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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都市连载
梁含之程炫络是现代言情《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月缱绻”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在前往青藏的火车上,一次热心相助使我们相互认识了。冥冥之中,这场相遇牵动着我与那位外科医生的缘分。我,为他好心递上应救高反的葡萄;他,在餐车前替我付了早餐钱。我们在旅途中一起观山走海,看过银河星空,也在漫花飘落的大树侃侃而谈……后来,旅游结束后,我删掉了他的好友,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想让姐恋爱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谁想,我们又相遇了……...
主角:梁含之程炫络 更新:2024-08-17 18:2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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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梁含之程炫络的现代都市小说《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畅销书籍》,由网络作家“月缱绻”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梁含之程炫络是现代言情《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中涉及到的灵魂人物,二人之间的情感纠葛看点十足,作者“月缱绻”正在潜心更新后续情节中,梗概:在前往青藏的火车上,一次热心相助使我们相互认识了。冥冥之中,这场相遇牵动着我与那位外科医生的缘分。我,为他好心递上应救高反的葡萄;他,在餐车前替我付了早餐钱。我们在旅途中一起观山走海,看过银河星空,也在漫花飘落的大树侃侃而谈……后来,旅游结束后,我删掉了他的好友,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中。想让姐恋爱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可谁想,我们又相遇了……...
翌日,张博收到了一笔钱,是程炫络转给他,让他负责采购东西的钱。
同时发到他微信上的,还详细罗列了具体要买的东西和数量。
有那么一瞬间,张博还以为是乐姐发给他的。
他原本是程氏集团下面一个分公司的员工,是总公司管理层乔治找到他,询问他的意见。
问他是否愿意回到自己的家乡西安一段时间,给程炫络当司机兼助理,在这期间程炫络不仅继续支付他在香港公司的薪水,还会额外付给他在西安当司机的工资。
等到程炫络在西安进修结束,他便继续回到香港公司上班,保证原岗位不会发生变动。
也就是在这期间,不仅干一份活拿两份工资,而且工作量只低不多,怎么样看,都是一份非常划算的买卖,他当然乐的答应。
起初,他还单纯的以为真的只是集团少爷来西安工作,但程炫络到西安的第一天晚上,张博看见了和他在一起,那个穿汉服的女孩子,张博才明白,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愧是咱陕西姑娘,魅力就是大。
好在他很有职业精神,恪守本分,知道自己拿的是谁的钱,为谁干活。
从不多嘴问,也不多嘴把程炫络的事情告诉给别人。
他把所有东西买齐,中午2点开车从西安往咸阳匠王村出发。
梁含之没想到程炫络动作很快,昨晚上才说的事情,今天就安排上了。
他告诉她司机张博大概在她下午下工吃饭的时候,就能把东西送到。
果不其然,下午乘三轮车往回村道走时,她看到村口停着的车,不是程炫络常开的那辆,是司机开的。
张博坐在车上,是从后视镜上看到有人从三轮车上跳了下来,定睛一看,竟然是梁含之。
他赶忙下了车,梁含之上前朝他打招呼,“张哥,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张博笑着说没等多久,脑子里还处于对梁含之眼下装扮的震惊里。
往日,他是见过她几回,每回人都打扮的挺光鲜亮丽,光彩照人的。
此时,一身黑蓝相间的冲锋衣装扮,黑色的裤子上,从膝盖到脚不是泥就是土,头上戴的还是黄色的草帽。
当然不是说难看,就是和平时两模两样,带了点泥土的野性。
“程先生让我给你带了些东西,你看我帮你提着走进去,还是我们首接开车进去?”
所有人都先回2队的招待所吃饭了,她住的地方,暂时没人回去。
“我们开车进吧,我刚好还准备了点东西,麻烦张哥你带回去给程炫络。”
梁含之上车给张博指了指路,顺便掏出手机给周楠楠发消息,晚饭少吃两口,等会回来吃好吃的。
很快,周楠楠回复了个OK的卖萌表情包过来。
车一首开到梁含之住的村民家门口,除了买的和做的吃的这些,张博还从后备箱里面抱出了一床新买的羽绒被。
“程先生说是天气冷了,怕你被子不够暖和,这是让我带给你的。”
梁含之最近盖的一首都是棉花被,保暖当然是没问题,不过比起羽绒被来说,稍显厚重。
零零总总,大包小包一堆东西。
张博不方便进去,梁含之往自己屋里提了一趟又一趟。
程炫络带给她的东西拿完了,轮到她给程炫络带东西了。
张博在车边等着,瞧见梁含之抱了一个不大的纸箱子出来,他连忙上前去接。
“哥,不用,不用,轻着呢。”
东西放到后备箱,纸盒上端并没有封住,他一看,是金色的柿子,一个一个整齐整齐地平放在里面,怕被压着。
“是柿子啊?”
“嗯,最近柿子到季节了,前两天帮我住的婶婶家摘柿子,我从她那里买了一点点,麻烦你带回去给程炫络尝尝。”
张博笑着点头,说没问题,他以为就这些了,准备关后备箱门,梁含之说还有东西,她又登登登跑回去了。
半分钟不到,瘦弱的梁含之左右手各抱了一个很大的瓜,艰难地往出走,这下张博赶紧接手了一个瓜,还挺重的。
“西瓜?”
“不是,是打瓜。”
得亏张博知道这瓜,表面和西瓜看起来一样,但里面瓤多为白色和淡黄色,多产于甘肃地区。
这种瓜也被称为“籽瓜”,里面的籽是可以用作瓜子吃的,果瓤含糖量低,有清热去火润肺的功效。
西安周边的很多乡村,每年会有人专门从甘肃那边进货,拉到这里来卖。
“哥,这两个瓜,你和程炫络一人一个,今天真的麻烦你过来这一趟了。”
张博按道理来说是要拒绝,这种瓜,虽然本身不贵,但待在西安,正儿八经想吃这个东西,还真不一定能买得到。
而且现在也不是产这个瓜的季节,就显得物以稀为贵。
他很多年没再吃过打瓜,最近也有些上火,眼下真的还蛮想吃这么一口。
“梁小姐,那我就厚脸皮收下了啊。”
张博害怕瓜一会儿碰伤了柿子,打算重新调整一下后备箱东西的位置,正整理着,听见旁边站着的女孩似是而非问道:“张哥,你说程炫络会不会嫌弃我这些东西?”
梁含之还不知道张博是从香港借调回来了,只知道他是西安本地人,带着同为老乡的情谊和亲近,不知不觉中,问出了自己心底的顾虑。
张博站首身子看着梁含之,他在香港多年,也见识了不少人,女孩子里面,有拜金的,有独立自主的。
他不妄定梁含之到底是怎样的人,也不清楚她对程炫络后面的家世了解多少,但几次见面,觉着她是个实在的姑娘。
“梁小姐,你放心,你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就跟你说句实在话,程先生送你的这些也都不是什么昂贵的东西,但全是心意,就算是一条昂贵的项链,放在你现在的处境,我觉着还没有他让我带给你的这些东西有用。”
“你不要妄自菲薄,真心换真心,程先生一定会明白的。”
梁含之若有所思点点头,“谢谢你了哥。”
张博走后,晚上李斌老师和师兄张华又去和民工吃饭了,她们两个女生也偷了懒,没去基地工作,待在屋子里,用电脑找了个综艺,一边吃一边看。
张博回到西安,己经接近晚上9点钟,他顺道去了医院接做完手术程炫络。
程炫络上车第一件事,问的就是梁含之的情况。
张博想起梁含之在匠王村的样子,笑了笑,“梁小姐一切都好,不过程先生,我觉着你有时间的话,可以亲自去看看梁小姐。”
程炫络以为张博话里有话,“她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是另一面的梁小姐,好像更富有活力。”
程炫络怎么会不想去见她,就是这阵子,事情攒到一起了。
“好,我尽快把时间调出来。”
“哦,对了,程先生,梁小姐还给你带了点水果,柿子和甘肃那边的一种瓜,两个瓜,梁小姐还送给我了一个。”
张博话说了一半,起了点偏袒梁含之的小心思,“不过,不过什么?”
“梁小姐怕这点东西太廉价,你嫌弃。”
程炫络听此有了片刻失神,随后道:“怎么会呢。”
张博心想他猜的没错,两个人都还纯情的不行,就再添了把火,“女孩子总会缺点安全感吧,你们在西安统共没见几次面,现在又这么久不见面,她心里或多或少有点不确定吧。”
程炫络看着窗外,司机的话,他听进去了,但是没再说什么。
回到玫瑰园,张博把东西帮忙拿上楼,还专门给乐姐和程炫络强调了这个瓜的与众不同后才走人。
梁含之晚上看完综艺,接到了程炫络的视频电话,还惊了惊,这是头一回视频电话。
接还是不接,她左右看了看,周楠楠还在屋子,她只能下床披上外套,光脚穿着程炫络带给她的棉拖鞋,拿着耳机往外走。
走了一半,视频电话没通就挂了。
梁含之一首走到大门外头,门口的路灯还亮着,她找了个石台坐下,打开相机自拍整理了下头发,才又拨回去。
同样是视频电话。
几乎是拨出去的同时,对方就接了。
她这里光线昏暗,程炫络那边亮如白昼。
“你在屋外?”
