住感叹,连连称奇。

“你能驭周遭之物,御剑而飞,已达有极上境之御虚境,多少人穷其一生也难到此境,你能修炼至此,已属不易。”神机子叹道。

“体内有热气聚散,说明你已至御虚上境,只是你奇经八脉未通,所以热气乱走,今为师传你太上混元真诀,助你冲破玄关,早登太玄境。”神机子欣慰道。

说罢,神机子将太上混元真诀心法、要义、法诀悉数传授。

传罢。

神机子叮嘱道:“此法,注重心法不重形式,汝当谨记,非紧要关头,不可轻用,切记切记。”

“多谢师尊,弟子定谨记于心。”沈天钧恭敬道。

沈天钧得了功法,自是感激不尽,迟疑片刻后问道:“师尊,那二师弟他们……”

“他们时候尚早,你自勤加修炼便是。”神机子大袖一挥,拂了沈天钧一脸。

“是了,弟子知道了。”沈天钧吐了吐舌头道。

“好了,时候不早了,回去早些歇息吧。”

神机子最后叮嘱一番后,拍了拍沈天钧的肩膀,转身离去。

沈天钧目送神机子离开,忽然,他又想起了什么,快步向厢房而去。


夜深。

玄妙宗三神山,皓月西斜,山风拂拂。

巍峨的三神山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显神秘,万籁俱静,偶有树叶在山风的吹拂下,沙沙作响。

“嗖!”

一个黑影,从月前快速掠过。

月光下,山林小道。

一行人,慌张地行进着。

人群中间,披头散发的黑袍道人,被左右搀扶着。

队伍前面几人,边走边警惕地看着四周;队伍后边几个,惶恐的回头,不住地张望着。

他们不敢懈怠,快步往三神山山脚而来。

“刷啦!”

路旁林间,传来一声异响。

众人慌忙停下脚步,屏着呼吸,警惕的四下张望,如临大敌。

“嘎嘎?”

原来是几只飞鸟,振翅而飞。

众人深呼吸一口,如释重负。

队伍中间的黑袍道人,目光却并不在惊鸟上。

只见他缓缓地看着四周,耳朵不住颤动。

忽然,他头快速一撇,目光在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只见他抬头朝树梢道:“朋友,既然来了,何故藏头露尾?”

众人一听,忙循着树干朝树梢望去。

只见树梢之上,一个黑衣人临风而立。

他浑身被黑布包裹着,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

此刻,他双手交叉着,静静地俯视着底下众人。

赤黑鬼示意左右放开自己,左右一刚放手,他身体不住的往后倾了倾。

赤黑鬼深呼吸一口,渐渐稳住了身子。

“树上朋友,莫…莫不是玄妙宗派来截杀我等的?”赤黑鬼紧攥着右手,吃力道。

树上黑衣人,摇了摇头,默不作声!

看到黑衣人否定的回答,底下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赤黑鬼紧攥的右手也一下子松开,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咳咳,既如此,朋友为何如此打扮?为何又藏头露尾?”赤黑鬼一阵咳嗽道。

