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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俘全集小说阅读

冯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热门小说《女俘》近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追捧热潮,很多网友沉浸在主人公冯蕴冯敬廷演绎的精彩剧情中,作者是享誉全网的大神“冯蕴”,喜欢武侠修真文的网友闭眼入: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主角:冯蕴冯敬廷   更新:2024-04-26 08: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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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冯蕴冯敬廷的现代都市小说《女俘全集小说阅读》,由网络作家“冯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热门小说《女俘》近期在网络上掀起一阵追捧热潮,很多网友沉浸在主人公冯蕴冯敬廷演绎的精彩剧情中,作者是享誉全网的大神“冯蕴”,喜欢武侠修真文的网友闭眼入: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

《女俘全集小说阅读》精彩片段


隔壁院里,两个仆女扶住冯莹坐在床头,正替她擦汗。

看到陈氏过来,冯莹唤一声阿母,泪光楚楚。

“阿莹又魇住了。”

陈氏坐下来,心疼地握住她的手。

“跟阿母说说,梦到什么?”

“梦到阿姐……”冯莹垂下眼睛,“阿姐拿弯刀刺我,说我抢了她的子偁哥哥,她要把我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喂她的猫,娘,阿姐她真敢……”

“梦是反着的。”

陈氏温声安慰女儿,“她委身敌将坏了名声,往后再不能跟阿莹争什么了。阿莹有娘、有舅父,大伯也向着你……阿莹想要什么,都会有,都该有。”

冯莹抬头,“子偁哥哥会娶我吗?”

陈氏垂下眼来,“会。自然会。”

冯莹:“还要等多久?阿母,阿莹都及笄了,再不嫁,都要老了。”

看她小女儿娇态,陈氏满眼慈爱,搂着她心肝宝贝的疼,“急什么?我阿莹的福气,都在后头。”

冯莹娇羞地嗯一声,偎进母亲的怀里。

“阿母,我给子偁哥哥去的信,他没有回。”

陈氏嗔她,“傻孩子,三郎是做大事的人,要是像别的郎君一样,把儿女情长挂在嘴边,阿母还瞧不上他呢。”

冯莹一想也是。

那样好的萧三郎啊,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儿女私情分心?

“阿母,我想回台城了……这两日,我很是怀念在台城的日子,姐妹们都在一起,吃酒博戏赏花灯,还可以去隔壁竟陵王府找阿榕妹妹,偷偷瞧三郎……”

陈氏点她额头,“不知羞。”

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

很快,就响起冯敬廷的怒斥。

冯莹望着陈氏,“阿父又生大兄的气了?大兄仍想出兵去救阿姐……”

“这个死脑筋,不要管他。”陈氏对她和前夫生的这个儿子很是头痛。

身为抚军将军、信州守将,不顾大局,一心只想救那个冯蕴。有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妹子不关爱,偏被小狐狸精媚了眼,着实让陈氏恼火。

冯莹也郁郁的,“大兄不喜欢我。”

又委屈地红着眼,说道:“我们到信州这样久,大兄从没问过我一句好是不好,有没有受委屈,他就在乎阿姐一个……”

陈氏是温行溯的亲娘,对儿子那点心思门儿精。

也因此,更恨冯蕴媚惑她的大儿子。

“等新妇过门,自会收拾他!”



同日,南齐竟陵王府邸。

绮山堂里的灯火,一夜未灭。

平安弓着身子将清茶放到桌案上,小声咕哝,“殿下每日为战事操劳,也不珍爱身子。”

萧呈看他一眼,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和,“就你话多。”

平安偷偷吐下舌头,往他盏里添满水,“宁远将军又来信催促殿下了?”

萧呈提笔的手,有片刻的停顿。

与安渡一水之隔,温行溯在信州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出兵,将冯蕴从北雍军手里抢回来。因此,他日复一日催问萧呈何时出兵,并再三请求带兵出战……

全被萧呈拒了。

平安很心疼他家殿下。

自从陛下登基,殿下就处处被打压,这次百官奔走呼吁,陛下才不得已将他从皇陵召回……

机会难得,怎可为一个女子坏了大事?