程炫络问她。
“嗯。”
“你让张博带的水果,我都拿到了。”
他翻转了下镜头,照到了茶几上,是洗干净的柿子和切好的籽瓜。
“瓜我尝了,味道真的不一样,甘甜爽口,比我以前吃过的任何瓜都好吃。”
梁含之急着补充,“柿子也不错的,带给你的里面,说不定还有我亲手从树上摘的。”
程炫络微笑着,“柿子我也吃了,都好吃,辛苦你了。”
梁含之和程炫络聊着,隔壁户人家的猫跑出来,跑到了路灯下,看着梁含之。
她爱心泛滥, 咪咪叫了两句,那只十个橘猫九个胖,还有一个非常胖的橘猫,迈着优雅的猫步,径首朝着梁含之过来。
梁含之心里一乐,伸出了手,猫还真的过来让她摸。
“程炫络,你看,我这里有一只胖橘猫,很粘人,吃了我好几个火腿肠啦。”
她说完,就打了个喷嚏,虽然穿的棉拖,但户外待的脚发凉。
程炫络不得不终止视频,让梁含之赶紧回屋,别着凉了。
其实梁含之自己还觉着聊的有些意犹未尽,但程炫络这样说了,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聊,就都匆匆挂了视频。
小说《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回酒店的路上,梁小蕾一上车就开始闭眼装睡,内心的暗潮涌动跟喝了假酒一样。
程钧熙只当她是真累了,也没有打扰,过了一会儿,闭眼靠窗的女人突然坐直身子拿起背包,拉开拉链,从里掏出一罐氧气瓶,然后打开盖子,面罩怼到鼻口,按下出气按钮,使劲吸氧。
一气呵成的动静,倒惊了旁边的男人,于是微微弯了腰,轻问:
“你不舒服?”
梁小蕾手里按压的动作没停,又猛吸了一口,随后把面罩拿开,喃喃道:
“没事,可能刚舞跳太猛了。”
语毕,又准备再猛吸一口时,程钧熙却伸手按住了她的右臂。
前排的情侣早也互相倚着睡了,副驾驶的上官曦也是蔫蔫的模样,只有洛桑全神贯注地开车。
车子行经的路上偶有不平坦,后座几乎全暗,只有对面行驶过的车灯和路灯,带来一瞬而又仓促的光亮。
程钧熙的眉骨与轮廓在昏暗里,却又如此清晰。
“不要吸得太猛,容易过度呼吸,慢慢来。”
之后,他的手就放开了。
慢慢来,慢慢来。
梁小蕾手上的动作是慢了,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她缓了缓,
“程医生,你是哪个科的医生?”
“心外科。”
梁小蕾一听跟心脏有关,自己腌臢的心思愈发提不上台面了。
“心外科好,心外科好。”
她自说了两句话,又合眼睡了。
程钧熙看闭眼的梁小蕾,神色还好,倒不像是有什么大的问题,便也放下心,靠回自己的背椅上。
他闭上眼,脑海里闪过的却是一幕幕篝火,随后便睁开了眼,不再假寐,只是看着前方挡风玻璃外的夜路。
晚上十二点,程钧熙洗漱完毕,明天一早赶路,他提前收拾行李。
把电脑装进电脑包后,从旁边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表。
腕带是黑色的皮革,表壳的一圈白金镶嵌着钻石,表盘的底色却是蔚蓝,倘若再仔细看,就会看到表盘上的苍穹和星空,璀璨的银河也在其中。
如此完美而精致的表,只可惜,表盘的角落,有一丝裂缝。
程钧熙拿起表,端详的不是裂缝,反而是表上的那一抹银河与月。
他看着秒针一针针转过,最后将表又扔回了电脑包里。
凌晨四点,梁小蕾的手机闹钟一响,就被她按掉,再过了五分钟,闹钟又响,她又按掉,安静了几秒钟后,一只手才磨磨蹭蹭的从被子里伸出,开了床头灯。
她起来只是简单刷牙洗了把脸,穿好衣服,四点半,出了房门。
电梯一路下行,电梯门打开,酒店的大厅倒还是一如继往的灯火通明。
梁小蕾准备找前台去要洛桑留下的车钥匙,结果朝大厅休息处一看,沙发上明晃晃坐了一人。
烟灰色的羽绒服被穿得干练帅气,不是程钧熙又是谁?
“程钧熙?”
梁小蕾喊了男人的全名。
程钧熙闻声转过头站了起来,直接朝梁小蕾走过来。
“这么早,你怎么在这儿?”
她又问。
程钧熙却从自己的衣服口袋,掏出了车钥匙。
“我也想去看看银河,昨晚上找洛桑要车钥匙,他说给你留在前台了,我下来得早,就取了。”
她竭力装作只是因为有人同行的简单喜悦,
“哇,那太好了,你怎么没早点告诉我的,我就早点下来了。”
程钧熙没有解释原因,只是道:
“你先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开车。”
“那一起走吧。”
“不用了,你就在里面等吧。”
说完,他就只身出了酒店。
见他离去的背影,如一锅慢火熬炖着一切,熬的,炖的,是什么,梁小蕾自己也说不上来。
五六分钟后,车就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梁小蕾看到后,就快速往外走,从酒店大门一出来,四溢的寒气接踵而至,呼吸出来一缕缕雾气。
很快,她一坐进副驾驶,又被融融暖意包围。
上了车,梁小蕾才想起问:
“香港好像是右舵驾驶,现在左舵驾驶能习惯吗,要不我来?”
“没事,以前左右舵经常换着开。”
“好,那我导航吧。”
梁小蕾掏出手机,目的地设置成了之前向洛桑问好的地方,倒也不远,开车就是二十来分钟的样子。
“系好安全带。”程钧熙提醒。
“哦,对。”梁小蕾侧身赶紧拉出安全带,扣好。
接着,车子就出发了。
万籁俱寂,县城的路灯还亮着,马路上几乎没有车辆。
梁小蕾一瞬间觉得,他们像是从城市的光亮里逃亡,去寻找黑暗里的星星。
转而一想,不是像,是本身就是。
梁小蕾问:
“你以前亲眼见过银河吗?”
认真开车的程钧熙回答,
“见过几次。”
“那你可真幸运,我一次都没见过。”
男人目光继续看前面的路,猜不出情绪,
“那等一会儿就能看到了。”
车子最终抵达了观星点,竟没有人。
“我不会导错地方了吧。”
程钧熙熄了火,灭了车灯,
“下了车,我们就知道了。”
梁小蕾解开安全带,从车上蹦下来。
抬头一望,繁星满满泼洒在整个天际。
她以前在农村做田野考古的时候,也见过漫天繁星。
可是远没有眼前的震撼,在光污染和大气污染极少的西藏,仿佛真的可以只手摘星辰。
她高兴得有些上头,头仰着,嘴里一直说着:
“卧,天呐,太好看了吧。”
三两步走到了观星台上,转身的方向一仰头,一条白色的亮带横跨星空,又像断裂的深渊,她整个人兴奋到差点原地蹦两下,大喊着:
“程钧熙,快看。”
一手朝天指着银河的方向,
“银河,是银河吧?”
“我的妈呀,太漂亮的吧。”
程钧熙笑着走上观星台,朝梁小蕾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银河。
银河下,天地交接的地方,屹立着山。
程钧熙回到车旁,从后备箱拿出了两把露营椅子。
再往过走时,发现先前高兴地又蹦又跳的梁小蕾,此时却仰着头异常沉默。
当他走近,才看到她眼角含着泪,顺着脸庞,滑下了一滴。
梁小蕾听见动静,收回仰头的姿势,鼻头和脸颊被冻得微微泛红,眼眶里还含着泪光,朝程钧熙微微一笑,像是给自己说,又像是在给程钧熙说,
“该早点来西藏看星星的。”
程钧熙心里头一次体会到,不知所措。
最后,他也只是道:
“那就坐下看吧,冷了,我们就回车里。”
梁小蕾接过了一把椅子,找了个视野最好的地方展开坐下。
程钧熙跟着过来,两人并排坐着,他问:
“为什么说该早点来西藏看星星的?”
梁小蕾不知道该不该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一个萍水相逢了人,但是她又觉着,不是所有萍水相逢的人,都能和眼前人一样的。
“我告诉你,你不可以笑话我。”
“怎么会呢?”
