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两点。
井艺来敲门，把正在看书的林明乾从房间里叫出去。
老爷有请，请跟我来井艺用手机打字。
“成伯伯找我做什么？”
见四小姐
林明乾一听就明白了，肯定是为了给那个成丹彤治疗痤疮的事情。
昨天提过的。
成伯伯很在意。
因为成丹彤躲在家里半个多月了，一直不肯去上学，甚至连房门都不踏出一步。
这要是憋久了，说不定会出精神问题。
当父亲的自然会担心。
来到四楼走廊的一个房间门口，房门上贴着一张六翼天使的卡通贴纸。
成元申站在门口，嘴里叼着点燃的金烟斗。
“欸欸，小乾，你来了！”他抓着烟头从嘴里拔出来，然后迎上来，搂着林明乾的肩膀。“我花了一个上午，才终于把丹彤给说服了。她说她愿意给你看看。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哦，那她……知道我的事情吗？”
“你是说法院——应该是知道的，虽然她没跟我说，但她天天躲房间里玩手机，不可能没看过你的新闻。”
看来，这成丹彤明知道自己是什么人，还愿意和自己见面，这大概是好奇心作祟吧。
换做是以前的林明乾，听说有个网络红人出现在身边，还愿意和自己见面，那当然想去见一见。
毕竟，这样的机会非常难得。
“好，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吧。”林明乾点点头。
接着，成元申敲了敲门。
“进来。”
里边传出一个少女娇柔的声音，好像有点有气无力。
成元申扭动门把将门给推开。
里边是一个有接近百平米大的卧室，除了床铺书桌外，还有一排排的金属架子。
架子上满是各种色彩鲜艳，造型不一布娃娃。
简直像是搞布娃娃批发的杂货市场。
一个穿着红色睡裙的少女，坐在房间正中央的一张可以坐七八个人的方形大软皮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绿色的恐龙布偶。
恐龙的嘴巴挡住了她的大部分脸，只露出右边的眼睛。
“彤彤，我把小乾哥哥带来了！”成元申说道。
成丹彤踢蹬着两脚，暴躁地说：“我都说让你不要叫我的小名了！”
“好好好，爸爸一时忘了。丹彤，丹彤！”
成元申马上改口，看得出他很在意女儿的感受，脾气好到不可思议。
“你好，丹彤，我叫林明乾。”林明乾上前自我介绍，“我来给你看病。”
成丹彤不自觉地抱紧恐龙布偶。
“你真的会看病？”
“真的。”
“那……你就不是非法行医了！”
“不，还是非法行医。从法律上讲是这样。”
“丹彤，你怎么不请小乾哥哥坐下呢。这样多不礼貌。”成元申提醒道。
“你坐吧。”
成丹彤指了指右手边的长木椅子，椅子上摆着几个布偶。
林明乾却没有过去，而是直接走到成丹彤面前。
“你……你要做什么？”成丹彤有些紧张地往后缩。
“我不是来做客的，我是来给你看病的。”林明乾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当然是要给你检查。请把恐龙拿开！”
“不要！”成丹彤扭动脑袋。
“哎，丹彤，你不给人家小乾哥哥看你的脸，怎么诊断治疗呢？”成元申劝道，“你也不想一直这样下去吧？也想早点回学校，对不对？”
成丹彤的防备之心这才稍微动摇，缓缓将恐龙往旁边挪动，露出整张脸来。
窗户开着，光线充足，可以很清楚看到，她的脸颊和下巴，长满了红色的痤疮，一些已经干涸发黑，一些刚刚长出来的鲜红无比……还有一些抓痕穿插其中。
这张脸五官标致，妥妥的美人胚子，可惜被满脸痤疮毁了……
她眼神晦暗，愁容满面。
一点都没有十五岁少女该有的春风明媚，朝气蓬勃。
“看够了吗？”成丹彤又将恐龙拉回来，挡住了大半边脸。
“还没有。”林明乾摇摇头，“还要看你的舌苔，还要把脉。”
“中医是这样看病的吗？”
“对。”林明乾微微一笑，“难道你从来没看过中医？”