“宁远将军也太心急了,把打仗说得跟玩似的,不想周全了,拿什么跟北雍军打?亏得殿下拿他当至交好友,将军却屡次出言不逊,还怪罪殿下……”

平安知道殿下并不看重那个未过门的妻室,嘴里也没当回事,磨牙嘴碎。

“殿下自有殿下的谋划,冯家又不止一个女郎……”

“平安!”萧呈突然抬头,目光里的厉色,把平安吓一跳。

殿下不高兴了。

平安止住话,老实立着。

萧呈将手上的信纸封好,递上来。

“你亲自跑一趟,交到尚书令冯公手上。”

平安不敢多问,看一眼殿下的脸色,将信塞入怀里收好,抱拳拱手,“属下领命!”

平安匆匆而去。

萧呈的视线凝固了许久,这才拉开抽屉将藏在里头的画卷取出来,平铺在桌案上。

画上女子,脸上一抹温柔的笑意,好像隔着云端在看他。



冯蕴翌日起了个大早,将府里一群仆女、杂役、部曲以及林娥、苑娇、邵雪晴等十余姬妾,一并带去了冯家的田庄。

田庄靠近界丘山,在一个叫花溪的村庄。

除去冯家,附近还有其他大户的庄园和田地,只是那些大户在战前全都举家逃亡了,按北雍军新政,这些都将成为无主土地,重新均分给民户。

而她,将会是花溪最大的地主……

这个时节,本该庄稼收获,准备秋播的,可战事打乱了农事,近年来大量农田抛荒,庄稼变成了野草,看上去荒凉一片。

冯家的庄子是一座二进的青砖瓦房,比农户的茅草土房看着好上许多,但久不住人,庄子周围长满了杂草,排水渠满是杂物,一眼看过去,如同荒村鬼宅。

但这是冯蕴的退路。

将军府邸不是她名下产业,田庄是。

尤其当她看到庄子外那一片盛开的荷塘,心里更美了三分。

这是冯敬廷从南边弄来的雪藕,本是贡品,但此物没有大面积种植,民间大多人识不得,塘里淤泥又很深,因此得以保全下来。

冯蕴眼窝里恢复了笑意,“阿楼,让他们打扫仔细点。等庄子收拾出来,我们要常住的。”

又兴致勃勃地吩咐人,将大门的匾额取下,仍旧要取名叫长门。

阿楼有点吃惊,“十二娘不住将军府吗?”

冯蕴道:“将军府是将军的,我只是暂住。”

阿楼似懂非懂,还想说什么,让韩阿婆一记眼刀子瞪了下去,笑嘻嘻安排人,屋里屋外地打扫。

“十二娘。”韩阿婆看冯蕴站在风口眺望,心疼不已,“眼下我们日子好过,全是将军的关爱。十二娘要与将军割裂,可不是好路子……”

冯蕴笑了笑,看向院子里几个愤愤不平的姬妾,“阿婆希望我跟她们一样,困在那座宅子里,为同一个男子的恩宠打得头破血流吗?”

韩阿婆:“十二娘跟她们怎会一样?将军爱重……”

冯蕴低笑一声,“记得阿婆说过,冯敬廷当初也十分爱重我的阿母,可后来呢?与寡妇私通,偷偷养下儿女,我阿母前脚刚咽气,他后脚就当了新郎,再娶新妇……”

又眼神锐利地看过去。

“阿婆,这样的爱重,我不要。”

一提到卢三娘,韩阿婆当即红了眼圈,“你那个阿父当真是个薄情寡义的畜生。三娘子跟前,那叫一个小意温柔,要不是她把陈夫人母女几个接回来,哪会晓得他在外面早就有人了……”

冯蕴不想再提这个,走出房门,叫住邢丙。

“你带上部曲,先把庄子周围的熟地翻出来,我想赶在入秋前种一批青蔬,囤着冬用,然后空出土地再种冬小麦……”

又道:“农具不丰,这几日,要辛苦大家。等我想法子,弄一批农具回来,耕作就轻松了。”

时下铁器珍贵,铁制农具也不便宜,庄子里原有的农具大多被人薅走了,今日这些,还是冯蕴用粮食换回来的。

但邢丙想不出,还能弄出一批什么样的农具,可以让耕作变得轻松。

“女郎放心,交给兄弟们,保管田垄齐整,土地松软。”