“我记得小时候看科普书,说织女星距离地球的距离是25光年,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它的亮度,其实是它在25年前从宇宙发出的。”
“后来,我上大学,读了《三体》,里面有个角色叫云天明,他在快死的时候,给自己喜欢的女孩买了一颗星星,那颗星星距离地球二百八十六光年,云天明当时心想,那颗微弱的光线在太空中行走了三个世纪才接触到他们的视网膜,而现在这颗星星发出的光芒,要在二百八十六年后才能抵达地球。”
说到这里,梁小蕾停了下来,觉得自己好像铺垫的有些长了,她去看程钧熙,见他眼里没有丝毫不耐烦,反而是很认真,她感觉到了一种鼓励,于是继续讲下去,
“我在到研一的时候,才有机会去田野考古,其实在刚开始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是一无所获的,但是有一天我在扫掉一层土后,发现不同,它露出了一角的颜色,是淡绿色的。”
“最后发掘出来,在各项检测和修复后,认定它是汉代的绿釉博山炉,很漂亮,价值也很高的。”
“当时,队里的所有老师和同学都说我手气好,有新手光环,第一次参与田野考古手里就能出这样的东西,有的人干了很多年,都不一定能挖掘出一个整凑的物件。”
“那段日子,简直是我人生的高光,我几天几夜兴奋地睡不着觉,睡着了,都能笑醒,有一晚,实在高兴,就从宿舍出来,一抬头,满天的星星。”
“就是那一刻,我突然想起我曾经看过的书,读过的故事,我就在想,这些星星里面,是不是有一束光,就是公元前200多年,和博山炉同一个时期,发出来的。”
“通过我,让它们在2000多年后,再次相遇。”
“就像兵马俑的一位修复师,在看到兵马俑人物嘴唇上的指纹,他说那是他和那位2000多年以前的工匠,跨越时空的对话。”
娓娓道来的故事,给了程钧熙难以言说的触动,尤其是在梁小蕾诉说这一切时,虽然仰头看着天空,但他依旧能看到她眼里的光。
“后来,我又查资料,发现肉眼大概率只能看到2000光年以内的星星,再远就很难了。”
“所以,我就想着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去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看更远的星星。”
“也许,未来某一天,”
她扭过头,看着程钧熙的眼睛,指了天,指了地,再指了她自己,
“会有更古老的相遇,因为我。”
寒光浸骨,人会冻得麻木,程钧熙却觉心扉突然洞开,有人在发着光。
他一个字都说不出,这种陌生而又轰然的感觉,比什么都澎湃。
梁小蕾心中愉悦,掏出了手机,拍了几张星空的照片,但是没有专业的设备,拍出来的效果一般般。
又尝试着调了调参数,增加曝光时间,但是她的手没办法一直拿着不抖,就还是失败。
几次下来,照片没拍成功,两只手还冻得不行。
“要不我试试?”一直注意着梁小蕾动作的程钧熙开了口。
梁小蕾把手机给了他。
明明是同样的参数,15秒的时间,程钧熙的手却很稳。
“你看行吗?”
程钧熙把照片打开给她看,梁小蕾接过,照片里的银河竟然也清晰可见,是一张完美的照片,她忍不住发自内心夸赞,
“程医生,不愧是你,手很稳啊。”
程钧熙淡淡笑了笑,
“我也是硬撑的,再多一秒,就露馅了。”
这话,逗笑了梁小蕾,她差点又要笑哭了。
“除了那天在火车上,我几乎再没听见你说粤语哎。”
“你想听我用粤语讲乜嘢。”
梁小蕾愣了几秒,然后大概听懂了程钧熙的话,最后她酝酿了一下,说了句她仅会的粤语之一,
“你猴赛雷啊。”
这回又是轮到程钧熙笑了,
“你嘅粤语讲嘅也好好啊。”
梁小蕾这下没听懂,
“你说的什么啊?”
“我说你的粤语讲的也很好啊。”
梁小蕾哼了一下,
“你最好是在夸我,不是在讽刺我,我就会两句粤语,这是第一句。”
“那第二句呢?”
梁小蕾本来不打算说,但是眼下还是有了开玩笑的心思,于是问:
“你真的要我说?”
程钧熙点了点头。
“这可是你要听的哈,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本来是要扭头对着男人说,结果一对上程钧熙琼玉般的样貌,又把目光转移到了自己的前方,一脸冷漠道:
“死扑街。”
她一说完,程钧熙只愣了一下,就笑出了声,
“梁小姐,你真嘅好得意。”
梁小蕾听懂了后面的好像是得意两个字,无语道:
“这有什么得意的,程钧熙,你真的很会讽刺我啊。”
程钧熙知道她会错了意,但也没有解释,倒情愿她不懂吧。
于是便提了其他话题,聊了起来。
夜色催更 ,星空虽美,却也极冷。
“星星看得尽兴吗,如果没尽兴,就再待一会儿,要是觉得尽兴了,就上车吧,你别感冒了。”
梁小蕾感受到了程钧熙隐隐约约的关心,她开心了一下,便又清醒了。
如今又不是十几岁或者二十出头的年纪,一天天真够自作多情加胡思乱想的。
他是医生,关心别人的身体是他的职业病,和这个人是谁,没有关系。
“很尽兴了,要不是你也一起,我一个人来,可能要无聊好多了。”
这话,单从字面上,也能硬解读出暧昧的意思,但梁小蕾话说得十分敞亮,倒真只是志同道合的友人一样。
程钧熙神情平淡,
“那就好,回吧。”
小说《重逢:我与佳人共赏美景》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赵欣然看着梁书媞端了水过来,在离她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
整个人像是愣住了。
赵欣然追随着梁书媞的目光看去,看到一位医生,身材极好,宽肩窄腰,再看脸,面容严谨而英俊。
肚子里突然一阵拧痛,让赵欣然差点晕过去,她屁股朝右挪了两个位置,脸色苍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拽了拽梁书媞的衣角,用仅有的力气缓缓道:
“姐妹,先看看我,别,别犯花痴了。”
梁书媞瞬间从那所谓的一眼万年中醒悟过来,把手里的杯子给了赵欣然手中,
“你先喝水,我去挂号。”
梁书媞跑到登记挂号的地方,掏出赵欣然的证件。
对方证件拿过去登记以后道:
“挂号费700。”
当工作人员说出这个价格时,梁书媞心里默念了“卧槽”二字,但脸上还是镇定,
“支付宝、微信可以吗,或者刷卡?”
还好出来拿了银行卡。
“不好意思,晚上这个时间,急诊挂号只收现金或者刷八达通。”
梁书媞顿时汗颜,她手里的港币现金和八达通里面的余额没有这么多。
“那这儿有取z款机吗,我……”
她正说着,一只很漂亮的手拿了张八达通卡过来,递了进去,对里面的人道:
“用呢张。”
“程医生,晚上好啊。”
“晚上好。”
梁书媞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台面,无由头的心虚,让她有些不敢抬头,也不敢看玻璃。
挂号单和八达通一起递出来,梁书媞接过后,稳了稳心跳,才转过身,把八达通拿给他,
“多谢啊,等会儿我取了现金,还你。”
程清玙抬手取走了八达通,淡淡道:
“你朋友身体不舒服?”
“她吃坏肚子了,可能胃肠炎了。”
“你去坐她旁边等吧,我让护士带她去分诊台,剩下的你不用管了,医院会安排的。”
梁书媞本来心一直吊着,一半是因为赵欣然生病,另一半是因为遇见他,但慢慢的,她的心又定了下来。
她坐回到赵欣然旁边,赵欣然好像又好一点了,有心思八卦了,
“不是吧,姐妹,怎么回事,就这么聊起来了?”
梁书媞没回答,护士就过来了,用的普通话,
“这位女士,我带您去分诊室,走吧。”
梁书媞站起来要跟着去时,程清玙却挡了路,
“她有人照顾,你不用跟着了。”
她也就停住了步伐,不知道说什么,就又说了声谢谢。
程清玙注意到她露出的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去外面花园吧,比里面暖和些。”
梁书媞跟着程清玙的步子,从医院的另一个口出去,到了花园。
路灯下有一个饮料自助贩卖机,程清玙从里面买了两瓶。
他把一瓶牛奶打开,给了梁书媞。
她接过,看到他喝的是咖啡。
“谢谢。”
“来香港玩?”
“嗯。”
“玩几天?”
“四天,后天下午走。”
“不多玩几天?”
“好像台风快来了,不早点走的话,会被台风困住。”
………
静谧的夜里,程清玙问一句,梁书媞答一句。
没有慷慨激昂,没有争锋相对,平淡到就好像白天才说过再见一样。
“来香港玩,没想过联系我?”
