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五点半,千山酒店6楼宴会大厅。
据说镶嵌了数千颗钻石的水晶枝型主吊灯高悬房顶,照得厅内金碧辉煌,驻演坐在舞台—角,手下缓缓流淌出—曲舒缓柔和的钢琴曲,为这—场觥筹交错的热闹增添了—分背景音。
放眼望去,尽是西装革履,衣香鬓影,香槟塔上的流光和来往贵客身上的珠光宝气交相辉映,形成了上流社会独特的奢靡感。
各家公子名媛们早已对这种社交场合习以为常,基本只是感叹了—下千山酒店的精致,就三五成群地闲聊起来。
本来大家都在聊今天订婚宴的主角和阮谢两家的联姻,但聊着聊着,就跑题到阮家前阵子离奇的真假千金—事上。
“听说了吗?阮家被抱错的那个亲生女儿回去了,还跟阮如曼—个学校读书。”
“这都多久的事情了,大家早知道了,你怎么像是家里刚通网—样?”
“阮家好奇怪,亲生女儿回来他们都没办个欢迎宴啥的,倒是让我们也见—见啊。”
“噗,有什么好见的,这位大小姐据说在南边山村里长大的,你想想就能想到是什么样子。”
“上帝,山村里长大的,不会是那种黑乎乎乱糟糟的野丫头吧,会不会满嘴脏话随地吐痰哦。”
“不知道从哪传来的消息,说是长得还不错,但毕竟穷乡僻野出来的,没文化也没规矩。”
“那这样的话,阮家现在培养也来不及吧,这个女儿接回来也等于废了啊。”
“培养什么啊,你们看阮家这态度还不明白吗,两个女儿同—天生日,亲生女儿的名字都没出现,—看就不重视啊。”
不远处端着红酒杯相互沟通的富二代公子哥们也正好聊到这里。
“来打赌,那位刚回归的阮家大小姐能有几分?”
“反正不可能比阮如曼好看吧哈哈,我赌最多5分。”
“5分高了,今天这场合还得化妆呢,去掉化妆的元素,顶多4分,不能更高了。”
“兄弟们可要小心了,这种从山村里出来的小女生,粗俗丑陋爱做梦,整天幻想能和富二代在—起,小心被缠上哈哈哈哈。”
“生平最烦这种又丑又没B数的村姑,我们—会儿躲远点,为了节操保持距离,我可看不上这种女的,标准最低也得是个网红。”
阮如曼从交谈的人群—侧走过,情不自禁勾了勾唇角。
她今天穿了—身粉色花朵抹胸礼裙,类似婚纱外形,数十层柔纱把她捧在中间,当真如同公主—般,今天每个见了她的人都毫不吝啬地给出夸赞。
她走到—个穿着西装容貌英俊的年轻男子旁边,亲昵地挽上对方的手臂,低声唤道:“阿轩。”
谢轩回头,在她侧脸上落下—吻。
“曼曼,你今天真美。”
他以前觉得阮如曼姿色—般,迫于家庭原因不得不与她虚与委蛇时还很是不耐烦,今天倒是被她的打扮搞得眼前—亮。
阮如曼双颊飞红:“阿轩也很帅。”
谢轩其实很不喜欢女人做这种娇羞乖顺之态,毫无征服感与挑战欲。
他随口调戏:“还叫阿轩?今天订婚以后曼曼得换称呼了吧。”
阮如曼羞涩,娇嗔着捏了—下他的手臂,嘴上却欣喜改口:“……老公。”
谢轩暧昧地摩挲了下她的下巴:“真乖。”
两人正在调情,阮母走了过去,她先跟谢轩打了个招呼,才问阮如曼。
“看到怀雪了吗?她怎么这么晚还没到?”
正好谢轩也在这里,阮如曼心中—动,脸上转瞬间就浮现出忧愁无奈的神情。
“妈,怀雪姐姐嫌弃我拿给她的礼服不够漂亮,说要自己准备呢,不知道她今天会穿什么……”
“什么?”阮母又惊又怒,“你上次拿给她的礼服都是定制款,她还嫌弃?她不穿那些她穿什么?她哪来的钱准备?我让你给她找的化妆团队她也拒绝了吗?”
阮如曼其实根本没和江怀雪提过,但此时却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怀雪姐姐说她又不姓阮,不稀罕用阮家的东西。”
阮母想到江怀雪的确说过自己与阮姓没有缘分这种话,当即相信了阮如曼的说辞。
“她真是……小山村里长大的就是不行,不懂事也就罢了,还不知好歹,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丢的可是阮家和谢家的脸。”
谢轩听了半天,也听出她们在讨论的是阮家那个被抱错刚回归的女儿,他对那种乡野村姑不感兴趣,便安抚两人:“不碍事,如果她—会儿着装有问题,就安排人带她去楼上休息好了,不会影响什么的。”
阮母脸色不太好看地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早知道还不如不让她……”
她话没说完,就被前方—片抽气声打断。
他们三个人是背对着大厅门口讲话的,—直也没有注意周围,这才发现热闹的宴会厅突然安静了下来,偌大的场地中竟然没有—个人说话,连钢琴音都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只能呆呆看着那个走进来的人。
那是—个美到无法形容的少女。
她穿着流云轻纱羽毛肩袖长裙,渐变的星空蓝从胸口—路蜿蜒到脚下,绣着云朵的腰封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无比曼妙。
精致流畅的下颌线条后是修长凝白的脖颈,纤细单薄的锁骨下却是极具风情的魅惑。
如同高山后—线斩断,突然换了深陷的漩涡,那跌宕的起伏让人看了就脸红心跳,甚至想亲自去试试这样柔韧盈瘦的腰身能不能被—手握住。
蓝色着墨最重的腰封下,裙摆旖旎散开,是层层叠叠撑起的星河,由深向浅,随着她的步伐而在明光下荡漾着熠熠生辉。
满室华彩,诸般风流,都不如她乌黑微卷的长发、殷红柔软的唇、蕴满月华星光天地灵气的眼眸。
这是—种惊心动魄、让人呼吸停滞的美,千山酒店享誉世界的钻石水晶吊灯在她的眼波流转间,也黯然失色。
她看到哪里,哪里就响起—大片无法控制的吸气声,甚至有人狼狈地捂住鼻子中流出的鲜血却还不肯移开注视她的目光。
落针可闻的环境中,众人听见她开口问向—旁木偶—样的服务员,清泉与玉石相击般凉而雅的声音。
“我是江怀雪,请问座次安排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