来庄子前,邢丙以为女郎不懂,把自己的妻子徐氏带了过来。

哪知,女郎比徐氏更懂农事,笑着就给她指派了新的差事,内院管事,负责管理姬妾们的日常……

看妻子当了管事,快活得合不拢嘴巴,邢丙也打心眼里高兴,累得一脸是汗,仍然不肯歇下。

打扫屋子用不了那么多人,邢丙将人分工好。部曲和杂役都做惯了粗活,在田庄自由自在,但林娥和苑娇几个姬妾就不好过了。

“我等是大将军的姬妾,不是冯十二的家仆……”

“冯十二作践我们,等将军回府,我们告她的状……”

林娥恨极了。

可除了私下唾骂,没有别的办法。

将军会不会怜惜她们,那都很遥远。今日的辛苦,却实实在在,足够她们喝一壶。

“阿苑,你看我的肌肤,可变粗糙了?”

“我手心也磨出茧子来了,脸也晒黑了。”

“可恶!”

众人七嘴八舌,争先恐后地叫苦。

“听人说过许多后宅妇人争宠的手段,没听过冯十二这么歹毒的……”

林娥将手上的抹布一丢,双眼通红地看着苑娇。

“苑娘,我们不能再由着冯十二欺辱了。”

她摊开双手看了看,又摸摸自己的脸,眼泪都要掉下来,“你我如今能倚仗的,唯有几分姿色罢了。要是这点姿色都被冯十二作贱没了,哪里还有出路?要让我一辈子看冯十二的脸色吃饭,不如死了好……”

“嘘!”

苑娇胆子比她小,吃了几次亏,不敢再轻易招惹。

饿肚子的滋味很不好受,苑娇想想就有点灰心。

“我们是斗不过冯十二的,算了吧,阿娥……”

林娥拉她一把,“你傻了?”

她捏捏苑娇的脸蛋,“你看看你,生成这样一张勾搭人的脸,比冯十二差在哪里?苑娘,你甘心吗?”

苑娇垂目,摇了摇头,“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阿娥你看,我们以为文慧傻,谁知她才是最有脑子的那个。你看她……都做玉堂春的大管事了。”

不提文慧还好,一提文慧,林娥牙都咬紧了。

“文慧这个贱人,必不得好死。苑娘,你还记得那个方公公吗?”

苑娇一愣,“记得如何?”

林娥道:“当初我们差点被将军打发去中京为奴,是方公公将我们解救下来,再奉太后殿下的旨意回到将军府……你忘了?我们是太后的人,不是冯十二的奴仆!”

苑娇眉头轻蹙,“阿娥想做什么?”

林娥道:“别人治不了她,太后殿下可以!”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冯蕴难得睡个懒觉,日上三竿才起身,等她梳洗出门,意外地发现敖七没在外面。

平常敖七防她就像防贼似的,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今日不见人,冯蕴有点奇怪,但她没有多问。

少年郎总有许多古怪,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

“佩儿,把灶上的饭食给女郎端来。”

韩阿婆怜惜她就像对待眼珠子似的,笑吟吟交代仆女端饭食。

一碟猪肉脯,是冯蕴在乞降前三天囤积的,一碗粟米粥,照得见人影,还有一个胡饼,烤得生硬,难以入口。

但这已是极好的伙食。

让冯蕴意外的是,佩儿端来了一碗蜜炖煎鱼。用醋蜜盐浸渍,油煎时放了存放的橘皮,切得细碎的,很香、很独特。

冯蕴许久没有吃过这般美味了。

唾沫分泌比她想象的快。

“鱼是哪里来的?”

韩阿婆笑弯了眼睛,“敖侍卫为了捉鱼,差些把后院的池塘掀了。”

太守府的后院有一口小池塘,因为冯敬廷爱垂钓,塘水凿得很深,里头有从前养的鱼,但没有工具打捞并不容易……

韩阿婆感慨,“府君烧尽粮仓,倒是留下了一口鱼塘……”

一碗蜜炖煎鱼,是眼下的安渡郡难得的珍馐了。

冯蕴笑道:“有余下的,给大家伙加个菜吧。”

韩阿婆也跟着笑,“敖侍卫在水里扑腾好半天,就抓上来三条。一条给你吃了,另有两条养在缸里,哪里舍得给下人吃呀?便是那塘里的,敖侍卫也吩咐了,不许人动它,说是救命的时候再用。就叫那什么……望,望鱼止饿。”

望鱼止饿?