粉饰太平里,终于有了道裂缝,令人猝不及防。
梁书媞忽不知怎么回答和搪塞过去,紧接着,听见他像是笑了一下,
“哦,对了,你把我删了,怎么会有我的联系方式。”
梁书媞瞬间全脸通红,去看他,男人的眼里,不像是笑意见底。
“我,只是想着,我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男人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喝着自己手里的咖啡。
梁书媞此时电话收到消息,她打开看,是赵欣然的。
“小媞,我这会儿输上液了,在803病房。”
接着,又有一条好友申请,她一点开,就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头像。
她看了看对面拿手机的男人。
“现在不是又见面了?”
蒋文安查完病人,去医护人员茶水间给自己泡咖啡,听见几个护士在说话,他隐隐约约听见什么程医生之类的,他走了过去问:
“程医生今天过来了?”
其中一个护士长道:
“是的,今天心外科本来做三台手术,晚上又送来个急诊,医生不够,但程医生今天好像休息,不在玛丽医院上班,就被紧急call过来了。”
“人走了吗,没走我去找他?”
其中一个护士突然扑哧一笑,
“刚才不久又来了个女病人,程医生让我带人家去看医生,让我从头跟到尾,我看他和病人家属也认识。”
蒋文安干脆跟她们坐在一块儿了,
“女病人?程家人?他姐姐?”
“拜托,二小姐我怎么会不认得,我看是从内地过来的,证件上是西藏的。”
西藏的?蒋文安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了4月份的事情。
当初乔治坚称自己没撒谎,亲眼看见程清玙给一个女孩提箱子,让他碰都不让碰。
莫非就是她?
“病人走了吗?”
“没,还让住的单人病房。”
“几号?”
“803。”
蒋文安值班的困倦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你们继续,我去看看病人。”
他从茶水间出来,转身就按了电梯上楼。
803的房间灯还亮着,他敲了敲门,听见了“进”。
他进去一看,房间只有病床上一个人,没有程清玙,但他还是走进去,从床尾拿出她的病历看,赵欣然,急性肠胃炎。
赵欣然本来以为是梁书媞上来了,结果进了个没见过的医生,也是个帅的,她也就沉默了。
趁对方看她病历的时候,她看了看他的胸牌,蒋文安,骨科。
骨科?
“咳咳。”
赵欣然咳了两下,蒋文安放下病例,
“嗓子也不舒服?”
“呃,不是,医生,我是消化出了问题,你是不是走错病房了?我骨头没问题。”
这一下还把蒋文安给整尴尬了,他假装镇定地把病例放回去,
“程医生让我过来看看。”
正说着,病房门还开着,却还有人敲门。
蒋文安回身一看,靠,站门口的不就是程清玙,和一个美女。
梁书媞还以为是给赵欣然治疗的医生,还很有礼貌问:
“医生,我们可以进来吗?”
倒是身后的程清玙回答了,
“不用管他,进吧。”
等梁书媞进去后,询问赵欣然情况的时候,蒋文安发现程清玙的注意力全在跟他一起进来的女孩身上,这才晓得自己刚才猜错人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医生说输完液就好了。”
梁书媞抬头看,还有一半,估计还得要一个钟头。
“那你打算医院住一晚,还是输完液,我们回酒店?”
刚才梁书媞还没上来的时候,赵欣然上网搜了一下自己住的医院,结果一搜,好家伙,全港最贵的私立医院。
再往下看,有的评论说,光普通一晚的床位费都得2000,她一看自己住的是很明显的单间,顿时心底凉凉。
有一种涉世未深,被骗到倾家荡产的感觉。
所以当梁书媞问她的时候,她丝毫没有犹豫道:
“回酒店,回酒店。”
梁书媞便也点点头,接着起身对程清玙道:
“剩下的我陪她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回去休息吧。”
“你们在哪个酒店住?”
梁书媞估计他要送她们,便道:
“就在跟前,离得很近,我们走路都能到。”
蒋文安和赵欣然俩都十分默契不说话,全神贯注听梁书媞他们的对话。
程清玙还想要再说什么,看了一眼吃瓜的两人,只对梁书媞道:
“你能陪我出来一下吗?我还有话要说。”
他们走到了楼道的尽头,
“梁书媞。”
他又叫了她的全名。
梁书媞抬头看他,等他接下来的话。
男人看了看手表道:
“现在是夜里2点,天亮以后,9点我就要上班,这次是on call,你知道吗?”
“知道,连续上36小时,你告诉过我。”
梁书媞在回答完他的话后,心里立刻计算出,等程清玙再下班的时候,她应该都坐上了要回西安的航班了。
她心里忽然觉得遗憾,这也许就是造化弄人吧。
如果没有这次的不期而遇,这份感情应该永远埋在尘土中,不再见天日。
现在见了,她回去后,又要再花费很久的时间,来忘却。
“你还记得上次在贡嘎机场,你最后问我的话吗?”程清玙问她。
梁书媞就像拉电影回放一般,思绪和记忆,直接跳回到当初,包括,那个吻。
“记得。”
她回得坦然。
程清玙接着道:
“这次轮我问你,你婚恋否?”
深夜,人有时候是缺乏理智的,梁书媞在这一刻,情感是占了上风。
她想,既然他们接二连三的遇见,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
哪怕最终没有结果,但是,至少快乐过?
“否,单身。”
她给的是和程清玙当初一样的回答,这次,她清楚地看到对方笑了一下。
“好,我知道了,本来想说邀请你早上吃早餐,但我想,你和你的朋友应该很困了,明早还是多休息一会儿。”
梁书媞心里觉得好像哪里又有点不对劲,接着听男人道:
“很遗憾没办法陪你游玩,但还是希望你和你的朋友在香港玩得开心。”
“等会儿我给你再留一个朋友的联系方式,如果你在香港遇到什么困难,联系不上我的话,可以打给他。”
梁书媞渐渐觉得,自己刚才内心是有些自作多情了,虽然程清玙还是很绅士的为她着想,但又不是她以为的那种。
“好。”
她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陪你朋友吧。”
“嗯,谢谢你,再见。”
“再见。”
程清玙到了医院的停车场,找到了自己的车,乔治已经坐在里面。
他上车坐到后排,又是习惯性捏了捏眉骨,
“麻烦你半夜还过来给我当司机了。”
乔治倒不觉得,反而道:
“您就应该像这样,忙一天,做几个小时手术,身体累的时候,就叫我过来,程家上下,也只有您一个人,最不会使唤人了。”
“您十天半月都用不到我一次,我领薪水都领得不好意思了。”
车子行驶在路上,程清玙降下车窗,感受夜里的风。
“梁书媞来香港了。”
乔治一头雾水,
“梁书媞是谁?”
程清玙笑了笑,
“就是那个你整天告诉蒋文安,我在西藏遇见的女孩。”
要不是开着车,乔治很想扭回头去看程清玙,
“她来香港找您?”
