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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质量小说阅读盛宠毒女》精彩片段
思此及,她垂首轻笑:“是,多亏有许嬷嬷。”
怎么与传言不附?不是都说二房的长女性格懦弱?怎么她看到的却是一个完全不同的风重华?风明贞皱起了细细的柳叶眉。
恰在这时,小郭氏笑着走了过来,挽起了风明贞的胳膊:“重华,我可将你姐姐借走了,你祖母说要好好看看你姐姐。”
小郭氏来请,风重华自然不能阻拦,笑着站到一旁。眼看小郭氏与风明贞走上了台阶,她才将眼光落到别处。
“你与她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哥哥的事情,她母舅家连半点力都不肯出。”转过一个柱子,小郭氏面带不悦地开了口。
“娘,”风明贞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轻轻拍了拍小郭氏的手,“您以为我哥哥到现在还能安然呆在国子监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他天赋异秉,受到老师的垂爱?无非是因为咱们家与文府是姻亲,那些师长们给哥哥留了几分面子。更何况哥哥本就是做的糊涂事,收敛改过难道不应该?此时四处求人说情反而是错中大错。”
说到这里,她往风重华那里看了一眼,“娘以后千万莫要小瞧重华,指不定这些姐妹里最有出息的,反而是她……”
“嗤。”小郭氏猛地冷笑。
风明贞见到母亲这样,不由得缓缓摇头。她并不准备告诉母亲长公主自从入宫祈福之后,还未出过宫,宫里的赏赐却接连不断地送往长公主府上。
如果她猜的不错,长公主必是已重获永安帝信任了。
这个安陆伯府满府的乌烟瘴气,上至祖母下到她叔叔没有一个能看得明白的。与长公主做对,能落得什么好?若是他们肯善待文氏,叔叔何至于会落到罢官的地步?若是叔叔不娶平妻,怎会招来文氏之恨?
她也是女人,是一个即将成亲的女人,她理解文氏满腔的恨意……
可是呀,这些都注定与她无关了!
一想到张延年,她的心里就满是甜蜜。
郭老夫人一向自诩诗礼传家,所以对待男女大防上也比较讲究。虽是一起在花厅吃饭,可是中间却立了个大大的屏风,将男女分成了左右。
郭老夫人与女眷们坐在一处,在旁边又另开了两张小桌,一桌坐是嫡女们和李婵,另一桌是姨娘和庶女们。
风慎领着风绍元和风绍民与李浚和李方坐在一张桌子,李浚的性格有些木讷,倒是风绍元健谈的多,引得李浚的话也多了起来。
“姨丈在富阳多年为官,可否去过右都御史府上?听说谢氏一门自北宋起便在朝中为官,官声显著,想必右都御史府上定是藏书不少。”风绍元笑着道。
右都御史指的是谢仁行,杭州富阳人,他的家族更是富阳数一数二的大家族。
可是,对于在富阳为官十几年的李浚来说,谢氏一门属于地方豪强尾大不掉。不仅不帮助他,反而处处与他做对。这些话,他自然不能对风绍元说,便淡笑着点头:“谢公高风雅量,家世渊源流长,曾有幸去过几次府上,藏书确是很多……”而后,他就住嘴了。
风绍元不禁挑了挑眉毛,觉得李浚真是有些迂腐。明明是富阳父母官,怎么回京却不去拜访谢仁行?怪不得十几年了还是个小小的七品。
想到这里,他对李浚的心思也淡了起来。
“原来姨娘待我如此好?居然都到了掏心掏肺的地步?”风重华明眸微睐,手指着关姨娘放在桌上的两包药。“只是姨娘这份掏心掏肺,也不知二娘可曾接受了?”