成丹彤的嘴唇顶着布偶的绒毛，含糊说道：“没有。”
“哎，我们本地那些医院里的中医，我去过看，都是些混日子等退休的。我自己去看过，根本看不好，所以我也不会带我家里人过去。”成元申失望地说道，“想找到像你爷爷那种水平的中医，太难了，得碰运气才行。”
林明乾对成丹彤说道：“没看过没关系，现在就可以亲自体验一下。来，张嘴——啊，伸出舌头。”
“啊……”成丹彤张嘴吐舌。
“把你的恐龙横着放膝盖上，然后两只手伸出来，手背放到恐龙上。”
成丹彤照做。
接着，林明乾搬来一张塑料小椅子放在成丹彤面前，坐下，然后抓着成丹彤的两手，开始号脉。
十秒后，结束。
林明乾问道：“你月经正常吗？”
“啊！”成丹彤吓得合不拢嘴。
成元申也是两眼瞪直。
“这……小乾，我女儿丹彤，不是看月经不调。”
“我知道啊。看脸部痤疮嘛。”
“那你这是……”
“凡是给女人看病，都要问月经正不正常，不管什么病。因为女人很多症状都是月经不调引起的。”
“哦，原来是这样。”成元申点头表示理解。
“爸爸，你……你出去一下。”
“为什么？”
“我不想让你听到。”
成丹彤把脸藏在恐龙后边，可是发红的耳朵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好吧好吧，我女儿长大了，会不好意思了。”
成元申走到门口，又开门走出门外，把门给关上。
“现在可以说了。”林明乾提醒道。
“不太正常……”成丹彤声若蚊呐。
“具体怎么样不正常？”
成丹彤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
林明乾微微一笑，道：“让我来说把，月经量多，颜色偏淡接近淡褐色，会有痛经，而且日期往往会提前。”
成丹彤把恐龙移开，一脸惊讶，声音发颤：“你……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的脉象、舌象判断出来的。”林明乾平静地说。
“你能具体说一下吗！我想知道是办到的？”成丹彤满脸期待。
“脉弦数，说明有内热，舌红苔薄黄腻，也说明有内热。你的脸色潮红，嘴唇发干，一副阴虚内热的迹象，那么月经量就会偏多，色淡、提前。脸上的痤疮，也是一样的病因。其实不是大问题，清热凉血补阴既可。”
“你有办法把我的痘痘治好吗？”
“嗯，你这种程度的痘痘，我在我小姑诊室见过很多，肯定都能治好的，只是时间可能要久一点，毕竟你这个痤疮已经持续发作好几个月了。要是一开始出现就对症下药，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种程度。”
“哼！都怪我那些同学，一个个跟我说，长痘痘是正常的，大家到了发育期都会长痘痘，她们说她们以前也长过。可是她们的脸上都没有痘印！原来都是骗我的！可恶！一群骗子！”
林明乾忽然有点同情成丹彤。
她被同学骗了，自己何尝不是被自己亲戚骗了。
“所以你不认为是一种病，根本没想过去治疗？”
“对！等发现严重的时候，已经治不好了！”
“其实青春痘是一种皮肤病，跟病人多少岁没关系的，只是说青少年容易得而已，其他各个年龄不同性别的人都会得，有些还不是长在脸上。我在我小姑门诊玩的时候见过太多了。”
“我现在明白了，可是太晚了，你看我的脸这样，我怎么出去见人啊！”
“现在还来得及，你这个年纪皮肤恢复能力强，等痘痘下去了，那些痕迹也会慢慢淡化消失的。”
“是吗？那我这脸上的痘痘要多久才能消掉？”
成丹彤双眼发亮，如暗夜中的启明星。
“大概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我愿意接受！”
成丹彤猛地站起来，十指紧扣。
“小乾哥哥，你一定帮我！”
连心爱的恐龙布偶滚落到地上，她也不想去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