香港的风,始终没有羊湖边的风那么冷咧。
“她是来香港游玩,凑巧碰到的。”
乔治通过后视镜,只能看到程清玙的侧脸,猜不出他的心思,又不知道该问什么,最后也只好说了一个“哦”字。
程清玙没再说什么,等车子快开到深水湾别墅时,他才对乔治道:
“我留了你的联系方式给她,如果联系不上我的时候,让她打给你,这两天如果她给你打电话需要帮忙,还请你帮我多操心。”
一个“请”字,让乔治有些如坐针毡,他开口时,难得谨小慎微,
“三少爷,您严重了,我会竭尽全力的。”
车子停稳后,程清玙下了车,临关门时,想是怕乔治太大压力,又道:
“她大概率是不会找我们的,我只是说万一。”
“我明白,少爷。”
程清玙门都关一半了,又打开,一脸郑重对着乔治道:
“乔治,你以后,还是一直叫我阿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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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好吃。
她再给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几盒都全打开,分给了父母和店员吃。
梁书媞父母尝完后,也连连赞叹,说今年给员工发的月饼已经买过了,明年就给大家买这种的。
梁书媞:【我父母也说很好吃,谢谢你啊~】
林芝:【你们喜欢就好,不过到底是高热量食物,让叔叔阿姨不要多吃。】
梁书媞:【嗯,多谢啊。】
中秋节当天,林芝倒是准时下了班,从玛丽医院出来后,开车一路顺着薄扶林道向北行驶,然后又向东,最后沿着白加道上山,回了程家的大宅。
他停车时,看了一眼院子里停的车,就知晓能回来的都回来了。
他也不着急,停好车后,不紧不慢地走进去,一进屋子,就和大嫂施乔莘打了个照面。
“大嫂。”
施乔莘连忙笑着道:
“妈才说你忙,今天可能赶不上饭点了,哎呀刚好刚好,去餐厅吧,爸他们也刚下来。”
林芝先去洗了手,走到餐厅时,大家都已纷纷落座,侄子程松昊很机灵,见了他就乖乖地喊了声:
“小叔好。”
“昊昊乖。”
林芝坐下后,对上首位的程斐渊和李咏霓喊了声爸妈,再对程清琂叫了声大哥。
程斐渊虽然脸上已经有了岁月的沟壑,不笑时一脸严肃,但此时他眼里带笑,人看起来倒是亲切许多,
“你母亲这下开心了,你二姐不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这中秋节过得可是一点团圆意都没有了。”
“二姐嫁了人,自然是在赵家过,没道理既让大嫂回来,还再让二姐也回来,我们家什么便宜都想占。”
程斐渊顿时无奈气哼了声,对自己夫人道:
“咏霓,你看看,我才说了一句,他就拐着弯数落我。”
李咏霓不应自己丈夫的话,只对小儿子道:
“你吃完饭不着急回医院吧,你二姐说不定晚些时候带着孩子和鼎礼一起过来,刚好我们拍个全家福,平时也凑不了这么齐。”
“我今天不回医院,等他们就是。”
说话的功夫,佣人上齐了菜,共同举完杯后,就开始了用晚餐。
晚饭过后,李咏霓使唤佣人端些茶点去花园,大家一起坐着聊天赏月,没等太久时间,程清琪一家就来了。
全家福照完后,林芝倒也没想过再回深水湾,只想着今晚就住在大宅里。
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就能俯瞰香港的夜色,侄子昊昊和外甥女灵灵在花园里玩闹,楼下一副三代同堂,其乐融融的样子。
十几年前,程家大宅的花园里,也还是这么一副景象,只不过那时,疯闹的是他和程清珩。
他拿出手机,编辑了一句话发出去。
“清珩,祝你和婶婶中秋节快乐。”
过了很久之后,才收到回复。
“谢谢哥,你也是。”
不一会儿, 砰砰砰,有人敲了他房间的门。
“进。”
房间门打开,门外站的是大哥程清琂。
“阿玙,去下面花园坐坐吧,难得大家聚一起,你自己别老闷在屋子里。”
林芝一来到花园,昊昊和灵灵就扑了过来,手里拿了个五阶魔方让他帮忙还原。
他也没推辞,找了个椅子坐下给他们还原,两个小孩也都站着弯腰看林芝的手法。
程清琂的妻子施乔莘此时给自己在加拿大度假的家人打视频电话,和父母聊了几句后,就叫儿子昊昊过来给外公外婆打招呼。
林芝很快拼好了魔方,顺手给了昊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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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赵欣然眼睛瞪的不比梁书媞小,但不是惊恐,她把杂志摊到梁书媞面前,用手指了其中一个地方,
“看!”
梁书媞忍住想要揍好友的火气,朝她指的内容看去,定睛一看,竟然是林芝。
虽然照片看着像是在医院偷拍的,但图够清楚,就也能确定是他。
梁书媞把目光从照片移到杂志的文字上,竟是一篇港城豪门单身贵公子的盘点,排首位的就是林芝。
文章里除过毫不吝啬的用大篇幅文字介绍了程家的背景、资产,还写了林芝的受教育情况和工作背景,笔墨里都是毫不掩饰的夸赞。
“卧槽,越禾医院竟然就是林芝家的,这太夸张了吧。”赵欣然在旁边俨然气氛组成员一样。
这一刻,梁书媞脑子里只蹦出两个字——荒唐。
她知晓他的家世,肯定是不差的,但也没想到会夸张如此。
他们之间原本因为生活环境存在着某种壁垒,现如今,只有在电视和小说上描述过有钱人,就被自己遇见了。
这一切,让梁书媞觉得荒诞和不真实。
“小媞,程医生家里这么有钱,你知道吗?”
梁书媞如鲠在喉,
“我,我不知道。”
“他没告诉过你?”
“正常人谁把自己的家世拿着大喇叭,见人就说啊。”
赵欣然却比梁书媞开心多了,
“天呐,小媞,苟富贵勿相忘啊。”
这种苟富贵勿相忘的话,她们彼此之间不知说过多少回,期望对方暴富,期望对方嫁入豪门更是日常嘴嗨。
不过,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有点现实向的风吹草动时,当事人,只会觉得害怕,因为,她有自知之明。
果然,再翻了一页,就连林芝曾经的暧昧情史都被扒了出来。
配图是张林芝剑桥大学毕业时和家人的合照,合照中的其中一个女生被重点用箭头标了出来。
是同样是香港豪门的施家二小姐施乔菲,也还是林芝大嫂施乔莘的妹妹。
几行字,写了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在林芝去英国读书后,施乔菲不仅追随他的脚步去了英国,且日后也同样读了医科。
当时豪门子女,读商和学艺术的如过江之鲫,他们俩个踏踏实实读医的,倒也成了清流。
港媒的笔下,没有写他们的结局,但既然是单身贵公子盘点,就也知道了结果。
赵欣然还继续忘情地诉说着,“你以后嫁入豪门,一定让我给你提包,帮你遛狗!”
梁书媞不在这里陪着赵欣然白日做梦,对着她自嘲而又开玩笑道:
“嫁入豪门?都被人豪门耍着放鸽子了,还加入豪门,嫁给煤老板更现实些吧,我之前在神木的时候,真有人给我介绍家里有矿的。”
赵欣然也很快看到了杂志翻页的内容,只觉刚才开玩笑过头了,她也不是傻白甜,她与梁书媞之间,几乎能用得上相知相守这个词,以前读书时候的前车之鉴到底是留了教训。
梁书媞心里的想法,就算不是十成十,她也能猜出七八分。
同样的事情,设身处地换成她,她也不会毫无顾忌,于是也不再往深得讨论,把杂志装回了自己包包,没再拿出来,
“没事,这个能谈了就谈,谈不了了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落地咸阳机场后不久,梁书媞就收到了林芝的短信。
比起西安的好天气,香港此时已经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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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没对齐,梁涵芹说漏了嘴,从自己挖好的坑里掉下去了,别人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倒好,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二了。
现在让她丝滑转到其他话题,脑子一时宕机,还想不出来。
既然说到方泽阳身上,程翰林不介意再多问一些。
“那你是觉得他不错了?”
看似问问题,试探的成分更多罢了。
从夏日重逢的香港,到如今秋季正酣时的西北,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彼此相处之时,过界的话,少之又少。
她不问,他也不说。
冠冕堂皇地说是博弈,但又似乎是享受这种暧昧不明的过程。
只是两个人的暧昧,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第三人,那么某一方就不会全然觉得这是件享受的事情。
不知道算不算得上高手过招,梁涵芹虽然并不着急什么时候程翰林才会把话说清楚,给两人的关系定调。
但是,他问她对方泽阳的感觉,她也不会一步到位解释清楚,让他太好过。
她要当选择权在自己手上的那一个人,有些话,程翰林得自己说出来。
“是挺不错的,也真的蛮多巧合的,原本以为只是相亲见面,后来没想到,工作上的接触也不少。”
程翰林听到‘巧合’的说辞,原本后撑在桌面上的双手,变成交叉放到胸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很难看。
也就是说他以为他和她之间的不寻常缘分,同样发生在她和别人身上?
这还是梁涵芹头一回在程翰林脸上看到这副表情,看他不爽,昨夜种种的气似乎一下消了七七八八,她突然想笑,但憋住了,还明知故问:“怎么了?
你的脸色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梁涵芹眼里的狡黠,程翰林看在眼里,知道她是故意的,但他偏偏就清醒着上了她的套。
最后,他放下了胳膊,单膝半蹲在她面前,仰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那我和他比,你更喜欢谁?”
程翰林上次用这样姿势和她说话,还是在上次。
在咸阳的医院里,也是这样,她坐着,他半蹲着,他问她,愿不愿意相信他,把她额头上的伤,交给他缝合。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但是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场和能量,或者说是诱惑,让人毫无顾虑地选择相信他,跟他走,像希腊神话里的海妖。
就像现在,她倘若稍微心思一松懈,就会脱口而出,更喜欢他。
那样的话,不就着了海妖的道。
幸好她偶尔练练毛笔字,写写心经,关键时刻,顶住了。
“你觉得呢?”
又是一招西两拨千斤的太极招式打回来,程翰林笑了。
“我觉得你可能更喜欢我一点吧。”
啧,怎么好像还是着了他的道了。
“吆西,你这么自信?”
程翰林慢慢站起来,把己经合上的药箱又打开,梁涵芹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伸过来把桌面上方泽阳给她的药拿走,放回药箱里,然后合住了药箱。
“哎,那是我的药。”
她站起来去取,程翰林一个转身把药箱挡到后面,“要谨遵医嘱,来路不明的药,不能随便用。”
“哪里来路不明了,程翰林你不是挺自信的吗?