庭院里的桂花开得异常繁盛,在月光下闪动着点点碎芒。一阵风吹过,香气馥郁。
关姨娘却觉得这香气有股说不出的腻歪:“二姑娘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本是好意来送药的……”话音嘎然而止,她面上有些发僵。
郭老夫人喜欢附庸风雅,郑白锦为了巴结她更是一心一意学着她的样子治家。在退回的物品上打个瑞香院特有的标记,既是为了标识更是为了张显瑞香院的风雅。
关姨娘一时不察,忘了将绳结拆开。这会被风重华指出来了,脸上再也挂不住了。
“真是好心无好报,早知道二姑娘这样,我才不来送药。”关姨娘将手一甩,阴沉着脸往外走去。
风重华倚坐在罗汉床上,看着关姨娘的背影冷笑了两声:“把这药扔出去。”
可儿应了一声,提起药就往外扔去。
“什么玩意?”琼珠啐了一口,怒气冲冲地端起屋角的水盆,使劲地刷起刚刚关姨娘站过的地面。
天色已经黑透,几粒繁星疏疏挂在云隙间。夜幕中,一弯被雨水洗过的下弦月,闪动着清亮莹澈的光芒。
“李妈妈,”她理了理鬓间的碎发,唤过已经盘完帐的悯月,“我这里有舅母送来的南方水果,李妈妈回头带走一筐。”
悯月走了过来,将一吊钱交到了李妈妈的手里。
李妈妈的喉节滚动了一下,自从跟了风重华,三不五时的就有打赏,这可比以前强多了。对她们这些下人来讲,什么忠诚什么仁义都是虚的,只有银子才是天下最好的东西。
刚刚风重华怎么挤兑关姨娘的她也看到了,跟着这样的主子还愁将来没好日子过?
眼见她喜滋滋地拿着赏钱走了,可儿低低地呸了一口:“见钱眼开的老货。”可儿五岁就入风府为奴,一直侍候风重华,这些下人们以前怎样对待风重华她全看在眼中。李妈妈对待风重华的态度前倨后恭,她更是瞧不起。
风重华淡淡一笑,自罗汉床上坐了起来:“以后关姨娘再来,就找个借口把她打发了。”
前一世,关姨娘也是生出了这个心思,经常跑到文氏面前聒噪。文氏虽是拒绝她了,却对关姨娘颇多照顾,一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要送到西夹阁去,还替她请了稳婆。等到文氏死后,关姨娘却一次也没来看过。
再后来,关姨娘因为生产而亡。从此以后,府里就再也没有人提起她了。
回到闺房,几个丫鬟侍候着她梳洗了,她换了身家常的衣裳后,将琼珠叫到了身边。
“琼珠姑娘,不知水杆子胡同的事情可办好?”
琼珠端了盏茶水送到风重华面前,笑着道:“回姑娘的话,已买好了。”说着话,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地契。虽奇怪风重华买宅子的行为,可琼珠却知道不该打听的事情不要去打听。
风重华看了看地契,见到那上面是个三进的宅子。原本属于一名山西的富商所有,只是后来这富商犯了事,这宅子就被顺天府卖出抵债。水杆子胡同左邻禁卫营,右邻顺天府,周围所住非富即贵。所以这宅子虽小,价格却极高。
“弄影,我想让你去这宅子里呆上几年,你可愿意?”风重华抬眼瞅了瞅弄影。
弄影怔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仅是她怔住了,屋里众人都将眼落到了风重华身上。
琼珠更是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姑娘,弄影一向忠诚。今日这谣言之事,并不能怪她,实在是早上刚刚传出来,到下午就燎原了。”
见屋里气氛冷了下去,风重华缓缓看了一眼众人:“弄影,你可愿意?”
