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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两人被人领进门后,誉川率先开口。“高丈。”念娇娇也跟着叫了一声,接着行了书生礼。许母见到念娇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可是念氏?”
主角:念娇娇誉川 更新:2023-04-12 16: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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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念娇娇誉川的其他类型小说《女尊成了状元郎》,由网络作家“念娇娇”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母亲。”两人被人领进门后,誉川率先开口。“高丈。”念娇娇也跟着叫了一声,接着行了书生礼。许母见到念娇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可是念氏?”
“母亲。”
两人被人领进门后,誉川率先开口。
“高丈。”
念娇娇也跟着叫了一声,接着行了书生礼。
许母见到念娇娇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可是念氏?”
念娇娇也不管对方态度冷漠,再次伏了伏身子道:“是的,高丈。”
许母看见她的态度心中有些惊讶。
恭敬也不失风骨。
这可是与之前跪舔的谄媚样子判若两人。
“难得了,不知来我府上何事?”
念娇娇心知对方暗指她几年不上门拜访一事,只能假装听不懂:
“上次和川儿闹了误会,让他回娘家叨扰许久,今天特意向高丈请罪。”
“哦?”
许母看了她一眼,轻啜了一口茶。
念娇娇看她悠然自得的样子咽了咽口水。
上门这么久,她这个高丈也没让人上一口茶水。
这是真真不欢迎她了。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许母又开口了:
“既然你诚心上门请罪,那我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念娇娇看对方的样子,别说留他们过夜了,一顿饭也没有要和他们一起吃的样子。
她脸上露出孺慕的表情:
“高丈,之前是孩儿不懂事,如今想要痛改前非,考取功名。”
“有了这个打算,在了解后,方知高丈有多么了不起。”
念娇娇一边说一边观察许母的表情,见她面色稍霁,继续道:
“高丈作为甲榜秀才,来日中举也是指日可待。”
“今有感于高丈,想要求教一二。”
许母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道:
“浪女回头金不换,这是好事。”
“不过,现在开始求学,年纪到底是大了点。”
念娇娇见许母松口,立马道:
“古有秦母劝学,今有高丈点媳。”
“儿媳不求一定能高中,但求尽力后问心无悔。”
【秦母劝学】:大月王朝建立之初,有秦氏女太晚好色,不思进取。后经过秦母种种劝学让秦氏女翻然悔悟,最后考取了举人,做了大官。
秦母流芳百世,而念娇娇在这里将许母比作秦母,点拨了儿媳。
果然,许母面露笑意:
“善,既然如此,你和川儿就在府上休息两日,等弄清楚考试题型后再走。”
说完,她又望向许萱:
“萱儿,你明年就参加考试了,就让你负责为…”
说到这里,稍作停顿,本想称呼念娇娇的小名以示亲近,但一时间想不起来,只得继续道:
“负责为念氏讲解童生考试的事情,说不定明年你们二人要一同参加考试。”
念娇娇心中大定。
她就知道,现在许母物质上都不缺什么。
反而“名”比一些金银财宝要珍贵多了。
若是“高丈点媳”从许府传播出去,想也知道会对许母的名望有多大的提升了。
“母亲,你怎么能被这二皮脸一两句话忽悠住了,她……”
“你给我闭嘴!你的书读到狗腹中去了?”
许母厉色看向许萱。
许萱这么说是认为她没有点拨念氏的本事吗?
亏她这女儿平时还口口声声说敬重母亲。
再说,她明年就要参加举人考试,名声对她来说极为重要。
许萱这么说等于断她前程。
就算是她的女儿也不行!
许萱被许母的表情吓住了。
许母在许府积威已久,更何况长久以来在许萱面前扮演的是严母而非慈母。
许萱赶紧起身,朝许母鞠了一躬,冷汗直流道:
“是,母亲。”
许母见许萱答应了,面色稍霁:
“萱儿,你一向不会让我失望,念氏是你哥的妻主,希望你用心才是。”
许萱乖巧回道:
“是,母亲,女儿自当尽力。”
许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
“好了,都下去吧。”
三人朝许母福了福身,离开了大厅。
念娇娇和誉川跟在许萱身后。
走了一阵,离大厅有了一定距离,许萱停下脚步,转身恶狠狠地看向念娇娇:
“你这个二皮脸,就你这样的还想考童生,怕是字都认不全吧。”
这个时候念娇娇已经没有了在大厅里的“卑躬屈膝”,她挺直了腰板淡然道:
“我考不考得上就不劳烦许妹担忧了。”
“谁是你妹了?不许这么叫我!”
许萱像是炸了毛的小猫般跳了起来,指着念娇娇道:
“你不要随便攀扯亲戚!你算什么?”
说着又指向誉川:
“就这个人都不配我叫哥,呵,一个下人生的儿子罢了,还……”
念娇娇上前挡在誉川面前,瞪着对方: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还有,随便拿手指别人,这就是许府的家教了?”
“若是你不想指导我就直说,我这就向高丈请辞。”
说着,她转身作势要往大厅走去。
刚抬起脚,就听身后传来慌乱的声音:
“等……等等。”
念娇娇没有转身。
背后的人有些气急败坏:
“我,我没说不指导你啊,你狂什么狂”。
呵…
念娇娇心中冷笑一声。
不知道是谁在挑事儿啊。
她继续朝前走去。
许萱急了,拽住念娇娇的衣袖:
“我都说了,我指导你啊,你别去打扰母亲啊。”
念娇娇终于停下脚步。
“哦,那走吧。”
许萱一愣,脱口而出:
“往哪走?”
念娇娇挑了挑眉:
“去书房啊,你不是要指导我吗?还不带路。”
许萱有些发蒙,下意识地上前带路,嘴中还在嘟囔着:
“这人怎么有两幅面孔,刚才在大厅可不是这样啊…”
念娇娇盯着许萱的后背,猜出对方欺软怕硬的性格,毫不客气的催促道:
“快点儿!既然知道我很难考上,还想耽误我时间不成?”
“哦哦哦。”
许萱加快了脚步。
念娇娇感受到身旁人身体耸动,以为许萱的话让誉川伤心了。
刚想安慰对方,却发现对方正在努力憋笑。
念娇娇拉起誉川的手,眼神示意:
没事吧?