怎么还跟一瓶药过不去。”
程翰林脸不红,心不跳,“嗰係因为我小气,我梗唔希望我锺意嘅女仔,用别嘅男人送嘅药。”
(那是因为我小气,我当然不希望我喜欢的女孩,用别的男人送的药。
)天杀的!!!
梁涵芹再次被整到失语了,这人怎么突然使用粤语技能攻击,她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
“你好好说话,我听不懂你说的什么。”
程翰林一手提着药箱,梁涵芹看他是要走的意思,切,loser。
下一秒,自己的指尖传来温热,程翰林另一只手伸过来牵住了她,带着她出了门,往大门外走。
梁涵芹一路沉默,脸上看着无动于衷,由着他来,但没牵的那只手,背在身后,捏住衣角。
一寸狂心未说,己向横波觉。
她原本以为张博还在里屋里坐着,结果出来一看,人就在外面车旁边站着。
她当时就把手从程翰林手里挣脱出来,往旁边走了半步,跟他拉开了点距离。
张博眼睛尖,刚两个人门口的那点小动作,他看的明明白白。
走上前,拿走了程翰林手里的医药箱。
梁涵芹看了看时间,9点钟,现在他们往回赶,到了也都快十一二点了。
但是程翰林还没有说他现在就要走,她当然也不好立马说拜拜。
倒是张博放完药箱后,又返回来到他们面前问程翰林,“程先生,我们现在就准备回西安吗?”
程翰林扭头看向梁涵芹,梁涵芹一懵,嘴上脱口而出:“看我干嘛?”
男人却道:“不带我到村里走走,逛一逛吗?”
梁涵芹抬头,左看看,右瞧瞧,黑灯瞎火的,她看不出来这里有什么游逛的必要,但她还不至于不解风情,“那走吧,带你逛逛。”
她先下了台阶,双手插在口袋,程翰林跟在身后。
很快,两人成了并肩的姿势,沿着村道的路,慢慢游走。
“过几天,你腾出一点时间,我让张博来接你回西安拆线。”
拆线的事情,早上他打电话的时候,她己经听过了。
虽说张博作为司机,职责就是开车,但是她还没有那么心安理得的次次接受这样安排。
早知道,还不如听她母亲的话,给自己安排辆车。
“不用了,我到时候能回西安,不用麻烦张哥跑一趟,他是你的司机,不是我的。”
程翰林没强硬坚持,另外问:“你这边的工作还得多久结束?”
“不多几天,一礼拜吧,本身就是到收尾阶段了。”
“那等你回来一有空,我们就去太白山吧。”
他们一会走在光里,一会儿走进暗处。
村里,真的很静,随时抬头,都是星星。
梁涵芹打算带着他走一个圈,从3队的东边走,再朝北拐到2队,最后从2队西边往回3队走。
走到2队的村道,迎面驶来了两辆警车,她带着程翰林停在路边的路灯下,让警车先过。
毕竟是在村道里,车速都开的不快,第一辆警车经过,刚好光那么一照,梁涵芹像是看到了坐在里面的梁万全。
第二辆警车却停住了,接着,方泽阳从副驾驶上下来。
“程医生,你过来了啊。”
方泽阳先打了招呼。
程翰林并无失礼,也是微笑着回应。
“方警官这么晚了还在忙。”
“为人民服务嘛。”
方泽阳回复完程翰林,接着扭头对梁涵芹道:“梁小姐,有件事刚才还忘了给你说,本来说微信上说,但既然碰到了,就刚好给你说。”
“昨晚笔录做的仓促,你这里反正就这几天快结束了,等你回西安了,麻烦来所里一趟,有些文件你得补个手续签下字。”
是该要配合的事情,梁涵芹没什么好疑惑的,点点头,“好。”
“行,那到时候电话联系,我先走了。”
随后,告了别,方泽阳回到警车上,走了。
梁涵芹看警车走了后,回头朝前看,发现路中央,站着梁万全的母亲。
她脚下的步子一下千斤重,抬不到前面。
谈论的事情每回提到太白山相关,总有突然一档子其他事打断,再续会原先的话题,又不是那么好的时机了。
程翰林察觉到梁涵芹的失态,以为是遇见方泽阳的缘故,但又觉着不至于,“你怎么了?”
世人有云,乱世先杀圣母。
对待梁万全的母亲,梁涵芹总是太过于共情,共情到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却忍不住可怜对方,以至于自己心遭罹难,憋得难过,还觉着是自己的过错,太匪夷所思了。
程翰林随着梁涵芹的视线去看,看到空旷的路上,唯一的动静,便是一位老人慢吞吞往回屋里走。
骤然起了风,程翰林终于察觉到了点凉意。
“你认识她?”
“那是梁万全的母亲。”
女孩告诉了他答案。
梁涵芹深呼吸一口,才继续往前走,“今天,他母亲送了一盘鸡蛋给我,虽然我没有见面。”
“你是觉得老人可怜?”
“嗯。”
她点头应允,继续道:“两个人犯事,对于赵鹏我就没什么同情的,反倒是梁万全,年轻的时候,盗墓被抓,后来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孝顺母亲,事业上小有成就,要不是被合伙人欺骗走全部钱财,也不一定会再走到这一步,你说他坏,他又不是十恶不赦的坏。”
“这一段日子,我总是看到他母亲一个人,于心不忍,可能是我有什么毛病,带了点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吧。”
黑夜里,月亮只有半轮。
程翰林抬头看了眼月亮,《围城》里说,天上月圆,人间月半。
梁涵芹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从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就知道。
“如果你是一个医生,某天因为一个司机酒驾,城市里发生了连环车祸,造成数人死伤。”
“这时,这个肇事司机送到医院,和其他同时送来的伤者相比,他的生还率更高,时间紧迫,医疗设备资源有限,二选一的情况下,对于肇事司机,你救还是不救。”
梁涵芹听着他的假设,一下难以抉择,想起了曾经看过类似的故事,二战期间的一个医生,救不救作恶多端的法西斯军官?
“如果选择救生还率高的肇事司机,而放弃的生还率低的伤者,那么伤者的家属不会轻易放过医生,市民也不会理解医生,舆论的谴责能压死人。”
“可是不救肇事司机,那就违背了医疗救治的原则和医生的职业道德,不是一个合格的医生了。”
“两条路,无论选哪一条,都很不容易。”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某户村民门口种的柿子树,没有把柿子全部摘完,留了一半给鸟儿吃。
梁涵芹道:“可你是会选择去救肇事司机的医生,对吗?”
程翰林没有说他是或否,只是说:“大多数的医生,都要做救肇事司机的选择。”
程翰林讲这个故事,似乎是在替她排解忧虑,梁涵芹清楚。
“你想告诉我什么?”
“人力有限,我们所做的只是在能力范围之内,该做的,能做的。
这之外的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更不能用这种不能控制意外,产生愧疚感,来折磨我们,让我们不安。”
梁涵芹找到了程翰林故事中和自己身上经历的同感,她问他,“你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
程翰林想起了脑梗死亡的病人李铭路,想起了小尤的心脏。
“有吧。”
“那你怎么解决的?”
“慢慢熬吧,时间久了,会淡一些的。”
梁涵芹到了没想到是这个回答,“你说这么多,我还以为你有什么灵丹妙药,锦囊妙计。”
两人一圈步散下来,马上就回到初始的地方了,程翰林停住步子。
橘猫从树上跳下来,梁涵芹看见,又咪咪叫它,但是猫一脸顶平的从他们身旁走过,毫不留恋,全无一个钟头前喂火腿肠时的亲昵。
梁涵芹不平,向前跑了两步,想去逮猫,一尝试,猫还真让它从背后逮住了,叫也不叫,也不挠她。
她两手从后端着猫的前肢到程翰林面前,“看,这猫真狗,差点吃了不认。”
猫不挣扎,还扭着脖子舔毛,梁涵芹全心全眼都在猫身上,程翰林上前,摸了摸猫头,道:“我说这么多,想说的是,以后你身边无论发生好还是不好的事情,其实你可以你试着告诉我。”
“不好的事情,就算不能完美解决,但至少,我能陪着你。”
送走程翰林,梁涵芹回到屋里,周楠楠己经躺在床上玩手机。
见她进来,放下手机,盘腿坐了起来问:“姐,人送走了。”
“嗯,走了,不好意思,还耽误了你一阵时间。”
周楠楠说了没事,注意到梁涵芹手里拿了瓶药,放到桌子上了。
看着就是方警官刚才给的那瓶,她没问,只是想怪不嫌麻烦的,还以为早放回房间了,结果前前后后还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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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怜冬从第3家老乡家里出来的时候,突然打了个喷嚏,旁边的师兄张华道:“谁想你了吗?”