弄影满脸惶恐,在没回风府的时候,姑娘就将打听消息的重任交给了她。可是这次,谣言都飞的满天,连李妈妈这种人都听到消息,她却还蒙在鼓里。
她不敢说话,更不敢辩解,只是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婢子愿尊姑娘之命。”从她祖父祖母那辈起,就是孔府的家生奴,后来随着孔夫人到周府,再随着周太太来到文府。既然周太太将她送给了风重华,那她这一生就只能忠于这个人。
纵是再不愿,再不想,她不能违背主人的命令。若是她不听话,姑娘只消将她送回文府,周太太就绝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风重华缓缓点头,挥手令那几个替弄影求情的丫鬟离开。
悯月稳重,惜花心细,射月体贴,这三个大丫鬟不论是从人品还是性格上来说都是上上乘。然而她们却有一个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不如弄影机灵。
见到屋里的人只剩下她与琼珠,她将弄影召到身边,俯耳低语起来。弄影的脸色随着风重华的话语而转变,最终变得涨红起来。迟疑了几息,最终应承了下来。
“等这件事过去,将来你是走是留都由得你。若是想留,我身边大丫鬟的位置依旧是你。若是想走……”风重华指了指琼珠,“将来琼珠姑姑就是你的榜样。”
弄影的心热切起来。
能丫鬟能做到琼珠这个地步,是多少人的梦想。琼珠小小年纪就被府里放出,不仅许配给顺天府书吏江宁,更是得了主子的信赖。做丫鬟能有什么出息?最多也不过是嫁给外院的管事。若是她能像琼珠那样……
弄影不敢往下想了。
琼珠拿了匣子过来。
风重华拿出放在匣子里的一叠银票,放到弄影身边:“这些先拿去用,若是不够尽管到琼珠姑姑处支取。你出去后,多方替我寻找一名叫宁朗的郎中,此人据说医术高超,有起死回生之能,请到之后就送到我舅母处。”
眼见着弄影拿着银票忐忑不安地走了,风重华这才伸了伸懒腰:“姑姑,这累了一天,您想必也累了,早些歇息去吧。”
琼珠就笑着应了。
等她走后,悯月等四个丫鬟走了进来。因刚刚才撵走了弄影,几个丫鬟都忧心忡忡。
到第二天一早,弄影被赶走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风府。
“不成器的,”郑白锦不屑地道,“我还以为她多了点心眼,还有点防备她,原来竟是我多心了。”
郭老夫人更是一脸讶然,道:“这不是自断臂膀吗?”
“难得今日好天气,母亲不如出去走走。”小郭氏笑着服侍她起了床,只字不提风重华。
郭老夫人爱的就是她不多话,闻言便笑着拍了拍的手:“好,就去院里走走。”
等到风重华前来请安时,郭老夫人已在院子里走得有些发热了。正由风明薇扶着往屋子里走,几人有说有笑的。
风明薇看到她,笑意一滞,哼了声后就把脸转到一旁。
母亲已和她说过了,风重华得意不了多久。既然祖母已经开始出手,还怕风重华翻出花样来?王妈妈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府,风重华也没几日逍遥了。
“你母亲怎么没来?不是听说身子大好了吗?”郑白锦瞟了瞟风重华身后,见到并无文氏的身影,不由冷笑。
郑白锦一开口,众人就将目光全落在风重华身上。
风重华笑着福了一福,缓声道:“母亲本是想来,只是长公主府派来了人,只好留下来招待了。”
她这么一说,郑白锦顿时噤声,将眼往郭老夫人处望去。
郭老夫人眼前一亮,面上堆起笑容:“乖孩子,快到祖母这儿来,与祖母细细地说说。”她招着手,满脸的慈爱,等到风重华走近时,更是出手替她整了整衣襟。
风重华就将长公主府已经答应文氏求见的事情说了一遍。郭老夫人却是有些不放心,令她细细地说了好几遍,连细节都不放过。
风重华也不恼,郭老夫人问几遍,她就说几遍。
直到郭老夫人面上露出满意的神情。
“难得这几日好天气,正合适出门拜访。”郭老夫人缓缓颌首,“前些日子给你母亲的联珠孔雀锦可做成衣裳了?”
风重华就笑:“多谢祖母厚爱,早已做好了。”而后她抬眼看了看郭老夫人的表情,接着道,“祖母,孙女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情?”郭老夫人听她这么说,来了兴致。
风重华徐徐地道:“这两日府里谣言四起,说得尽是孙女的恶语。孙女本想息事宁人不予理会,可如今这污水越泼越黑,不辩不行了。我看不如将王妈妈交到顺天府审理,由官府还孙女一个清白。看看到底是孙女错了,还是王妈妈在造谣。”
郭老夫人脸颊上的肉猛地一跳。
郑白锦面色煞白,大喝了声:“不行!”
