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浩并没有睡下,而是深埋仇恨的一夜。
对于十五岁的他而言,这一晚上所经历的事情,太过惊险,根本无法平静。
时间仿佛梦魇,异常的缓慢。
终于盼来夕阳初升,鸟啼在檐,新的一天就要开始的时候,张浩有了一丝困意。
“侄儿,侄儿!”
门外传来了王堂礼的声音。
听到呼唤,张浩有些意外,也有一丝暖流和一股安全感油然而生。
“伯父,您也没睡?”
打开房门的第一句话,张浩是感动着说的。
“你睡不着,做伯父的自然也睡不着。”
王堂礼略微叹了口气说道,显然他对张浩的事情也很上心。
“来吧,总得吃点东西。”
说着便领着张浩来到了偏厅。
“父亲!”
王堂礼的儿女早已在偏厅内等候,少女长相甜美,富有朝气,少年五官端正,与王堂礼有六分神似,略显刚正。
二人并非是王堂礼进来才站起来的,而是一直站在桌边等候,不敢坐下,可见王堂礼的家风十分严格,想必内人此刻应是在后院独坐。
“嗯,从今以后,张浩便与你们一起生活,你们互相介绍下。”
这突兀出现的陌生人,并没有引起王家姐弟的过分迟疑,对他们姐弟而言,父亲就是最正确的,既然让介绍便直接介绍起来。
王凌霜,十六岁,炼体二重;
王凌权,还有一个月就十五岁了,炼体三重。
听完二人介绍,倒是张浩略微有些迟疑。
“我叫张浩,十五岁,炼体二重。”
“好耶,我又多了个弟弟!”
听到张浩的年龄,王凌霜欣喜的说了声,倒是十分热情。
王堂礼听到这话,咳嗽了一声,然后吩咐道:“坐下吧,你们先吃,为父今天没有胃口。”
“浩儿,你也随便坐,跟他们吃点。”
王堂礼发话,三人这才坐下,但张浩并没有动筷。
“凌霜、凌权,你们都大了,希望你们多多照顾浩儿,他亲人刚刚过世,不要胡乱打闹开玩笑,不然为父饶不了你们。”王堂礼虽然不愿意当着张浩面说这些,但是小孩子有时的确不知道分寸,与其往后出了问题补救,不如此时略提伤心之事,表明自己的态度,好让张浩放心。
一听这个,王凌霜那双大眼睛,立刻怜悯的看着张浩,还刻意换了个位置。
“张浩弟弟,你吃点吧,我父亲有时胃口不好,早上不怎么吃的,你还小,得多吃点。”不得不说,王凌霜的行为让王堂礼十分满意,随即便趁热打铁道:“对,凌霜说得对,浩儿吃点。”
“对了凌霜,浩儿与你有婚约,你可要好好照顾你未来的夫君。”
“什么!?”
听到这话的王凌霜立刻懵了,这过了一晚上,怎么就多出来一个夫君了?
这……这怎么能行!
虽然张浩长得还算可以,可是……
别管可是什么,她现在又把位置换了回来,仿佛张浩得了天花似得,别过头不敢再看。
“哈哈哈,瞧瞧,还害羞了。”
“爹!!!”
王凌霜抓了个包子,喝了口粥,便溜了。
一名管事与王凌霜侧身而过,进入偏厅。
“老爷,黄寺来了”
“嗯,请他进来吧。”
片刻过后,张浩便看到了每月必会出现一次给自己和叔母送钱的熟人,黄寺。
“镇守大人,您有何事吩咐。”
黄寺长相普通,一脸敦厚朴实模样,说话也是一板一眼。
“诶,没有外人,不用如此。”
看到张浩,黄寺没觉意外,而是走近了几步,朝张浩打了个招呼。
“王大哥,事情我听说了,您有什么安排。”
王堂礼随后便把要交代的事情,当着张浩和王凌权的面都说了出来。
简单来说就两件事,一是拜托黄寺妥善处理李玉家与张浩叔母的身后事,二就希望黄寺能够陪同张浩他们三个孩子去凤阳县百道学馆上学。
“王大哥,这第一件事我一会就去办,可这第二件事……我一个大老粗,怕照顾不好他们啊。”黄寺倒不是借故推辞,他是真担心自己照顾不好。
王堂礼当即说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几人负责他们的起居,你就看好他们别惹事就行。”
“那行,我办完事,回家就去收拾收拾,什么时候启程?”
“越快越好,这些灵币你拿着,安顿下家人。”
“这怎么能行,给大哥办事是应该的,要不是大哥您当初救了我……”
“诶,怎么又提了,拿着!你不要,你爹妈怎么生活?再推辞我可不认你这兄弟了!”
“可这也太多了!”
黄寺拿着一贯灵币,依然有些犹豫,这一千灵币都够普通家庭快一年的开销了。
“不多!拿着吧!”
