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什么？”沈兰女士问，上前把林桐挡在身后，语气坚定道：“孩子是桐桐的，和陈家没什么关系，我们会自己把孩子带大，就算要上法院也一样！”
上法院！？陈家要这个孩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林桐震惊，本能的护住自己的肚子。
唐乐乐不是也怀孕了吗？为什么还要和她抢孩子？是陈傲的意思还是赵芸要这么做？
林桐脑子有些乱，很多问题不停地涌进脑子。
陈傲握拳，脸绷得紧紧的，像雕塑一般。
“有些事，我想和阿桐谈谈。”
陈傲复述，语气更加坚持。
“妈，你在家看着爸，我下去和他谈谈。”
林桐抢在沈兰女士之前开口，说完走出去拉着陈傲走进电梯。
从电梯出来，有一小段台阶，陈傲伸手过来似乎要扶她，林桐直接抓住扶手避开他：“谢谢，我可以。”
疏离而冷漠，像陌生人。
陈傲抿唇，没有收回手，以保护的姿势跟在林桐身边。
元旦放假，学校没什么人，林桐和陈傲去了学校湖边的小亭子坐下。
天气已经很冷了，林桐出来时忘了戴围巾，脖子冻得缩了缩，陈傲看见了抬手准备脱外套，被林桐阻止：“不用了，早点说完早点回去。”
陈傲停下，眼神深邃的盯着林桐，林桐坦荡的迎上他的目光。
对视了一会儿，陈傲没有说话，林桐便率先开口：“你想要这个孩子？”
“……”陈傲不言，林桐很有耐心的等着，她想要答案。
“我跟我妈吵了一架。”
答非所问！
“哦，你们不是隔三差五就要吵一次吗？”
林桐见怪不怪，还要再问一遍刚刚的问题，陈傲目光灼然的看着她：“那个孩子，是怎么没的？”
这是他第一次问那个孩子的事。
林桐还记得上次他说那又怎样时的表情有多无所谓，手紧了紧，满不在乎的笑道：“不小心掉的。”
“怎么不小心！？”
陈傲拍桌站起来，胸口急剧的起伏，额头青筋暴起，分明是竭尽全力的克制怒火。
他在生什么气！？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
“坐下！”
林桐要求，语气不自觉带了强势。
那个孩子是她的逆鳞，碰一次痛一次。
陈傲站着不动，林桐拧眉：“我仰头说话很累。”
陈傲坐下，情绪稍微平静了些，只是紧握的拳头还是泄露了翻涌的情绪。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我怀孕的？”
“给你检查的医生，是我的朋友。”
“……”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怀孕了？
“为什么你没跟我说过？”
“我在等你告诉我！”
陈傲又激动起来，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变得通红，像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
“知道我为什么不告诉你吗？”林桐问，眼神变得飘忽，透过他似乎又看见那段纠结期盼的日子。
“我们结婚第五年，我怀孕了，之前我一直坚持不要孩子，因为我觉得你太年轻气盛，还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所以我用了五年时间等你变得沉稳，沉稳到足以承受这份责任。”
“所以，那个时候你觉得我合格了？”
陈傲问，表情有些意外，林桐摇了摇头。
“没有，只是我那个时候已经31了，奶奶和你妈都催得很急，我等不起了。”
那个时候她快要步入高龄产妇的队列，再不要孩子，会承担很大的风险。
所以，她妥协了。
她原本以为孩子生下来，就算陈傲还不够沉稳，她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带得很好，事实告诉她，她错得离谱。
结婚第五年，陈傲27岁，正是一个男人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开始收起之前的放荡不羁，专注自己的事业。
那个时候，即便他经常宿醉带着各种不同女人的香水味和口红印回家，林桐也丝毫没有怀疑过他爱她。
因为即便他醉了，也会抱着她不撒手，一遍一遍的唤她‘阿桐’！
他很爱她，只是那个时候在他眼里，事业比家重要。
“那个孩子，是你想要的？”
陈傲追问。
林桐有些想笑，所以他是神经大到什么地步，才没有注意到她那个时候在监督他戒烟戒酒？
“不对！”陈傲又站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如果你想要这个孩子，怎么会让他出事！？”
是啊，怎么会让他出事呢？
明明已经做了那么多的准备，满心期待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吗？
“现在我们讨论这个还有意义吗？”
林桐问，托着肚子站起来，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陈傲却抓住她的肩膀咆哮：“林桐！我他妈是个男人，我有权力知道真相！”
嗯，是的，他有权力。
“被你打掉的！”
林桐面无表情的开口，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宛如尖刀插进陈傲胸口。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站立不稳般踉跄着后退。
“你说什么？”
“我说，孩子是被你亲手打掉的！”
林桐拔高声音，故意放慢语速，每一个字都让陈傲听得清清楚楚。
“怎么可能，我……”
“怀孕三个月的时候，一个客户毁约，公司损失巨大，喝醉了，回家正好看见我跟你妈在争吵，你推了我一把，肚子撞到茶几，送到医院的时候孩子已经没了。”
林桐很冷静，语气平淡得好像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陈傲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没能发出声音，喉咙一片腥甜。
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这样！？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告诉你么？”林桐打断陈傲的话，抬手勾了勾耳发：“在医院醒来，我给你打的电话，百分之八十都是占线，剩下的就算你接了，也只是说你很忙就挂了，你应该不知道我那个时候还得过抑郁症吧？”
“……”
不要！
阿桐！不要再说了！
陈傲在心底呐喊，身体却僵硬得无法动弹。
他看见林桐抬起左手，露出了手腕上一条平整的伤疤。
瞳孔猛地缩紧，陈傲听见林桐低笑着说：“你可能忘记了，有一次我给你打电话，你对我说‘林桐，你怎么这么烦？没有我你就活不下去了吗？’”
不可能！他不可能对她说这么过分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