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母再也忍不了,提着菜刀冲出来,吼道:「滚,不然我剁了你喂狗。」
院子里的大黑似乎听明白了,嗷嗷叫个不停。
周栗神色颓唐,踉跄离开。
我很愤怒:「太便宜他了,他蹉跎了夫君好些年。」
季松柱拉住我的手,浅浅一笑:「证据不足,若他拒不承认,仅凭一方墨,无法定罪。」
「且若不是他,我也不能与你成夫妻。」
夜间两人缱绻细聊,我才知州里连日下雨,他带去的干粮发了霉。
他担心吃外食有意外,硬生生饿了三天。
难怪今日见他瘦了许多。
我心疼坏了:「身体要紧,大不了下回再考。」
他轻轻吻住我:「那可不行,我答应过你,让你做秀才娘子的。」
「怎能失约?」
小别胜新婚,自是一夜缠绵。
第二日本想多睡会,结果父母带着两个弟弟来了。
婆母煮了鸡蛋待客,虎儿和牛儿口里塞一个,还往兜里揣两个。
母亲一脸慈爱:「这两个孩子,就是能吃!」
「不像大妮,吃饭就跟小猫舔食似的。」
婆母差点没翻白眼:「皎皎在我家胃口挺好的,或许家里孩子多,她让着弟弟,又或许是亲家母做饭不合她胃口。」
母亲脸色一僵。
转而谈起此行目的。
原来她们想把两个弟弟记在季家的名下。
朝廷有规定,中了秀才往后田地不用上交赋税,家里人也不用服兵役徭役。
虎儿和牛儿都是男丁,按既往规定,他们必然有一个要被征兵。
但若记在季家户头上,便可免去此条。
母亲拿着帕子假哭:「大妮,他们可是你亲弟弟,刀剑无眼,若是上了战场,那还有命回来吗?」
「你这个做姐姐的,可得管呀!」
两个弟弟埋头苦吃,父亲一直在抽水袋烟,吧嗒吧嗒的声音听着心烦。
我借着准备午膳躲进厨房,没一会松柱也来了。
他挽起袖子帮我择菜,问:「皎皎,记在季家倒也是寻常操作,你如何想的?」
婆母看了过来。
我掰开白菜叶,犹豫开口:「我有些顾虑。」
「若是记在咱家,就得让两个弟弟名义上为季家奴仆。咱们又不能真的使唤他们,日后他们借着咱家身份胡来,却是会影响到夫君你的声誉。」
婆母的脸色亮了。
我皱起眉:「可若一味拒绝,我又恐传出去,乡里议论夫君薄情。」
乡下地方,有时流言蜚语也能害死人。
着实是难办。
季松柱深深瞧我,伸手帮我栗了栗鬓边散发,笑道:「知皎皎心是偏向为夫就好。」
「这件事交于我。」
再回厅堂,婆母煮的二十个鸡蛋已经全被消灭,地上散了一地的鸡蛋壳。
季松柱哄着虎儿牛儿背诗,一个劲地夸赞他们聪慧。
哪里聪慧,明明蠢笨如猪。
读书人的嘴,就是骗人的鬼。
可虎儿被夸得飘飘然,母亲也是笑个不停。
饭桌上,松柱笑得温和:「记在我名下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