小郭氏则是睁大了眼,震惊无比。
按照前世的说法,宁朗是龙虎山华阳真人的俗家弟子,善治疑难杂症。他是已故大皇子的表舅更是宁妃的堂弟,为二皇子所不容,虽是医术高超却一直不敢直面人前。风重华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前世他曾替开封府知府治好了消渴之症。
自那以后,宁朗扬名天下,却也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已登基为帝的二皇子将他招来京中,随意找了个借口把他处死。
周太太患的正好是消渴之症,在前世几年以后才查出病情。因为耽误了治病,最后落得个缠绵病榻的结果。自那以后,文谦虽是春风得意,一路直入内阁,可是周太太的病始终是他心头之恨。
这一世,她明知道周太太的病情,怎能放过宁朗?
安陆伯府为了迎接风明贞和风绍元可谓动用了全府的人力,所有的丫鬟婆子都忙碌起来,将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饶是如此,郭老夫人还觉得庭院里多了些杂草,令那些人蹲在草丛中一点点拨草。
对于这位大堂姐,风重华心中也有几分敬意。风明贞能嫁给会昌候世子,全因淳安郡主讨厌张延年这才将风明贞与他强配成一对。而会昌候夫妇心中理想的儿媳,却是淳安郡主。所以风明贞入府后并不得公婆喜爱,甚至很受了一番折磨。可是她并未叫苦,也未回娘家哭诉,而是一心一意地孝顺会昌候夫人。
后来,她怀孕后还晨昏定省,日日不断。甚至在快生产时,还日夜守在候夫人身边,美其名曰学规矩。
等她生下长女后,候夫人对她更是态度恶劣,直到几年后她生下儿子才改观。而且张延年这颗心一直系在淳安郡主那里,多少年痴心不断,直到永安帝将淳安郡主赐婚远嫁,他也并未死心,甚至一路护送淳安郡主。
风明贞不怨不恼,用心经营候府,照顾张延年起居。几十年后淳安郡主死讯传来,张延年才在公开场合赞了她一声贤妻。
这般能忍而且一忍就是几十年的人,怎不值得她的敬重?
所以,当风明贞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不由得认真地看了几眼。
风明贞穿窄袖长衣,下配素白襦裙,外间罩了件黄色的素纱披帛。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笑容恬静。只是扬眉之时眉尾轻挑,方显出一丝高傲之气。
风明贞先是扑到郭老夫人怀里痛哭了一场,而后才与小郭氏相拥流泪,最后见了郑白锦和文氏。等到与风重华和风明薇等人见面时,面上的泪痕已干,早已敷了一层粉。
“二妹妹,三妹妹,好久不见,真是想念你们。”风明贞笑着和风重华与风明薇打了个招呼,而后神态倨傲地冲着几个二房的庶女点了点头。
这是大房和二房聚得最完整的一次,不仅几个庶女来了,风慎的几个姨娘也花枝招展地站在一旁。
关姨娘领着她的女儿风明殊,站在离风明贞最近的地方,她努力地腆起肚子,一脸的与有荣焉。何姨娘牵着刚满两岁的风明怡紧挨着关姨娘,眼角斜着关姨娘的肚子,满脸的不忿。
夏姨娘的女儿风明悦才刚满周岁,还不会说话,只是用一双好奇的眼睛望着院子里的众人。
而二房的独子风绍民则是跟在风慎的身后,与男人们呆在花厅中。
说是舅母来了,实际上来的只是余嬷嬷,她拿着周太太的拜贴和礼单交到了风重华手中。
“太太知道姑奶奶生了重病,叫奴婢先送来拜帖和礼单。顺便看看姑奶奶可有什么需要,好回去再预备。”余嬷嬷也是个妙人,文氏正衣冠整齐地坐在玫瑰椅中,哪有半点病容,可她却能面色不改地说出文氏重病的话。
