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亲事,似乎多了点命定的味道。
我颤着手摸索他的衣扣:「被窝已经热好了,书明日再看吧!」
他脸色绯红一片,顺势脱衣进了被。
没想到他瞧着瘦,力气倒也不小。
事后,还不顾冷地爬起来去给我拧毛巾擦身。
于我而言,这就是神仙夫君,金玉良缘。
睡去前,他亲了亲我的唇:「书里说的温香软玉,原是如此滋味。」
我羞赧地缩入被中,脑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
一个年轻男子送了他块墨,他于考场上用了。
又一幕是考官阅卷,一展开他的卷子,便喷嚏连天,涕泪齐下。
于是匆匆扫过一眼,便将卷子放到落榜那一堆。
再一幕是他颓然地站在府学门口,轻飘飘的雨滴像是要压弯他的脊梁。
我身体一颤。
季松柱却笑了:「不必害怕,我不闹你了,睡吧。」
我困倦极了,沉沉睡去。
「娘,她不会有事吧,怎的还没醒,我去唤一声。」
婆母压低声音:「叫醒她作甚,还不是你昨晚不知轻重……」
「她那亲娘就跟后母似的,太磋磨她了,让她好好睡睡。」
皑皑白雪反射日光,亮灿灿地落入房间。
炕还暖融融的。
不像在娘家时,我的屋子离灶头远,炕总是没热气,被子硬邦邦,被窝永远是冷冰冰的。
我翻身下床,季松柱马上推开了门。
迅速扫了我一眼后,耳根微红:「若是累,再睡会。」
我撑着床站起来:「不累的,我经常干农活,身体好着呢。」
婆母不许我碰冷水。
「你这双手再不养养,这冻疮就好不了,一到晚上挠心挠肺地痒。」
季松柱白日里认真看书,到了晚间,少不得也要跟我胡闹一通。
大约是婆母叮嘱过,他节制多了。
入睡前,他照例会亲一亲我。
那些细碎的画面,日复一日被补充完整。
那个同窗叫周栗,他家开了笔墨铺子……
有人称阅卷官徐老。
如此半月好吃好喝,我感觉之前的衣物竟穿着有点紧。
夜间松柱搂着我:「皎皎,你总算胖了些。」
二月底天气还很严寒,松柱又要去参加院试。
出发前晚,婆母道:「松柱,你自幼聪慧,几乎过目不忘。若是这一次还是考不上,那便是命,往后你就与皎皎好好过日子。」
松柱慢慢扒着饭粒,沉沉应道:「嗯。」
烛火摇曳,他神色凝重郁结。
我想到连日脑中画面,不由问:「你是不是有个同窗唤作周栗,他家开了个笔墨铺子?」
「你如何得知?」
「州里的主考官,可是姓徐?」
季松柱放下筷子:「你还知道徐教喻?」
我摇摇头:「不知,就是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些画面。」
我将所见之事细细说来,婆母神色大变。
松柱皱眉:「鬼神奇幻之说,圣人皆云……」
婆母一把打断他:「你闭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皎皎从未出过这个镇子,却能知晓这些,这就是老天爷在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