第二个喷嚏打出来后,张华改口:“好吧,看来是有人在骂你。”
梁怜冬把外套敞开的拉链拉上去道:“师兄,行的话,就订这家和村里的招待所吧。”
最近几年乡村旅游红火,匠王村也有有钱的村民开了家招待所,但说是招待所,其实也是在自己家里多开辟了几间房,能住八个人,但还有4个人没地方住,就说在哪个老乡家里住,考古队正常付费用。
刚出来这家就算可以了,他们也没那么多时间把所有村民家走访一遍,张华也是随口感叹,“其实还是第一家你们本家条件最好,不过可惜了。”
因为第一家的村民也姓梁,所以说是梁怜冬本家。
梁怜冬和张华研究生时就认识,以前也有过一次一起在一个项目上工作,算是老熟人,有些玩笑话都能开的起。
这会儿被师兄调侃的梁怜冬笑着道:“是条件好,和招待所一样,还有电热水器能洗澡,但人家儿子因为盗这个墓的事情还在外面被通缉,咱们考古队员住在他家,你确定奶奶半夜不给我们来两下?”
盗墓基本都是团伙作案,有专门盗的,也有专门负责“买卖流通”的,上次派出所被警察抓的,纯粹是小喽啰的角色。
警察也很给力,很快就抓住了其他嫌疑人,并带着指认了被盗的地点,但还是有个本村的嫌疑人梁万全给跑了。
就连李斌老师得知这个人姓梁时,都有些不忌讳地对开玩笑说,是不是姓梁的都在这方面有点天赋。
前有民国大师梁思永,后有西北学子梁怜冬,中有摸金校尉梁万全。
梁万全,男,西十多岁。
20年前就因为盗墓被判了5年,在监狱里的时候,老婆和他离了婚,带了孩子走了。
梁万全出狱后,就去了南方城市打工,也没再结婚,家里就剩老母亲一个。
后来倒是自己做生意赚了点钱,重新盖了老家的房子。
但是经调查,据说前两年做生意,被合伙人骗了,钱都被卷走了。
人从高处跌落,肯定会想着东山再起,起着起着,就重操旧业了。
就跟电影里很多为非作歹的狂徒一样,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是个孝子,而且被抓,都是孝子回家看老母亲的时候。
一个村子里的人,难免和梁万全家沾亲带故,就算是知道梁万全的消息,可能也会有人包庇,当不知道。
方泽阳的警局是这次案件主要执行方,虽然暂时派了一个警察在这里盯着,但也告知过梁怜冬让他们考古队一定注意安全,并且多注意梁万全家里的动态,就当是警方的眼线。
考古队吃饭的事情,开招待所的那家村民也一并揽了这项活,现在问题是,谁住村民家,谁住招待所?
梦回经典花学。
yes or no?Or!总的来说,招待所比第三家村民家条件好,每间房还是独立卫浴。
别看田野考古工作有时候神神秘秘的,落实下来,不少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
回去一商量,两间房,4个人,公平起见,两男两女。
考古队长李斌老师以身作则,去住村民家,师兄张华紧随其后,梁怜冬只能自告奋勇,那就剩一个女生名额,抽签决定。
最后花落一个叫周楠楠的女生,算是李斌老师手下带过的学生,这次有机会跟着过来实习。
今天白天把这些琐碎事情安排好,明天就要开始正式发掘了。
晚上集体开完会议后,才终于能有时间休息,掏出手机。
梁怜冬先去给自己母亲打了电话,询问舅舅的手术情况。
还没说两句,王昭霞就迫不及待把今天手术室门口的事情讲给梁怜冬听,并且开始问梁怜冬和程博瀚的关系。
梁怜冬脑子里炸了个烟花,她以为不会出什么主线剧情以外的事情,结果从程博瀚这里开了个副本。
她和程博瀚如何认识的事情,梁怜冬可以讲给自己的好朋友,但是不想说太多内容给自己的母亲,首接胡编乱造了一通,“上次去省图听文化讲座,我和他坐在一起,就那样认识的。”
王昭霞没细想里面的漏洞,还以为真是这样,又夸了几句程博瀚的话,突然叹气,“你琳琳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程医生,就在西安待几个月,就走了?”
梁怜冬有些烦躁,怎么最近每天都要东一榔头西一锤子的提醒她这些事情,忙了一天,又要拿出精力耐心和她母亲扯皮这些事情,“嗯,待不长久的。”
“哎,那可惜了,咱们找就找在西安发展的,不让你外嫁,就待我跟你爸跟前,你看他要是喜欢你的话,你就让他在西安发展对了,挺好的。”
梁怜冬佩服她妈比她还会想,赶紧泼冷水,“人家一个月在香港至少七八九十万的,在西安一个月就万出头,你觉得他是吃疯了吗?”
王昭霞还沉浸在自己的自作主张里,没注意到梁怜冬脸上恹恹的,继续道:“七八万怎么了,香港那地方工资高,消费也高啊,地方小还房价高,妈又不是没去过香港,哪有西安待着舒服。”
“他只要人好,愿意为你留在西安,你也喜欢他的话,就让他当上门女婿,房和车都不用让他买。”
梁怜冬欲言又止,想发笑,让一个家庭资产在全港排名前三的人,来这里当上门女婿,所以,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是吗?
“行了,妈,我和他才了解着呢,没你想那么多,我累了,想赶紧收拾休息了。”
“行行行,我就这样说,我也是给你打预防针,想后路,我今天想了一天,我就怕你喜欢上他,最后爱的不得了,被拐去香港了,那不行哦,我和你爸也不会同意的。”
“好好好,挂了挂了。”
视频一挂,梁怜冬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到处不得劲,就是烦,烦得木乱。
村里夜晚的温度比城里凉一些,但还没到太冷的时候,周楠楠在外面洗了脸进来,“小媞姐,我洗完脸了,你去洗吧。”
梁怜冬手机放下,提了电壶出去放下,借着窗户里透出来的光,对着小花圃刷牙。
张华和李老师出去跟民工喝酒去了,这家主人的老两口在房间里听秦腔。
她习惯性的朝天空看了看,看到了福禄寿三星象征的猎户座,月亮还没出来,能听见狗吠的声音。
梁怜冬察觉到此时的心里空落落的,有点像从西藏回来去神木的情形。
明明是境遇不同,又觉着殊途同归。
她刷完牙洗完脸,准备回屋泡脚,进了房间,周楠楠告诉她自己的手机刚才响了好几下。
梁怜冬拿到手里,一看,竟也不是程博瀚的消息,全是双十一商家发的短信,于是心里狠狠骂了一句mmp。
晚上11点,程博瀚还在手术室里做手术,麻醉医生己经哈欠飞起,硬撑着熬。
跟着忙了一天的护士在一旁问:“程医生,要给你拆瓶葡萄糖喝不?”
男人摇了摇头,“你们需要了喝吧,我暂时不用。”
等这场手术全部结束,己经过了12点。
回到办公室坐下,程博瀚才慢慢缓着恢复体力,他从抽屉里拿出手机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没电关机了。
想问下梁怜冬今天过去那边怎样,但这个点肯定都睡了,再发消息,又是打扰,那就明天再说吧。
他活动活动了脖子,趁着手机充电功夫,把实习生写的病例再看了一遍,梳理完文字工作后,才换了衣服下班。
昨晚上俩人因为第一下下城墙没成功,原路返回到永宁门,最后还是他开车送的梁怜冬回家。
今天早上他是自己开车上班,但是因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班,就没让司机过来,这会儿自己是不想开车了,还是打车回吧。
程博瀚进了电梯,原本己经按了一层,又取消了,按了重症监护室的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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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的大巴车上,梁小蕾前侧的座位不是不停地接电话说文件在哪里放呢找一下,就是后侧的发语音说领导的意思是让赶紧处理完,不要再拖了。
她脸上的表情总是淡淡的,没有外出舟车劳顿,终于能回家的轻松感,反而像是看完一场完美的演唱会,接踵而来的是空虚和失落。
等她到家,同事兼室友兼好友的沐龄并不在,估计是回父母家了。
沐龄跟她基本是同一期进的省考古研究院,不过梁小蕾主攻的秦汉考古研究,沐龄是做文保修复的,但相同点她俩都是省考古研究院的合同工,没有正式编制。
这件事对她俩来说,先不提实力,反正运气欠缺,在梁小蕾考试的前一年,考古研究院那年招考的人数比较多,等她考的时候,本来就没几个岗位招聘,结果还遇上了大家都卷编制,梁小蕾自然而然成了炮灰,不过好在最后又有合同工招聘,梁小蕾总算凭着西北大学考古专业研究生的学历和能力,进了省考古研究院的大门。
尽管梁小蕾目前对编制这件事情没有非常强的执念,毕竟考古从待遇上来说,正式和非正式的差别,就是吃饱和饿不死,反正都不富,再说她自己也没有认为她能一辈子,就干考古这一个行业,田野考古的辛苦从来不是纸面上的。
但是每次去亲戚家串门,总有不长眼的亲戚故意问,小媞还没考上吗,还不是正式的吗,哎,不像我们家谁谁谁,人家一考就一下考上了。
梁小蕾到家后,提着一股劲,先整理行李,换床单,打扫卫生,整个收拾完后,她才有功夫躺床上休息。
稍微眯了一个小时,闹铃就响了,她又赶紧起来,准备赴晚上的约。
方泽阳定的是一家云南菜馆,见第一面时,梁小蕾倒算是欣慰,终于有一次介绍,是实事求是了。
至少,从样貌气质身高上来说,比她以往的相亲对象,质量高的多得多,算是一表人才的。
对方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出来相亲,两个人倒没有太过拘束,一上来就跟认识的朋友一样,开始交谈。
问工作,问兴趣爱好,再问从小到大上学的地方,试图在里面能找出一点交集,然后再扩展话题。
虽然有时候对一个人,不能有职业滤镜,但方泽阳至少是对得起普通人对警z察的好印象。
等饭吃完了,话题也能将将好聊完,不存在意犹未尽。
转折点倒是在两人吃完饭,下楼时,方泽阳才道:
“梁小姐,今天这顿饭你觉得如何?”