誉川摇了摇头。
就这话哪能影响到他。
要是他计较这些的话,恐怕活不到现在就被气死了吧。
许家有两个女儿。
一个是夫郎所生的嫡女许萱。
还有一个是和他一样是通房所出,是个庶女。
但因为是女子,待遇可不是他这个庶出的男子所能比的。
这个庶女平时以欺负他为乐。
反而许萱这个嫡女以前倒是和他井水不犯河水。
许家。
书房。
许萱带着念娇娇来的是她自己的专属书房。
许母的书房就是她女儿都不能随意进入,更别说念娇娇这个外人了。
而誉川则是在一岔路口和念娇娇分开,回他生父那了。
男子是不被允许进入书房的。
“说吧,你哪个科目需要我指导的?”
坐在书桌前的小萝莉一脸傲娇。
“额……你先说说有哪些科目”,念娇娇道。
许萱一脸无语:
“你怎么不去学堂,就这两天你能学到什么?”
念娇娇耸了耸肩:
“这不用你管,你只用告诉我要考哪些科目,借我书就行了。”
许萱叹了口气:
“行叭,随你。”
说着,她起身从身后的书柜拿出几大本厚书。
“童生考试包括《大月史》、《儒史》、《算数》、《诗·词·赋》。”
念娇娇翻开《大月史》的第一页。
额……
她——文盲。
大月王朝的字体和古代繁体字有些相似,是方块字。
但具体的字形有所不同。
“等一下。”
念娇娇果断打断许萱滔滔不绝的介绍。
“又怎么了?”
许萱不耐烦道。
“除了这些书,还要再加一本。”
念娇娇一脸严肃。
“什么?”
“《字典》”
许萱:“……”
这白痴能考上,她把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字典》是许萱10岁时用的,她找了好一会儿才从疙瘩堆里找出来。
上面积了一层薄灰。
许萱嫌弃的扔在桌上:“拿去!”
念娇娇拿起词典轻轻一吹…
“咳咳……你干什么!”
许萱猝不及防吃了一脸的灰。
“不好意思哦。”
念娇娇脸无歉意的说道。
“你!”
许萱气得像河豚。
念娇娇突然觉得这个许萱并没有那么讨厌了,只是有些娇蛮罢了。
她翻开《字典》,正色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们开始行正事儿吧。”
“你一点基础都没有,是让我从头开始吗?”
许萱一脸震惊。
虽然母亲让她为这无赖作讲解,但也只是让她应付两日而已。
“嗯,你放心,我很好辅导的!”
念娇娇笑眯眯继续道:“这样,从第一个字开始读,读完这本《字典》就行。”
“光读《字典》就得费上两日,后面还有好多本书呢!”
“呵,就这本字典读完就成,后面就不麻烦你了。”
听到念娇娇这么说,许萱眼珠子一转:“那…母亲那里…”
念娇娇心领神会:“我会在高丈那里感谢你的耐心讲解,不会让你难做的。”
“这可是你说的!”
许萱麻利的搬了把椅子放在桌旁坐下,又指了指一旁的位置:“坐!”
“好,我们就先从第一页的第一个字开始说起。”
念娇娇见她摇头晃脑,颇有老学究的样子,不禁心中暗笑。
“……这个字,就是月字…月是月亮的月,也是我们大月王朝的月,正所谓说月者…”
“等一下!”念娇娇出言打断。
“怎么了?”许萱正说得兴起,不悦的睨了她一眼。
“许夫女啊,您讲的很好很详细,但除了这个字典上的字和解释一下字意以外,后面不用引申那么多了。”
许萱听了不满道:“我后面都是在解释字意啊。”
“是是是,但是太过冗长了,简洁一些就行。”
念娇娇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纸面上的字。
“就比如这个月字,你就说这是月字,月亮的月,接着再说下一个字。”
“你看,这样你讲起来也快,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明日午时之前就能说完。”
“行,随便你!”
许萱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这个念娇娇不识好歹。
说那么多,还浪费她口水呢!
……
正午。
许家大厅。
念娇娇和誉川坐在席上。
她的左手边是许萱,再往左有三个男子,应该是誉川的兄弟。
许母和许父坐在正对面。
当然,这里的许父是指许母的正夫,许萱的父亲,而誉川的父亲没有资格上正厅用餐。
“我看,娇娇应该是不记得了,帆儿,你和娇娇介绍一番,自家人还是要认得的。”
许母见念娇娇看到她的三个儿子一脸陌生,便开口朝身边的许父道。
听了许母的话,餐桌上的几人神色各异。
经过许父的介绍,念娇娇才清楚这家中的人员结构,在心中总结:
这许家有两女五男,算是人丁旺盛了…
大公子许胜,嫡出,早已经嫁为人夫,不在家中。
二小姐许清,去年已经考上童生,现在在书院上学。
三公子也就是许誉川。
嫡女许萱行六。
席上从许萱左边数过去,分别是四公子,五公子,七公子,三人皆是庶出。
念娇娇稍作打量,许家的公子相貌有三分相似,但风格各异。
四公子许楠,看起来文质彬彬,眉眼柔和。
五公子许若柳则是偏阴柔的美。
六公子许无双脸上的婴儿肥未褪去,圆嘟嘟的,倒是多了几分娇俏可爱。
“听母亲说,三娘子要参加科考?”
六公子许无双好奇的看着念娇娇,突然开口。
念娇娇刚夹起一根鸡腿放到嘴边,听到突如其来的提问,只能将鸡腿放回碗里。
她干笑了一声:“呵呵,是的。”
听了念娇娇的回答,一旁的五公子许若柳也像是来了兴致。
“不知道三娘子是要参加今年的科考吗?”
念娇娇胡乱点了点头。
玛德,吃个饭一个个哪来那么多话?
老娘要吃肉!
“哦!那岂不是三娘子比六妹还要先一步参加科考了?”
许若柳抬了抬眉,似笑非笑又朝许萱问道:“六妹,听说你今天还和三娘子探讨学问了,想来应该是受益匪浅吧。”
许萱:???
受什么益?匪什么浅?
全程都是她教人认字好吧!?
念娇娇此时脸上的笑容也变淡了。
她倒是回味过来了,这个六公子怕是来着不善啊。
看来她的情况怕是对方已经从下人嘴里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现在当众提出,是要打她的脸么?
不对,自己又没和他有任何往来,怎会交恶于他?