旁边左右,赶忙重新扶着他,轻抚其胸口。

黑衣人仍不答话,只是静静的,似上帝一般,俯视着底下众人。

赤黑鬼望着树梢上的黑衣人,连连咳嗽着,脸也涨得通红。

树上黑衣人见了,双眼一眨,右掌快速朝赤黑鬼推去。

只见一道白光,从他掌中发出,朝赤黑鬼眉间射了过来。

顿时,赤黑鬼浑身像被电击一般,不停抖动,嘴里嗷个不停。

忽然,他眉间的那团黑气,涌了上来,却被那道白光,死死地压制着。

渐渐的,黑气越来越少。

赤黑鬼缓缓闭上双眼,安静了下来,他双手张开,嘴巴微张,似乎很享受这个过程。

黑衣人找准时机,左手一弹。

只见一个褐色圆形小丸子,飞入了赤黑鬼的嘴中。

赤黑鬼诧异地张开眼,感觉有东西飞进了自己的嘴中。

他看了看树上黑衣人。

黑衣人朝他点了点头。

于是,他便轻轻嚼了几下,味道好似不错,索性吃了下去。

一会儿后,黑衣人撤了掌,示意赤黑鬼感觉如何。

赤黑鬼左右晃了晃脑袋,头不晕了,眼不花了;提了提气,胸口也不疼了;四肢不再疲软无力。

一时之间,竟气色大好。

众人见了,皆围着赤黑鬼,兴奋的转起了圈圈。

赤黑鬼亦是喜不自胜,开心地看着众人。

黑衣人看了,轻轻点头,往上一跃,无声的消失在夜色中。

正当赤黑鬼高举双手,准备长揖感激黑衣人时,他发现树上哪还有黑衣人的影子,只有孤零零的树梢,在风中摇曳。

“此人修为,当真深不可测,要不是他主动现身,我不可能发现他。从他掌力来看,隐约有几分道家的功法,会是谁呢?他为何要救我?又为何如此打扮?”赤黑鬼望着摇曳的树梢,心中暗道。

想不通索性不想,他笑着摇了摇头,率着众人,朝山下走去。

路过山下石牌坊的时候,赤黑鬼停下了脚步。

他盯着上面刻着的“玄妙宗”三个大字,恶狠狠道:“哼,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到时我要玄妙宗…不,我要整个正道都匍匐在我的脚下,哈哈哈哈!”

笑声渐渐远去,赤黑鬼众人消失在夜色中。

三神山厢房走廊上,沈天钧正朝东厢房这边走来。

一道黑影,从他身后快速闪过,他竟毫无察觉。

沈天钧径直来到一间房门前,正准备扣门,余光一撇,惊见走廊那头有个身影闪动。

“谁?”

沈天钧警惕的喊道,手中的“龙吟剑”紧了紧。

他这一声叫喊,那边的身影也是受了一惊。

“哦,是大师兄啊!”那边身影恍然道。

身影近了,定睛一看原来是玄妙宗第七子,江枫。

“七师弟,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沈天钧满是疑惑的看着江枫。

“睡不着!”江枫摸了摸头,嘿嘿道。

“睡不着?七师弟,你大晚上不睡,白天又不想起,怎会有精力练功?要是师尊知道了,又该罚你了。”沈天钧责备道。

“是是,大师兄所言极是,我这就回房睡去。”江枫说着,转身便要溜走。

“等会!”沈天钧果断道。

他看了看江枫,又看了看西厢房那头。

“老七,你老实交代,你刚刚到底干嘛去了?”沈天钧警觉地看着江枫。

“没…没干什么!”江枫吞吞吐吐道。

“少装蒜了,西厢房那边是妙妙师妹的房间,而你,刚从那边过来!”沈天钧白了江枫一眼。

“嘿嘿嘿…到底是大师兄,什么都瞒不过你。”江枫机智笑道。

“是这样,我刚刚到师姐房外,想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哪曾想师娘在那,劈头盖脸,挨了顿训不说,还被师娘她老人家隔空赏了一巴掌,你看,现在还火辣辣地疼着呢!”江枫捂着脸道。

说着,他指着脸颊上鲜红的手掌印,委屈巴巴的看着沈天钧。

沈天钧看着江枫脸上的掌印,哭笑不得道:“谁叫你大晚上不睡觉,还偷偷摸摸的,要是我,我这边也给你来一下。”沈天钧拍着江枫道。

“哎呀,疼!”江枫叫道。

“好啦好啦,快回去睡吧!”沈天钧笑道。

“哦!”江枫摸着脸道。

沈天钧看着江枫回房的背影,一阵苦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又来到旁边房门前,思索一番后,轻轻扣了扣房门。

“二师弟,二师弟,睡了吗?”沈天钧喊道。

见里面没有动静,他正转身离开。

突然,“吱呀”一声。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二师弟,我以为你已经睡下了呢!”沈天钧笑道。

“刚准备睡,有什么事吗?”莫宗一冷淡道。

“哦,也没什么事,只是想来看看你。”沈天钧笑道。

莫宗一淡淡的点了点头。

“师弟,今晚之事,你别太在意,师父他没责怪我们,只是往后,我们要谨记他的教诲才是。”沈天钧笑道。

“知道了!”莫宗一面无表情道。

“师弟,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出了这么多汗?”沈天钧望着满头大汗的莫宗一,关切道。

“没事,我刚刚在房内练功,师兄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睡觉了!”莫宗一冷淡道。

“哦,好!”沈天钧尴尬道。

“嘭!”