王堂礼说不多,其实也是实话,黄寺这趟最少就是五年,又辞了衙役,没了进项,爹妈又没法经常见到,这一千灵币不过只是安顿费而已,后面每月还要有的。
“你还没吃吧,来一起吃点。”
黄寺这回没有客气,看来也是习以为常了,坐下来便一起吃了,期间还和张浩聊了几句。
吃完饭,王堂礼便安排了一名管事跟着黄寺去着手处理李玉家和张浩叔母的身后事,管事主要是负责账目,毕竟那么多人,这钱少不了,再说这钱也只是垫付,肯定得需要人记账,指望黄寺这个憨厚的老大粗记账,那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让王堂礼意外的是,张浩竟然也要求去帮忙,说是作为晚辈和朋友应该做的,见如此王堂礼便也就答应下来。
只是没想到,张浩、黄寺等人前脚刚走,王凌霜竟然也偷摸摸的跟着去了。
“这丫头,也不知道想的什么。”
看着古灵精怪的宝贝女儿,跟做贼一样的背影,王堂礼无奈摇了摇头。
……
身后事办得还算顺利,张浩也只是跟着,确实也帮不上忙,倒是期间又哭了两次,伤心归伤心,但更多的是化作了动力。
不过,有件事确实让张浩吃惊,镇内关于李家灭门和叔母死的说法是众说纷纭,唯独没有陈家二字出现。
甚至镇府衙第一时间公布的消息,也是匪徒入户劫杀李家,灭门惨案,镇府衙会尽快捉拿凶手归案。
这让张浩受到了不小的打击,恨意再添几分,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凉山距离双丰镇不足五里,走在从凉山回来的路上,黄寺看着神情平淡的张浩,不由得心中感慨。
“好在这孩子沉稳,不然小命肯定也会不保了。”
办事过程中,他看到不少陈家的人,无论佯装做什么,都无疑是在监视着。
王堂礼在私底下就跟他交代了事情的始末,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第一时间把张浩安全护送回去。
现在看来,应是无事了。
不过就在这时,张浩忽然说道:“黄叔,我想起和李玉在树林里玩耍的情景,我想去看看可以么?”
此刻张浩他们所在之处,就是昨晚吴峰出现的那片树林外面。
“去吧,我在这里等你。”黄寺虽然敦厚,但也知道应该没那么简单,目前来说比较安全,除了后面有个小丫头跟踪之外,再无其他人了。
过了良久,张浩才从树林中归来,身上的衣服此刻却脏了一大块。
“好了,走吧。”
黄寺并没有多问,而是随口说了一句,便走在了前面。
张浩也快走了两步,跟了上去。
只是等他们走远,树林里又走出了一道身影,正是王凌霜。
“哼!这小子鬼鬼祟祟的竟然在树林里藏了东西。”
“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话要是让张浩听到,非得郁闷死,你不待见我,也不能随便说,我藏点东西就见不得人呐。
其实王凌霜如此也是因为跟着忙活了一天,从早上一直跟到下午太阳快落山。
这没点怨气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她以为会有很多事情发生呢。
当她回到府邸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见太阳了。
走进偏厅,王凌霜就发现父亲正在和张浩说着话。
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嘟嘟囔囔的坐下,喝了口水。
张浩看到王凌霜如此,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自己也没得罪她,为什么她的态度那么差?
“凌霜姐,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惹你不开心了。”虽然认识不久,但张浩对王堂礼一家都极有好感,不想因为一点误会而闹不愉快。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不清楚么?鬼鬼祟祟的,你在树林里藏了什么,好像生怕别人发现似的!就会装可怜!”
“胡闹!”王堂礼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不仅跟踪,而且还无缘无故的怪罪张浩,在树林里藏什么,与她有什么关系?怎么可以这么说?
王堂礼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质问道:“你是不是早上听到张浩和你有婚约,就看他百般不顺眼,故意刁难?”
“是!凭什么他一出现,就成了我夫君了,再说了,父亲您时常教育我和弟弟做人要堂堂正正,行得正才能走的直,堂堂正正的人会在树林里藏东西么?”
王凌霜这无厘头的反驳,着实让王堂礼没反应过来,他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宝贝女儿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么不可理喻的话。
堂堂正正和树林里藏东西有什么关系?
“你这完全就是胡闹!”王堂礼急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论这个问题。
倒是一旁的张浩完全愣住了,心中暗想:“她跟踪我?可就因为这事?完全没必要啊!”
“伯父,我正想跟您说这事呢。”说着张浩就从怀中取出了之前埋藏的东西,还有那四百多枚灵币。
“这本是《百道炼物诀》”
“这本是《五行衍生功》”
“还有这个应该是《炼丹手札》”
“因为时间仓促我也没仔细翻看过,这四百多枚灵币也是我之前跟您提起的那人身上的。”
“我今天去挖出来,就是想将这些都交给伯父。”
说完,张浩又朝一旁的王凌霜询问道:“凌霜姐,这算是堂堂正正了吧?你别生气了。”
王堂礼也是在旁边帮腔道:“是啊,这样总没事了吧?”
谁知这一老一少的话仿佛刺中了王凌霜的哭穴一般。
“你……爹……你们……”吱吱唔唔的,王凌霜直接哭了出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留下王堂礼和张浩大眼瞪小眼,不明所以。
“这……?”
“这……?”
二人异口同声,发自肺腑的独白。
呵,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