念娇娇看了身旁的誉川。
针对的是我家川儿!
誉川在许若柳开始说话时已经开始警惕,所以在许萱开口前立马回道:
“我家妻主学习时间不长,这次参加科考积累点经验也好。”
念娇娇心中一暖。
我家川儿就是暖心,立马就维护我!
不过,就是对自己妻主太没有信心了…
而在许若柳想继续追问时,却被许母打断了。
“咳咳,柳儿,不要多舌。”
说完她一脸严肃的扫视众人:“话就到这里了,别等饭菜凉了。”
至此,一场硝烟偃旗息鼓。
饭后,念娇娇便向许母告辞,带着几本厚重的书籍和誉川离开了许府。
此时。
许府厅堂。
许母和许父坐在主坐上用茶,三位许家公子分坐在两边的座位上享用茶点。
“妻主,为什么要对那村妇这样客套?”
许父不解的开口。
许誉川当初要嫁给那村妇,他没有阻止,反而推波助澜。
如今见自家妻主对那村妇另眼相待,心中有些不快。
三位公子也停下手中的动作,朝许母望了过去。
许母闻言只是慢条斯理的端起茶杯,右手拿起碗盖拨一拨,与杯口碰撞出几声清脆声响。
她轻抿了一口茶水,才缓缓道:“呵,宅男之见,那我就与你们说道说道。”
许父脸色微红,下面坐着三个庶子,他有些挂不住脸。
许母没有管他的想法,继续道:
“这个儿妻我之前也是瞧不上的,但这次对方过来态度不卑不亢,说起话来有条有理。”
“正所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虽然她科考一事我也不看好,但人的际遇哪能说得清呢。”
“三子嫁了过去,横竖也逃不过一个许字,那念氏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明明能交好,为什么要去交恶呢?”
“况且,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管她念氏以后有没有出息,我这边都不会有什么损失。”
听完许母的话,许父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他嫁过来这么久,自然知道枕边人的习性。
当即吹捧道:“妻主不愧是甲榜秀才,真是高见啊,之前是我短视了。”
许母颔首,十分满意对方如此“受教”,随口道:
“也不需要做过多的事,只要态度上过得去即可。”
毕竟,念娇娇目前本身并不具备让她高看一眼的价值。
当然,她还有一句话没说。
不管念娇娇有没有出息,她也有些“好处”的。
有出息最好,好处不言而喻。
没有出息,她也能赚个“高丈点媳”的美名。
这买卖怎么也不亏啊!
许母心中赞叹自己的高明,喝了一口茶,满足的眯了眯眼。
…
走廊上。
许若柳和许无双是同父所出,关系较为亲密,两人并排走在前面。
许楠落后两步,跟在后面。
“五哥,你说那妇人变化怎么这么大?”
许无双性子跳脱,一路上蹦蹦跳跳的开口发问。
“变化,也不一定吧?指不定是水仙不开花呢!”
许若柳一脸鄙夷,暗指念娇娇装蒜。
“装的吗?我看着不像啊?”
许无双半信半疑,食指轻点下巴,继续道:“我觉得她变化好大,外貌就变化很大!”
之前第一眼看到念氏,他还以为猪成精了,竟然能直立行走了!
现在看对方就顺眼多了,至少没那么胖了不是,脸上也没那么恶心了。
许若柳听了撇了撇嘴:“瘦了又怎样,还不是个丑鬼!”
说着,他扭过头朝许楠问道:“你觉得呢?”
许楠一直走在后面,听到突然发问,先是一愣,随后开口:“那是三哥的妻主,我不好做过多的评判。”
许若柳闻言不爽,停下了脚步,直视对方,声音因为生气显得有些尖锐:
“你什么意思?是说我们在背后嚼别人舌根么?”
许楠也不动怒,平静道:“我没这个意思。”
“呵,真能装的啊!你这是马上要和一个才女说亲了,看不上我们这些小庶子吧?”
和许楠要说亲的才女是许母的同窗侄女,年岁比念娇娇大一岁,去年第一次参加考试,就考上了童生,名次也在前列。
当时许母同窗来家里提起这件事时,许若柳也在场。
他自然心中有想法,想和对方说亲。
但他们许府是书香门第,讲究长幼有序,未婚的三位公子里只能轮到四公子许楠了。
想到这里,许若柳心中极度不平衡。
许楠比他才大一岁,就因为占一个四公子的名头,好事就落在对方身上了。
……
县衙偏门。
念娇娇神清气爽的从门内走出,和誉川汇合。
她全然不知因为她在许府掀起的暗潮,只是高兴自己终于抛开“念大宝”这个土名。
从此刻开始,她正式叫做“念娇娇”了。
改名要找县衙的主薄,所以只能走偏门。
而正大门是县老爷办公之地,通常用于官司。
当初的念大宝被赶出念家,不是只做做样子,连户口也被迁了出来。
所以,念娇娇自成一户。
而娶进来的夫郎则在她的户籍名下。
总而言之,现在是她当家做主,没有纷杂的手续。
想要改名。
自己签个字就成了!
……
天渐暗。
秋季的夜来的特别早。
念娇娇带着一身的寒露推开破旧的木门发出“咯吱”的响声。
“我们回来了!”她朝屋里的人喊去。
星云寻声走了出来。
见到念娇娇,脸上扯出一抹微笑:
“妻主,你们这次还在许府过夜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誉川手上的部分行李。
“嗯。”
念娇娇只是点了点头,望了一眼四周,转而又问道:
“其他人呢?”
星云声音有些紧张:“他们…,大哥出去打猎还未归来,二哥…眼睛不便,没,没出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念娇娇的神情。
见念娇娇确实未生气,神色便舒缓下来,有些高兴的继续道:
“妻主,你们赶路饿了吧,我去给你们弄点吃食?”
念娇娇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随意的摆摆手:
“不用了,我俩买了点小吃,回来的路上随便对付了几口。”
“这样,你去帮我烧点热水吧,我想洗个澡。”
说完,她带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小房内,扫了一眼屋内的陈设…
嘿!
别说!
从许府回到这,她还不习惯!
