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二来了！”“秀才来了！”人群飞快让出一条路，让腿脚不方便的周翔快速走到范甜甜身边。
“黄婆婆，我家大嫂为了哥哥的病，殚精竭虑，做事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您见谅。”周翔挡在甜甜身前，说，“事儿是我们周家的事儿，断没有让她一介妇人出头的道理。契约我来签。就拿我家的宅子和土地做抵押，两天后拿不出钱来，房子和地都归你。”
“好！倒是读书人，会说话！”黄牙婆感觉这样办是最好不过的了，于是跟周翔签下契约，带着人走了。
这时的甜甜，又晒又累，刚才被拉扯的衣衫歪斜，发髻散乱。身边的灵儿却被她护的好好的，灵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人欺负他们，娘亲护着她。小娃紧紧拉着甜甜的衣角不松手，被吓坏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一包眼泪要掉不掉的。
甜甜抱起灵儿一把塞在周翔怀里，看也不看他一眼，转身往家走。
周翔暗忖，生气了？是怪他没有早点站出来吗？
“叔叔，灵儿棒不棒，刚才坏人欺负我们，我都没有哭！”灵儿声音颤颤地说。
“嗯，灵儿真棒！”周翔看着气呼呼甩着胳膊走在前头的甜甜，又想起当时她昂着头说要拿自己抵债的倔强样子，脏兮兮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灼灼明亮，一下子烧到自己心里。这是范莲儿，吗？你，是谁呢？
“叔叔，看我看我！”灵儿掰掰周翔的脑袋，说，“娘亲也很棒，一个打三个都没在怕的！”
听到这话的甜甜一个趔趄，不，娘亲很怕，怕死了好不好！
“嗯，你娘亲也很棒！”周翔微微翘起嘴角，浅浅一笑。
回到家后，甜甜顾不得其他，火速冲进水房，烧水洗澡换衣服。刚才滚来滚去的，出了一身臭汗，难受死了！
收拾干净后，甜甜仰头灌了一大碗水，给自己鼓鼓劲儿，一巴掌拍开了周翔的房门。
周翔抬眼看她，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笑了。这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像极了大毛养的大公鸡，跑去别家挑衅时，就这副样子。“大嫂有事？”
嘿——甜甜气就不打一处来，怎么说咱们现在也是一家人吧。刚才在外头我们受欺负，你躲人群里看戏，也不怕那些人下手黑，伤到孩子！回来后，一句不说，一句不问。就很让人生气！现在看那张云淡风轻的脸，甜甜真想一把上去抓花他！
深呼吸——不气不气——正事儿重要。“二弟，刚才的事儿你也了解清楚了，没什么想说的？”
“大嫂想说什么？”周翔看甜甜被气得脸通红，又不得不控制住自己，跟以前沉默寡言的样子判若两人。
“黄牙婆这事儿是我搞出来的，我认。”甜甜现在只想给他几个白眼儿，又不得不摆正了态度，“我只为了钱，绝对没有要卖孩子，这点请你相信我。”要卖也是原身的事儿，范甜甜可不认。想起要给原身擦屁股，甜甜更憋屈了。
“嗯，我信。”周翔注视着她的眼睛，看着里面闪烁的光芒，说道。
不管他心里信不信，反正面上说开了就行。“钱的事儿，我倒是有点办法，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这下周翔有点诧异了，自家里出事后，他就对范莲儿提高了警惕，她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里。她能有什么办法？
“给你哥看病的钱还剩下一些，”如果不是周志平拿出来，范甜甜还真不知道床底下的包裹里有点银钱，“我们凑凑手里的看看够不够。”
“给大哥办丧事，花费了不少，我这还剩下两贯钱。”周翔看着甜甜拿出来的二两多银子，挑了挑眉，“大嫂这银钱倒是不少。”
“你别误会，都是给你哥治病的，只不过没来得及……”是原身准备跑路的，哎，我这样说你可得信呐！
“还差一半……”周翔叹口气，“把剩下的地卖了吧！”
就算甜甜不是原身，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轻易是不能卖地的。地卖了，一家子可怎么养活啊！
甜甜低着头，搓了搓衣角，“是我莽撞了，给黄牙婆加价太高了……”
“不加那么高，咱们就得上公堂了，小毛未必能保得住。”周翔道。
“你看看这个，我身边只剩这个了，你看能卖多少钱？”甜甜狠狠心，拿出了之前落下的珍珠，只此一颗，应该不会暴露自己吧。
周翔眼前一亮，被甜甜托在掌心的珍珠，分外圆润，粉白莹润的色泽也十分少见。“这珠子是哪里来的？”
“以前在家的池塘里，随便养了些蚌，这么多年，只得了这一颗。”甜甜不太擅长说谎，低着头回答。
“那我去镇上试试，看能换多少钱。”周翔接过珍珠，小心地收好。
“嗯——如果换到的钱还有剩余，能不能帮我再买几个蚌？”甜甜小心翼翼地问，毕竟现在这个时候，家里的债还没还。不知道周翔能不能答应。
周翔思索片刻，“看情况再说吧，能买我尽量买。你是想继续养蚌吗？”
“嗯，我想试试。现在已经摸到门道了，以后这种品相的没准儿会更多。”
看着甜甜郑重的神情，周翔不由地点点头。待他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出去了。周翔摩挲着手指，望着门外，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