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到自己嫁进沐家,就没有一天顺心过,沐致沣是个风流种子,身边的姨娘通房一大群,打发走了那么多,还有四个日日在身边伺候,她操劳一辈子,不但不落好,反倒被他嫌弃,这心里就如被刀子剜了。
沐致沣见她横眉怒目,气咻咻的样子倒像是顶了真,一时有些心虚,干咳一声:“你既然当家,我自然要来问你。”
宋夫人哼了一声:“公帐上有多少银子侯爷还能不知道?那几个原本就是白养着的,难不成还要先顾着给她们吃用?”
说到公帐上的银子,沐致沣更是说不上话来,他每月吃酒听戏下赌馆都要从公帐上支银子,前些时候在醉仙楼包了个如烟,昆腔唱的极好,水袖也是一绝,少不得要多花些银子,公帐上被他支领去了一大半,所以这个事他也不好张口多说。
“那你让人取一百两银子来,我明儿要宴请宜春侯,总得摆个像样的席面才行。”
宋夫人险些没吐出来,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居然是她的丈夫,自己把银子都拿去吃酒作乐,养不起姨娘了,一家老小跟着吃不上个像样的,他居然还好意思还上她这里来要银子,说什么宴请宜春侯,谁不知道宜春侯府早就是破落户了,老宜春侯跟他一样是个不成器的,四处与人打秋风蹭吃蹭喝,他还找这么个由头!
“没银子,我把账簿子和钥匙都给了漪澜院,我手里也没留下什么了,管着自己院子里的吃用都不够。”
沐致沣拎起筷子,夹了一筷子云腿片送进嘴里咀嚼,又塞了一口小青瓜,吃得津津有味:“有多少先拿来与我,少点也无妨。”
他算是赖上了,宋夫人气的呕血!
到最后,沐致沣还是从宋夫人这里拿了十两银子,这才带着人去了柯姨娘那里,终究没有留在正院,把宋夫人气得摔了个花斛,又骂了好一阵看门的婆子。
可是十两银子哪里够用,沐致沣第二日去醉仙楼时,如烟殷勤地迎着,又是张罗酒菜,又是要与他唱小曲,最后歪缠着腻在他身旁:“……昨儿如月给客人唱了首画眉,那客人就给了五十两,还送了她一套头面,上面的红宝都有指甲盖那么大,亮得直晃眼。”
她撅着嘴:“侯爷还说喜欢我,日日来看我,也不见赏我点什么,就肯点个围桌说话!”
沐致沣又是尴尬又是心疼,看着她别过去闷闷不乐的脸,忙道:“不就是个红宝头面,哪里就是什么稀奇玩意,回头我给你置办一套上好的八宝的,都用赤金攒丝的还不成?”
如烟这才欢喜起来,笑盈盈给他斟酒:“还是侯爷大方,您瞧瞧,我那几位姐妹如今都被接了出去,客人都给置办了小院子,也不用在这里抛头露面,您就不心疼心疼我……”
沐致沣吃了一口酒,却是满嘴苦涩,若说只要一套八宝头面也就罢了,不过是想想法子从铺子上再挪些银子就可以了,可是要置办院子……这燕京城里寸土寸金,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见他不开口,如烟俏脸顿时拉长了,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侯爷这还是舍不得,平日里说什么喜欢说什么照拂我,想来都是哄我的,还不如那山西跑马市的客人出手大方!”
沐致沣哪里受得这个激,何况旁边还有个每日跟着他蹭吃喝的宜春侯孙玉纲在那看着呢,他蹭的一声站起身来:“不就是一处院子,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就是不说,我也打算要给你弄出去,总不能日日让别人来点你唱戏陪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