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擦黑时,陈青鱼抖了抖长达6页的检举信。
他找了个信封郑重装起,揣进裤兜。
他有心提前检举,但还有点犹疑,是否该找机会跟禾姐商量一下……不行!
旋即,他便压下这个念头!
这件事,不能牵扯到禾姐。
骑上二八大杠,回到魏家,天已经全黑下来,穹幕上点着粒粒星子。
穿着的确良花布裙的少女倚在家门,翘首以盼,见他回来,立即雀跃着上来接过车把手。
“陈哥,你才醒过来就扑到工作上,可怎么行哦。快点,鸡我都炖好了,就等你呢。”
进了魏家后进院子,魏老爹蹲在灶房门口抽烟,抬头看他一眼,露出个笑:“回啦?”
“魏叔。”陈青鱼不好意思道,“怪我,一忙起来就忘了,害你们好等我。”
“不碍事,吃饭。”
陈青鱼拧开院子里的自来水龙头,洗了手。
魏春花和她妈忙着从灶房里收拾饭菜出来。
土养老母鸡炖的汤,极为鲜美,但陈青鱼这顿饭吃得极为别扭。
魏春花看他的眼神很不一样,他并不是木头,早就了解小护士的心思,吃完饭,道了谢赶紧告辞,回前面他的小屋,收拾一番准备休息。
咚咚!
听着敲门声,陈青鱼心里一咯噔。
看来是避不过去,非得今天说个明白了。
“陈哥,是我。”
外面传来少女悄悄的声音。
陈青鱼顿了一会,才压低声调,“什么事?”
“陈哥,我……我想问你个事。能进去说不?”
“行,进来吧。”
月光照进窗子,陈青鱼屁股抵着临窗的小书桌,点了根烟,眼神宁静如水,看着低头用手指绞缠裙角的少女。
她似乎是刚洗过澡,空气中弥漫着一阵夹杂着水汽的清香。
少女穿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素色睡裙,两个细肩带搭在紧致细腻的肩膀上。
大片的雪白毫无遮掩地显露在陈青鱼的眼中。
胸口随着她的呼吸上下起伏,透过皎洁月光,依稀可见点点青涩,而睡裙的下摆刚刚过了膝盖,露出的两条白嫩小腿紧紧贴合在一起,昭示着少女内心的不安。
“陈哥。”
好一阵子沉默,少女终于鼓起勇气,“你就当我不懂事,我想问问……阿荷是谁?”
陈青鱼夹着香烟的手指,抖了一下。
稍作默然,陈青鱼忍着心底苦涩,用一种温柔的语调,轻声说道:“她叫余浅荷,我们十来岁就认识,去年我来牛山乡工作的时候,我们约好了,等我这边上了正轨,她就调过来,然后我们……结婚。”
“哎。”
他叹了口气,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继续骗小护士,“她比我先一年毕业参加工作,一下子很难调动,不然去年就跟我一块来双河了。”
小护士大大的眼睛里泪水终于蓄满了,然后漫了出来。
她没说一句话,只是蚊子似地嗯了一声,转头便跑了出去。
院子里,传来魏叔的烟咳声。
陈青鱼抽完一支烟的功夫,决心已经下定。
一时的痛苦,总好过长久的创伤。
他开始收拾个人物品,也就是被褥、衣物和一些书本,很快打包起来,然后入睡。
夜晚静静流逝,像少女猝然死去的初恋一样静美,但天还会再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