念娇娇嘴里轻“啧”一声,开始就着刚从院内搬进来的破木桌整理书籍。
《字典》她也带回来了,虽然自己能够过目不忘,为以防记忆出错,她还是再温习一遍为好。
将一本本书码好,她又抽出一沓白色的草纸,将笔墨摆出。
这白色的草纸还是念娇娇从许家书房顺出来的。
和宣纸的白洁细腻不同,白色草纸做工粗糙,上面还夹有浅褐色的斑驳。
像许府这种大户人家,还是主要用宣纸,草纸的数量反倒不多。
当念娇娇拿起草纸想找许萱要两张时,对方大气一挥手,摇头晃脑的表示自己都不屑用这种低劣的纸,让念娇娇随便拿。
于是,念娇娇也不客气的将书房的草纸一扫而空。
……
借着窗外的月光,念娇娇提笔开始练字。
不一会儿,誉川和星云进来了。
“妻主,你要的水打好了。”
星云吃力的抬着木桶,誉川也随后帮着抬。
念娇娇连忙起来搭了把手。
“咚!”
木桶重重落下。
“这里面都是热水,我再弄点凉水来兑一下。”
“好的,多谢了”,念娇娇点头表示感谢。
等星云出去,房内只剩念娇娇和誉川两人。
安静了一会,许是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誉川眼神漂移不定,不经意间扫到桌上的宣纸和笔。
“咦,妻主你在练字?”
“嗯,随便练练。”
念娇娇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的挡住对方的去路。
“天色已经暗了,怎么不点灯?这样可对眼睛不好。”
誉川说着转身从屋内一角落拿出煤油灯点上。
“家里还有灯?”
念娇娇有些惊奇,她之前都没发现,只以为家中太穷用不起灯。
“嗯…这还是妻主带过来的。”
“我?”
念娇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原身刚从家里赶出来时,她的父亲趁母亲不注意,偷偷为她添置了好些生活用品。
煤油灯就是其中一种。
只是原身不读书,晚上又早早就睡下了,所以这灯被随意扔在一边从未用过。
誉川嫁过来后,将煤油灯放进木箱好好保存了下来。
正当念娇娇思索的同时,誉川已经走到了桌前。
“这…是?念…娇娇?”
誉川小声的读了出来,脸上有些古怪。
“怎么了?!”念娇娇心虚的叫道。
“没,没什么,就是觉得妻主的字是自成一派”,誉川憋笑。
念娇娇有些不服。
她是有毛笔字功底的,她的颜体和行书可是获过省级一等奖呢!
只是原身这具身体不争气,手上一点肌肉没有不说,还多出了一堆软趴趴的肥肉。
导致念娇娇的手根本使不上劲,手腾在半空,就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所以纸上“念娇娇”三个大字,真可以用“龙腾虎跃”来形容了。
……
秋晨。
天还未完全见明。
院中的老树下累积了一层枯叶,一阵凉风袭来,带着十几片叶子连连翻了好几个跟斗。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
“大清早又作什么妖?呵呵。”
数数声被这一声嘲笑打断,念娇娇放下举起的胳膊,扭头看了过去,只见一清俊男子慵懒的半倚靠在门框。
只是本来好好的一幅美男图,却被这人面上讽刺的表情给生生破坏掉了。
念娇娇看了对方一眼,并未搭理他,继续自己的动作。
“五二三四五六七八,六二三四五六七八…”
三夫郎南卿突然觉得没意思,也不再出言,只是看着念娇娇继续那有些古怪的动作。
正当念娇娇越跳越起劲时,余光突然瞟到篱笆外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还不停往院内探头探脑。
她停下动作,轻手轻脚的走到院外,绕至对方身后。
“你在看什么?”
念娇娇的突然出声吓了对方一大跳。
当男子转过身发现是念娇娇时,又长长舒了口气。
“你这孩子,要吓死我了。”
说话的中年男子身着淡青色的麻布衣,虽然眼角已有细纹,但仍能看出其年轻时候的风韵。
见对方一副熟稔的样子,念娇娇稍作思考:
“父亲?”
对方正是原身的生父李氏。
“大宝,你最近还好吧,瞧瞧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钱不够用?”
李氏上下细细打量完念娇娇,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呵呵,我之前那是虚胖,现在是死壮,锻炼多了,皮紧实了!”念娇娇下意识回道。
“什么死壮?尽说胡话。”
李氏一脸不认同,他看了看念娇娇脸上确实面色红润,却也放下心来。
他拉起念娇娇的双手,见对方有些别扭的神情,轻叹一口气:
“有好些日子没来看你了,你倒是与我生分了。”
念娇娇沉默不语。
记忆中,眼前的男子可是把原身当心头宝。
不管原身如何混账,对方对原身也是万般维护与疼爱。
所谓慈父多败儿啊!
念娇娇虽是心中如此感慨,但对面前这个温和充满慈爱的父亲怎么也讨厌不起来。
“父亲,今日怎么来了?”
念娇娇普普通通的问话却被李氏误会了。
李氏为难道:
“大宝,你是不是怪为父许久不来看你了?你母亲她…哎,算了,为父这次也是趁你母亲外出,才偷偷出来的。”
显然,原身的母亲并不允许李氏来看自己。
念娇娇对此也没什么情绪,只是顺口问道:
“外出?”
“是啊”,李氏说到这里有些忿忿不平:
“还不是你那个妹妹读书的事,现在,全家都宠着她!看你母亲那架势,像是要培养出个状元似的。”
李氏又看了一眼念娇娇,见她面无表情,心中虽有些奇怪对方怎么不像之前那样附和,但也没多想,继续道:
“要说读书,应该让大宝你去才是,大宝你从小便聪明伶俐,定能光耀念氏门楣!”
念娇娇听得一阵尴尬。
就原身那样,愚笨又自大,真是和“聪明”二字不沾边,也就李氏这个生父会这么想吧。
见李氏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大有一副要没完没了夸赞的架势,念娇娇赶紧制止:
“父亲,您就别夸我了。”
李氏白了念娇娇一眼,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孩子,自己父亲面前还害上羞了,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
念娇娇心中腹诽:她害什么羞,她是替原身感到害臊!
李氏低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灰色的布包,递了过来:“诺,拿着!”