冯蕴想到敖七说这话,扯了扯嘴角。

“不用事事听他。回头想法子把大的捞起来,鱼苗养着便是。就那么大点的一口塘,鱼多了,也是鱼吃鱼……”

长得俊俏的少年郎有天然的优势,韩阿婆怎么看敖七,就怎么欢喜,一股脑在冯蕴面前说他的好。

末了,见冯蕴眉头微锁,这才换了个话题。

“也不怪敖侍卫紧张,听说,城里半数以上的人家都断粮了,柳枣巷的树皮都快刮尽了。今早,东角门那头哭得摧心剖肝的呀,我找人去打听,原来是春娘家的小女儿饿死了……这安渡,眼下就是一座死城。再这般下去,会饿死更多人……”

冯蕴端起碗来,默默喝粥。

她食量不大,七分饱便停筷,剩下的让她们分食了。

小满吃得很满足,“要是每天都有鱼有肉就好了。”

韩阿婆骂她,“鱼摊肉店早关了门,猪叫声都听不到,哪里来的肉?贪嘴奴儿别做梦。”

冯蕴笑了笑,不置可否。

城里肯定有人囤积了大量的粮食。

不仅米店面店会有存货,富商豪户家里底子更厚,大战当前,他们怎会不做准备?又不是人人都像冯敬廷,一把火烧了走人。

冯蕴心下有了盘算。

“小满,让府里人半个时辰后,青山堂听令。”



冯蕴是府邸里这些人的主人,但府邸不是她的。

一个弱质女郎当家,仆从内心难免会生出轻视来,即使这人是救命恩人,但女家主太过随和,下人就难免松懈。

冯蕴很清楚这一点。

“把大家召集到青山堂,是要和诸位谈谈,世道危艰,天下难得太平,你我蝼蚁当如何生存?”

下人都在走神,望着她呆呆的。

冯蕴没听到回答,让小满拿筷筒来。

“大家看仔细了。”

下头嗡嗡议论,不知这行事古怪的女郎又要做什么。

冯蕴垂着眼,从竹筒中拿出一根筷子,用力一折。

筷子断了。

青山堂上全是疑惑的目光。

冯蕴一言不发,再从竹筒里拿出一把筷子,约莫十来根,捏在掌心里。

“一根筷子,一折就断。那一把筷子呢?无数根筷子在一起,谁人能轻易折断?”

“折不断,折不断。”

“那你们可品出什么道理来?”

仆从并不爱动脑子去思考问题,主子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但十二娘的话很有嚼头,有人开窍似的,大声道:

“一人死,抱团生。”

“一箸可折,十箸不屈……”

“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大事可成!”

对生存的渴望是天性,青山堂里七嘴八舌讨论得很是热闹。冯蕴满意地看着,等大家说够了,这才从桌案后起身,站起来大声道:

“大家要做抱团的筷子,就得守筷子的规矩。不是守许州冯氏的规矩,而是我安渡冯蕴的规矩。”

“诸位跟着我好好干,不说大富大贵,吃饱穿暖不成问题。我冯蕴在此立誓,从今往后带领大家奔好日子,不再饿肚子。”

冯蕴从大牢里捞出来的那些人,有仆女杂役,有郡太守府的属吏,整整五十来号人。

兵荒马乱的世道,没有私兵难以自保,需要用人的时候也很不方便。冯蕴拿来名册点了一下,三十五岁以下的青壮男丁,共有二十九人。

她大笔一挥,给这支部曲,取名叫“梅令”。

然后,交给从前郡太守府的武吏邢丙来训练。

邢丙是兵曹家出身,冯敬廷在时,他曾掌太守府的巡查和护卫。因为在安渡郡娶妻生子成了家,没有同冯敬廷南逃。

冯蕴认为一个丈夫在生死关头,没有抛妻弃子自顾自逃命,就是有担当的男儿。

交给邢丙,她很放心。

邢丙却错愕不已,“女郎信俺?”

冯蕴没什么不信的。

但她知道,这些人未必信她冯蕴。

“你只管让大家每天吃饱,身子骨练好,有令听从。旁的事,不用操心,交给我。”

青山堂议事结束,众人恹恹地散了。

“吃饱,谁不想吃饱呢?可粮在哪里,拿什么来吃?”

“府里这么多张嘴巴,那两车粮,能吃几日?”

