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怀迁看向七姜,浓眉蹙起,问道:“你出门没和家里说?张嬷嬷,怎么您也……”
张嬷嬷避开了哥儿的目光,她如今可有底气了,新媳妇是有正经婆婆撑腰的,这家里的女主人,从来就不是老太太和四夫人那对黑心婆媳。
大管家说:“还是请公子和少夫人先去沁和堂,这都要夜深了,老爷下朝回来还没吃一口饭。”
听听这话,七姜就觉得不可理喻,堂堂太师,用张嬷嬷的话说,那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何况四十好几就要奔五十的人,怎么就被老母亲拿捏得死死的,这叫孝顺吗,这是又蠢又傻吧。
“在司空府吃得很好,我就不去了。”七姜开了口,看也不看展怀迁一眼,就往西边转。
“你等等……”展怀迁忽然抓了她的手腕,可触碰到的一瞬,又尴尬地松开了,于是眼睁睁看着云七姜走远,即便被自己拽了一下,她都不带停下。
张嬷嬷领着映春几个,跟随少夫人往观澜阁去,留下一脸惊愕的大管家,和满心无奈的展怀迁,他不得不去沁和堂见祖母和父亲,恐怕大哥大嫂还有弟弟妹妹们,这会儿也都饿着肚子,这叫什么事。
沁和堂里,满满一桌菜肴,已经凉透了。
家人并没有守在桌边,而是陪老太太在里屋,但只有展敬忠、四夫人、上官清和展怀逍坐着,子淑、玉颂、展怀逸一并萧姨娘,已经站了一个多时辰,谁也不敢吭声。
朱嬷嬷从门外进来,眼眉间带着得意,说道:“老太太,二哥儿在门外了。”
老太太冷哼一声,展敬忠便道:“要他们进来。”
朱嬷嬷摇头:“老爷,没有他们,只有哥儿一个人。”
老太太问:“新娘子丢了?”
展敬忠已起身,吩咐道:“先命迁儿进来。”
朱嬷嬷退下不久,展怀迁大步进门,因方才大老爷起身,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眼里全家人就跟插蜡烛似的杵在这屋里,每张脸都死气沉沉。
“祖母,父亲,四婶。”展怀迁行礼道,“大哥,大嫂嫂……”
老太太问:“你媳妇儿呢?”
展怀迁心头一沉,躬身道:“她身上不适,孙儿先送她回房了。”
朱嬷嬷在旁冷笑:“二公子可不兴替新娘子撒谎,底下人都瞧见的,少夫人说她在司空府吃得好,不屑咱们家的饭菜,奴婢没瞎说吧?您瞧瞧,少夫人哪儿像边境乡下来的孩子,眼价高着呢,知道攀高枝儿。”
展怀迁恼恨这恶奴,可朱嬷嬷是祖母的陪嫁,在这家里几十年的老人,平日里比正经主子还厉害,他反成了晚辈。
“大老爷,为娘我年纪大了,折腾不动,可家里的规矩乱了套,孩子们出去丢脸,人家还是指着我这个老祖母说不是。”老太太莫大的委屈,看着儿子说,“还求大老爷做主,正一正家规,替为娘分忧。”
展怀迁忙道:“祖母,孙儿这就去……”
不料朱嬷嬷打断他说:“哥儿若是能降服新娘子的,还会一个人来?”
展敬忠沉沉一叹,吩咐道:“来人,去观澜阁把少夫人找来。”
朱嬷嬷问:“老爷的意思是?”
展敬忠的手在袖中握了拳,说:“不论如何,把她带来。”
朱嬷嬷仿佛得了尚方宝剑,赫赫扬扬地带着下人往观澜阁去,屋子里一时又静了,可以想象云七姜被提来后,会是怎样的下场,跪祠堂、挨板子……
“颂儿?”坐在一旁的展怀逍,忽然见妹妹哆嗦起来,知道她又惊恐了,上前搀扶了妹妹,担心地说,“哥带你回去。”