念娇娇有些疑惑的看着手上的布包,掂量着份量不轻。
她打开布包,一块碎银,其余都是铜币,这是有上百枚吧。
念娇娇又看了看对方洗的发白的衣服,上面还打了好几个补丁,想来要攒下这些钱也不易。
想到这里,她鼻头有些发酸。
念家条件虽然不错,但因为原身的事情,李氏在念家的日子想来也不好过,可对方一直为原身着想。
原身每次只关心李氏能给她带多少钱过来让自己挥霍,完全忽视自己生父的处境。
“大宝啊,为父暂时只攒了二两银子,你省着点花啊,要是不够,为父再想想办法。”
李氏见念娇娇不出声,以为对方嫌自己带过来的钱少了。
念娇娇摇了摇头,微笑道:
“足够了,这些钱我会用在刀刃上的,谢谢父亲!”
李氏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含着泪水感慨道:
“我家大宝真是长大了,懂事了啊。”
念娇娇又出声道:
“父亲,我也有事情要与你说。”
李氏听了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严肃道:“可是有遇到什么困难?”
念娇娇摇摇头:
“父亲莫急,且听我细细说来。”
“第一件事,是关于我改名的事,我现在已经有了学名,唤娇娇。”
“娇娇?念娇娇…”,李氏听了高兴赞同道:“这名字好啊!我儿不就是天之骄女嘛!”
念娇娇又继续道:
“第二件事是关于我打算读书…”
“读书!?”
念娇娇话还未说完,就被李氏的惊呼声所打断。
她点点头,一脸认真的肯定:
“没错,就是读书!而且,我还打算参加今年的童生考试。”
说完,她本以为对方会询问考试的原因,或者与考试相关的事宜等,没想到,李氏却喜不自胜:
“大宝,哦不!现在该叫娇娇了,你现在终于开窍了!以你的聪明才智,读书肯定不是问题!”
“最重要的是,让你母亲能对你另眼相待!顺便啊,让你那两个妹妹知道知道我儿的才干是她们拍马也追不上的!”
念娇娇一时无言。
看来,父亲还是要强的。
虽然在她面前嘴上不说,心里还是盼女成凤。
李氏很快发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冷静下来后又假装轻咳了两声:
“咳咳,总之,你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和为父说。”
念娇娇点头:
“父亲给的这些钱是帮上大忙了。”
李氏微微颔首:
“书籍,笔墨,油灯之类的可有短缺?”
“放心,都备齐了,父亲不用担心,早些回去吧,看时辰母亲也快回来了。”
见念娇娇这么说,李氏终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小院。
……
善水镇。
善水私塾。
因为大多数有功名在身的秀才一般只会教导自己族人,他们拿朝廷俸禄,族内也供奉不断。
所以善水镇上这种面向普通百姓开放的私塾并不多,一共只有两家私塾。
而其中以善水私塾最为有名。
不因其他,只因善水私塾中就有一名秀才坐镇。
“陈夫女,不知小女可有幸拜贾夫女为师?”
“你往后看看,看看!”
“嗯?没看到贾夫女她老人家啊?”
念母拉着念珍珍往后望去,虽是一大清早,但私塾门前已经排了一条长龙。
念母还在纠结时,后面排队的人不满了。
“前面怎么回事?报个名磨叽些什么?”
“就是啊,不就是交个钱填个表的事儿吗?”
“哎!我说大妹子啊!你没听懂陈夫女的话吗?陈夫女的意思说,让你看看我们后面这么多人,都是想拜贾夫女为师的,那贾夫女她老人家收的过来吗?”
“哈哈!这人是个憨的!还真往后找贾夫女呢!”
念母听到讽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刚想与人争论,却被身旁的念珍珍拉住衣袖。
“母亲,我们还是先报名吧。”
为了念珍珍,念母忍下了这口气,僵硬着脸朝陈夫女道:
“陈夫女,这里是五两银子。”
陈夫女随意的将银子扔进盒子里,又从桌上拿出一根红色的竹签道:
“拿着!能来这里的,都是想拜师的,光想也没用,关键是要有资质,通过考核才能入的了贾夫女的眼!”
说到这里,陈夫女轻蔑一笑。
贾夫女二十有六考上的秀才,因既不是甲榜秀才,又没有三位举人举荐,故而根本就没有继续科考的资格。
而想要继续在科举这条路上走下去,还有一种特殊的渠道:培养出举人学生!
大月律上有明确记载:凡举人及之上之师,特许其继续科考。
故,贾夫女在开设私塾二十余年以来,已经收了十几名亲传弟子。
可偏偏,这十几名弟子,竟无一人能中举。
所以,近三年来,贾夫女才收一名亲传弟子。
她对弟子的选拔越发严格,只想花更多的时间在真正的天之骄女身上。
在陈夫女来看,眼前的念母智商不高的样子,其女能聪明到哪去?
想当亲传?做梦去吧!
念珍珍以后就要在善水私塾就读,念母只能陪着笑脸从陈夫女手上接过红签道:
“晓得了,晓得了,多谢陈夫女了。”
……
母女两个报完名走出私塾。
两岸的枯柳哀垂在河边,平添了几分萧瑟。
“那陈夫女真是狗眼看人低!”
念珍珍到底是年轻,忍到这时已是不易。
“嘘!”
念母食指碰唇,示意噤声。
她飞快的环顾四周,发现四周并未有人注意这边,这才小声道:
“善水私塾在善水镇势大,我们在外边得小心点说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你以后在善水私塾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我知道的,母亲,但那个陈夫女也不过是个童生,连功名都算不上有,她这是狗仗人势!”
念珍珍声音小了许多,但脸上尽是愤世嫉俗。
“好了,珍珍,我们念氏的荣光以后就要靠你了……”
念母拍了拍念珍珍的肩膀,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长叹一口气:
“哎…,想我念日天一共得四女,老大已逐出家门,老幺早夭,现只有你和老三还在为母身边。”
“老三身体不好,不能参加科考,所以,这重担只能压在你身上了……你可一定要给为母争气啊!”
念珍珍点头:“放心吧,母亲,我一定会中举的!”
说着,她又话音一转道:
“说到这里,三妹不能参加科考,还不是那个念大宝害的!我看,就应该向官府举报,把她抓进牢里!”
“休要胡言!”
念母皱眉制止,继续道:
“此事已经作罢,她已经被赶出家门,再说,两方各执一词,又没有证据,如何状告官府?传出去只是徒增笑话!”
她深深看了念珍珍一眼:“此事不许再提,知道了吗!?”