“十二娘年岁小,没经事,只怕是有心无力。众人面前夸下海口,做不到,恐要受人嘲弄了……”

“家家户户都缺粮,留下来就是挨饿。不如我们带女郎一逃了之?女郎救我等性命,我等有一口吃的,也不会让她挨饿……”

“都给俺闭嘴!”邢丙挎着大马刀走过来,威风凛凛。

他长得高壮又是吏员出身,比杂役和兵丁身份高上许多。

这群人怕他,登时悻悻归队。

“站好!”邢丙虎目一瞪,“给俺把腰挺直,头抬起来!”

邢丙拿着两块木牍,那独特的梅花印迹,一看便是出自冯蕴的手。

上面是给这支梅令部曲定下的规矩,详细到几点起、几点歇,操练几时,工钱几何,休日几天。

邢丙其实不明白十二娘为何写这些。

这些人大多是家仆,注的是主家的户籍,祖辈都是许州冯氏的仆役,为家主做事本是分内的事。

但十二娘坚决要和许州冯氏割席,改换门庭,另立规矩也应当。

虽然现在工钱买不到什么,十二娘允诺的前程更摸不着也吃不着,但邢丙瞧着却别有一番滋味……

小女郎有魄力,很不一般。

“全员看齐,整备操练!”

梧桐树下,冯蕴抱着鳌崽看了片刻,转身回长门院。

她不仅给梅令部曲计算工钱和许诺休日,对其他杂役也安排了一套规矩。

分工不同,付出不同,所得就不同。

干活才有饭吃,这就是她安渡冯蕴的规矩。

“鳌崽!”敖七冷不丁从梧桐树后出来,把正在脑子里盘算的冯蕴吓了一跳。

鳌崽更是背毛炸开,嘶一声凶巴巴盯住他。

“本家兄弟,急什么眼?”敖七伸手想去摸鳌崽的头,不料鳌崽身子一缩,速度极快地扑过来,蹬上他的肩膀,就要下爪。

“鳌崽!”冯蕴厉色一喝,制止了它。

鳌崽不满地跳下去,三两下窜到梧桐树上,虎视眈眈盯住敖七,很是警觉。

敖七哼声,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不识好歹的东西。”

那是一条用稻草系着的泥鳅,活的,很肥,“给你的。”

泥鳅丢到鳌崽的面前,冯蕴说一声“吃吧”,鳌崽才跳下树叼住它,转到院角的花台后,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冯蕴发现敖七的裤腿上有泥,朝他欠了欠身。

“多谢敖侍卫捉鱼捉泥鳅。只是……鳌崽幼时受过伤害,十分怕人,你莫要再动手摸它,小心伤了你……”

幼时受过伤害……

敖七听人说,她也受过。

看她一眼,敖七没说心里的话,而是嗤一声,那股子倔劲又犯了。

“谁稀罕摸它?”

冯蕴眉色不动,笑了笑,不跟他呛。

敖七喉结滑动一下,自己找台阶下来,“那个……府里粮食是不是不够吃了?我差人回营去找覃大金……”

“不必。”北雍军什么情况,冯蕴很清楚。

她再次谢过敖七,轻声道:“府里的事,我自有主张,不会饿着敖侍卫的。”

整整两天,长门院大门紧闭。

冯蕴把应容找过来,又将能做女工的仆女仆妇召集在一起,不知道在里面忙碌什么。

到第三天夜里,邢丙的梅令部曲就领到第一个任务。

“换上夜行衣,潜行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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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蕴去了信,果然没有等来裴獗的回音。

阿楼有点为主子愤愤不平。

他差人去打探过,是覃大金带兵运的粮,就在冯敬廷焚毁的府库下方,隔着层层石板有一个更大的隐藏粮仓,不知道淳于焰是怎么做到的,给过前任太守多少油水,才能把府库下方变成自己的私家库房。

二十万石粮,那是天大的功劳……

女郎还以将军名义派粥,帮将军挣回名声。

在阿楼看来,将军应当给女郎重赏……

怎可当作无事发生呢?

而冯蕴若无其事,也不生气,照常捯饬冯家的铺子,督促邢丙训练梅令部曲,以及以大将军的名义派粥——

阿楼不知道花月涧的事,时不时要埋怨几句。

冯蕴只是笑话他,不要看眼前得失,要看长远。

阿楼看不长远,但他愿意听女郎的话。

做大管事不很容易,阿楼识字不多,以前也不怎么会算账,于是什么都得从头来学。

好在,女郎特地聘来个管事先生,从做账到管家,桩桩件件地教他。

以前阿楼从未想过,管个家而已,居然有这么多学问,更是没有想到自己长这么大了,还要从头学识字,学算学……

不仅他要学,府里其他人也被拉来听。

而且女郎不藏私,使了先生好处,不论是部曲家里的孩子,还是仆妇杂役家里的孩子,不分男女,一律可以免束脩听先生授课……

这天大的好事,以前谁敢想?