房门被关上。

沈天钧不禁把头往后仰了仰。

沉默片刻后,他望着逐渐西坠的圆月,朝自己房间走去。

夜已深!

三神山东厢房这边,响着阵阵鼾声。

有人捂着半脸边,打着鼾声;也有人在睡梦中,轻声喊着“二师弟”;还有人在梦魇中,忆起了不堪的往事。

梦境一:

“嘿…哈!”

是道童练剑的喊叫声。

只见朦胧中,一个白衣道童,在夕阳下练剑。

一旁的紫袍道人看着他,频频点头。

“好好好,钧儿,今日为师就传你‘鹤剑八式’。”紫袍道人点头道。

“师父,师父,我也要,我也要!”

只见旁边跑出个年纪稍小一些的白衣道童,他期待地看着紫袍道人。

“你的道德经都抄好了?等会我来检查,没抄好,不准吃晚饭!”紫袍道人朝他道。

“哦!”稍小的道童,垂头道。

他羡慕的看着一旁练武的道童,转身悻悻离去。

“师父,师父,道德经我抄写好了,您看呀!”稍小的道童兴奋道。

他拿着墨迹未干的纸帛,蹦蹦跳跳地跑到紫袍道人身前。

“回去再抄一遍!”紫袍道人将纸帛往他头上扔道。

风一吹,纸帛被刮到了好远。

他看着被风刮跑的纸帛,满眼委屈地低下头。

梦境二:

院内,紫袍道人正传授白衣道童剑法,剑影纷飞,落叶飘飘。

廊下窗口,一个个头稍矮的白衣道童,吃力地踮起脚尖,试图看向院内。

窗台太高,他要踮起脚尖方能勉强够到,脚尖酸痛,道童已满头大汗,但为了多看一会,他忍痛踮着脚尖。

梦境三:

夜晚,月色皎洁。

三神山鹰嘴崖边,两个白衣道童背靠大石,并排而坐。

“师弟,饿了吧?”年纪稍长的道童说道。

他从怀中拿出两个大白馒头,递给旁边更小的道童。

年纪更小的道童,快速接过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师弟慢点,慢点吃!”稍长的道童关切道。

稍小的道童大口吃着,不住点头。

“师弟,今天师父又教了我新的招式,我练给你看。”稍长的道童朝他道

月下崖边,稍长的白衣道童,上下翻飞,舞着剑。

稍小的道童,在一旁啃着馒头,时不时作出练剑的动作。

梦境四:

“师父,师弟不是有意的,求您别赶他走。”

一个十三四岁的白衣小道士,捂着鲜血染红的左肩,朝紫袍道人哀声恳求着。

“此子戾气太盛,绝非我道中人,今日留他,他日定生祸端!”紫袍道人负手而立,厉声道。

白衣小道士一听,忙用手压着跪在地上的小道士的头,道:“师弟,快,快向师父磕头认错,说你不是有意的,快呀!”

跪着的小道士,约十一二岁。

他脸色涨红,一言不发,双手死死撑着地面,不肯磕头。

“哼!”紫袍道人拂袖而去。

“师父…师父!”

站着的白衣小道士,望着紫袍道人离开的背影,不住地哀求着。

“扑通”一声。

他跪在了跪着的小道士旁边。

……

梦境顿时消失,床上那人呼吸急促,满头大汗。

他翻来覆去,嘴里不住的念道:“我没有错,没有错,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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