听得风重华笑靥如花,“嬷嬷辛苦了。”
“不辛苦,应该的。”余嬷嬷又略坐了半刻钟,便离开了风府。
晌午后,周太太才姗姗而来。得到消息的风重华忙去垂花门去迎接,而后又相偕着往三瑞堂走去。
郭老夫人虽是有些不待见文氏,可是对于这个世家出身的周太太还是颇给面子。等到一行人到三瑞堂时,她站在台阶下相迎。
“冒昧来访,叨扰了。”周太太比文氏要大十来岁,体态微丰。云鬓松松挽了高髻,戴着赤金盘螭璎珞圈,斜插了根点翠镶金串珠凤尾簪。身上的五彩浮光锦八幅湘裙,长长曳曳地拖到地上。
这次周太太带的礼物不菲,人人都有一份,就连那个在周王府长年不回家的风明贞也得了对通润晶莹的玉镯。派完礼物后,周太太又递给郭老夫人一张礼单。
“老夫人的生辰就要到了,些许薄礼,不成敬意。”周太太淡淡地笑,气质清冷,“只是我这些日子身子总不舒坦,也不知道到时能不能来。”
郑白锦看得眼都有些直了,连周太太下半句话都没注意听。
郭老夫人虽是不满那句不能来,可觑了一眼礼单,不由唇角含笑,眉梢斜飞,笑盈盈地将礼单递到了范嬷嬷手中。而后,轻轻叹口气:“想当年我与你母亲也曾有几面之缘,你母亲端雅华贵,风华绝代,不愧是衍圣公府出来的大家闺秀。”
听到郭老夫人提到她的母亲,周太太眼中浮光微闪,继而平静,浅笑道:“母亲年事已高,近些年来已不大出门走动。若是母亲能像老夫人这般康健,那该多好。”周太太话说的很慢也不多,但每句话都恰到好处,郭老夫人脸上的皱纹几乎都快熨平了。
若论起尊贵,这世上有哪个家族能及得过万世师表至圣先师集华夏文化之大成的孔氏。自汉以降,世家大族莫不以和曲阜孔氏联姻而美。
就像周太太,虽然只是孔氏的外孙女。可在京城中,不论门阀再高,那些夫人们见到她也要高看一眼。甚至有不少低级官员的内眷,以结交她为荣。
“听说贵府大公子连中小三元,是京城中一等一的读书好苗子,说起来他与绍元还有同窗之谊,大家都是自家人,以后可要多走动走动。”提起周太太的长子文安学,饶是觉得自家孙子才气无人能比的郭老夫人,也羡慕不已,“但不知贵府大公子明年可有科举之意?”
文安学今年十六岁,在国子监读书。弟弟文安然,虽是才情不如他,却也得了两届案首。人人都说文府必会出个状元郎,为了这个缘故,文府的门槛几乎要被来求亲的人踏破了。
可周太太却一家也没有应允,直接放出去话去,两个儿子不中举不许议亲。
“学业不精,有待磨勘。”一提起自己的儿子,周太太就惜字如金,对于郭老夫人所提的话更是连话都不接。
她不是个笨人,这些日子京城都快疯了,说是风绍元好男风,她可不敢冒然接话。
更何况,她极不喜安陆伯府。
文家的女儿,就该嫁到诗礼簪缨之家,相夫教子,与夫家和睦相处,后宅安稳。而不是嫁给行伍出身的勋贵之家,看似表面光鲜,实则荒淫不堪,令人好生瞧不起。
可是再不满她也没有办法,毕竟是长公主做的媒。所以这些年来,她极少登安陆伯府的门。
再与郭老夫人说了会话,周太太就起身告辞,往落梅院而去。
见到周太太走了,郑白锦不由长叹口气:“若是文安学小个五六岁该多好。”若是小个五六岁,正好与她女儿风明薇配成一对。若是周太太肯让文安学娶她的女儿,她就敢与吴通判退亲,反正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即未互换八字又未通告众人。
郭老夫人轻轻拨动着碗里的茶叶,瞥了郑白锦一眼,而后她的眼睛就落在了小郭氏身上。小郭氏一反常态,面上微泛潮红。一双眼痴痴地望周太太远去的背影,嘴角翕动着,似有满腹心事。