识字那是世家贵族的特权,贫民子弟竟然也可以学识字,学算学?

阿楼睡着了都能笑醒。

他私下里问过女郎,请来的先生什么都懂,女郎为何不请先生管家,却花时间打磨他这个二愣子?

女郎只笑:因为你是阿楼,其他人不是。

女郎的想法,阿楼是理不清的。但他猜测,可能是那天出城乞降,府里其他人都不愿为女郎驾车,他很害怕,还是站了出来。

但女郎不知道,他是被人推出去的……

这是阿楼天大的秘密,不敢说给任何人听,只暗地里拼命去学,做好管家,为女郎分忧。

这些日子,府里的变化很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谁敢想?柔柔弱弱的一个女郎,当真把这么大的摊子给管起来了,规矩也都立起来了,井井有条。

女郎定下的规矩,与别家都不太一样。

吃饭、睡觉、工食,乃至府里的和个人的卫生,都有严格要求,且赏罚分明,不论私情,只按规章办事。

女郎很温和,没有架子,但谁坏了规矩,真要饿饭。

一来二去,日子越过越有盼头。

梅林部曲就不说了,那是女郎的私兵,个个忠诚于女郎,都舍得为女郎豁出命去。仆女仆妇和府中杂役,腿脚也勤快,都争着表现,想得女郎的奖赏,哪怕女郎口头说一句好,都能让他们快活好久……

也是的。

这样的世道,常有人饿死,可他们关起门来吃的都是什么?

不仅粟米麦饭管饱,还吃了两次大肉,大馒头,肉汁汤,油盐都是有的,想想都流口水……

因此,女郎说的话,阿楼都听。

没想到,他很快就见识到了女郎说的“远见”是什么。

初十这天晌午,好消息来了。

“大将军派佐官来安渡郡宣事,百姓一律到府门外听宣。”

沉寂多日的安渡城,就这样热闹起来。

安渡城近来无序,百姓也盼着石头落地,当即成群结队地过来。

来的佐官叫贺洽,出自晋朝八大世家之一的广平贺氏。他原是裴獗身边的功曹参军,蓄着一撮小胡子,约莫四十来岁,看上去温和又精悍。

贺洽的车马停在府门,人站在门前槐树下的石台上。

武将掌庶务,比文臣利落。

贺洽对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大着嗓门就吆喝。

“本官姓贺,暂代太守事,掌安渡郡政务,庇护治下百姓。”

将军府派粥几天,百姓对北雍军没有先前那么怕,但也并不拥戴,在他们看来,北雍军毁了他们安宁的生活,骨子里是有怨恨的。

贺洽笑眯眯的,对着一张张冷漠的脸。

“明日会有施政文书下来,今日先给大家透点风声。”

“其一、凡身处安渡的郡民,无论户籍何处,均可申请立户。”

百姓鸦雀无声,却又腹诽不止。

饭都吃不起了,户籍是齐还是晋,又有什么关系?反正皇帝三天两头换人坐,吃不吃得饱饭才是正经。

贺洽又道:“其二、十日内恢复营生的商户,免税五年。”

以前齐太守执政,课税并不轻松。

可战打成这样,如何恢复营生?恢复营生又能安稳几日?

人群里议论纷纷。

贺洽捋着小胡子眯眼而笑。

“其三,诸位都要听好了——”

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贺洽满意地清了清嗓子,“大将军体恤民情,已上呈陛下,将安渡郡内无主土地分给无田、少田的民户。以户员均量,使土不旷怠,民有地耕。男丁十五岁以上者,一人受田二十亩,妇人十亩。妇人当户主的女户,课税减半。”

贺功曹在说什么?

分田,均分?

人群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诸位,诸位!即日起,请抓紧到将军府立户。这次均分的露田、桑田,无主之地,先来者先选。”

“但有一条,有主的土地,主人在藉的,暂不作变动。具体的政令,明日会张贴在各县、镇、街、村的布告牌上……”

“识字的民众,请代为宣讲,不识字的,多多询问!”

