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朝,待百官来到朝廷,发现虞皇正端坐在龙椅之上,身披龙纹护心金甲,左执幽泉宝剑,一双剑目寒光澈澈,不再一副日暮之姿,而是面露威严,宛如一头苏醒的雄狮,露出了其锋锐的獠牙。
见此虞皇如此,百官微微发愣,前线城关被毁,离军已经攻下十数座城池,自家主力溃如散沙,再无一战之力,而敌方军力还在源源不断涌来,如此规模,怕不出一个月便会剑指皇都。
已至这般境况,众人都以为虞皇会牺牲三公主来保全大虞国土、保护天下黎民,谁也没想到虞皇会如此,一副死战之姿,只有前侧的几位武将眼中绽出了精芒,他们都是以前跟着虞皇征战四方的武将。
是的,虞皇并不是顺位继承的中庸君主,这一国之君的皇位是他在战场上无数的滔天功绩强硬换来的。
大虞顺德四十三年,先皇身体抱恙,病入膏肓,传闻已时日不多。
闻此,朝廷上异心四起,军权大臣纷纷调回军队,拥兵自重,割据一方。
本就值国内政治局势风雨飘摇之际,却又迎大离敌军来犯。
这般局面,先皇久卧病榻,虽有心却无力。
内忧外患,天下百姓皆道大虞时日必不久存,甚至已经做好了改朝换帝的打算。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大虞边境莫名冒出一无名赤甲武将,神勇无比,率三万黑甲铁士大破离军,为边境虞军取得一丝喘息之机,而后更是七进七出,硬是将百万离军生生击溃割裂,令其实力大减。
此后更是配着大虞边境护军,奇迹般地将离军给打了回去,俘虏十四万人,至此,边境这才平定下来。
待尘埃落定,众人皆叹此将勇猛无双,却不知道此将正是皇甫雄,那位当年因皇兄陷害而身判重罪发放边境的三皇子。
外患解决,只剩内忧,皇甫雄在外率领军队平敌镇国之时,大皇子和二皇子却还在皇都中谋权结势,争夺储君之位。国内局势动荡,百姓食不果腹。
见此,皇甫雄车马不停,率余下两万黑甲铁士及从离军那儿抢来的粮食回都,一路上赈济百姓,安抚民心。
待皇甫雄回都之后,大皇子还妄图凭兄弟情谊让其助自己谋夺储君之位,谁知皇甫雄根本就不买账,言借大虞律法及皇子之位,替天下苍生着想,将大皇子和二皇子软禁在皇城之中,再命麾下一千黑甲铁士把守皇城禁宫,不得他令不得放行。
而后他又只身进入太和殿,逼先皇退位让贤, 至此册封登基,成为了大虞的新一任君主,从此改年号为永安,同时也扫清了所有拥兵的异心之臣。
做完这一切后,虞皇还率领数十万将士朝大离边境打去,扩张领土数万里。
虽名不正言不顺,但平敌、封帝、扩国,无论哪一件事单拎出来说都足以记录千古,而那时皇甫雄的年岁甚至未过弱冠,仅十九而已。
直至如今,虞皇已经镇国四十余年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廷之上,待站立后,百官躬身俯首,恭声齐道。
可反常的是,虞皇并不同往常一样让众人平身,只是静静地坐在龙椅之上,冷冷望着。
“皇上这是……
见虞皇这般模样,即使还躬着身,昨日言死战的大臣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昨日上朝时并未说错话,今日要是处罚,应该落不到自己头上。
但昨日言投降的大臣却遭了殃,在见到虞皇一身金甲之时,心里就闪过了一丝不安,如今这般情况,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朝廷之上寂静无声,百官都躬着身子,不敢言语,唯有为首的那几位武将眼露精芒,战意愈浓。
就这样足足持续了三个时辰,待百官身子颤如筛糠时虞皇才令平身,闻此,百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如今离军猖獗,大虞受敌,天下百姓皆言存日不多,这般境况,众爱卿以为该如何?
听到这话,昨日言投降的大臣眼神躲闪,不敢有丝毫的动作,生怕虞皇注意到自己。
虞皇虽然语气与往常并无不同,还是那般慵懒平常,但那双透着寒光的虎目却在告知着众人,说话前最好先思忖三分。
见虞皇这般模样,为首那几位武将眼中的笑意更浓了,不过他们并未言语,只是看玩味地站在原地,等着好戏的到来。
见身下百官无一人应答,虞皇眼中也并无半点愠色,他只是慵懒地靠在龙椅上,散漫地望着身下,目光缓缓扫过,逐渐定格在了一位身着绯袍的人影上。
“李尚书以为该如何?
话音一落,朝廷之上空气微微一顿,接着浓烈的肃杀之气弥漫,狠狠地朝锁定的人影压去,这是虞皇少时在战场上的尸山血海中磨练出的杀气。
李尚书真名李鸿义,官居二品,户部尚书,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元老之一,也是昨日上朝时言投降的领头人。
感受到强大的威压,李鸿义身形一顿,豆粒大的冷汗从额头沁出,缓缓流至脸颊两侧。
他看着龙椅上身披金甲的人影,目光颤抖,嘴唇嗫嚅,似乎还想狡辩什么,可当他看见虞皇紧紧握剑的左手时,他顿了顿,刚到嘴边的话又被他给生生咽了回去。
他知道,若是此时说出半点不合其意的话,恐怕下一秒他就得身首异地了。
见李尚书久久不语,虞皇冷哼一声,并未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朝着其他人点去。
“那你呢?王布政使。
“还是说你?曹侍郎。
“……
一道道人名点下,却无一人应答,都只是微微低下头颅,如同胆怯钻沙的鸵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这些都是昨日言投降的大臣。
见到这般模样,虞皇终于不再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而是从龙椅上站起身来,朝着百官怒喝道
“离军猖獗,吞我大虞城池十数座,老弱妇孺皆不放过,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这般模样,你们甚至还想着以牺牲三公主为条件,妄图以此求和。
“没有丝毫血性,你们可真是大虞的命官?你们对得起身上的官袍和天下的百姓吗?
语落,虞皇平复心情,回到龙椅上,望着百官前为首的几位武将,淡淡说道
“如今我大虞劣势,十万军队溃散,钦定的三位军将折损两位,余下一位孤守城中,独挡十数万离军,粮草急缺,随时都可能沦陷。
“这般境况,即使短时间内能集结数十万军队,只怕依然难敌离军。
“所以朕需要一名谋士,一名文将,不说扭转局面,至少也能拖延离军一二,夺得几许喘息之机,你们谁麾下可有这样的人才,若是荐出,朕自有封赏。
听见这话,几位原本战意昂然的武将却纷纷哑了火,并不是他们没有谋略,毕竟能坐到这般位置谁又不是熟读兵法久经实战之辈,但他们之中脑子最灵活的文将在先前已经被派出去了,结果却依然难抵离军。
至于麾下,虽有谋略之士,怕也难抗如今这般局面。
想到这里,几位武将你望我我望你,谁也没有先开口。
见此,虞皇沉默无言,身为一国之君,这般局面他其实早就预料到了,刚才那话只不过是心底残存的希翼罢了,若大虞真无这般人才,那他也不会惜命,不会愧对少时“赤甲将的名号。
而就在这时,一道沙哑苍老的声音缓缓响起
“皇上,臣这里有一人,若是臣未走眼,这般局面,怕是能抗其用。
听到这话,虞皇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谁?
“当今太治学院文魁,白家白楚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