念珍珍在念母威严的目光下,不情愿的点头。
等念母走远。
念珍珍望着念母的背影,小声喃喃道:
“都说你偏爱我,但我知道,你真正偏爱的是念大宝…”
“呵,逐出家门?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保护那个坏女人!”
“倒是可怜我那三妹妹,终身离不开药石…”
说到这里,念珍珍目光幽深,像是赌咒似的一字一音道:
“三妹,你放心,你的公道,总有一天我会替你讨回来!”
“啊嚏!”
念娇娇突然打了个喷嚏。
“妻主,不会是感冒了吧?早上寒露重,妻主在院里待了那么久,想必是沾染了寒气。”
誉川说着便起身,看着念娇娇道:
“我去煮点姜水过来。”
“哎!不用麻烦了!”念娇娇摇头制止:“一个喷嚏而已,说不定是因为有人想我了。”
“呵呵”。
一旁的南卿似笑非笑。
“呵,阴阳怪!”念娇娇讽刺的看了对方一眼。
“你喊我什么?!”
南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阴阳怪!?
这女人的嘴怎么这么毒了?
念娇娇一字一句重复:
“我叫你,阴,阳,怪啊!怎么?是不是很贴切啊?”
念娇娇心里十分痛快,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人脸色大变的样子。
“你!”
南卿正要反驳,却被念娇娇又一声喷嚏打断。
“阿嚏!”
南卿似笑非笑:
“两声喷嚏又是代表什么?这怕不是背后有人在说坏话吧?”
念娇娇揉了揉鼻头,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
这几天,自从她“性格大变”,不再惩罚几人后,这个南卿总是若有若无的挑事。
念娇娇估摸着,对方一方面是对她存有偏见,另一方面更多的是想要试探她。
……
正午。
誉川一边研磨一边轻声赞道:
“妻主的字真是增进神速啊。”
念娇娇勾了勾唇,也不回答,全神贯注于草纸上。
毛笔字,她打算先从基础要求做起。
她现在练习的是颜体,从脑海中调出曾经临摹过的颜真卿的《多宝塔碑》,照着记忆开始练习。
要知道,颜真卿是唐代著名的书法家,也是楷书四大家之一,他的字体柔中有刚,以柔为主,追求法度严谨,道法自然。
这种字体方圆相间,整洁干净,正适合用于童生考试。
只见那草纸上的横竖点提落钩跃于纸上,随着用完一张又一张的草纸,一时间,整个房内墨香四溢。
“让我进去,凭什么不让我进去!”
突然,院里传来吵闹声,念娇娇停笔,将毛笔头部搁置砚台上,好奇道: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家是来什么亲戚了么?”
誉川没有回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念娇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出了门,便见一身穿粉色襦裙的男子正对着星云指手划脚。
“你个瘸子,给脸不要脸了是吧?!快!去把念大宝给我叫出来!”
自己妻主好不容易才开始学好,星云自然是不愿意的:
“不行,妻主现在在忙,没时间见你。”
粉红男子也不相让,双手交叉于胸前,自信道:
“念大宝她有没有空,你说了不算,你让她自己出来说,你看她是帮我还是帮你!”
念娇娇这时也终于翻出记忆。
原身正是眼前男子的疯狂追求者!
别看原身对自家夫郎刻薄寡情,可对这个男子可真真是掏心掏肺的好了。
只要原身有钱,有大半都花在这男子身上了,家中大夫郎打回来什么好的猎物,也第一时间像是上交供品似得交了出去。
看看自家夫郎这蜡黄的脸蛋,消瘦的身板,再看看对方那红润白净的小脸…念娇娇一阵心疼。
这都是靠吸她们一大家的血养出来的啊!
“什么事情啊?吵吵闹闹的”。
念娇娇懒洋洋的出声,朝发生争执的两人走去。
见念娇娇出来,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
星云心头一紧,满脸忧郁,而粉红男子则是大喜,傲娇的看了星云一眼,“哼”了一声,扭身朝念娇娇走了过来。
此时,他一改骄横之色,满脸委屈喊道:
“大宝,你可算来了,你家夫郎都阻止我看望你,你看看你,大病一场,瘦了这么多,脸色也不好…”
念娇娇一脸黑线。
心中吐槽:神特么大宝!我看你是看病是假,要东西是真!
果然,对方脸色一转,看起来有些生气道:
“大宝,你怎么这么久不来看我了?”
念娇娇觉得有些好笑。
看你?
哪次去你家不带点东西?
原身也是个傻的。
这男人拿好处时没手软,却从未接受过原身的追求。
妥妥的盛世白莲啊!
哦不!也对!这个王朝不就是以“白莲”为最高审美吗?
再仔细看看对方,其实对方还真不丑,长相清秀,有些娇弱的样子。
但就是脸上的胭脂涂抹的有些太多了,行为动作有些扭捏,在她看来就是前世“娘炮”那一卦了。
恕她实在欣赏不了这种美…
“额…那个,白清清?”
念娇娇刚开口叫出对方的名字,突然又停顿下来。
白清清…
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啊…
线索就在眼前,念娇娇一时间理不清头绪,但很快思路便被对方打断:
“清清,你以前都叫我白清清的…”
白清清语气幽幽吐出这句话,看向念娇娇的眼神像是在看负心女。
念娇娇哪能惯他,直接道:
“哪能啊,我的心思你还不知道?”
此话一出,星云脸色大变,誉川的神色也变得暗淡下来,就连刚刚走出来的南卿也露出讽刺的微笑。
念娇娇也没管他们怎么想,继续朝白清清道:
“既然你都知道我的心思,那这样吧,我明天就找媒人向你提亲,让你早日嫁入我家!”
白清清一听,自然不干。
他是谁?
他可是清河村最美的待嫁郎,求亲的女子都要排到村外去了,他怎么会甘心嫁一个一无是处的村妇!
他的目标是要嫁给镇上的秀才,不!就是举人娘子他也是配的上的!
于是,白清清连忙道:
“大宝,你在说什么呢,我可是一直把你当朋友呢!亏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你你…”
说着,白清清低下头,一副说不下去的样子,还用衣袖擦拭着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
这要是原身看到,肯定会心疼坏了,赶紧上前安慰。
但念娇娇却一勾唇:“哦?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说着,不等白清清反应,语气突然变得冰冷起来:
“好啊,好啊!原来你一直把我当作冤大头了?吃我的用我的,现在却说和我是朋友?”