郭老夫人咳了咳,先令郑白锦回去。而后,将声音放得极低极缓:“不可心急,须得从长计议。”
“娘,我如何不急?”听到这句话,小郭氏却急了,她一把抓住了郭老夫人的衣袖,眼泛泪光,“绍元等不得啊!难道眼睁睁地看着绍元被国子监扫地出门吗?只要周氏愿出手,绍元定会无事……”
郭老夫人的一双眼蓦地冷冽起来,她死死地盯着小郭氏,直到小郭氏慢慢地垂下头。
“我说过,徐徐图之。”
落梅院。
文氏见到周太太走了进来,忍不住站起身来,眼圈有些发红。
文氏是老来得女,生下她后老太太的身子就一直不好。等到周太太进门后,不仅接手了中馈,更将抚养文氏的重担接了回来,文氏的针黹女红和礼仪教导几乎都是她一手操办。原本她该有三个孩子,长子生下没多久因文氏生病而忽略了长子,害得长子夭折。周太太受此打击也一病不起,直到几年后生下文安学才算将这份伤疤掩盖。
“嫂子……”见文氏的心情一时激荡不已,伏在周太太怀里呜咽起来。
“你这个傻孩子!”周太太将文氏一把揽入怀中,用力拍打她背,“就是个泥人也得有三分火性,你可倒好,任人捏扁搓长,连句重话都没有。我真是白白疼了你一场……”
听了这话句,风重华的眼圈也红了起来,跪倒在周太太身边。
见此情景,余嬷嬷和一群服侍的丫鬟纷纷掩面涕泣。哭了好大一会,还是余嬷嬷和许嬷嬷上去劝周太太,才算将她们姑嫂二人分开。有丫鬟端了两个小镜子过来,又有人捧着水盆毛巾等梳洗之物,服侍她们梳洗。
等到梳洗完毕,周太太拉着文氏的手在罗汉床坐定,目光就落到风重华身上。
“见过舅母。”风重华裣衽一礼,婷婷而拜。
周太太一生没有女儿,不仅她命中无女,就连娘家也只有弟弟周克生了一个侄女名周琦馥,一家人爱如生命。只可惜周琦馥随着周克远镇辽东,好几年都没见面了。
此时看到风重华仪容柔顺端庄,神情渊静,眼神澈底澄清,不由得想起她刚入府时,文氏还没有这般大,只是小小的一团。这么一想,眼圈又泛了红。她侧了身体,拿出帕子轻压眼角。而后将那枝点翠镶珍珠赤金扁簪取下,插到了风重华头上:“好孩子。”
风重华回头看了看文氏,见她点头,这才将赤金扁簪收下。
周太太赞赏地点了下头:“我这次来,除去给你祖母做寿的,还另给你带了些东西,已让你琼珠姑姑送你屋里去了。”周太太笑着整理了下披帛。
听到琼珠的名字,风重华不由一喜,又往文氏那里看去。
文氏自然颌首应允。
风重华就弯了嘴角,提裙告退。
见她退出屋子,周太太脸上笑意渐收,沉声道:“阿若,你是怎么打算的?”
闻听此言,文氏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周太太叹了口气,替文氏拢了拢垂在颊间的乱发:“你可知上月长公主被叫到宫中,被圣上好生斥责。”
文氏的头就抬了起来,露出担忧之色。
周太太微有怜意,低声道:“你性格一向柔弱,本不合适在安陆伯府生活,只是这些年仗着长公主你才有几年好日子。若是长公主真惹了圣上厌弃,只怕你以后……”周太太说着握紧了文氏的手,“倒不如趁着他将你赶到农庄的契机,与他闹一场,和离了吧。”
“安陆伯府,终非良配。”
“可是,我若走了,重华怎么办?”良久,文氏的声音弱弱地响起。
听了她的话,周太太蓦地怔住了,而后她抚了抚鬓间的碎发,低声道:“这有何难,只要你肯和离,到时我拼个不要名声,也要把重华从安陆伯府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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