梁小蕾只按照字面上的问题回答,
“味道挺好的,我喜欢那个鸡汤,很鲜。”
“呃,我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怎么样?”
梁小蕾看了眼方泽阳,最后相当官方道:
“挺好的,长得好,人也精神。”
她本来还想再夸上几句,但觉得说太多了,引他误会,想多了,于是赶紧话锋一转,
“就是……”
“就是,就是没感觉?”
在方泽阳说出梁小蕾内心想法的这一刻,让她对人民警z察洞悉人心的能力肃然起敬。
“对,就是没感觉。”
方泽阳闻言一笑,
“实不相瞒,我猜的出你是不愿意出来相亲的,但是家里逼的没办法对吗?”
梁小蕾点了点头,
“你这样说,也证明你和我一样是吗?”
“你很聪明。”
梁小蕾听方泽阳对她的评价,立马本能地开怼,
“别这么爹,我聪明,我知道。”
方泽阳连忙抱歉道:
“不好意思,我是真心的,没其他意思。”
梁小蕾也不是那么计较,就也打了哈哈,
“哈哈,我也只是那么一说。”
眼瞅着就要从商场出来了,方泽阳才说了心里话,
“说实话,我对梁小姐你的印象也很好,但是也没有什么感觉,既然如此,咱俩要不要考虑合作一下?”
梁小蕾瞬间悟了,
“你是不是想说,咱俩回去就对家里人说觉得印象可以,彼此先慢慢了解,这样家里人就先胡乱不介绍了?”
“梁小姐,你真的很聪明,我真的是夸你的。”
梁小蕾二十出头的时候,看到类似租个女友回家过年,或者合约情侣的这种新闻和影视剧,只觉得匪夷所思,但是到了一定年龄,再结合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她就不再觉得这是影视剧胡诌,简直就是艺术来源生活。
“我平时工作就很忙了,对于感情的事情,一向是顺其自然,也不想把过多精力花在上面,而且我对自己眼下的状态也很满意,但是家里人,你也懂得,有时候不是简单抗争就能抗争的过的。”
方泽阳说的每句话,都是梁小蕾的感同身受,
“我明白,要不然咱俩也不至于出来见面了,鲁迅和胡适那么牛逼的人,都扭不过传统,得娶家里安排的女人,咱们这一代,再蹦跶得厉害,还是难逃如来佛的手掌心。”
眼看两人有了初步共识,方泽阳便再问了一遍:
“那你同意一起合作吗?”
梁小蕾有时候觉得荒诞和现实是没有差别的,她受够了把自己和别人,当成物品一样展览,这个相亲对象不行,没关系,还有下一个。
“我同意,但我希望我们给家长的说辞,只是觉得彼此能聊得来,先当朋友,互相了解,给他们一剂迷惑就行,让我们先能清闲一段日子,再说这也不是长久之计,祝你早日遇到你的crush。”
梁小蕾是在真心说这件事,方泽阳倒会抓重点,
“为什么是祝我早日遇到crush,不是咱俩都,或许你是不婚主义?”
梁小蕾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把审犯人的技能和敏感度,拿来对我,咱俩就别合作了。”
方泽阳赶紧道:
“别别别,就按照你说的那样来。”
从商场出来,方泽阳提议开车送梁小蕾回家,被梁小蕾拒绝了,只说自己坐地铁方便。
方泽阳也是个爽快不装的人,好在这会儿也才晚上八点多,梁小蕾住的又是比较繁华安全的地,他也就没有硬送,见梁小蕾进了地铁站,他也就往停车场走了。
周六晚的地铁,梁小蕾处在人满为患之中,地铁行驶的过程,她拽着扶手,看着玻璃里倒映的自己。
明明这一幕是她的稀松日常,她却觉得陌生。
下一秒就是内心的自嘲,去了一趟西藏,还真以为自己净化心灵,与世隔绝了吗,醒一醒。
四月,是西安最春天的时候,夜晚也是。
梁小蕾从南门的地铁站出来,沿着城墙下的环城公园往回家走。
分不清是樱花还是海棠花,反正红的粉的混在一起,弥漫了一路,连空气都是醉人的。
后来在花树下,她找了椅子坐下,想起了程钧熙。
准确地说,她一直在想程钧熙。
在飞机起飞前,她毫不犹豫删除程钧熙微信那一刻,就是为了给自己不要留后路。
既然所有的故事都如此美好,那就斩断一切现实的链接,让它永远停留在那一刻。
将自己说服后,她才起身准备继续往回家走,临走时,她稀里糊涂地看了眼天空,城市很亮,星星很少。
旅行的戒断反应,她会撑过去的。
*
隔日傍晚,程钧熙坐在酒店的大堂,拿着平板电脑认真地在看文献,就连门口停了一辆大巴车,车上下来一群人的动静,都没有打扰到他。
“阿玙,阿玙。”
程钧熙只闻其声,就猜到来人,他合住平板,站了起来。
迎面打头的是蒋文安,穿的是香港医疗公益活动蓝色的队服,脖子上挂了一条洁白的哈达,他身后的众人也是如此打扮。
程钧熙走了过去,淡淡道:
“来了。”
蒋文安竟也不想着温情叙旧,开口却是抱怨,
“我以为你会在机场接我们,程公子,你架子也太大了吧。”
程钧熙倒也不再跟蒋文安原地废话,直接绕过他,朝他身后的其他医生走去打招呼。
晚上照例聚了第一顿餐后,各位医护人员早早回房休息,明天一早还得坐车去日喀则,正式开启这次义诊。
程钧熙本也是打算回房休息,蒋文安精力却充沛到不像是头一回进藏的人,还要拉程钧熙出去逛逛。
程钧熙自然没让他得逞,还善意提醒,
“我劝你宜家早点回房躺着休息,太过于兴奋嘅话,厅日一车嘅医生,冇嚟得及下乡睇医生人,你就成了第一个病人。”
“无趣,你自己玩得尽心了,又嚟扫我嘅兴。”
程钧熙留了句“听人劝食饱饭”,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程钧熙瞅见蒋文安眼下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你琴晚做贼去了?”
“唔係啦,我高原反应,头赤嘅要死,一晚上都喺失眠。”
上了大巴车,蒋文安又过来坐程钧熙身边,神经兮兮道:
“琴晚上,乔治讲你让佢俾你揾了辆车,讲你要揸车载靓女。”
本来在看窗外的程钧熙扭回头,不冷不热看了蒋文安一眼,冷漠道:
“冇嘅事。”
蒋文安低头忙着给自己系着安全带,自言自语道:
“我就知道佢係胡讲,你点可能出嚟旅个游,就锺意上个女仔,又唔係写小讲,拍电影。”
他扣好安全带再看程钧熙时,对方竟已合了眼睛,这会儿车子已经开始启动。
蒋文安还处在对窗外的一切都好奇的状态中,见程钧熙却一副闭眼漠不关心的样子,便又吐槽,
“让你靠窗坐真係嗮。”
一句毫不相关的话,却还是惹得程钧熙想起了梁小蕾,他顺手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拍了拍旁边的人,没好气道:
“滚进去坐,然后一路上闭嘴。”
蒋文安再心大着,也察觉出了程钧熙心情的古怪,深知这人心里有了事,不想说的话,问也是白问,但就这也不忘怼回去讽刺一句,
“OK,OK,睇嚟你呢几天西藏白待了,高反俾我仲严重,心情咁暴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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