“那好,那朋友之间的东西都是有借有还的!别的不说,之前你在我这拿的银两和猎物都还回来吧!”
“哦!猎物你应该吃了,我也不为难你,你按照市价折算成银两一起给我!”
白清清被这一连串的话语打得措手不及,一时间呆楞在原地,半晌才不敢置信的开口:
“念,念,念大宝,你,你在胡说什么?之前那些东西都是你自愿给我的。”
念娇娇不慌不忙的点头:
“是啊,我那是把你当未来夫郎才给你这些东西的,你见过有些给朋友花这么多银子?送这么多东西的?”
白清清涨红了脸,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早就听说过念家大女是个混不吝,不要脸的,但他之前没什么感觉。
因为念大宝在他面前只会舔着脸讨好,他指东,对方绝不朝西。
没想到,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不愧是村中有名的泼皮!
白清清后退几步,哀伤的望向念娇娇,晶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十分楚楚可怜。
他颤抖着声音道:
“大宝,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念娇娇可不吃他这一套,无情道:
“看我?”
她上下打量着白清清,看得白清清好生不自在。
念娇娇轻笑出声:
“呵,既然是来看望病人,你的看望礼怎么看不见呢?我可是记得之前我每次登门去你家,该带的东西可是一次也没落下…”
被直接撕下伪装,白清清越发窘迫,他心中有些恼怒。
这个念大宝什么时候头脑这么好了?
早知道他就不过来的!
想到这里,白清清有些暗恨念娇娇突然转变的同时,又有些埋怨起自己的家人。
其实他的家境并不好。
虽然他在村落受女子欢迎,但那又怎样?
男子终归是要嫁人的,女子才会真正受到家中的重视。
他的嫡亲姐姐年前就要娶大夫郎了,他的父亲就催促他去找自己的追求者要钱,好为姐姐多备些彩礼。
哪成想,这个愚笨如猪的念大宝却像是开了窍似得的。
现在非但不给钱,竟然还想追回之前的银钱!
白清清现在已暗生退意,他一边哭一边往后退着说道:
“大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我一直以为你和其她的女子不同,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看重银钱,张口闭口都是银子的…”
念娇娇面无表情。
白清清见况咬了咬牙: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银子我还给你就是了!呜呜呜~”
说完,他就像是受到天大委屈似的飞奔离开。
念娇娇沉默了。
不是说还钱吗?怎么还跑了?
她摇了摇头。
算了,她本来也没打算真让人家还钱,只是为了避免以后对方会继续纠缠,这才故意这么说罢了。
这样想着,她转身回过头,却见自己的三个夫郎一言难尽的看着她。
念娇娇:…
念娇娇这边陷入无言的尴尬中,而白家这边却热闹起来了。
“清清,怎么样了?要到多少银钱?”
白清清刚进家门,白父便迎了过来,一脸殷切的看着他。
白清清面色难看,道:“没有。”
“什么没有,什么意思?”
白父完全没想过念大宝会有不给银钱的情况,念大宝哪次在他面前不是把他当作高丈捧着?
白清清刚在念娇娇那受气,现在被追问,彻底爆发出来:
“钱!钱!钱!你只知道关心钱!你知道我刚刚受到怎样的侮辱吗?”
突如其来的大吼吓了白父一跳,他拍了拍胸脯道:
“吓死我了!大吼大叫的成什么样子?为父平时怎么教导你的?”
白父说到这里,放低了声音:“这要是被别人看去,你多年以来才得到的淑男名声不要了?”
听到这里,白清清吓了一跳,赶紧望向四周。
果然,有两三个脑袋朝院里张望。
他挤出笑脸,仿佛刚刚大叫的人不是他似的,拉着白父的胳膊娇声道:
“哎呀~父亲,我们去房间里说说这事~”
房内。
关上房门。
白父急切问道: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念大宝欺负你了,她把你怎么样了?你和为父说说!为父非要让她坐大牢不可!”
白清清气呼呼的坐下,白了白父一眼道:
“别提了!念大宝那里是要不到钱了,你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白父突然不说话了,看着白清清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道:
“清清,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不想帮你姐?”
白清清被白父这一句灵魂拷问快要气得呕血。
“父亲,我帮我姐帮得还少吗?那些银钱不是大部分都给我姐了吗?”
说着,白清清换上泫然欲泣的模样继续道:
“父亲,你这么说,可真是伤了我的心啊,这次我去找那念大宝,不仅钱没要到,反而还被要求返还之前在我身上花的银钱。”
白父一听,钱没要到,还要还钱,顿时不干了,也不顾塑造什么君子形象了,提高嗓门插腰道:
“还钱?!不可能!这念大宝真是可笑,之前又不是我们逼她花的钱,凭什么让人还?!”
说着,他又疑惑的看着白清清问道:
“不过,她往日对你那么死心塌地的,怎么突然会这么对你?”
白清清此时有些心凉。
说到底,父亲还是怀疑自己。
自己为姐姐付出这么多,到头来还是防备着自己。
他自嘲的笑道:
“我怎么知道?许是突然开窍了呗……我看,她家的夫郎都挺直身板做人了,我过去时还挺嚣张的…”
白父这时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说错话了,方才的话没有注意白清清的情绪。
他讪讪开口:
“我,我其实也是担心清清你啊,这平白无故少了个钱袋子,这不是你的损失吗?”
白清清算是有些看透了。
他的损失?
他看是他姐的损失吧?
白父不知道白清清已经开始和他离心,只是继续盘算道:
“我看啊,许是有什么地方被念大宝误会了,你再多去她那转转,哼,我就不信,她之前那么痴迷你,现在说放下就放下了。”
虽然心中有些不舒服,但白清清还是对白父的话认同的。
他白清清如此貌美,哪是轻易就被忽视的人。
白清清扬起下巴道:
“算了,我的追求者又不缺她一人,不管她了,我不稀罕!”
白父听到这里忍不住多了句嘴:
“你说,你是不是和别的女子暧昧,被念大宝发现了?”
白清清一听,神色立马冷了下来,厉声道:
“父亲!!!”
白父安静下来。
“从小你就教我,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父亲请慎言!”
说他和女子暧昧,这话要是传出去,他这辈子就毁了!
再说,他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谁?