贺洽在石台上叉着腰,说了约莫有两刻钟。

百姓越聚越多,将街道都堵塞了。

响午,将军府里照常抬了粥桶出来,这时人群没有完全散去,不时有人来领粥,顺便打听情况。

影壁前、石鼓边、树台下,围着好几个圈子,人山人海。

冯蕴没有去凑热闹,大半天都坐在长门院看书。

外头的消息都是阿楼说给她的。

“大将军是个好人!真是个大好人,以前我很是误解他……”

阿楼口沫横飞说着大将军即将颁布的战时政令,一脸崇拜。

“无田、少田的人去找功曹立户,就可以分到田地。哪怕不是安渡郡的人,只要今后在安渡讨生活,也可在安渡郡安家落户。”

“让耕者有其田,女郎女郎,你可听见了?大将军是救世之人呐。”

冯蕴没什么反应。

她没告诉阿楼这是自己的建议。

更没有告诉阿楼,她为什么笃定裴獗会同意。

因为均田政策,就是上辈子的裴獗颁布的政令。

于她而言,只是用裴獗的骨头熬汤喂给裴獗喝下而已。

带兵打仗,要紧的是粮食。裴獗抢夺万宁安渡等郡县,正是因为这一带的良田沃土,一旦收入囊中,就是晋国的大粮仓。

这也是为什么万宁郡和安渡郡一丢,齐国的反应会这么大,齐帝也不得不在冯敬尧带着文武大臣三番五次地催请后,起用他一直忌惮的竟陵王萧呈……

裴獗不是只会嗜杀的蛮夫,他懂得安渡郡的重要性,也明白“民穷不可久刮”的道理,该养民生的时候,他是懂得治理的。

所以,裴獗才是第一个主张均地于民的人。

但前世这个政令下达,遇到了不少现实的问题。

于是,冯蕴巧妙地“借用”裴獗的观点,再补充施政的困难,以及解决的办法,再纠正一些在后来才发现的错误,就写出了几个万言书……

她心知,一定会说到裴獗的心坎里。

但她不知道,当裴獗发现有人如此契合他的所思所想时,是会惊喜,还是会感到惊恐……

冯蕴问阿楼:“贺功曹现在何处?”

阿楼道:“在政事堂。”

大将军府的前身是郡太守府,有办政务的正堂,有胥吏房。除去冯蕴住的后宅外,东西两侧都有属吏的住处。

贺洽来了,安渡很快会恢复秩序,很多事情不需要冯蕴再操心。可冯蕴没有做成属吏,心里就像堵了个筛子,高兴不起来。

幸好,裴獗的政令里有一条。

“有主的土地暂不变更。”

那就是说,冯家以前在安渡郡置办的田地庄子,仍是她的。

许州冯氏是个大族,与别的世家大户一样占山封水,田地多不胜数。

其中,幺房的冯敬廷最不争气,但在安渡郡的田产也有上百顷之多。冯家有熟地、水田、桑地,还有一大片荒山和五个果园。

以前的田庄上,家奴、佃客和部曲都有数百人,但战事一起人就散了,只留下个空架子……

冯蕴盘算着,隐隐有点兴奋。

按新政,她可以申请立一个女户,从此税赋减半,彻底脱离许州冯氏,自己做自己的家主。

次日大早,冯蕴领着阿楼和两个仆女,兴冲冲去了政事堂。

贺洽正跟几个属吏在说话,看到冯蕴过来,立马上前揖礼,很是客气有礼。

然后,又当场给了冯蕴一个晴天霹雳。

“女郎不能立户。”

冯蕴看着他桌案上墨迹未干的文书,轻轻一笑。

“贺功曹这是何意?旁人可以,我不可以?大将军的新政,到我这里就变卦了?”

“非也,非也。”

贺洽捋着小胡子摇头,慢条斯理地笑。

“有主土地是女郎的私产,我即刻就可以为女郎新办地契。但是,女郎不可以单独立户。”

冯蕴看他没有刻意刁难的意思,有些糊涂了。

“功曹的话,我不太懂……”

贺洽拱手道:“女郎是大将军的姬妾,户随夫主,怎可再立一个女户?”

冯蕴:……

贺功曹让雷劈中了吗?

裴獗怎么就成她的夫主了?

小说《女俘》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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