白父赶紧道歉:“你瞧我,为父嘴误,嘴误…”
白清清张了张口,心中倍感无力,到底没继续说下去了…
念娇娇度过了尴尬的三天。
她感觉到自己的夫郎都在躲避她。
这不,她刚要找誉川帮他研磨,对方却和她说墨已经磨好了,转身就去干别的事儿了。
南卿见到她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朝着她“呵呵”两声,又旁若无人的从她身边经过。
星云也更安静了,啥话也不说。
自己是被孤立了么?
念娇娇想不清楚,她到底做错什么了?
她拒绝了白清清,也没有拿任何银物补贴对方,怎么这三人就对她这么大意见呢?
正当念娇娇苦恼时,二夫郎玄奕拖着猎物回来了,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有了生气。
“大哥,好大一只鹿啊,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星云蹲在已经没有气息的麋鹿身边,一脸崇拜的看着玄奕。
“三弟,有段时间没见了,还过得好吧?”玄奕关切开口问道。
星云重重的点头:
“嗯!大哥放心,我和二哥都很好!”
玄奕仔细的观察两个亲弟弟的气色,确实还不错,顿时放下心来。
这时,念娇娇走了出来。
只见院子中间躺着一只成年的麋鹿,鹿蹄用绳子系得死死的,看样子是被玄奕扛回来的。
麋鹿旁边还有一个笼子,里面放着两三只野兔。
“玄奕,你回来了?”念娇娇兴冲冲的朝玄奕打招呼。
玄奕被念娇娇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摸不着头脑,只是点点头回应。
念娇娇并不在意对方的态度,几天没人说话,她只想找个人聊天。
“玄奕,你几天都没回来,在山上打猎?”
对于念娇娇的问话,玄奕却以为对方怀疑他偷懒,于是生硬的回道:
“是的,一直,在山上。”
念娇娇点点头:
“哦哦,那你在山上住哪?在山上过夜不安全吧?”
玄奕一怔,知道刚才是自己想多了,语气缓和了些许:
“我是猎人,有经验,山上找山洞。”
见有人能和自己正常对话,念娇娇热情道:
“你看看你,在山上这么久应该很疲惫吧,快回房休息吧。”
说着,又扭头对星云道:
“星云,去倒杯热水过来,给他暖暖身子。”
星云一听,也顾不得“沉默对待念娇娇”了,赶紧应道:“好!”
说完,便屁颠屁颠的朝厨房跑去,因为步履轻快了不少,连坡脚似乎都没那么明显了。
……
傍晚。
念娇娇几人齐聚客厅。
桌上对了一盘香喷喷的兔肉。
几人正吃的津津有味,念娇娇突然开口道:
“这鹿这么大,现在虽然天凉,怕也是储存不了多久,玄奕,你打算怎么处理?”
玄奕的筷子一顿,直视念娇娇的双目:
“妻主可是有什么打算?”
玄奕并不知道前几日的事情,只以为念娇娇又想往白清清那送东西了。
其余三人神色各异,倒是不担心念娇娇会再倒贴了。
念娇娇再吃了口兔肉,才道:
“是这样,鹿皮鹿茸这些地方肯定能卖上好价钱,至于这个鹿肉…我想分一半出来送至许府。”
“许府?”
玄奕听了念娇娇先是一愣,但也没询问原因,立马便点头同意。
念娇娇看着男子脸上棱角分明的轮廓,心中对玄奕升起一些好感。
男子就该是这样,扭扭捏捏娘唧唧的那种,她念娇娇实在欣赏不来。
而此时在场的其他夫郎也心思各异。
誉川见念娇娇对着玄奕难掩的欣赏之色,心中升起一抹苦涩。
南卿眼睛虽是看不清,但对于场上的情况洞察若虚,他微微抬眉,此时却什么话也没说。
星云嘴角都是肉油,见几人夹肉的频率都下来了,有些不明所以。
念娇娇不知几人心思,继续规划着:
“剩下的兔子可以先养着,我们自己吃,当作是粮食储备,现在天冷了,猎物也不像热天那么好打了,我们可要把这兔子养的肥肥的。”
这次玄奕看似收获丰盛,但仔细想来,也就一头鹿和几只兔子而已。
这可是玄奕在山上住了好些天才打来的猎物!
玄奕的打猎效率降低,不就等于现在猎物不好打么?
玄奕也听明白了念娇娇话外的意思,眼眸深邃的望着念娇娇半晌。
他实在有些摸不清念娇娇的想法了。
生一场大病会这么大改变么?
早知道这样,他就早一点把她…
还沉浸在思绪中的念娇娇突然感到背后一凉,打了个寒颤,感慨道:
“哎哟…这天可真冷啊,我这吃着肉都会被冻着…”
……
月夜。
清冷的月光洒落窗前。
灯光和月光交织在一起,为桌前更添了一份明亮。
经过几日的练习,念娇娇明显感受到自己握笔的手更加有力了,仔细摸摸胳膊和手掌,都能感受到薄薄的一层肌肉。
约莫练了一个时辰的字,念娇娇放下笔,又从书桌上抽出一本书研读了起来。
这书一开始看,念娇娇便完全沉浸了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念娇娇被耳边的呼唤拉了出来。
“妻主…妻主,妻主?妻主!”
念娇娇思绪刚从书中出来,还有些恍惚,看着誉川道:
“川儿啊,有什么事吗?”
誉川无奈回道:
“妻主,你该休息了,书明天再读吧。”
念娇娇放下书本,闭眼揉了揉眉心,问道:
“已经很晚了吗?”
誉川点头道:
“是啊,离妻主练字又过了约一个多时辰了,中途我都添过一次灯盏了。”
听了誉川的话,念娇娇将书本放回原位,恢复了桌面的整洁。
煤油灯对现在的她来说可是奢侈品,不能因为一时的贪多,而让后面的夜晚完全没了灯用。
这时,誉川递过来帕子道:
“妻主,擦手吧。”
念娇娇接过帕子,见对方如此贴心,也不想将冷战继续进行下去了,便主动开口问道:
“川儿,这几天你们是怎么了?可是在白清清的事情上,我有什么做的不妥,让你们不高兴了?”
誉川一愣,低头道:
“誉川哪能生妻主的气…”
念娇娇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川儿,我觉得有什么话还是说明白的好,如果只是一个小误会,就因为你不说我不说,大家都憋在心里,最终造成彼此的隔阂,渐行渐远,这样不好,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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